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子的戒律》戚珀

6、石碑

　　6

　　阿斯诺缓缓眯起了眼睛，踩着那一地的宝藏，走上了高台。
　　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在那座赛丽娜雕像的面前有一座石碑。

　　他下意识想看清它上面的字，眼前忽然一花。

　　阿斯诺忽然意识到，那张赌桌也好，这座石碑也好——都是某种法术。
　　太大意了。

　　他努力让自己清醒过来，却发现自己已不再在那个房间当中了。
　　而是站在……一处宫殿内。

　　视线很暗，他往前走去，穿过由金色和红色所装饰的华美宫殿，直到看清一个人跪在不远处的王座下，

　　在他的跟前的是——
　　阿斯诺看了一眼，瞳孔微缩，差点以为“雕像”活了过来。
　　……赛丽娜女皇。

　　赛丽娜身着白色的长裙，浅金色的长发简单披在身后，打扮得很寻常，模样也和最常见的那些女皇雕像一样，看上去十分年轻。
　　然而她的一双眼眸微垂，轻轻一瞥，底下跪着的人又深深将头埋了下去。

　　“利尔。”
　　女皇开口，甚至有些亲切。
　　那无形的压力有一瞬松动，好像根本不存在。

　　“利尔”是利比尔里安的小名。
　　阿斯诺本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然而等利比尔里安抬起头时，他还是情不自禁心头一跳。

　　利比尔里安身着金色的长袍，头发一半花白，一半浅灰，脸上布满皱纹，已经可以被称之为“老人”。

　　他看起来比赛丽娜老了一个辈分，然而事实上，赛丽娜的年纪比利比尔里安更大。

　　阿斯诺不禁想起那个和赛丽娜有关的传说。
　　道格拉斯“死而复生”的故事人尽皆知，却不是唯一一个有这样传说的人。
　　史诗与吟游诗人为了解释不可及之人，会为他们编造一个“因从蒂亚归来，获得了生者所没有的力量”的经历。

　　赛丽娜也是其中之一。
　　她本是巴兹公国的继承人，巴兹公爵死于阴谋后因此逃亡，有人亲眼见证她死于荒野，然而数年后她却重新出现于世人面前。
　　不仅如此，她还统一了分裂已久的人王之土，被称作“赫波亚女皇”。

　　从那之后，吟游诗人歌颂赛丽娜，都会加上这一段。

　　“她是天命的女皇
　　为神所敬畏
　　于是从蒂亚归来
　　拿回她必将戴上的冠冕
　　荣光不褪”

　　阿斯诺从未相信过死而复生的传说，现在却多少开始怀疑赛丽娜或许真有些不为人知的血统。
　　不仅如此，他还知道赛丽娜比自己印象中更睿智，如其女皇的身份——

　　他心里忽然有了一个想法。
　　利比尔里安之所以会在晚年离开领地，在遥远贫瘠的南方长眠，这一切是因为塞丽娜。
　　——这座墓地里，藏着的并非利比尔里安的秘密，而是赛丽娜的。

　　“我听说你养了一头鹿。”
　　与此同时，画面当中的年轻女皇望着年迈的大臣：“精神不错。”
　　“苏瑞尔家族送的，他们想讨好我。”
　　利比尔里安的回答意外直白，笑容和煦。

　　赛丽娜像是被这笑容感染，也勾起唇角：“我知道。”
　　他们的对话忽然变得很平和，像是两个许久没见的朋友。

　　赛丽娜主动问：“我又想到了那片麦田，威尔还在打理它吗？”
　　利比尔里安：“威尔已经退休了，陛下——如今是他的儿子在负责，他很勤快。”

　　赛丽娜脸上的笑意又明显了一些。

　　利比尔里安：“我叮嘱他们好好照顾麦田和鹿，这样等我死后他们就能收获赫波亚果实最饱满的小麦，吃到味道最纯正的鹿肉。”

