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子的戒律》戚珀

36、考验

　　36

　　那扇门在他们面前徐徐开启，人们走进门内，终于看清了这座灯塔内部的模样。

　　灯塔的年代显然十分久远，几位学者一眼看不出它的“岁数”，只能感觉到整个大厅被一层很浅的白色光芒所笼罩，木门上的灯塔纹路延伸入内，金色的墙壁满是那些简洁的纹路，从地面一直延伸到最顶部。
　　在最上方，一块更亮的莫拉赫尔之石被安在天花板上。

　　宏伟、壮观也神圣。

　　能确认的事情至少有一点——这个地方是一处“神殿”，毋容置疑。

　　珀尔娅喃喃开口：“那些地精似乎很崇拜这个地方，可它们……有信仰吗？”
　　“听说它们只有本能，或许只会崇拜和自己像的东西，”安东尼摸了摸下巴说道，“也许这里的神是一位侏儒！”

　　“真是奇怪，门上有精灵语……这里是精灵留下的遗迹——侏儒？这怎么可能？”珀尔娅说，“等等，这个神殿难道没有其他东西了吗？”

　　确实如此——他们起初被内部的壮观和神圣气息所震撼，然而在渐渐适应后便发现这里似乎什么也没有。
　　一扇门，一面墙，天花板上的一块莫拉赫尔之石，便什么也没有了。

　　他们运用自己的“专业知识”搜寻了一会儿，直到随后走进来的阿斯诺找到了什么，他停在这座大厅的中央，淡声说：“这里有文字。”

　　几人闻言围了过去。

　　地上的纹路形成了金盏花花瓣的形状，并拼成了一朵完整的花，仔细看去，其中一块花瓣上写着两行精灵文字——和门上的一样。
　　除了这一行文字，这里没有别的“线索”，这意味着这些文字显然是他们理解这个地方唯一能参考的东西。

　　第一句是——

　　阿斯诺翻译道：“‘知识之门将向智慧打开’。”

　　安东尼不会放过和阿斯诺较劲的机会，在对方说完后，他立刻看向了下一句文字。
　　然而等他快速掠过那一句精灵语，神情却慢慢地变得有些古怪：“‘长大没尾巴，幼年没有脚，住在水边，却不住水里’……这是什么？哪篇史诗当中有这样的一句话？”

　　“谜语？”
　　珀尔娅挑了挑眉，却说：“说的是青蛙？”

　　她的话音落下，一阵光晕闪过，一句新的话很快出现在了旁边的一片花瓣上。
　　众人一愣。

　　安东尼心头一跳，赶紧道：“下一句……‘挂在山头，落在水底，眼睛能看，出摸不着’——这是月亮！”

　　再下一句话跟着亮了起来。

　　“用精灵语写的谜语！让我看看，‘小小的杯子，装不了水，却是最好的礼物’，这又是什么？”
　　“……白盏花？”

　　他们又猜对了。

　　“真是奇妙。”安东尼摸了摸下巴。

　　展示“智慧”的方式竟然是猜谜——一旦意识到它们是谜语，这些东西显然难不倒几位学者，他们便很快有了头绪，并感觉有些奇妙。
　　精灵留下的神殿里居然有这样充满趣味性……甚至有些童真的谜语？

　　不过最后两句精灵谜语却“画风一转”。

　　“‘一块可以装下世界的珠宝’？”
　　安东尼念着倒数第二句，抓了抓头发：“什么样的珠宝有那么大？亏我刚才还怀疑精灵们留下的东西是不是太简单了。”

　　“这显然是一种比喻，难道是天空？”珀尔娅说，却没有看到下一行字亮起来，表明它的答案并不正确。

　　他们又给出了几个答案，答案仍然不正确。
　　众人不禁陷入了沉思。

　　珀尔娅最不喜欢思考，一旦思考久了便感到有些烦躁，很快甩了甩头——于是她不经意地瞥到薇拉的身影。
　　薇拉并没有和他们一样围在中央，而是站在角落的位置，背着手仰起头安静地看着整座灯塔的内部，像是充满了好奇心地在参观着这一切。

