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番外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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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马后，思绣就迫不及待地将小心藏着的玉笛拿出，轻轻放在鼻尖去闻，果然，还有残存的清香在。
弯了弯嘴角，重新放好玉笛。
明婳诵着佛经，奇怪的是，今日背错了好些，总是心不在焉，思绪忍不住就飘向那玉笛。
连住持也看出了，因此主动提出，请公主休沐一日。
明婳心知为何，也只好答应，回了后殿，可惜，一整日的状态皆是如此。
甚至连思绣来都没注意到。
“公主，臣来抄经了。公主...公主？”
思绣见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蹙眉，昨日她好像就如此，怎的今日还如此，莫不是太担心朝廷了。
明婳到这儿才回了神，抬头：“来了？”
“是，臣来抄经。”思绣点头。
明婳示意秋红去准备：“坐吧。”
“公主在想些什么呢？”思绣不禁问道。
她担心这人思索过度，伤到了身体该如何是好。
明婳摇头，怎能说自己在想些她的事情，于是努力收回心思：“无甚，只是在胡乱盘算罢了。”
今日要抄的是《楞严经》。
看到封面，明婳一怔，此经的缘起可是佛陀弟子阿难被淫戒所困，面色微红，心里的感觉愈发怪异了。
思绣自也知晓，兴致勃勃地开始用大白话讲其中的故事。
原是摩登伽女和阿难。
“我爱阿难眼，爱阿难鼻，爱阿难口，爱阿难声，爱阿难行。总之阿难的一切她都爱。”思绣讲着。
却又想起，武林中有个门派就是摩登伽派，里面皆是女子，被称为摩登伽女。
也不知这和佛经中的有何牵系呢？
若有朝一日能拜访，她定要好好问问。
明婳微微笑了笑，开口：
“可佛陀回她：人眼中有泪，鼻中有涕，口中有唾，耳中有垢，身中有秽，皆十分臭秽不堪。若两人为夫妻后，便有小孩出生，有生便有死，伴着亲眷的生离死别，是无止尽的泪水，这些对自己又有什么帮助呢？”
思绣的眼睛亮了亮，盯着她：“那公主觉得呢？”
自己可没这么神圣和追求极致，爱一个人便要爱她的一切，至于眼鼻口耳身，生而为人，谁又能逃过呢？
不过是些正常的反应而已。
“佛陀所讲，是身躯的污秽，还有生死离别的苦难，可生而为人，都要经历而已。”明婳的境界还达不到那般。
第一反应就是如此。
思绣紧紧地盯着她，眼中闪过悸动：“臣也以为是，而且，身脏远不比上心污。”
既如此说，那说明，公主还是能坠入情网的，否则她还真要以为公主要常伴青灯古佛了。
感受到她炽热的眼神，明婳的心思已不比从前，以往只觉得将军喜爱佛经，但如今却知晓背后的意味了。
面上经不住她这般瞧，于是垂下眼睑，轻轻研磨，眸光闪了闪：“正是...将军已有心上人，对这《楞严经》想必悟得更多吧。”
“...我虽不是摩登伽女，但同样，有一个阿难。”思绣心一梗，没料到她会问这个。
只是自己的阿难哪儿哪儿都好。
明婳手上的墨条打着转儿，又道：“原来如此，想必将军的心上人定是极好吧。”
这番试探，应是看不出什么来吧。
“嗯，她确实是天底下顶好的人。”思绣重重点头，傻不愣登的，全然不知自己就像只小白兔。
明婳眼睑微抬，勾魂的媚态出现，引诱着：“莫不如大胆一些，向她表明心意，将军也不小了。”
思绣心一顿，脸皮有些挂不住了，声音也跟着低了。
“臣不敢，臣...在等个合适的机会。”
殊不知，暗藏的心意早就被对面的人知晓了。
可似乎，今日的公主怪怪的，具体哪里怪，她说不上来，只知道和往常不太一样。
明婳咬唇：“也是，自古女儿家都是含蓄羞赧的，还是等个合适的时机才好。”
“额...公主所言极是。”思绣愣了愣，她的阿难才不是个男子，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
可两人的对话也让她的心打开了许多，接着补充道：“其实，臣觉得臣配不上她，臣的手里血迹斑斑...”
