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维度情人（科幻）》干易

29、第 29 章

　　当西氩打着哈欠从他的熔岩管中滚出来时，就看见无数颗流星正从他头顶不远处天空掠夺，带着荧绿荧绿的光辉。
　　西氩一激灵蹦了起来。
　　“颜！流星欸！快看流星，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流星？”西氩捧着胸口銫兰石抬头观望。
　　流星与近地面大气摩擦，发出璀璨的光芒，然后解离成几个小块，带着余烬继续向大地坠落。
　　“西氩，快许愿？”颜铭催促西氩。
　　西氩忙不迭地答应，闭上双眼，一时之间却不知该许下什么愿望，故事中说看见流星划过时许愿都非常灵验，但因为很少有流星光顾阿尔忒，西氩对此并没有太多经验。
　　瞬间，各种乱七八糟在西氩脑中飞逝而过：好吃的蓝莲果、温暖的露娜、缠人的孢子藤蔓……。但最终，只有一幅情景驻留下来。那是一个无尽黑暗而又空旷的空间，几束白光交织的平面上，高大的颜铭半跪在他面前，与他平视。然后，他用力拥抱了他。颜铭的怀抱很冷很冷，有一层斥力膜冻结了他们之间每分每寸的空隙，但那个怀抱很紧很紧，紧得西氩几乎窒息。
　　那是种奇怪的感觉：仿佛一个幸福与死亡同时并存的深渊，而西氩心甘情愿深堕其中。

　　许久许久，西氩觉得有强烈的气流从耳畔呼啸而过，轰然一声，流星坠落，大地摇晃，西氩睁开双眼。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天空中的五彩颜色，在远处蓝盈盈的露娜的注视下，铁灰蓝的天空被五色丝线般的云絮划成一道一道的。
　　西氩正前方的天空中，挂着颗硕大的蓝色行星，正缓慢向地平线坠落。而与之相对应的另一面天空，一颗等大的红色行星正从地平线上冉冉升起，它们光晕在空中交汇，形成片状泛着荧光的五彩贝母云。
　　温度非常适宜，阵阵潮润的水汽从大地升腾而起，舒适得西氩感觉浑身的毛孔都在舒张。
　　“这是？”西氩迟疑地打量周围。这里确实是他的阿尔忒星球，但却不是他熟悉的那个阿尔忒星球。
　　“往前走！西氩。”西氩耳畔颜铭的声音是惬意而松弛的，“到食物基地那儿去看看。”
　　西氩向着他熟悉的食物基地走去。他能确定，某些事情确实在阿尔忒上正在发生，脚下的土壤变得松软而湿润，温柔地吞吐着西氩的步伐，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身后留下一串细细小小的脚印。
　　“怎么回事？”西氩惊讶地四处张望。以前，这儿是一片坚硬的岩山，西氩从这里路过，赤裸的双脚经常被划得伤痕累累。
　　“陨石跌落激荡起来的尘土，铺满了大半个星球。”颜铭告诉西氩：“这些星尘含有丰富的矿物质，是孕育各种植物最好的土壤。”
　　“可是颜，为什么会突然有这么多陨石？”西氩依然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切。
　　颜铭轻声地笑，在西氩脑中，像一阵温柔的风拂过他的面颊。

　　食物基地中，大片大片的蓝绿色枝叶簇拥着蔓爬在地面上，中间一串串的蓝莲果汁水丰盈。
　　为什么蓝莲果的枝叶会从地下爬到地面？
　　在西氩大口吞咽蓝莲果的空档，颜铭给他解释：从今以后，阿尔忒将始终处于这种温暖而潮润的气候中，植物可以轻松获得适宜的温度和丰沛的水源，结出又多又甜的果子，自然，也就没必要躲到地下。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颜！”西氩瞪着双眼不解地问，嘴角挂着的乳白色汁液发出蓝色荧光。
　　“看见天空上挂着的那两只大块头了吗？阿尔忒将在他们的护卫下永远待在宜居区中最好的位置，我的西氩，以后你再不用担心阿尔忒得不到充足的能量了。”

　　西氩吃得非常满意，打着饱嗝站起来，习惯性朝露娜风帆的方向走去。他还想要去工作。颜铭阻止了他，告诉他自此以后不必再辛苦工作。
　　西氩这才想起他无须再为阿尔忒的能量来源发愁。
　　“但是颜铭，我想把露娜风帆造得更大些，”西氩说道：“这样，当有陨石袭来，或者碰见 那些大家伙想要捕获我们时，我才可以及时带着阿尔忒逃避危险。”
　　“别担心，西氩。”颜铭告诉西氩道：“双星系统不仅为阿尔忒提供最好的位置，也可以保护阿尔忒免受空间中各种天体的侵害。所有未经允许擅自进入双星领域内的行星都会首先被它们强大的引力捕获，更别提那些不自量力的小个头陨石，只会被撕得粉碎变成飘落的尘埃。”
　　“这样的吗？”西氩喃喃。他有些高兴，还也有些失落。他想念驾驶着露娜风帆在空间中自由飞翔的日子。
　　颜铭仿佛看透了西氩的心思，他告诉他：如果喜欢，以后西氩依然可以带着阿尔忒围绕着这个引力平衡点旋转。阿尔忒处于双星系统强大的引力势阱中，即使张开翅膀使劲儿向外飞，最后也会重新回到原点。

