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子的戒律》戚珀

38、凶手

　　38

　　知识之门向“勇气”和“智慧”打开。
　　在认知的岔路上应听从真理的指引。

　　……

　　秘密之门将向猎鹰、獾和蛇关闭。

　　……

　　“谁”杀死了我们的神？

　　……
　　……

　　在这座被圣洁光芒所包围的大厅、或者图书馆中，阿斯诺看清石座上的话，立刻叫住了其他人：“等等，不要碰那些书！”
　　另外三位倒是还好，然而安东尼被珀尔娅拽住，不满地蹬腿：“为什么！学院保存的精灵语书籍也只有几本……”
　　这里可是有整整一个大厅！凭什么不让他碰！

　　说完，安东尼便开始拼命挣扎，阿斯诺见状皱了皱眉，走了过来拽住他的衣领：“把你那贪婪的嘴脸收起来！”
　　“……你什么意思？”安东尼觉得他的话极为荒谬，唇角抽动，不无讽刺，“我知道你不仅有天赋，还能去学院图书馆一些学生进不了的区域……但因此阻止其他人追寻真理，是不是太无耻了？”

　　阿斯诺一怔，可不过一瞬便恢复如初，肃然道：“你好像搞错了什么，我只是在提醒你，这不是宝藏，它很可能是一个诅咒。”

　　不仅是安东尼，连珀尔娅和隆洛此刻听到他的话，都因为这件事毫无来由而感到震惊。
　　诅咒从何提起？

　　“那些提示并非‘考验’，它们可能是从一段史诗中摘抄出来的，为的是记录一件事情——”
　　阿斯诺从大厅的谜语开始便在怀疑，精灵们在谜语中隐藏着某些事情。
　　他重新梳理这些内容中能够联系起来的部分，看着他们：“精灵们厌恶猎鹰、獾，或者蛇，它们挑起了某些‘争执’，而它们的其中之一……在这争执中杀死了精灵的‘神’。”

　　精灵的神……被杀死了。
　　他们意识到这个“事实”，莫拉赫尔之石散发的光芒似乎也暗淡了些许，某些藏在这金碧辉煌下的阴影悄无声息地蔓延。

　　珀尔娅语气艰难：“那他们为什么要建造这座神殿？”

　　“也许这里曾经是一座神殿，但精灵在他们的‘神’死后便离开了这里。”阿斯诺说，“神的死去可能是精灵离开大陆的原因之一……我们应当重视这些信息，因为如果精灵是在自己的‘神’被杀死的前提下离开的，那么这里的东西便绝不是赠礼！”

　　阿斯诺说完，松开了他的衣领，情绪反而平静了一些。

　　“但它确实在指引我们向前，”安东尼神色莫测，似乎认为还有回旋余地，“如果这个秘密指的是有什么人杀死了精灵的‘神’，他们应当是希望我们了解这秘密，对么？”

　　阿斯诺眯起眼睛：“了解这些秘密，所以？”
　　“比如让我们找到那位凶手，或者帮他们报仇，”安东尼说，“毕竟我们显然不是‘猎鹰’、‘獾’和‘蛇’……又或者，如果精灵是在事情发生后才离开的，那么这些书本就存在，我们没必要抗拒它。”

　　阿斯诺皱起眉，没有肯定这个说法，却也没有反驳。
　　“你总是把事情想得太严重。”安东尼又道，“我们明明可以……”

　　然而珀尔娅这一次没有完全支持安东尼，她突然想到了什么，蹙眉：“但那些地精，还有刚才那段路，都意味着我们有死在路上的可能。”

　　谜题？考验？赠礼？还是诅咒？
　　他们一时说服不了任何一个人，也拿不定主意，陷入了僵局。

　　“够了。”
　　阿斯诺吸了口气，重新往石座走去之前：“不管到底是什么，在解开最后一个谜语之前我不建议你碰那些书，如果确认没事，你想怎么看都无所谓。”
　　然而他走了几步，又停下来，回头时看着安东尼的眼神意味不明：“我认为你不应该那么高兴，知识、宝藏、秘密，都是死者控制活人的手段……活着的人……很容易深陷其中，永无解脱。”

　　说完他没再看安东尼。

　　隆洛不太明白他们所说的话，一直保持着沉默，直到阿斯诺说完，他才看向薇拉，喃喃道：“我不明白。”