　　赛丽娜脸上的笑容顷刻散去。

　　利比尔里安仍然跪着，却没有再低头，而是直视着她：“陛下，我从未想过我能活到现在。”

　　阿斯诺站在一旁，怪异而奇迹地体会到了利比尔里安的心情。
　　像是看到很多年以前，赛丽娜仍然是被其他公国通缉的逃犯，而利比尔里安还是一个赌徒。
　　他们走过满是泥泞的村间小路，为了两个黑麦面包大打出手。

　　而现在，苍老的大臣望着年轻的女皇，意识到这可能是他最后一次见到她了。
　　他缓缓低头，将头颅低至地面，恭敬至极：“请让我为您做最后一件事。”

　　不知道过了多久，赛丽娜站起来，白裙的布料如流水垂下，褶皱变得平整，她俯视着利比尔里安，语气晦涩：“你想回到那个地方……哪怕会被神诅咒？”

　　被神诅咒——
　　阿斯诺只能想到，这座遗迹或许真的是神殿。
　　是什么让他无视会被神诅咒的风险也要将自己墓地建在这里？他要替塞丽娜做什么？
　　——这又是谁的神殿？

　　利比尔里安没有回答。

　　“……我们都没有时间了。”
　　又过了许久，赛丽娜轻轻呼了口气，近乎叹息：“神已经抛弃了人类，我只能看到无尽的黑暗，可怕的深渊……这是一场……仅凭人皇绝不可能胜利的战争。”

　　——赛丽娜并不是对利比尔里安说的。
　　在说这句话时，阿斯诺发现她……看向了自己！

　　“……！”

　　阿斯诺的心脏重重一跳，那句“什么意思”尚未说出口，一个晃神后，赛丽娜、利比尔里安、那金红的宫殿早已不在，他已经回到了那个堆满黄金的房间。
　　珀尔娅一直在喊他的名字，此刻看他终于回过神，不禁抱怨：“你今天的状态很奇怪？怎么突然跑了？你在看这座石碑？这上面是什么文字？”

　　阿斯诺本来在揉着自己胀痛的太阳穴，想一点点回忆那段过往的所有细节。
　　然而听了珀尔娅的话之后，他立刻朝那座石碑看去。
　　可他看清石碑，眼中的惊愕再也无法掩饰。

　　“你怎么了？”

　　许久，青年才艰难地开口：“……我不认识这些文字。”

　　珀尔娅也极为意外。
　　阿斯诺是一个语言天才，他不仅熟知古索特语、赛提语甚至古凯特语，甚至会一些精灵语和更古老的文字。
　　但他此刻竟然认不出石碑上的文字。

　　阿斯诺的表情越发艰难晦涩。

　　艾伦蒂亚大陆上的语言虽然在千年中产生了不同的改变，然而一些古老的用词还是得到了延续。
　　他从中看明白了一个词汇。

　　——【毁灭】。

　　它与刚才看到的东西结合起来，瞬间让阿斯诺感到头疼欲裂。

　　旁边忽然传来一声叫喊。

　　珀尔娅一直没有管薇拉和乔安在做什么，顿时被这声音吓了一跳。
　　她抬起头，便看到薇拉小跑到了高台上，躲在了自己身后。

　　“你怎么……”珀尔娅一怔，抬起头来便看到从通道的方向走进来好几个人。
　　等她看清，更加惊讶：“希格？！”

　　雇佣兵们大步踏入房间，都被眼前的景象给迷住了，只有希格在短暂的惊愕后因为珀尔娅的疑问转过视线。
　　然而他的眼神扫过站在珀尔娅身后的薇拉，神情冷若冰霜：“你们果然和薇拉是一伙的！”

　　“等等，为什么你会……”珀尔娅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阿斯诺这时似乎已经缓过了神，他暂时放下利比尔里安和赛丽娜的事情，缓缓站直，削瘦苍白的脸上闪过一抹嘲讽。
　　“这件事……还得问乔安吧。”

