《[驱魔]彼女は光》蜜桃柚子冻

153、后日谈（下）

　　等回过神世界变回正常，亚连站在身边温柔地注视着她。亚连什么都没有问，只是默默为她拭去眼泪带她上车。在卸下身上重担后再乘坐火车，周围风景欣赏起来心态都有了变化。他们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能静下心好好看过沿途的景色。
　　“莱娅你看起来，像是解开了什么心结一样。”
　　坐在她对面的亚连将其全部尽收眼底，和曾经担心她在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消失不同。如今莱娅正在他面前，不管是身体还是灵魂。那种明明近在眼前却又遥远的感觉不再出现，他知道莱娅的的确确属于了这个世界。
　　“亚连，我现在感觉很幸福。”
　　无法再回到原本的世界，和原本的家人告别后，她就完全是这个世界的人。亚连、安妮塔姐姐和马赫佳，还有天海室，库洛斯倒是也可以勉强算在内。总之他们是她现在仅剩的家人，但相对的朋友的话她也拥有很多。
　　身为驱魔师伙伴的李娜莉他们，科学班和医疗班的大家，探索员们甚至是教团食堂的大伙们。只要回顾迄今为止的旅途就可以发现，她和亚连在旅途中已经与许多许多人结缘。这是世界给予来自异世界者的幸运，海德林作为世界意识接纳并认同了她。
　　“嗯，我也很幸福。”
　　所求之事都得到最大限度的满足，拥有新身体的马纳和涅亚，这次一定能获得幸福吧。亚连撑着脑袋模仿莱娅的姿势，同样把视线投向窗外风景。以后他们还会游览更多不同风景，沙漠戈壁也好大江大河也罢，只要是两个人一定可以看见更多风景。
　　他们乘坐火车抵达港口，又从港口坐船前往英国。最后他们是搭顺风马车，又走了一段路后才抵达坎贝尔旧宅。当他们走进大门穿过大路抵达宅邸门前时，一只狗顶着一只鸟朝他们奔来。莱娅蹲下身抱住它们，看着怀中的普通狼犬和普通鹦鹉落下眼泪，这是她和神最后确认的事情。
　　“虽然变成了普通动物，但只要能继续在一起都无所谓。”
　　莱娅抱紧凯撒任由金乌落在自己头顶，她抚摸着凯撒恢复正常的柔顺毛发，微微收紧手臂把眼泪默默用凯撒的毛发抹去。亚连俯下身想拍拍莱娅肩膀，但还没来得及碰到就被一个声音叫停。
　　“臭小子，不要随便碰莱娅！”
　　“咦？”
　　“诶？”
　　莱娅诧异地抬头差点把金乌甩下去，她急忙用手接住没站稳从发顶滚落的金乌。变成玄凤鹦鹉模样的金乌用喙猛啄莱娅手心，莱娅忍着痛不敢再随便松开手，她甚至不由握紧双手。金乌感受到束缚感停止报复，小脑瓜一抬就看见莱娅满是泪水的面容。
　　“你、你还会说话啊……”
　　“鹦鹉会说话很正常吧？”
　　莱娅过于外露的情感让金乌难为情，它蹬蹬爪子别过头无奈纠正。莱娅似懂非懂点点头回应，亚连在旁边听着脸上也无奈笑了笑。莱娅反应过来自己的询问是有点愚蠢，但她的确没想到金乌还保有自我意识。
　　“那个神？它让我变成鹦鹉，说这样即便会说话也不会让人怀疑。”
　　“它希望我像过去一样陪你说话，啊、不过笨狗没办法说话啦。”
　　但是金乌可以帮忙翻译，莱娅抬头和亚连相视后破涕而笑。神又给她留下一份惊喜，她小心蹭蹭手中鹦鹉在心中道谢。即便是出于怜悯心所给出的施舍，对莱娅而言依然是最好的礼物。金乌受不了被握在手里任由眼泪打湿毛发，它挣扎着逃离魔爪难得挨近亚连。
　　亚连贴心拿出手帕，给停在自己肩头的鹦鹉擦拭羽毛。随后又扶起抱着凯撒静静掉眼泪的莱娅，远处宅邸门口有人呼唤他们。莱娅和亚连抬眼望去，【亚连】坐在轮椅上和两个佣人出现在门前，老人抬手朝他们挥了挥。莱娅拉上亚连的手，两人迈开步伐身侧跟着凯撒，一同向着宅邸大门口跑去。
　　“今后有什么打算？”
