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罗场里的炮灰女配杀疯了》南辛一成

25、第 25 章

　　25.

　　城主大人从容不迫地发问，江然沉吟片刻后道：“木城主，您打算如何处置他们？”

　　木城主回答：“自然是按照律法处置。”

　　江然严肃道：“按照律法，这些人都应该被处死。”

　　“殿下说得对，这些人的确该死。”木城主道。

　　江然满意地点了下头，看了眼那被吓得屁滚尿流的奴隶，接着道：“既然如此，由我来处死这些贱种，也是理所当然。”

　　“怎能脏了殿下的手？”木城主道，“仙门校考在即，这件事情传出去，恐怕对六皇子殿下声誉不利。”

　　江然怔了下，道：“此话怎讲？”

　　木城主：“殿下可知，此次仙门校考，蓬莱东海战神会亲临此地？”

　　江然哂笑：“这个自然知道，战神的威名，无人不知。”

　　木城主道：“那你可知，战神是个怎样的人？”

　　江然皱起眉头，“既是统御东海、安定四方的战神，必然是顶天立地、八面威风的男人，这怎么了？”

　　木城主点了下头，接着道：“殿下所言极是，可有一点殿下可能不太清楚，关于这位战神，素有‘兼爱’美名，仙台招收弟子一视同仁，无论本族或是异族，贵族还是奴隶，都有机会接受考核，成为仙台弟子，这一点便是由战神本人提出来的。”

　　江然眉头皱得更紧，“竟有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

　　木城主：“当然。”

　　一旁，木寒汀听了也深感认同，回想起上辈子曾有幸见过这位战神一面——
　　人群中匆忙一瞥，却一直记得那双灿若星辰的明眸。

　　兼、爱。

　　倒和她的理念有几分相似。

　　城主父亲说这番话，借此委婉地劝导江然，只可惜江然没那么容易开窍，他深思片刻后道：“这与我要处死他们有什么关系？他们犯了王法，就该交由我来处置，便是蓬莱仙人，也不该管到这个份上吧？”

　　木寒汀淡然道：“只怕这事传出去，都说殿下残忍暴戾，刻意针对一群无路可走的奴隶，若事情传到战神耳中，恐怕对殿下校考无益。”

　　江然怔了怔，气恼道：“既是犯了王法，理应受到处置，难道你还有别的处置方法？”

　　木城主道：“我这倒是有一个处置办法。”

　　江然看了他一眼，耐着脾气，示意他往下说。

　　木城主沉吟片刻后道：“前些日子，我与城中几位贵族长老商议了奴隶安置一事，打算在安遥城南修建一个比武竞技场，奴隶们通过比武较量获得奖赏，同时也给平民和贵族提供了娱乐方式，恰逢仙门校考在即，如此一来安遥城内又多了一样热闹的事，殿下以为如何？”

　　江然皱起眉，看了眼旁边的奴隶们，“您的意思是说，要让他们比武竞技？”

　　木城主点了下头。

　　这算是比较折中的办法了，江然一时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想了想道：“倒有意思，看他们互相残杀，岂不是更加有趣？”

　　木城主淡淡一笑。

　　木寒汀陷入沉思。

　　比武竞技？意味着黑鱼他们以后都要抛头露面了，不仅行踪被暴露，还被关押在竞技场里，如此一来他们一行人的处境将更加艰难，身边对他们有威胁的因素实在太多了。

　　她看着城主父亲严肃的侧脸，想到这段时间的交谈和改变，这些天父亲给予了她许多肯定，这种肯定和信任是双向的，让她愿意去相信父亲的决策。

　　因此，她选择了沉默，任凭父亲大人处决他们。

　　江然也很满意这个决定，拿人取乐、寻开心这样的事情，他最喜欢了。

　　此时此刻六殿下脑海中已经在构想竞技场的事情，兴奋地同木城主道：“奴隶之间的竞技，没什么趣味，不如弄些野兽，豺狼、黑熊之类的，看他们和野兽搏斗，才有意思！”

　　闻言，木寒汀眉头都皱起来了。

　　“我朝百年期间，从未有过人与野兽搏斗取乐的事，”木寒汀冷声道，“殿下这个主意，有点过于离谱了。”

　　江然轻笑，“开个先例又如何？”

　　木寒汀道：“这与虐杀奴隶有什么区别？”

　　江然轻哼一声，“你就是偏袒他们，目无王法！”

　　木城主给了木寒汀一个眼神，朝江然拱手道：“殿下，臣以为可以。”

　　江然笑了，“还是城主大人明辨是非，寒汀，你该多听听你爹的。”

　　木寒汀扫了他一眼，无话。

　　江然从马上跳下来，手里捏着缰绳，晃了晃，来到奴隶青年阿森的面前，端详着他。

　　阿森穿了件短大褂，健壮的肩膀和手臂露在外面，很有成年男子气息，江然蔑笑着道：“这种身材和体格，杀了的确可惜。”

　　其他人也被推了出来，一名手下道：“殿下，里面还有个瞎子。”

　　“瞎子？”江然兴趣盎然，“什么瞎子？”