　　然而金发女孩似乎有些走神。
　　——她的手指轻轻蜷起，此刻正望着中央的石座，漂亮的眼眸中似乎因为不发一言的反应而多了丝深意。

　　隆洛眨了眨眼，不再开口。

　　“薇拉，”直到珀尔娅走过来叫住薇拉，向她求助，“你知道一些什么吗？关于精灵和他们的神……”

　　薇拉直接道：“我不知道。”
　　还没问完便被打断，珀尔娅一怔：“我还以为……”

　　薇拉笑了笑：“作为一个消失已久的种族，不了解他们也很正常吧？”

　　珀尔娅一怔：“好像是这样。”
　　薇拉反问：“那你认为呢？”

　　她没有明说，可珀尔娅却意识到了她问的是——“谁”杀死了精灵们的“神”？
　　这个问题出现时，学者们的脑海里最先浮现的联想便是“这位神是谁？”。

　　可这却是非常复杂的问题。
　　或者说他们的第一反应都是“不存在这样的神”。

　　正如薇拉所言，精灵比人类更理性，作为“没有信仰”的丽塔顿学者，自然很难理解。
　　当然，更多的是因为他们本质上对精灵所知甚少。

　　珀尔娅回头看向两位同伴，有些不确定：“我好像听说过……史诗中，精灵们‘呼唤加西亚的名字’……”
　　薇拉：“正义女神加西亚？有趣的猜测，但她仍然‘活着’，对么？”

　　加西亚好比安莱，人们知道她象征着“公平和正义”，其雕像仍然立于法庭大厅的中央，人们说不清她的起源，然而王国中也有许多属于她的痕迹。

　　这位神会死于野兽的阴谋？
　　不……神真的能够被杀死吗？

　　珀尔娅虽然觉得阿斯诺说得有道理，可越想越觉得这种假设“匪夷所思”，亦或者“细思极恐”。

　　薇拉拉长声音：“总之只是一个‘废墟’，结果并不会有什么区别，这种地方就是最无趣的。”

　　都不会有什么区别？
　　珀尔娅再次看向阿斯诺那边。

　　阿斯诺此刻在研究那八座围着石座的雕像。
　　除了猎鹰、獾和蛇，其他的动物并未在拱门的谜语中出现。

　　“鹿、雀鸟、乌鸦……还有——”
　　他看到最后一座自己有些不确定的雕像时，顿了顿。

　　那是一尊长得有些古怪的动物，它的身体壮硕，身上有锐利的角，双翼在背后伸展，还有同样尖锐的獠牙。

　　珀尔娅走过来说：“那是巨龙。”
　　阿斯诺挑眉：“巨龙？”

　　“没想到精灵也流传着龙的童话，”珀尔娅看向他，“薇拉似乎并不清楚这些事情……你想好该选择什么了吗？”

　　阿斯诺却没有听到这句话，他的表情却忽然变得有些古怪。
　　那句预言在这种时候再次浮现在脑海中。

　　“黑色巨龙复于黑渊苏醒”。

　　他本来以为他们只需要在猎鹰、獾和蛇当中选一个，可现在看来，精灵在这里记录了这种“生物”，是否说明它真的存在？
　　巨龙……它会不会和精灵的谜语有关？

　　犹豫和怀疑让他蹙起眉，以至于珀尔娅后来几句话也没有听到。

　　“阿斯诺？”
　　“阿斯诺！”

　　阿斯诺神情一顿，扭头看见安东尼站在书柜前：“不用管他！我们为什么不直接查阅精灵的书籍？我的精灵语也学得不错——”

　　说着，他抽出了一本书。

　　阿斯诺快步上前：“我不是和你说了——”
　　他怎么还是动了那些书！

　　安东尼不以为意，躲开阿斯诺，翻开：“这有什么？难道我们能凭谜面就猜到这些动物都是什么吗？不清楚它们是什么含义我们该如何解谜！”
　　说着，他还握着那本书摊了摊手：“繁茵也教导我们应该善用知识，你看，现在根本没什么事——”

　　阿斯诺想骂那句“蠢货”，然而还没来得及开口，远处的女孩突然道：“咦？”
　　众人听到薇拉的声音，起初有些诧异：“怎么了？”