她在战场上厮杀，对所谓的生离死别已经麻木了，可遇上心里的人，尤其是明婳又吃斋念佛。
所以，她自觉配不上。
明婳轻蹙眉：“因此，你便来弘武寺摘抄佛经洗刷手上的血迹？”
“正是。”思绣来摘抄佛经的理由确实有想洗刷自己背负的血海，但更多还是为了能多见见对面的人。
公主一定瞧不上她吧，深宫长大的人自幼安稳无忧，可她呢，常年征战在外，风吹雨打。
还又粗糙，手也糙糙的，做事也糙糙的，思绣婆娑了几下手心，眼神暗着，更气馁了。
明婳听到她的答复，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说话了，自己算是彻底明白她来弘武寺的意图了。
所做的一切，包括上抄经纸上的一字一句，不过都是为了靠近自己罢了。
不知为何，思绣有种自己被看穿的感觉，悄悄留意着她的神色，却没发现任何异常。
一是玉笛，二是此番交谈。
她看啊，这迟早要被公主知晓了。
暗中叹了口气，思绣的心闷闷的，不对，她是不是该了解一下，公主对两个女子相爱的看法呢？
就如同武林圣君和废后那样的感情，公主又会如何看待呢？
“公主，您知晓武林圣君吗？”不管了，反正都要试探的，倒不如趁早，思绣鼓着勇气去问。
明婳不知她为何突然提起武林的圣君，回忆了片刻，自是猜到她要作何了：“我听闻过她的一些事迹，怎的了？”
“臣道听途说来的，百姓里有传言，说她喜爱女子。”思绣说着，拿毛笔的手紧了紧，期待地去瞧她的眉眼。
明婳点头：“是，我也有所耳闻，说是有一女子为了她在十年前智斗四方，如今归来后，两人的感情依旧还在。”
这人是在试探自己。
“两女子要在世间相守，当真不易。”思绣故意摆出一副捉摸不透的神情来。
明婳瞧她这老成的样子，暗里不禁好笑，可面上却表现出了严肃：“两名女子，终是不符合纲常伦理，自是难。”
“是...佛经里认为是邪淫。”听到这话，思绣心中的失落更甚。
明婳又给她的心上补了一刀：“嗯，《正法念处经》中专门讲：‘彼见：有人杀、盗、邪行，乐行多作，堕合地狱多苦恼处。杀生、偷盗业及果报，如前所说；何者邪行？谓：男行男。’...两女亦是如此。”
思绣不知该如何接她的话，只是扯出一个笑来。
明婳将她的苦笑全落在眼中，心中更乐不可支了，好像，她找到了如何逗这人的法子。
堂堂将军，有朝一日也要吃情爱之苦。
想着，明婳的心顿了顿，终于开口：“但我却以为，不论男女，追求情爱一事，总归无错。”
简单的一句话，如同挤在裂缝中的阳光，照到了深渊里。
思绣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怔怔去望她，这意思是，公主能接受也能理解了？
强压下快要喷薄而出的雀跃，清清嗓子：“公主所言极是！”
明婳听出她话里的开心，垂头莞尔一笑，怎的以前没发现，将军还有这一面。
当真可爱。
得了她的话，思绣回家的路上都喜笑颜开的，脚步尽是轻盈。
不知所以的下人见此，也是纳闷的很，昨天将军还一脸愁苦，今日怎的了？
回了将军府，思绣还是满心欢喜，特意吩咐下去，准备一百两银子，送至弘武寺，就说是要添香火钱。
而另一处的明婳则是看着那人今日的摘抄，一笔一画，一撇一捺，回想着她落笔时的神情。
面上含笑，亲自将这些都收好放在了高处的木箱当中。
“公主，再有几日便要过年了，方才宫里来人送了东西。”秋红适时地出声。
明婳点头，不自觉地想起一个身影：“嗯，那...便在二十九那天回宫吧。”
直到正月十五，她才又能回到弘武寺，这一走就是半个月。
“遵。”
也自今日起，明婳诵经祈福时，口中多了一个名字，不再仅是父皇母后还有皇兄王弟了。
她想那人能如愿以偿，洗刷掉手中的血迹。
作者有话说第130章 番外三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