　　珀尔娅看向乔安，发现男人并未反驳，而是缓缓退到了墙角，眼神闪过一抹疯狂和怨毒。

　　“……为什么？乔安？”

　　“他根本就不是学者，”阿斯诺替他说道，“只是一位赌徒罢了。”

　　那些让人在意的细节越发清晰起来。
　　乔安对利比尔里安根本不了解，但却对赌术了如指掌。
　　阿斯诺早有预感，但也有些疑问：“但我不明白的是，你为什么和希格合作。”

　　乔安在短暂的沉默后，眼神变得疯狂起来：“当然是因为，你们都是一群骗子！”
　　他看向站在高台上的三人，神情逐渐狰狞起来：“希格告诉我，薇拉只是个无耻的骗子，你们也是被她叫来的帮凶！想将我撇开，想着独占这里的一切！”

　　“你以为薇拉只想要金币，所以也以为我们想要的只是宝藏。”
　　阿斯诺也冷笑了一声，毫不客气地拆穿他：“……与其觉得我们在骗你，你是开始害怕我们想要的东西和你的目的一样了吧？”
　　“我本来对愚蠢的赌徒没有任何兴趣，但你做的事情开始让我产生好奇了——你究竟想从这座墓地里找到什么？”

　　阿斯诺能确定，以乔安的愚蠢程度而言，他根本不知道那座石碑的秘密。
　　那么……这位赌徒究竟在意什么东西，不顾一切也要找到它？

　　乔安表情一僵，狠狠咬了咬牙：“希格！杀了他们！我可以将这里大部分宝藏都给你！”

　　“这当然都是我的酬劳——如果不是我，你还被这些骗子蒙在鼓里！”希格哼了一声，好似不以为意，然而眼底却有一丝贪婪一闪而逝。
　　他拔出了手里的剑，大步走来：“连我也差点被你们骗了过去……薇拉，能死在这个美丽的地方，你可真是幸运！”

　　躲在珀尔娅身后的薇拉又往后退了两步，像是有些害怕：“……我真觉得我们有些误会。”
　　“没关系，冲着这些你永远得不到的财富，我会听你说上两句。”希格朝同伴使了一个眼神，对方会意，挡住了唯一能逃跑的入口。

　　雇佣兵们一拥而上！

　　乔安紧张而专注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那双眼眸中的情绪从紧张变成得意，像是已经胜券在握。
　　然而在他们冲上高台后，那情绪只剩下纯粹的不可置信。

　　——火焰从高台外围升起，扑来的人吼叫着逃开，想要扑灭这突如其来的火焰！
　　与此同时，入口也升起了熊熊烈火！

　　这是……

　　阿斯诺缓缓抬起手，火焰从他的脚下蔓延，在他的手心里起舞，他看着震惊至极的人，满是嘲讽：“就凭你们？”

　　希格拼命地扑灭身上的火焰，望着高台上的人，连声音都在颤抖：“你是……法师？！”
　　但他很快冷静下来，嗤声：“一群虚张声势的骗子！”

　　希格当了许多年雇佣兵，并不是会被传说欺骗的小孩，这些年他也见过不少“法师”，而那些所谓的“法师”也不过是一些用花言巧语和小玩具到处诈骗的人。
　　就像是薇拉，嘴里都是花言巧语，只会无聊的小把戏！
　　哪怕是那些曾经将国王赶下王座的法师们，他们依靠的也是家族和军队，根本没有什么能够毁灭一切的力量！

　　“我已经不会再被你们欺骗了。”
　　他望着那些被火焰扭曲的金币，握紧了手里的刀：“国王陛下一定会对我替他抓了两个法师感到高兴！”

　　他一刀斩开了挡路的火焰，想要直扑控制火焰的阿斯诺——
　　然而下一秒，一把匕首同样斩断了火焰，朝他挥来！

　　“……你？！”

