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令之星河同辉》沈令澄

25、第 25 章

　　顾湘依然每天一勺一勺地给容殊喂药，只把他苦的头皮都在发麻，一见顾湘端着药碗过来就想躲。
　　“那个乌什么说，你这药必须每日喝够，不然身体养不好会落下病根。”顾湘一本正经点头，舀一勺汤药至容殊唇边，“你喝完病呀伤的就都全好了。”
　　容殊第一次见到顾湘这般单纯又可爱的姑娘，偏偏人家还是在鬼谷长大，有个什么“无心紫煞”的名号，实在觉得不搭，便道：“你不该叫无心紫煞，应该叫无心小傻瓜。”
　　“为什么呀？”顾湘皱着眉头喊道：“我才不要叫无心小傻瓜，难听死了。”
　　见顾湘说话还不忘舀一勺药递过来，容殊往后仰着身体避开，又道：“阿湘，你怎么这么听乌溪的话，他要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一点也不知道变通。”
　　什么“养不好身体就会落下病根”、“药不能一口气喝得太急”，他病痛好不好的跟喝药方式能有什么干系？难不成怕他一口喝完会呛死？
　　也就顾湘深信不疑，照做不误。
　　“乌什么是大夫，他的话当然得听。”顾湘想了想，道：“我不是听乌什么的话，我是听主人的话。主人让我照顾你，我就照顾你。”
　　容殊滋味复杂地看了她一眼，道：“真是谢谢你。”
　　“不用客气。”顾湘笑颜灿灿地摇头。
　　容殊一语梗住，好半晌才回过神，起笑道：“阿湘，你这么听主人的话，若你主人说不要这样喝药，你听不听？”
　　顾湘一愣，思索片刻后有些纠结地开口：“可主人不需要喝药啊！”
　　容殊一见她迟疑便知有戏，遂笑道：“阿湘，你看你，既漂亮又可爱，心思还这般单纯，我实在是很喜欢你，不如我认你做我妹妹如何？以后你我就都有亲人了，我做了你哥哥，一定会保护你照顾你，对你好的。”
　　顾湘舀药的手顿住，不敢置信地看向容殊，“你……你要认我做妹妹？为什么呀？”
　　容殊笑意真诚道：“就是喜欢你。你做了我妹妹，以后谁欺负你，你就来告诉哥哥，有哥哥护着你，为你出头，好不好？”
　　顾湘仿佛置身于梦里，瞪着容殊看了好久才再次询问：“你真的要认我做妹妹？不是在骗我？”
　　容殊认真点头，“你可愿意？”
　　顾湘欣喜若狂地狂点头，“当然愿意。那我以后也是有哥哥的人了！”稍作停顿，还是想要最后确定般又问：“你是蝎王，你真的真的想好了？认完可不能反悔的。”
　　容殊掐了掐顾湘的脸，温柔道：“多谢无心紫煞姑娘不嫌弃我这个蝎王。能做阿湘的哥哥，实在是三生有幸。”
　　顾湘笑容灿烂宛如娇花绽放，眼睛里也映耀出明媚的光，脆生生喊道：“哥哥。”
　　“乖。”容殊摸了摸顾湘的头，心里很是高兴，口中却不忘道：“阿湘，既已是兄妹，那哥哥的话你也得听是不是？这药就让哥哥自己喝吧！”
　　“对了，还有药，”顾湘突然想起什么般，将碗往容殊手里一塞，兴高采烈道：“哥哥你自己喝吧，我要去告诉主人，我有哥哥了！”说罢起身就朝门外奔去了。
　　容殊虽开心目的达到，但见顾湘认完亲就跑，连喂药的事也给抛诸脑后，实在觉得这妹妹可爱又有趣。
　　前世他和莫怀阳私下勾结，趁顾湘大婚之日闯入鬼谷疯狂血洗，鬼谷一众恶鬼十有七八都命丧他手。不但如此，也因为他一心想从温客行那里拿到武库钥匙，所以间接令顾湘和曹蔚宁惨死在大婚当日，被莫怀阳双双扼杀。
　　容殊亲手所杀或间接死在他手上的人不计其数，唯有顾湘最令他愧疚。只因这些日子相处以来，他当真知道顾湘为人单纯剔透，心中毫无污垢，不但不同于鬼谷，便是与世间之人也大相径庭。
　　容殊本没有要认顾湘为妹妹的念头，只想着今生有机会能补偿一二也好。但方才和她说着话，这想法便浮现心头，就随从心意顺势认下了。
　　顾湘认容殊做哥哥后开心得不行，一定要下厨做些好吃的饭菜，晚上一起庆祝一下。还把温客行私藏的好酒搬出来几坛，拍着酒坛子对张成岭道：“金豆侠，你快去把大伙儿都叫出来吃饭，还有我哥哥，千万别忘了。”
　　张成岭只得应下离去。
　　周子舒和温客行到的最早，随后叶白衣扶着容殊过来。还有张成岭和两日前偷溜过来找顾湘的曹蔚宁，满满当当的围桌坐了一圈。
　　温客行打量着满桌的酒菜，撇着嘴嘀咕道：“认个哥哥而已，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出嫁。”