　　薇拉没有站在刚才站的地方，而是来到门边，将耳朵贴在了墙上，似乎在聆听什么。
　　这个动作对珀尔娅和阿斯诺而言并不陌生，在刚刚掉进洞穴的时候，薇拉就是凭借这样的方式听到了许多他们听不到的东西。

　　“你听到了什么？”阿斯诺心底有些不好的预感。
　　“很多……嘈杂的声音在朝这边涌来……看来果然不能轻易动精灵的遗产啊，”薇拉直起身体，将门合上，感慨完又问，“之前那根绳子呢？”

　　珀尔娅目瞪口呆：“你要锁门？可这里没有第二扇门？！”他们会被困在这里！

　　“来的东西应该是地精。”
　　薇拉没说话，也没有接过他们递来的绳子，而是让出了这个位置，并说道：“现在锁上门还能争取些时间……找一座你们认为正确的雕像。”

　　众人都愣了愣。

　　珀尔娅半信半疑上前将绳索缠上门把手，却忽然听到了一阵声音——她也是最近才对那阵嘈杂声“熟悉”起来的，顿时汗毛倒竖。
　　仅仅是拿了一本书居然真的引来了地精？！

　　“这不可能！”安东尼惊叫着跳了起来，脸色非常苍白，“它们明明在灯塔那边！而且不能在亮光下活动！”

　　它们来得比想象中快，绳索绑上的一瞬间，门便被什么东西尝试着推开，珀尔娅被吓了一跳，她反手压在门上，将门推了回去。
　　然而很快，相似的力道再次用力撞向门扉，连接处发出咔嚓的轻响，有细细的沙尘往下洒落，几次下来珀尔娅甚至被震得往后退了一小半步，只能咬了咬牙，肩膀猛地撞向门扉，又推了回去！

　　隆洛放下科顿去帮忙推门。

　　“精灵根本不想给我们思考的时间……谁知道到底是谁杀了他们的神！”压力越来越大，珀尔娅喊道，“安东尼！”

　　安东尼看上去有些无措，在珀尔娅喊才忽然跳起来，急忙跑来。
　　三个人合力抵住门扉，阿斯诺已经顾不上训斥安东尼了，他还在看着那些雕像，表情仍旧很难看。

　　安东尼虽然乱来，可有件事确实让他说对了，这和前一个谜语完全不一样，因为这三种动物显然有明显的指代，他不了解其中的含义，便不可能做出选择。

　　就在这时，三个人面前突然出现了了一道比先前更巨大的力道，他们和那扇门有瞬间被推开，门缝露出，瞬间伸进了几只地精的爪子！
　　隆洛眯起眼睛，将门重新推回去——那爪子被猛然压断，扭曲的指尖剧烈抽搐了一下，便僵停在了门扉后，仿佛一节干瘪的树枝，触目惊心。

　　安东尼冷汗直冒：“要不然……我们随便猜一个吧？！”

　　“你在开什么玩笑？！”
　　“但我们还有别的办法吗？！”

　　巨大的力道一下又一下撞击门扉，存在了不知道多久的门轴无法承受如此大的压力，在一点点松动。
　　隆洛抵着门时忽然听到一阵扭曲的声响。

　　他一怔，猛然开口：“小心！”

　　下一个瞬间，那力道陡然加剧，门轴彻底断裂，沉重的门扉往前倒下，隆洛扯着另外两人，将他们往前推去。
　　门轰然倒下，几人回头，便看到了极为诡异可怕的一幕——

　　地精不能进入光亮中，那会让它们产生强烈的灼烧感，它们无法忍受，只会尖叫流窜——现在却有什么“逼迫”着它们，它们不顾一切地前进，想要撕碎大厅内的“闯入者”。

　　于是在他们眼中，那些如同浪潮般涌入的地精脸上扭曲到了极致，它们因为恐惧和痛苦而控制不住动作，尖锐的利爪甚至在同伴脸上留下一道道血痕，响起锐利得仿佛能穿透耳膜的尖叫——

　　其中一只跳出来，朝三人扑去！
　　珀尔娅抽出匕首，毫不犹豫地将它斩落在地！

　　隆洛很快也加入了战局，安东尼比他们差许多，只能勉强保护自己不被地精抓住。
　　他们在源源不断又十分疯狂的地精的进攻中一步步往后退，珀尔娅在某次挥击后扭头：“阿斯诺，你在……”