　　珀尔娅那有着一半赛提人血统的脸上第一次没有任何笑意，她迎着表情狰狞的希格，那双看似纤细的手腕挥动匕首，却生生让对方退开一步。
　　如此惊人的力量。

　　“乖女孩，怎么不躲到你那玩弄火焰的同伴身后。”
　　希格回过神，笑了一声，陡然眯起眼睛，朝同伴们吼道：“你们还在发什么呆！”

　　几个人将目标转向珀尔娅，向她举刀！

　　珀尔娅冷哼了一声，回身一脚踢在身后人的腹部，将他踹倒在地，同时眼疾手快地格挡住劈来的刀。
　　金属相撞，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希格抓住机会要砍下一刀，然而一道水流却涌了上来，分明是水，却像是巨石，将他狠狠甩在了墙上！

　　转眼间，珀尔娅侧开身体，握紧的拳头猛地砸在眼前的人身上，一拳将他打倒在地——

　　这力量和神秘的水流让剩下的人停下了脚步，珀尔娅被不起眼的水珠环绕着，冷笑着环视了一圈：“遗迹研究我是差了一些，但剑术和法术我可一直是第一，再来十个人你们都得死！”

　　她也是法师！

　　……不，不仅如此！
　　他们是“真正的”法师！

　　乔安在一旁看得很清楚，双腿渐渐开始发软。
　　他以为他们只是薇拉找来欺骗他的人，可现在想想，他们敢研究这个古老的遗迹，说出的那些话也许不是在吓唬他。
　　他看着珀尔娅一人一拳将那些强壮的雇佣兵抡倒在地，一丝一缕的恐慌爬上心头。

　　他们如果对这一切十分了解，是不是已经知道……
　　不……不行——

　　忽然，脖子上传来匕首贴在脖子上的刺骨凉意。

　　阿斯诺根本没管那些雇佣兵，而是趁乱来到了乔安身后：“我对你到底是学者还是赌徒并不感兴趣，我现在只想问一个问题。”
　　乔安浑身发抖，语气艰难：“什……什么？”

　　“你和利比尔里安根本没有关系……那封亲笔信和谜题是谁给你的？”阿斯诺的声音冰冷无比，“你是如何得知这一切的……你在寻找什么？”

　　乔安浑身一颤，像是想到了什么，拼命摇头：“不……不……”

　　阿斯诺继续逼问：“你已经知道我们是法师了，法师禁令很麻烦，一旦暴露会很麻烦，毕竟我们还不打算惊动克雷多·苏瑞尔……我不介意为了避免麻烦，多杀几个人。”

　　“不……不！”
　　乔安忽然发疯般推开阿斯诺。

　　阿斯诺知道乔安会挣扎，可却没想到他的反应如此激烈，也没想到而自己居然会被推开——他诧异扭头，便看到乔安扑向了薇拉！

　　这儿只有一个出口，又太小，薇拉无法靠卡洛达油逃跑，此刻自然是躲得越远越好，却不想一句“小心！”在身侧响起。

　　她扭过头，可已经来不及了——乔安瞬间勒住了女孩的脖子！

　　他还不知道从哪里拔出了一把匕首，那匕首指着脖颈，因为慌乱颤抖，在上面划出一道血痕。

　　珀尔娅在远处的动作停下，喝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说完，她立刻侧身避开刀刃，一脚将最后一个雇佣兵踢倒在地。

　　“不要阻止我……不要阻止我！”乔安喊道。
　　“先等等，乔安，”薇拉的呼吸好像有些困难，一边往旁边退，一边劝道，“你先冷静一下，也许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糟……”

　　“不！你们谁也不能阻止我！”乔安几乎癫狂道，“谁也不能阻止我复活黛西！”

　　珀尔娅和阿斯诺俱是一顿。
　　“你的妻子……不是已经死了吗？”

　　“不！她没有死！”乔安的神情变得无比狰狞，“我要让她回到我身边！”

　　阿斯诺眯起眼睛，珀尔娅咬了咬牙：“……疯子！”