　　“薇拉……”她下意识叫了对方一声。
　　金发女孩闻言看向她：“嗯？”

　　珀尔娅问：“这个谜语……”
　　她觉得对方一定已经听到了：“我以为你会对这个感兴趣？”

　　薇拉笑道：“你们努力的样子更让我感兴趣。”从利比尔里安法师墓的时候就是了。
　　“……”

　　看着有些茫然的珀尔娅，金发女孩弯起唇角，缓缓说道：“我知道一个故事，很久很久以前，艾伦大陆上没有任何山川、河流沼泽和谷地，只有一片翠绿的平原，然而当那些种族们越来越多，他们开始争斗，无休无止……用来攻击敌人的强大法术落在了地面——就像……打碎了一块宝石，在大陆上留下了众多痕迹。”

　　珀尔娅一愣。

　　这并不是他们第一次听说类似的“传说”。
　　特林科尔山脉似乎就因此而来。

　　但那是“真实”的吗？

　　珀尔娅扭过头，望着那行自己看不懂的精灵语，试探般轻声道：“是……赫波亚平原？”

　　下一句话缓缓地亮了起来。
　　仍在沉思的安东尼和阿斯诺都惊讶地扬起了眉。

　　“珀尔娅可太厉害了！”安东尼立刻道。
　　“不……不是我……”珀尔娅忍不住再朝薇拉看去一眼，女孩却重新看向了墙面，就像根本没有和她说过话似的。

　　“……”他们刚才没有听到薇拉说话吗？
　　珀尔娅有点困惑。

　　“不要谦虚，智慧是值得骄傲的存在……让我们来看看最后一句！”
　　安东尼拍了拍珀尔娅的肩膀——不过他没有多在意女人的神情，也没去看站在墙边的金发女孩，而是有些紧张起来看着最后一句精灵语，眯着眼睛缓缓道：“‘它是猛兽，但没有利爪，没有獠牙……却能吞食一切’。”

　　这是一个相对而言有些“可怕”的谜语。

　　“……这是什么？”
　　珀尔娅恍惚过后下意识说道：“巨大的狼，或者巨大的熊？”
　　“可它说没有利爪和獠牙……那样也能是野兽吗？”安东尼也满心困惑。

　　这次似乎是彻底叫人搞不明白了，他们认为是野兽的东西都有獠牙和利爪，而其他能吞食一切的……似乎又不能算是“猛兽”。

　　在一阵漫长的沉默后，阿斯诺轻轻蹙眉，开口道：“时间？”
　　其他人心头一跳，纷纷朝最后一片花瓣看去，然而让他们失望的是，这个答案也并不正确。

　　“为什么？！”安东尼有点抓狂，“没有比这更好的答案了！”

　　有时候人被告知答案错误后，却反而觉得他们给出的才是真正的答案。
　　毕竟时间确实能够吞食一切。

　　“也许……我们该考虑的是‘猛兽’，这是一个很常见的负面词汇，”阿斯诺却很少会钻牛角尖，他很快意识到了问题的所在，“精灵语中的时间是‘希娅’，它在精灵的文化中形象通常是正面的……所以这个答案并不正确。”

　　在精灵的语法里，语言不仅是“文字”，更是画面，它有着清晰的正负两面。

　　精灵语最复杂的地方，在于它每个“词汇”都对应着一种读音，一种含义，许多学者认为精灵语没有“重复”的说法——但偶尔也有“例外”，比如它们的语言当中似乎有两个“时间”。

　　在精灵语中，“时间”的读音等同于“希娅”，而同一个读音似乎又有别的字形，它偶尔出现在一些叙事诗中，作为一位人物存在，很多学说推测它来源于某位女性精灵的名字，就像是人类会用“溪流”、“橡木”为自己取名一样。
　　不过不管怎么说，由于女性在精灵的相关描述中通常都具备着美好的意义，因此希娅（时间）这个词汇在精灵语里绝对是“正面的”。