　　有人粗鲁地推着轮椅出来，将人往地上一掀，连人带轮椅一并摔在地上。

　　男人狼狈极了，在地上摸索着爬起来，摸到了一只武靴，便被人用力踹了一脚，狠狠地摔倒在台阶下，脊背撞在坎上。

　　一时，众人哄笑。

　　木寒汀火冒三丈，骑马上前，一鞭子照着那侍从脸上甩过去——

　　“啪”地一下，那侍从脸被打破了，从额上到脖子前面留下一道狰狞的红痕，霎时所有人都惊住了。

　　当着所有人的面，木寒汀翻身下马，走到台阶前，弯身去扶那名被欺辱的男子。

　　男人穿着一身粗布衣裳，染上了地上的血水和泥沙，双手虚弱无力地在地上摸索着，身体侧翻着，被简单地系成一束的头发拖在地上，垂着脸，完全看不出表情。

　　木寒汀弯下身，伸手扶着他胳膊，用了点力，想帮助他回到轮椅上。

　　男人身体没什么温度，摸上去还有些僵硬。

　　他摇了下头，没有出声，也没有要起身的意思，反而像是在推开木寒汀，拒绝她的好意。

　　木寒汀扶着他，温声道：“你是我救来的人，在我这，没有人能欺负你。”

　　旁人还在看热闹，江然也满脸不同意，“寒汀，你这是做什么？”

　　木寒汀侧眸看他一眼，接着做了个更让人意外的动作——

　　她搀扶着地上那名男子，伸手拨开他垂着的头发，掌心捧着他的脸，这个动作看上去十分亲昵，立刻刺痛了江然。

　　他大步上去，想要一把拽住木寒汀，而此时木城主也跳下马，拦在了江然面前。

　　江然圆目怒瞪，“木寒汀！”

　　木寒汀冷静道：“这位仁兄是我的客人，他脸上没有奴隶的符号，是我委托朋友代为照顾，才会出现在此处，敢欺负我的客人，便是跟我作对，不把我放在眼里！”

　　江然又气又笑，“寒汀，你怎么这么多奇奇怪怪的朋友，你知道他来历吗？一个瞎子？缺胳膊少腿，也配得上你的关照？”

　　木寒汀道：“他只是一时遇到了困难，或被奸人所害，既然与我有缘，我关照他一下又怎么了？”

　　说话间，已经有人主动上前，将男人扶到轮椅上。

　　江然眉头深锁，目光死死地盯着木寒汀的手，想到她刚才当着所有人的面，用这只手摸了瞎子的脸，他便气得热血翻涌。

　　她难道忘了，她原本应该是他未过门的妻子，是他的王妃！何等的高贵，竟然伸手去触摸一个如此下贱之人！

　　这让他颜面何存？！

　　他心里咬牙切齿，面上强忍着怒火，冷嗤道：“你与他有缘，那与我算什么？一个瞎子都要承蒙你这么多关照，平日里却不曾把我放在眼里！”

　　木寒汀愣了一下，轻轻一笑，“寒汀岂敢对殿下无礼，是殿下多虑了。”

　　她这么说，江然心里愈发不是滋味，总觉得木寒汀在敷衍他，却又不得不接受这种敷衍。

　　相比之下，她待那名瞎子的态度，完全称得上诚恳、真挚了。

　　“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江然道，“一个瞎子，一个浪客，身份不明，万一是什么罪大恶极的通缉犯，又或者是恶贯满盈的强盗土匪，半身不遂，这辈子基本上就是个废物了，你为什么要跟这种人扯上关系？！”

　　他说的句句在理，连城主大人听了也十分认同，不由地皱起了眉头。

　　他宠爱女儿，但这并不代表他认同她所做的一切，放纵她为所欲为。

　　木城主没有出声，木寒汀却字字清晰地说：“他于我有恩，我敬重他，托人照看也是为了报答当日救命之恩，若他真是恶贯满盈之人，我必亲自将他送往监牢，亲自处决他！”

　　她虽然看上去非常年轻，话语却十分有厚重感，城主大人听了豁然开朗。

　　一旁，青年瞎子侧眸“看”了她一眼，似有触动，却依旧一句话不说，一个多余的动作都没有。

　　双方僵持不下，木城主道：“既然是你的恩人，理应受到贵客的待遇，安置在这种地方，终是不妥，即刻便派人送到府上，安排人照顾这位恩人。”

　　江然听了极不赞同，正要开口，木城主朝他摆了下手，“哎”道：“殿下，此事木某人心意已决，还请殿下成全！”

　　江然只得道：“好吧，只是得查清楚他身份，不能放任不干不净的人进了安遥城，事关仙门校考一事，不仅涉及安遥城的颜面，更是直接关系到我们九州大陆的颜面，须得让蓬莱仙人们满意而归。”

　　“殿下放心，”木城主郑重道，“事关仙门校考一事，安遥城上下必将谨慎对待。”

　　就这样，在城主大人的安排下，所有人都被安顿下来，黑鱼也没有选择独自逃走，和他的部下一起被关押起来了。

　　夜里，木寒汀想着事情，不知不觉来到西厢，那位青年瞎子就被安置在这里，经由府上的仆人照顾。

　　脚步声引起了男人的注意，他坐在黑暗里，没有点灯，稍稍侧眸“看”她。

　　隐约看到他侧脸的轮廓，线条鲜明，有几分似曾相识的味道。

　　她启唇，轻声道：“告诉我，你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