　　“干什么”三个字还没说完，她便发现阿斯诺根本没有在思考该选哪一座雕像，而是蹲在石座上，指尖落在上面，快速移动。

　　她瞪大眼睛：“你这个时候在……画法阵？！”

　　“拖住它们。”阿斯诺只说。
　　这是一道没有办法回答的谜题，他不打算寻找什么答案。

　　珀尔娅只觉得阿斯诺比安东尼还要疯狂！
　　不过她如今也没有与任何人理论的时间了——地精的数量实在太多了，她和隆洛则奋力和那些发了狂的地精战斗，而安东尼则被打得乱窜大声叫喊。

　　场面一片混乱。

　　但薇拉却没有任何动作。
　　她和其他人似乎有些割裂，只是在告诉他们“地精来了”之后便缓缓走向大厅深处，此刻站在石座的不远处，正抬头望着那块莫拉赫尔之石，像是再次陷入了思考。

　　地精却不会因此忽略她。
　　一只地精在这时窜到了她的身后，张大生着细小獠牙的嘴向她扑去！

　　薇拉浑然不觉，隆洛却注意到了，他扭过头，瞳孔猛地张大：“薇拉！”
　　少年顾不上地精朝自己伸来的爪子，地精的利爪划破了他的皮肤，手中的剑则刺中了女孩身后的地精！

　　当薇拉身后的地精倒下时，隆洛才感觉到来自手臂的剧痛——那伤口很深，血将衣袖染成深色，滴落在地，他控制不住身形踉跄往旁边倒去，手下意识按住什么保持稳定。

　　“你选了这个？”女孩的声音陡然响起。

　　隆洛一怔，他弯了腰，抬头时倏地和薇拉对上了视线。
　　仿佛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她若无其事地看着少年，说着好像毫无关联的事。

　　他选了什么？
　　隆洛看向身侧，才发现自己按着的是其中一座动物雕像。

　　好像是……雀鸟？

　　隆洛忽然明白，薇拉说的是那道谜语——
　　他张了张嘴：“但它不是猎鹰、獾和……”

　　女孩说：“精灵从未在谜语里说‘凶手’就是它们中的一个，这里的所有雕像都可能是答案。”
　　“但我不知道它是否正确。”隆洛再次看向她，在那双稳定平静的金眸中看到了自己有些无措的脸。

　　此时没有人能顾得上彼此。
　　珀尔娅在斩杀地精时还要尽力保护昏迷的科顿，安东尼有些自身难保，而阿斯诺正在全神贯注地画法阵。

　　“那么是它选择了你。”
　　薇拉将雀鸟的雕像往前推去：“就这个吧。”

　　那雕像被她轻轻一推，便随着“隆隆”的响动，朝中间移动了过去。
　　也是这个时候，阿斯诺猛地站起，那用血写的法阵火焰般燃烧起来——

　　“都到这边来！”

　　火焰燃烧、彼此纠缠，冲天而起！
　　雕像没入火中，没人看清。

　　声音有一瞬间似乎消失了，地精们被火海吞没，

　　几个人理应也被火海吞没，然而在中心的位置，他们发现面前出现了一道更清晰的法阵，它来自某种更复杂的法阵，无声阻隔了火焰。
　　是阿斯诺手中的卷轴。

　　“趁现在，往外逃……”
　　“等等，你们快看天花板！”

　　地精的身影在火海中挣扎、燃烧殆尽，人们顺着声音抬起头，发现天花板的地方“暗淡”了下来，莫拉赫尔之石“消失”了，原本放置它的地方洞开，出现了一条漆黑向上的通道。

　　“那是……出口？”珀尔娅眨了眨眼，“这个法阵居然将它也摧毁了？”
　　安东尼忽然大喊：“法术！我能控制元素了！”

　　“难道那块莫拉赫尔之石就是法阵的核心……”珀尔娅似乎理解了什么，松了口气，声音里终于带上了一丝喜悦，“太好了！”

　　他们有些高兴，然而阿斯诺却皱了皱眉，像是觉得有些蹊跷。
　　刚才，他是不是看到有一座雕像……

　　然而随着那个用血写出来的法阵效果减弱，莫拉赫尔之石消失后，光芒也在逐渐减弱，地精们再次涌了进来，动作比先前更快！
　　珀尔娅不再等待，水流冲开扑来的地精，风元素也在这时聚涌起来——

