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番外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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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武寺的金佛殿前，明婳紧闭着眼睛，双手合十，手掌中间是一串佛珠。
和以往不一样的是，今日只她一个，并未有其他诵经的僧人。
“我本意要寻这天底下至纯至净之人，奈何缘不随心，牵挂了血雨里长大的人...佛应是怨我的。”
明婳心中默念着这句，眸子睁开，对上了金佛的慈眼。
“如今要和亲，远嫁他乡...但又挂念了不该挂念的人...”
长叹了口气，明婳很想张嘴去问问这尊她拜了无数次的金佛，她该怎么做才好。
或许，怎么做都不会好。
心头的煎熬她没有办法忽略，一向无欲无求的人，竟也有些无所适从。
秋红在殿外望她跪着的背影，内心的怜悯更甚，却又不知该如何做。
至于她与将军之间的那段孽缘，十之八九，自不得善终。
难怪都说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头昏眼花。
皇帝许是仁心大发，也许是处于愧疚，在公主自请提前去弘武寺时给允了。
但始终，皇帝也未见这个妹妹一面。
因此，明婳得了允许后，在宫中连片刻停留都没，只是简单收拾了行礼，立即就前往弘武寺。
但皇帝总归是带着私心，不允弘武寺的僧人接触明婳，怕他们说些什么扰心思的话。
思绣在寺外，来回辗转，她被公主下令不得踏入弘武寺。
本想着潜入，但转念又觉得这寺庙是神圣的地界，莫要冒犯了惹公主生气。
所以只能在寺外等候，看看她何时能垂怜自己。
自那一吻过后，明婳就躲着她。
她懂得那份顾忌是什么，也正因为懂得和理解，才更是心疼。
“将军，圣上派人送来了公主的嫁妆，就在军营库前，还等着您去清点。”一个副统领上前，恭敬道。
思绣骑在高马之上，听到这话，眼底的哀痛一闪而过，犹豫了几下，一拉手中的马缰，转头就走了。
军营内，一众颇是热闹，都在调侃皇帝给公主的嫁妆有多贵重，出手会有多大方。
张奉先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维持着自己不近生人的形象，直到看见思绣回来，嘴角才扯了扯。
“你们今日的训练都结束了？”思绣见围了这么多的人，面色不善，沉声道。
这话一出，一窝都赶紧散了开来，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老奴见过将军。”一个太监打扮的人连忙上前行礼。
思绣扫了他一眼，目光移向了贴着红封的木箱子，道：“嗯，本将来清点妆奁了。”
“遵。”
那老太监翘了翘兰花指：“您往这儿瞧，朝冠共二十顶、首饰四箱共六百对、上等丝绸四百匹、各类兽皮一百张、各色彩缎两百匹、花缎两百匹、折枝锦缎四百匹、云锦三百匹、蜀锦三百匹。各色绢纱共六百匹、各色荷包四百件。”
一箱一箱地介绍完，思绣望着眼前的东西，心里的难受简直无以言表。
天底下有什么是亲手送心爱的人出嫁更难过的呢。
老太监清点完，行礼道：“今日的都是身上的物件，再有一日，便是家具摆设了。”
“嗯，辛苦你了，领赏去吧。”思绣声音暗哑。
听到这话，老太监喜笑颜开：“遵。谢将军。”
“对了，本将记得，那使者说皇子手里只有张公主儿时的画像，可是？”思绣想起了什么，快步上前，在他耳边小声问。
老太监想了想，点头，尖细地嗓音出现：“回将军。正是，说时老奴正在跟前候着。”
“好，多谢。”思绣抱了抱拳。