　　两只生物说着说着，来到通常西氩休憩的小池塘旁。西氩惊讶地发现，小池塘中的水已经溢出好多，甚至将他平常靠坐的大石头淹掉大半，整个池塘水体像块蓝色的宝石般微微向外鼓胀着，清澈得像面镜子般映照着整个天空。
　　天空中，那颗巨大的红色星球升至头顶，在上方投下巨大的阴影，为这片区域带来一片阴凉。
　　“怎么？怎么会变成这样？”西氩傻傻地问着同样的问题。
　　颜铭实在忍不住，在西氩脑中投下一串得意的哂笑。今天早晨，那些飞掠西氩头顶的陨石，其中好几颗都是富含着大量矿物质的冰晶。
　　“小傻瓜！”颜铭声音温柔在西氩耳边徘徊，“这是我带给你的，我要让你成为亚空间中最幸福的人，从此以后，你将享受宙斯空间的最高待遇。亚空间生物所拥有的，我的西氩都必须全部拥有，亚空间生物所没有的，我也会让你全部拥有。”
　　“这，这样的吗？”西氩结结巴巴地说，“可是，可是为什么？”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西氩，”颜铭话语中忍俊不禁的笑意：“你说过，我是你的神，我心甘情愿为你带来这一切。”
　　西氩倏然红了脸，他这才想起，他已经和颜铭结婚了。西氩同颜铭一样，并不知道婚姻的具体含义，他以前曾幻想过无数次婚姻后他们会变成什么样子？
　　那么，大约就是这样吧？
　　他的神，他的颜铭，会为他带来一切。

　　阿尔忒被两大行星裹挟着，围绕着母星沿椭圆轨道周期性运转，当它们来到椭圆的长轴端，就会略微冷一些，当他们来到椭圆的短轴端，就会略微热一些，但总体而言，阿尔忒都处于适宜而温暖的气候中。
　　因为引力的变换，阿尔忒的熔岩在地心有规律地晃荡，再不会到处乱窜，反而为阿尔忒带来丰富的地热资源。

　　现在，西氩就被池塘中一片温暖的水域所包裹。
　　热潮在池塘中心涌动，轻轻抚弄着西氩身上每一寸肌肤。相比以前，西氩长得更加健壮，水波荡漾下，他的皮肤在星光下白得发亮。
　　噗呲一声，西氩钻出水面。
　　水珠从他金色的卷发，滴落到他劲瘦的肩膀上，顺着他美好的身体曲线向下滚落，饱满的胸肌然后是结实的小腹，……
　　西氩惬意地躺倒在池塘旁那块平坦的大石上，仰望星空。左臂上的藤蔓迅速蔓延、簌簌生长，试图遮住西氩赤.裸的躯干。
　　如今的阿尔忒已经和以往大不相同，空间中大量的植物种子飘到星球表面，生根发芽，然后开出美丽的花朵。
　　颜铭告诉他，这些植物的名字叫做玫瑰。
　　没错，就是小王子故事中的玫瑰，千万朵玫瑰在夜空中盛放，散发出醉人的甜香。

　　黑暗天空中，两颗巨大行星挂在相对的两侧，一颗红色，一颗蓝色。
　　“颜铭！”西氩闭上双眼，轻声呼唤。
　　“我在，亲爱的！”颜铭声音随之响起，紫色藤蔓中，十二面结晶体銫兰石发出一轮又一轮蓝色光晕。
　　“颜铭！”西氩又喊了一声。
　　“我在!”藤蔓腾梢立起，悄悄在西氩脸颊两侧蔓爬。
　　“我们给那两只大家伙起个名字吧！”西氩唇边带着梦幻般微笑。
　　“什么大家伙？”腾梢亲吻着西氩的耳垂，弄得西氩痒痒地，咯咯笑个不停。
　　“就天上那两个大家伙呗！”西氩抬起右臂，指着那颗暗红色的星球说道。
　　“那样呀！”藤蔓伸展，卷丝抽长，顺着西氩右臂蔓爬，“嗯，让我想想！”颜铭声音在夜空中低沉又沙哑。
　　“我爱你！”颜铭低低告白。
　　“什么？”西氩柔软的耳垂在紫色藤蔓中红透了。
　　“我说那颗行星的名字叫‘我爱你’”
　　“怎么会起这么奇怪的名字。”西氩声音渐低，“那另一颗呢？”
　　藤蔓收缩，卷丝牵拉着西氩右臂移动，指尖指向另一侧的蓝色星球。
　　“我依然还爱你。”藤蔓勃勃生长，覆盖蔓延，遮住西氩全身，“那颗星球的名字叫‘我依然还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