　　而“猛兽”却恰好相反，它野蛮、不堪，哪怕是高洁宽容的精灵也唾弃厌恶它们。

　　“谜语总有无数答案，我们要回答的是最接近出题人心思的那个……或许，这句谜语本身是一种‘批判’，它旨在指责某种令精灵憎恶的事物。”
　　阿斯诺缓缓眯起眼睛，渐渐品尝出了一些深意：“也许我们太理所当然了，这并不是纯粹的‘考验’。”

　　“知识之门向勇气打开”、“知识之门向智慧打开”。
　　他们似乎自然而然地将它代入了某种“考验”的暗示，认为只要按照它的说法去做，就能逐步揭开某些秘密。
　　这是很典型的“法师墓思维”，法师们最爱做这些奇奇怪怪的考验，最后才向饱受摧残的人展示他们留下的知识。
　　可这里是一座神殿。

　　“你想得太多了，之前的几句谜语都很纯粹，没有指代。”
　　然而安东尼却不太赞成他的想法：“这可不是学术讨论，没有必要把事情搞得那么复杂！精灵们给了我们谜语，我们只要解开它就对了……就算他们想批判什么东西，可这和我们现在要做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阿斯诺的思绪被打断，立刻冷嘲道：“那就拿起的胡桃木杖去用蛮力敲开精灵的门，愚蠢的半吊子！”

　　安东尼当即骂了一句脏话，看着就要扑过去和他打一架。
　　珀尔娅虽然习惯了他们时不时会如此——甚至在差不多一整年过去后看到这一幕，多少有些“怀念”。
　　但很可惜，眼下不是能让他们真打起来的时候。

　　她赶紧伸出手去拦他们——作为一位女性，她比这两位传统的“学者”更强壮，一人拎住胸前的衣襟，便将越来越靠近的人扯开了。

　　安东尼挣扎地嚷道：“我今天就要让他感受一下我的愤怒！”
　　阿斯诺却压根没有和对方打一架的意思，冷哼一声甩开了珀尔娅的手。

　　这种藐视叫安东尼更加愤怒。

　　他们那边正有些混乱的时候，隆洛没有参与其中，可脑海里有什么东西在飞速转动。
　　这一切都很奇怪。

　　他根本不认识什么精灵，可当他们说起那些精灵语时，他却觉得自己应该知道什么。
　　一定有什么东西，和它所指代的“情绪”一样。

　　争吵再次响起。

　　少年闭上眼睛，片刻后睁开，声音也缓慢地响起：“……争执。”

　　少年的声音被淹没在他们的声音中，他们起初没有听清，可却注意到了最后一道精灵语也亮了起来。

　　——没有獠牙，也没有利爪，但能吞食一切。

　　三位来自丽塔顿的学生都怔住了，心里有些格外微妙的感觉。
　　然而有精灵语亮起来后，那些花瓣竟然缓缓地转动了起来，叫他们没再关心“不重要的事”。

　　他们纷纷让开了位置，看着花瓣所在的地面上缓缓“爬”出了一条向上的楼梯。
　　它一直延伸到了灯塔一半高度的位置，而在它完全停下“生长”的时候，那里也出现了另外一扇门。

　　“……不可思议，那里出现了一条新的路。”
　　珀尔娅说道：“它会带我们去哪里？”

　　谁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安东尼却反而有些兴奋，他踩上阶梯，沿着楼梯往上走去。

　　他们绕着塔走了许多圈，很快来到了那扇门前，走进了那扇门内——一条空无一物的走廊。
　　莫拉赫尔之石的光芒从身后递来，所有人眼前都出现了一条狭长的影子。

　　“这个方向……是山壁内？”阿斯诺很快想起来，灯塔依着山壁而建，这条路很可能通向洞穴的深处。
　　“至少可以离开那些地精……”珀尔娅安慰着道。
　　“看开点朋友们，”安东尼这会儿又放下了对阿斯诺的“成见”，搓了搓手，“不仅能够离开这里，我们还能找到这座遗迹留下的‘财产’！”