　　“我们想去旅行。”
　　亚连对上坐在对面【亚连】的视线回答，其实具体关于以后还没有完全想好。但他们认为或许在旅途中，可以慢慢思考自己究竟想度过什么样的人生。【亚连】对他们的话不置可否，他只是静静看着眼前的少年少女，最后发出不带任何嘲笑意味的轻笑。
　　“旅行啊，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
　　“马纳和涅亚未完成的旅途，就交给你们继续完成了。”
　　【亚连】笑着眼角却溢出泪水，友人终于脱离不幸的命运，坚持至今所有都已经如愿。那种释然的笑让莱娅怀疑，在知道结束的现在是不是下秒就会撒手人寰。她有些担心于是问起【亚连】的身体状况，【亚连】脸上笑意逐渐变得无所谓。
　　“一直坚持到现在大概也快到极限了吧，在为我担心吗？谢谢你，莱娅。”
　　“但死亡并不是我的终点，当灵魂脱离躯壳将会迎来另一场旅途。”
　　莱娅想起来过去【亚连】所研究的正是灵魂，能亲自去探寻灵魂的秘密，大概比起畏惧死亡反倒更渴望。亚连对上这个和自己很像，却又完全不同的老人，下意识想做的是转移注意。包括他和【亚连】、库洛斯以及莱娅在内，他们是如今为数不多记得马纳和涅亚的人。
　　在亚连的意识里，记住的人变少并不是件好事。他曾听过一种说法，身体的死亡并不代表一个人死去，只有当实际上再无一个记得他的人，死亡才算真正降临。即使马纳和涅亚迎来了新生，他也不想过去的马纳和涅亚被遗忘。【亚连】似乎是看出他的想法，于是笑着提出一个建议。
　　“想要记住一个人，并非只有靠记忆。文字也好、图画也罢，能留下他们痕迹的方式还有很多。”
　　“就像书翁通过文字记录历史，你们也用文字把这一切写下如何？”
　　莱娅虽然没懂【亚连】究竟为什么突然这么说，却听懂了让他们书写故事的意思。她认为这是个很有趣的办法，曾经在她眼中这是作者笔下所描绘的漫画世界，此刻作为剧中人的她所书写的，是有她参与发生改变后属于她的故事。讲故事对文科出身的莱娅来说易如反掌，就当是书写自传不必使用华丽辞藻，只是直率地把亲身经历化作文字。
　　“我想写下来！”
　　她双眼放光激动地高举起手，没有出版打算就只是单纯记录下来。把她迄今为止的所见所闻记录下来，这样当他们离去时，只要有人翻开便会经历一遍他们所走过的旅途。即使被当做是虚构的故事也无所谓，因为故事中的他们会永远活着，不用再担心有一天被人遗忘。
　　“我相信这个故事会成为我们存在过的证明，无论未来有谁读到，我们都会活在那个人的记忆里。”
　　“我想把至今发生过的所有写下来，记录属于我们的故事。”
　　亚连对上莱娅充斥着激动，因而更加璀璨的眼眸点点头。他并不介意成为故事的一员，因为他知道自己曾经对莱娅而言已经是故事中的存在。其实亚连之前多少有点猜测，从前期莱娅提前预见某些事情的表现，他当时是怀疑她拥有预言的能力。
　　但当他知道莱娅来自另一个世界后，他便隐约感觉明白莱娅逐渐无法把握事情发展的理由。最后莱娅和神之间的对话让他彻底恍然大悟，实际上并非可以预见未来，而是她知道原本属于他的故事。那个没有莱娅参与，永远无法迎来真正结束的故事。
　　原本的故事里没有名为“莱娅”的存在，亚连无法想象没有莱娅的那个世界，自己究竟会遇见什么、又能做成什么。他甚至不知道那个自己身边是否有人陪伴，从叛离教团开始是否还有人，会像莱娅这般坚定不移地选择他。
　　他不知道，因为他到底不是那个“亚连”。他只需要相信自己身边，有个无时无刻都坚定不移向自己走来的少女。亚连握紧莱娅始终未曾松开半分，而莱娅则在【亚连】莫名欣慰的眼神中害羞起来。她也没想到怎么结束圣战后，亚连好像变得比以前更加粘人。