　　“我们得走了！”
　　“等等，那些书……”
　　“别管那些了！”

　　众人借着法术乘风而上，迅速被黑暗“吞没”。
　　然而这时的黑暗却反而让他们感到安心。

　　“握紧手里的武器，这些地精能够顺着墙壁攀爬，追上我们！”
　　珀尔娅深呼吸，紧紧握着手里的匕首，提醒众人。

　　然而却没有地精追上来。
　　在短暂的疑惑过后，他们的心跳都不约而同地加速了些许，眼前渐渐出现了属于自然昏昏薄光——

　　眼前浅色的圆形越来越清晰，在刹那光亮后，他们如破水而出的鱼，终于离开地底。

　　使用风法术的人是隆洛，他的法术用得不是很熟练，还受了伤，当那熟悉的延绵山脉出现在眼中，他便再无力支撑。
　　几人重重摔在地上，他则在地上滚了一圈，撞在了一处巨石前。

　　疼痛使他眼前眼前的画面有片刻黑暗，在片刻后才逐渐清晰。
　　碎石铺就的山谷、细细的溪流，山脉的浅色影子交叠着，熟悉又陌生。

　　最吸引人的是那片天空——山脉好似它的舞台，舞台上搭建着这幕橙红色的幕布，太阳哪怕在缓慢西沉，却第一次让他产生“它如此珍贵”的错觉。
　　其他人似乎也如此，没人在乎疼了，只有那种“逃出来”。

　　珀尔娅最先站起来，她先是看了一眼科顿，确认他没有醒来的迹象，扭过头便用惊喜的声音说道：“快看……我看到罗尔森林了！”

　　隆洛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发现夕阳的光晕染在峡谷的尽头，浮光轻颤，冰冷又宁静。
　　而在那峡谷背后，漆黑的森林带着神秘的气息，却是几位学者最熟悉的“家乡”。
　　丽塔顿就在那儿。

　　珀尔娅立刻忘记了身上的疲倦与疼痛：“我们现在要立刻……”
　　人们都站了起来，随时可以出发，除了安东尼望着地面留下的洞，似乎还有些遗憾：“太可惜了，我想，在整个黑棘五月，我的梦里都会被那座漂亮的图书馆包围。”

　　“那是一个很重要的地方，也许有老师参与会更好……”
　　“可惜，太可惜了！”

　　隆洛也站起来，简单包扎伤口，因为这个伤，他不用再背科顿——这件事由珀尔娅负责。
　　安东尼再遗憾，也知道他绝不可能再回到那里，于是也休整了一下，往前走去。

　　忽然，站在最后那个消瘦又严肃的青年开口：“今天……是什么时候了？”

　　“今天？”
　　珀尔娅有些疑惑。

　　太阳下山的时间比人们想象中更快，就在她话音落下的刹那，夕阳沉入了山中。
　　山脉的舞台之上，那深橙色被黑暗吞没。

　　天空中缓缓落下什么，在他们的脸上留下冰凉轻盈的触感。

　　“这是……下雪了？”

　　他们一时看不清彼此的神情，可都忽然间意识到……
　　只有一天，雪会在黑夜来临的瞬间降临。

　　艾伦大陆的冬季——黑棘五月，来了。
　　黑棘五月的……胡洛格里安峡谷。

　　“——快跑！”

　　阿斯诺开口的瞬间，一阵可怕的震动从远处的山体传来！
　　他们猛地看向那里，发现巨石凭空从高处落下，一道巨大的阴影从山中“站起”，那是一个怪物，它有着深蓝色的皮肤，长着人手脚、人的脸，可却如半座山那么高——

　　安东尼的脸色再次变得苍白：“这是……巨人，是巨人！”

　　“胡洛格里安峡谷中生活着一群远古的巨人，它们平时在山中沉睡，只会在黑棘五月中复活……地精惧怕它们比光亮更甚，它们知道黑棘五月即将降临，根本不敢追过来！”
　　阿斯诺死死盯着它，声音里多了一抹自己也控制不住的恐惧：“巨人会杀死自己见到的一切生物——”

　　“逃……快逃！”

　　明天还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