　　如果是其他时候，珀尔娅说不定也会为这突然的发现感到兴奋。
　　然而他们来到这里的节点实在过于尴尬。

　　她扭头看了一眼背着科顿的隆洛，脚步放慢了些许：“你还好吗？”
　　“我没事。”
　　隆洛摇了摇头，看了一眼科顿：“希望科顿能撑下来。”

　　——对如今的他们而言，救科顿显然是最重要的事情。
　　他们必须快些离开这里。

　　珀尔娅深吸了口气，却忽然又听到前面传来安东尼的怪叫。
　　“……希望这座神殿里没有那么多意外。”她喘了口气，加快了脚步。

　　隆洛抬起眼。
　　莫拉赫尔之石的光照不到太远的地方，他们眼前的一切也越来越暗。

　　也许他们要通过灯塔前往地下洞穴的另一处地方？

　　“意外，”这时，隆洛忽然听到薇拉的声音——她悠哉悠哉地走在最后面，此刻才轻笑一声，“这个世界上最不缺乏的就是意外。”
　　少年此刻已经恢复了以往的“冷静”，逐渐能感觉到周围的情况，看着她时也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你好像不喜欢这里。”

　　“不只是这里，其实我也不太喜欢法师墓，”薇拉的手落在墙壁上，直言，“那些陈旧的东西就像是落在地面的影子，让阳光蒙尘，令世间的一切都变得……无比沉重。”
　　隆洛仍然在品味这句话的含义，女孩却忽然笑起来：“嘛，虽然有些宝物确实让人感动，可你肯定不想知道在这种地方会有什么味道的酒。”

　　隆洛：“……”

　　不知道为什么，那半句话出来后，那些落在薇拉身上的阴影便被风拂去了般。
　　她加快了脚步，从隆洛身边走过。

　　隆洛却往身后看了一眼。
　　光线已经越发暗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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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廊的尽头是一扇拱门，外面有些许火光。
　　隆洛背着科顿穿过拱门，便在那个半圆的露台上看到了神色各异的同伴们。

　　不过比起他们，他最先看到的是露台外的一条石路。
　　那是一条狭长的，仿佛独木桥般的路，大概只有一个成人的肩膀那么宽，在它以外的地方，完全是漆黑的深渊。

　　这片深渊到底有多深、多么宽广？没人知道。
　　露台边缘摆着几个火盆，火光没什么作用，只能照亮部分尖锐陡峭的山壁，显示着这里的危险。

　　三位丽塔顿的学生表情沉重，薇拉则回头看着那座拱门：“会精灵语的朋友们，快来看看。”

　　他们才注意到拱门上也有一句精灵语。

　　阿斯诺读出了那句话：“‘在认知的岔路上应听从……真理的指引’。”
　　“看来我说对了，阿斯诺！”
　　安东尼嚷道：“考验！这些一定是神殿的考验！”

　　阿斯诺深深皱起了眉。

　　“不管是不是考验，我们都必须走这条路离开，”珀尔娅吸了口气，扭头说道，“而且我们还有法术，要……”

　　她的话忽然中止。
　　安东尼还等着她继续说下去，闻言不由得好奇：“怎么了？”

　　“又是……”珀尔娅抬起手，“我在这里无法沟通元素。”
　　她是一位法师，在斗兽场里差点被那种不能用法术的感觉逼疯了，而现在这种感觉再次出现，她只感到“熟悉”又不满。

　　“不能沟通元素？！”安东尼并不是能随便使用法术的那类，可也十分慌张：“我们该怎么做……”

　　阿斯诺难得没有嫌吵，他似乎也不太能接受自己无法使用法术，抬起手反复尝试了许多次，可却都没有成功。
　　珀尔娅看着青年皱起了眉，也抿了抿唇：“……这座神殿似乎希望我们能凭借‘自己的力量’通过这条路。”

