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维度情人（科幻）》干易

36、第 36 章

　　“变慢了？”
　　带着这个疑问，颜铭从亚空间中苏醒过来。舷窗外面，隐隐有星光透入，一颗巨大的、不规则形状的小行星正从舷窗底部逐渐升起，缓缓上行。
　　“卡丽尔？”颜铭不由自主脱口而出。
　　眼前，正是舰队此次航行的终极目标——卡丽尔。从外表看，卡丽尔更像一个巨大的陨石，因为不够重，它还没法靠自旋将自己变成为一枚规则的圆球。卡丽尔外表呈现晶亮的黑褐色，地平表面则像被利刃划过般凹凸不平，奇峰迭起。
　　这其实是因为卡丽尔地核内部是大块纯净碳12结晶体的缘故。
　　如果此时，有人乘坐小型飞船降落在卡丽尔星球表面，会发现那里很像是人类远古时期传说中的魔法世界，到处是错落有致山脊奇峰，处处是黝深不见底的峡谷深渊。

　　“你醒了？”林一的声音在此时突兀传来，给人一种飘忽不定的鬼魅感。
　　颜铭猛然转身，看着桌上的黑匣子呼出口气。
　　“林一，今天亚空间发生了件奇怪的事，我……？”颜铭急不可耐地想询问有关銫兰石光频变慢的现象。
　　“我的舰长，”林一打断颜铭话头，说：“你还是尽快去主驾驶室去。狄凯波和凌达已经在那儿等候你很久了。”
　　“你不觉得今天亚空间很奇怪吗？”颜铭还想追问。
　　“我想，是你太紧张的缘故。颜铭！快点去吧。早点解决卡丽尔，我们就可以早点儿返回基地。”
　　“什么事情等返程时候再说也来得及。”林一补充道。

　　主驾驶室中，凌达和狄凯波围绕着卡丽尔周边空间的三维天域仿真视场，正研究如何将这颗巨大的钻石搬回基地。
　　主驾驶舷窗外，几架勘测飞船从雅典娜号的停泊平台上起飞，它们需要先绕行卡丽尔勘测周边情况，还需要有飞船登陆卡丽尔进行必要的准备工作。
　　卡丽尔核心不导电，没法铺设电缆对它进行解体，唯一迅速而可靠的解决办法就是对其进行定点爆破。
　　七月契约号舰队对此早有丰富的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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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分别钻一个15千米的洞，向里面填埋烈性炸药，然后砰地一声，……”狄凯波微笑着比了个爆炸的手势，“这个小可怜就会被我们炸成完美的三块。”
　　狄凯波对面的凌达也神色轻松。这次出航时间实在是有些久，队员们都着急办完事好早点回家，每个人都打起精神应付眼前这看似应该不难的最终任务。
　　只有颜铭，还是有些气闷。从亚空间醒过来后他就总觉得不对，但又说不清楚哪里不对。他有些恍然地看着眼前井然有序的一切，静悄悄走到凌达和狄凯波身旁。
　　凌达看见颜铭，抬腕看表，笑着调侃他：“难得今天会迟到呀！”
　　于是颜铭也习惯性抬腕看表。基地115时间19点37分，整整比他制定的生物钟时间晚了一个小时。
　　怎么回事？
　　“可能是我睡过头了。”颜铭淡定说道。
　　“睡过头了！”狄凯波从凌达眨眨眼：“嗯，我们舰长睡着了。”
　　凌达忍不住地笑，不说话。
　　狄凯波：“是睡过头了，春宵苦短嘛！”
　　“他们刚结婚。”凌达示意狄凯波收敛点别胡说八道。
　　狄凯波嘿嘿嘿地笑，问颜铭，“舰长，是不是和小美人儿在一起，就觉得时间过得特别快？”
　　“你那小美人呀，我看幸好是不能艹，要不然那个尺寸。”
　　“真没想到我们舰长会是这个口味？”
　　狄凯波赤.裸裸的话语惹得凌达笑出声来。