张奉先慢慢悠悠地凑了过来，伸手戳了一下她的胳膊，挑眉，明显是在好奇她和皇帝跟前的人谈了些什么。
思绣转身，冷着脸看了他一眼，就走了，压根儿没心情搭理。
张奉先嘴角一抽，还是那个冷面红娘子啊。
回了营帐内的思绣，认真瞧着沙盘，又将边境的兽皮地图拿出，望着那几个地标，眼中的思索不曾停过。
儿时的画像，是吗？
想着，思绣将地图仔细收好，骑了快马又出了军营，消失不见了。
没人知晓她去了哪里，也没人知晓她要去做什么。
张奉先隐隐约约觉得这位主在干些什么大事，但又说不明白，问也问不响，也只能任由着了。
可想了想，在军营内嘱咐了几句，也跟了上去。
思绣并未走远，先是来了弘武寺，在寺外约见了一个人。
张奉先怕被发现，距离很远，看不清那人是谁，只晓得是个侍女打扮的姑娘。
蹙眉，收回目光，这弘武寺里的是公主，这将军约见的十之八九就是公主身边的侍女了，可将军为何约见侍女呢？
怀揣着疑问，张奉先一直和思绣保持着相对远的距离，毕竟忌惮思绣的实力，若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只不过，从弘武寺罢了的将军，脸色看起来很差劲，似乎受了不小的打击。
之后，张奉先就瞧着思绣骑马出了京城，他站在城墙之上，望着那匹快马，陷入了沉思。
往那个方向走，将军很可能是要去武林，可将军去武林作何...
回了军营的张奉先，决定要试探一番思绣，他从一开始的好奇，变成了如今的担忧。
他很害怕将军做些傻事。
好像，自打公主要去和亲的圣旨一出后，将军就不对劲了，难不成，将军不愿同周楚交好？
......
老太监出了军营，就来到了弘武寺，明婳听着他尖细的嗓音念皇兄为她准备的妆奁。
举国仅她一位上得了台面的公主，自是要准备得丰富和厚实。
“谢皇兄。”明婳半跪接下了妆奁清单。
老太监慈爱地将她扶起，开口：“殿下您是老奴看着长大的，从小性子淡，不争不抢，又身具佛缘，您此次一去周楚，怕再回时，老奴已成一抔黄土了。”
说着，那老太监似是动了真情，浑浊的眼里泛着泪光。
明婳闻言，扯出了一个微笑来，面前的人从小就在宫里，伺候过不少主子，内务上的事情一清二楚。
这也是为何皇帝选了他来备妆奁。
老太监颤巍巍地从怀中掏出一个红布包裹，呈了上去：“这是太后薨前转交于老奴的，说是要等您出嫁之前再给您，如今，老奴趁着这个时候，物归原主。”
提起母后，明婳的心情更是沉重，将红布接过，小心打开，里面的是几对细银镯，一对大的，剩余的都是小的。
大的那对银镯上雕刻着凤纹，小的则什么都不刻。
银镯对于女子来说，份量很特殊，具有灵性，也带着长辈的庇佑。
“娘娘很是有心。”老太监对这银镯的寓意不用多解释，只是说了这句。
那小的银镯，是母后备给她外孙女的，缠绵于病榻上，她就料到了自己时日不多，可唯一的掌上明珠还小。
她等不到明婳嫁人的那天，于是只能托身边的人给了。
女儿和儿子在母亲心中的位子永远不同，至少对于一国之母来说，拥有女儿并不是一件好事。
若她能选，她想明婳也是个男儿该多好，能骑马射箭、能出入高堂，而不是只能在深宫之内等着长大，长大后就是朝堂王权的牺牲品。
明婳看着银镯，对母后的思念在这一刻彻底泄了，眸中的热泪滴落。
她记得母后生前对自己的殷切期盼，期望自己能嫁心爱的人，一辈子平安无恙，就万事大吉。
可终究，她要辜负了。
心爱的人是不可能之人，要嫁之人是敌对国之子。
若有幸，得了周楚皇子垂怜，一辈子也就下来了，若不幸，远在他乡，受人委屈便是家常了吧。
秋红不动声色地回来，就看到了眼前这一幕，尤其又看见明婳脸上的清泪，偏过身去，心里紧绷着的弦在这一刻终于断了。
作者有话说第141章 番外十四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