　　“你们别过来……不然我就先杀了她……”乔安嘴中不停，扯着薇拉往后退，直至到了房间边缘。

　　他其实非常紧张，因为他在这儿一无所获，而那两人一定不会放过自己——
　　怎么办……他该怎么办？

　　“……你也只能做到这样而已？”
　　就在这时，他的耳朵里响起一个声音。

　　这是什么声音？
　　乔安四处张望，可只能看到虎视眈眈的阿斯诺。
　　是谁……是谁在说话？

　　那声音又道：“你想要复活妻子，但决心和能力也仅仅如此吗？”
　　“不……我能做到，我一定可以做到！”乔安喊道，“闭嘴……闭嘴！”

　　阿斯诺在一旁皱紧了眉。
　　没有人和乔安说话，可他却在自言自语。
　　他听到了什么？
　　这座法师墓里的秘密难道不是塞丽娜留下的石碑？难道还存在别的东西？

　　等等。
　　阿斯诺骤然意识到，这座法师墓在作为法师墓之前，它是一座神殿。
　　难道……

　　“你别动！”
　　“你别过来！”

　　慌乱之中，乔安忽然踩到了什么东西。
　　一阵清晰的声音后，地面从他的位置开始，向下塌陷！

　　两个人猝不及防地跌入黑洞洞的深渊之中！

　　“薇拉！”
　　珀尔娅下意识扑过去想拉住他们，然而等她冲到了那里，却和同样冲来的阿斯诺一样，发现那位置竟然根本没有什么洞，一切如常般堆满了金币。

　　阿斯诺吸了口气，正要说什么，房间忽然开始震动起来。
　　这比先前任何一起震动都要剧烈，天花板上的灰尘和碎石不停往下砸！

　　这里要坍塌了！
　　两人脑海里立刻出现了一个结论。

　　阿斯诺从包里取出了羊皮纸，将它盖在塞丽娜雕像前的石碑上，手在羊皮纸上拂过，准确将它们的内容留在了纸上，便将它收了起来，嘴里道：“快走。”、
　　“但是……薇拉——”珀尔娅还在看着刚才那个地方。

　　“那可能是原本的神殿所烙印下来法术，它应当通往其他地方。”阿斯诺道，“你继续在这等着除了会多死去一个人之外没有任何意义。”
　　珀尔娅无话可说，恨恨咬了咬牙，手里的水流涌去，掀开那块地方，露出地板却也什么都每能看到。

　　而这时，神殿的震动越来越剧烈。
　　狂躁的气息也越来越清晰。

　　珀尔娅不得已，只能起身往外跑。
　　她没有看到的是，在她用法术所清出的那块地面下，缓缓冒出一缕黑色的烟雾。
　　它追着珀尔娅而去，眼看着要钻进她的身体——然而就在她要踏出入口时，却被人拽住了脚腕。

　　她差点摔倒，回头便看到本来被她打倒的希格已经醒了过来，他一条腿被砸下来的石块压住了腿，原本不可一世的脸上满是哀求：“救救我……救救我！”

　　珀尔娅看着他，只犹豫了一瞬，便用法术帮他推开那块石头。
　　然而希格刚刚重获自由，便立刻站起来，将她重重推到一边，先一步朝通道外逃去！

　　“……你！”
　　珀尔娅一个踉跄，站稳后险些被一块石头砸中，稳了稳身形，继续往外跑。

　　开始的路变得有些漫长，他们穿过来时的一个又一个房间，它们在他们逃出去后迅速被砸下的碎石埋了起来。
　　那些赌桌、办公室、书房，在顷刻间被埋在地底。
　　像是宣告着一个人在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后，存在过的痕迹即将彻底消失。

　　“……”

　　耳边充斥着轰鸣声、喘气声，珀尔娅穿过重重黑暗，终于看到了出口。
　　她冲出去，林海涌入视线，带着一阵风，席卷一切。

　　世界也瞬间安静了下来。

　　珀尔娅大口喘着气，看着不远处倚着树的阿斯诺，恍惚地扭过头。
　　入口已经完全被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