　　颜铭双眼目光凝滞，然而脑袋却轰然一声，炸了开来。无数场景在他思维中快速掠过。连身旁凌达与狄凯波的一唱一和都变得模糊。

　　是不是和小美人儿在一起，就觉得时间过得特别快？
　　时间过得特别快！时间过得特别快！时间过得特别快！
　　銫兰石的频率变慢了！
　　颜铭你发生了红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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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铭，颜铭！”凌达将颜铭从杂乱的思绪中唤醒。狄凯波也面带疑惑看着他，“头儿你怎么了？脸色看起来这么不好？”
　　颜铭狠狠摇头，拼命集中精神思考。他确定某件事情正在悄然发生，但一时却怎么想不起来。此时此刻，他更加需要的是冷静与镇定。
　　“外面情况怎么样？”颜铭问凌达。
　　“一切正常。不过，还是没法和大本营取得任何联系。”凌达回答。
　　“那不用怕！”狄凯波安慰大家：“有我在，保证带你们安全走出这鬼地方。”
　　“我们加快点进度。”狄凯波看看表说：“我们的人应该已经在上面挖好洞了，正在填埋CG（一种烈性炸药），不用一个小时，我们就炸掉这操蛋的行星，运回去换酒喝。”
　　“巡逻船有什么发现吗？”颜铭指的是绕行卡丽尔的那些飞船。
　　“能有什么鬼？”狄凯波抱怨道：“都快飞出恒星系了。周边荒凉得连块正经的石头都没有。就这破地方，……”
　　颜铭紧皱眉头。
　　凌达观察颜铭神色，问：“头儿，你是发现了什么？”
　　颜铭摇头。
　　正如狄凯波所说，这里实在是太安静，太空了，外面除了黑色就是更黑色，什么都没看不见。
　　“我们过去看看？”颜铭指指视场中某个距离卡丽尔更近的坐标点。

　　“没问题！”狄凯波调整雅典娜的自动驾驶路线，说：“等我们过去，所有爆破也应该准备妥当。头儿精神不好，等干完这票咱们就赶紧回去。我还答应蜚玉，……”
　　提到蜚玉，颜铭神色严峻几分，狄凯波赶紧捂嘴。

　　雅典娜号缓缓飘到指定位置。在这里，距离卡丽尔更近，颜铭甚至能看见黑乎乎的卡丽尔表面上几束正在扫描的检测激光。
　　狄凯波放下手中通讯器，对颜铭说：“爆破组传来讯息，炸药已经全部安装完毕。”
　　颜铭没有说话。
　　凌达看了眼颜铭，替他下令道：“让他们撤回来吧！”
　　狄凯波点点头，命令爆破组全部撤离卡丽尔，返回雅典娜。
　　狄凯波向组网巡逻的五艘飞船下令，按预定计划最后一次交叉巡游，进行全天域扫描后就麻溜撤回。
　　一切如常：舰队依然处在与外界完全失联的黑障状态。周围大团离子云让所有的深空信号全都变成毫无特征的白噪音，近距离通讯倒是十分清晰。
　　一道由五艘巡航飞船联合发出的巨大弧光缓缓从舱内天域模拟视场中扫过。颜铭目光追随着弧光，对卡丽尔周边360度天域空间进行全波段扫描。
　　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突然，颜铭目光定住了。
　　以卡丽尔为中心原点的天域第七象限里有个亮点，大约人类半个指甲大小。不，正确地说，这不是个点，而是个中空的圆环，中间是完全的黑色，边上有大半圈朦胧的光亮。
　　颜铭凑近视场，凝神仔细观察。圆环附近，还有抹花瓣样的细小光晕，非常非常暗，如果不注意，很可能被当做一片不起眼的星尘。
　　这陌生而又熟悉的光晕……

　　“一切准备就绪！”狄凯波在颜铭身边叫嚷，“头儿，要是没什么问题，咱们就干炸了它？”
　　颜铭眼球在急速地颤动。
　　“洛希瓣”三个字，在即将从脑海中消逝那一瞬被颜铭倏然抓住。
　　凌达轻轻吁出口气，食指轻触启动键，终于要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慢着！”颜铭一声断喝，把当场两人吓得够呛，凌达手一抖，赶紧缩指攥拳。
　　“这是什么东西？”颜铭指着视场中那抹花瓣询问。
　　凌达和狄凯波凑近看后，相互交换一个眼神。并不觉得这个东西有什么好奇怪的。深空中什么样奇怪的东西没有？
　　大量X光线、洛希瓣，光频变慢，……这些现象迅速在颜铭脑海中翻滚着，并逐渐形成某个明确的概念。
　　“林一！”颜铭突然点名。
　　“我在！”黑匣子被颜铭吓了一跳，从桌子上跳起，发出啪嗒脆响。

　　“林一，洛希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