　　可他们现在根本看不到路的尽头有什么。
　　众人再度陷入了沉默。

　　他们很显然在为此刻的“险境”感到害怕，又知道他们不得不走这条路。
　　而余下的一些，是些微“期待”……这座神殿如此明显地设下重重考验，必然意味着在“最终”藏着什么重要的东西。

　　珀尔娅看向沉默的同伴们，最后咬了咬牙，猛一跺脚：“安东尼，你有绳子么——既然用不了法术……我们得小心一点！”
　　“我有我有，”安东尼回过神，立刻说道，“我带着它。”

　　他这次的课题在科林特尔山脉，身上也带了登山绳，可惜他刚进山里不久便掉进了山洞中，几乎没能用上。

　　“我走最前面。”珀尔娅将绳子绕在腰上，递给下一个人，“大家不要掉队。”

　　绳子不长不短，哪怕阿斯诺难得为这样的情况感到烦躁，此刻也不得不照做。
　　隆洛也一样，但对他而言有些难度，因为他还背着科顿。

　　安东尼并不了解科顿，也十分害怕黑法术，这个时候自然不能指望他。

　　以及……绳子到了薇拉手上，便不够长了。

　　“真是遗憾。”薇拉耸了耸肩，只能松开那根绳子，“那我只能小心跟着你们啦。”
　　“这样很危险……”珀尔娅不太赞成。

　　“我的绳子给你。”隆洛忽然说，他摘下绳子，塞到薇拉手中，“……我还背着人。”
　　他这一切做得很快，眼神也很坚定。

　　薇拉望着绳子，一下没有说话，珀尔娅却心头一跳：“不行，你本来就带着科顿——”
　　隆洛摇了摇头：“就这样吧。”

　　“放心好了。”
　　金发女孩歪了歪头，从口袋里取出了一块晶石：“对了，我们还剩下最后一块莫拉赫尔之石——”

　　直接揭过了这个话题。

　　她将那枚照明用的石头扔给了珀尔娅。
　　他们才想起来照明的问题。

　　“理论上现在能开采到的莫拉赫尔之石大多不纯正，无法维持长时间的照明……”阿斯诺不由得想起了什么，“但这座灯塔里的莫拉赫尔之石似乎已经持续了很长时间——难道这里有炼金术的基座？还是……”
　　“这个能够阻碍法师沟通元素的法阵已经证明了这个地方的构造绝不是我们想象中的那么简单，”珀尔娅说，“……就像是巴兹利亚里的那一座。”

　　“嘿，你们在说什么我听不懂的悄悄话……但我们现在该前进了！”安东尼做好了准备，立刻催促道。

　　珀尔娅微怔，点了点头，再次和他们确认，才伸出脚，踏在了那条石路上。

　　他们慢慢往外走。
　　这条路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危险”，毕竟不像是真正的独木桥，它非常稳，如同一尊放置了数千年的石像，静谧又威严。

　　不过这是一条十分漫长的路。
　　他们一路慢慢地往前——倒也不是只会读书的学者，这里面也没有不幸的恐高症患者，因此除了他们都有些沉默之外，倒是没出现什么问题。

　　“看来这些精灵也没有那么排斥我们。”安东尼忽然开口。

　　然而珀尔娅和阿斯诺都不敢掉以轻心。

　　“也许是……我们还没能看到这个考验的用意。”珀尔娅走在最前面，却不敢回头或是看其他地方，莫拉赫尔之石在她手中散发着柔和的光芒，照亮这条仿佛没有尽头的路。

　　“勇气是船上的钥匙、智慧是大厅里的谜题……”阿斯诺说，“也许，我们很快就会遇到‘岔路’。”

　　话音刚落，珀尔娅便喊了声“先等等”。

　　在他们面前——这条深渊之中平整的石路忽然分成了两条路线，更窄，延伸向更深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