　　“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过几天吧，亚连还想了解许多关于以前的事情。”
　　就这样他们在坎贝尔宅住下，大多时候莱娅会和【亚连】一起，给亚连讲述过去关于她、马纳以及涅亚的过去。莱娅还带亚连去看以前埋葬小动物的小墓园，他们也在家族墓园为马纳和涅亚立了两块墓碑，毕竟身体注定没办法找回来埋葬。
　　当【亚连】身体不适需要休息时，莱娅就会和亚连去熟悉的树下闲聊。亚连也有问过原世界和旧世界，莱娅关于旧世界的记忆仍旧不完整，所以她大多都在说原世界。当然还跳过他是一部漫画里面的虚构角色这件事，而亚连则无视莱娅避重就轻略过某些细节的行为。
　　“这是…？”
　　在坎贝尔旧宅住下的第三天，莱娅和亚连照常去墓园扫墓，意外在每个墓碑前看到花束。对于这个前来扫墓的人是谁，他们两个心中多少有定论。只是没想到库洛斯来一趟都是悄无声息，即便走时稍微打声招呼也行吧。
　　“不过，这像师父会做的啊。”
　　确实、无需特意告诉别人自己来过，像朵抓不住又不留下痕迹的云。库洛斯本就是这样来去无风，任性潇洒的自由之人嘛。莱娅把他们自己准备的花束放下，照常对着墓碑没头没脑聊着。没多久莱娅听见一声微弱猫叫，她和亚连在马纳墓碑后发现只伤痕累累的黑猫。
　　他们赶忙抱起黑猫回到宅子里，用湿毛巾擦去伤口周围污浊，再上药包扎好伤口让猫咪安稳休息。莱娅趴在桌边看着垫子上睡着的猫咪，她动动身子看向亚连提起以前。
　　“还记得我和你说过，上一世我养的那只黑猫吗？”
　　“嗯，是和这只很像的黑猫吧。”
　　虽说纯黑的猫咪看上去没什么区别，但莱娅尤其记得那只猫咪独特的金瞳。而捡回来的这只眼睛不似那只纯粹，更偏向装进玻璃瓶中参了杂质的蜂蜜。莱娅不知道它为何会躲在墓碑后面，不过或许这也是某种缘分。
　　她曾经在坎贝尔宅养过一只黑猫，尽管一年后小家伙便因病死去。如今她再次在坎贝尔宅捡到黑猫，说不定真的是当初那只黑猫转世呢。她伸手抚摸猫咪脑袋，脚边趴着睡觉的凯撒，明显比叽叽喳喳抱怨的金乌看开不少。
　　在坎贝尔旧宅住下的第七天，他们收到来自教团的快递。拆开来里面有天海室、美玲和李娜莉等许多人写的信，除此之外还有张来自中央厅的邀请函。信中大部分在讲述各自之后如何打算，美玲和天海室决定回家，李娜莉则和考姆伊留下等待教团业务转型。
　　中央厅似乎并不准备解散教团，有意让教团作为研究所和情报院继续运作。提出这个意见的人是鲁贝利耶，莱娅忍不住吐槽他万恶资本，只要还有利用价值就要尽可能榨干。但教团得以存续又确实解决部分人的工作，不至于就这样失去赚钱途径。
　　“李娜莉问我们什么时候回教团。”
　　莱娅拿着李娜莉写的那封信，亚连刚拆开拉比的信动作一顿。目前他们在坎贝尔旧宅住了七天，故事倒是听得差不多。加之【亚连】身体状况越发虚弱，于是决定再等几天便启程。
　　最后在坎贝尔宅住下的第十四天，【亚连】在仅有四人的守护中闭上双眼。迄今为止莱娅目送许多人死去，母亲、叔叔、威利的奶奶，还有马纳、涅亚以及旭阳，甚至还有她自己。尽管离去的方式各有不同，但都意味着一条生命就此从世上消失。
　　莱娅在【亚连】花时间把经历简单整理出来，她还去问过负责照顾【亚连】的两位佣人。虽然他们并不知道太多东西，不过她还是成功得到与【亚连】相关的一些日常。亚连陪她用三天时间完成大纲，之后莱娅就会按照大纲慢慢把故事补全。
　　“那么、我们一边旅行一边完成故事吧？”
　　“嗯，准备准备就出发！”
　　End、

---

作者有话要说：　　嗯嘟、大家也可以把这个故事看作是莱娅亲自书写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