　　顾湘率先给容殊倒酒，又自己斟上一杯后双手举杯道：“喝完这杯酒，我们可就是兄妹了。”
　　容殊点头，将杯中酒一口饮尽道：“能得阿湘为妹，求之不得。”
　　温客行看着面前的酒杯，内心五味杂陈，既为容殊顾湘高兴，又觉有些闷闷不乐。
　　容殊一眼看出温客行心中所想，弯唇一笑，道：“阿衍，你是我哥，阿湘做我妹妹，不也正是你妹妹么？”
　　温客行闻言眼睛瞬间一亮，面上却很是嫌弃地道：“这丫头又贪嘴又愚笨，你以为谁都像你，见个人就要认亲戚。”
　　顾湘一听不乐意了，忿然道：“主人，你怎么这么说我啊！”
　　容殊手指在顾湘脑门轻轻一敲，道：“还不跟着哥哥改口，叫什么主人。”
　　“啊？”顾湘懵懵地看了看容殊，又看向温客行，见他面无表情地转开脸，顿时心中发怵不知应不应改口。
　　周子舒笑道：“我看你们一个哥两个哥的乱得很。既然小殊是老温弟弟，又认阿湘做妹子，不如趁今日你们三人把这辈分排一排也很好。”
　　“正是正是，”张成岭兴冲冲地点头道：“反正本来就是一家人，温叔是大哥，容殊哥是二哥，湘姐姐是妹妹，多好。”
　　温客行眉头一皱，扇子敲在张成岭头顶，不悦道：“你叫他们两人一个哥一个姐，叫我便是叔，什么意思？我很老吗？这在场之人里，我能老得过那边坐着的老怪物吗？”
　　叶白衣坐在容殊身边无端“祸从天降”被点名，也不客气，直接就道：“老不老的我也已经活到现在，某些人，能活到什么时候也说不准。”
　　见温客行又要拍案而起，容殊忙拽着顾湘端酒杯起身，道：“阿湘快叫大哥，名分定下，以后你主人就是你亲哥了。”
　　顾湘顺势往上，甜甜地叫了一声“大哥”后，将酒喝下，惴惴不安又满眼期待地看着温客行。
　　周子舒推了一把还在故作矜持的温客行，朝顾湘偏头示意。温客行咳了一声，展开扇子边摇边道：“恩。”嘴角微微上扬漾开一丝满意的笑。
　　一顿饭既欢快又吵闹地吃完。
　　所有人都酒足饭饱、心满意足地准备回去房间，只有温客行抬眼就见叶白衣跟在容殊身后，当即张口又要喊，被周子舒一把捂住嘴拖走了。
　　叶白衣送容殊回房后也不离开，将人拉到镜子前坐下，道：“我替你簪发。”
　　容殊自养伤以来，头发便很少再挽成髻，多数时候是用发带随意绑起来了事。如今见叶白衣有这兴致，便依言坐下任他随意摆弄。
　　透过镜子看着身后的叶白衣，见他起初几下梳的甚是笨拙，慢慢找到规律后逐渐熟练，容殊忍俊不禁道：“看来，我是第一个能得剑仙亲手为其梳头的人。”
　　叶白衣从镜子里对上容殊视线，温温一笑，目光含尽情丝，“第一个。此后也不会再有他人。”
　　容殊弯唇起笑，慢条斯理道：“卿且梳相思，思卿共白头。”
　　叶白衣一震，只觉心中有万千情意如潮水般涌流出来，情不自禁地弯腰将容殊一把抱住，下颚置于他肩上，双手用力收紧将人拥在怀中。
　　容殊感受着叶白衣独独在自己面前才会显露出的柔软一面，伸手轻拍着他的手臂安抚。
　　叶白衣从来不曾想有一天他会这般喜欢一个人，喜欢到无法自拔，满心满眼全是对方，或笑或哭是生是死皆因此人。
　　甚至他觉得容殊已经融在了他的骨血里，他愿意和对方同生同死，但若将人从他身边带离，便是在将他的灵魂生生撕裂。
　　从前他心底暗暗思慕容长青时，情感也不曾这般汹涌浓烈过。
　　或许是因为那时他不曾得到。如今他已得到容殊，此人的心与灵他皆都得着，才猛然惊醒原来自己的情意可以这样强烈，仿若海啸般要将容殊吞噬其中。
　　叶白衣想，终其一生，他都不能再和容殊分开。宁可死，也不会放手。
　　“小颜，我们这一生都别再分开。”叶白衣道：“长长久久、时时刻刻的在一处，可好？”
　　“好。”容殊含笑点头，拉过叶白衣的手与他交握。
　　“你答应我了，不能食言。”叶白衣偏头看他，因这极近的距离，以至于呼出的气息都缭绕在容殊颈间，缱绻缠绵。
　　“我不会离开你。”容殊承诺，随即莞尔道，“除非有人将我带走，但那必然不是我自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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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卿且梳相思，思卿共白头：你暂且梳理一下相思之情，我也会一直思念你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