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子的戒律》戚珀

30、混战

　　30

　　雨仍在淅淅沥沥地下着，地上的积水倒映着那些倒地昏迷的、和剩下几个仍旧站着的身影。
　　珀尔娅不知道为什么阿斯诺忽然改变了主意，疑惑的情绪刚涌上心头，就在这时，一旁薇拉忽然开了口：“嘿，朋友们，看看这个。”

　　他们几乎是这时才想起这女孩还在。
　　对自己“浑水摸鱼”感到若无其事的薇拉向他们招了招手，等他们过来，便指着其中一个倒地的人说：“追我们的是两拨人。”

　　几个同伴都是一愣。
　　刚才被追得太紧，除了躲避和逃跑根本顾不上什么事情，然而现在因为薇拉的话，他们看去才发现除了一身银色盔甲的铁卫之外，还有几个身着着深色斗篷的人。

　　“缠着银藤的隆麦草，”薇拉用脚翻开那个人，看到了他们胸前的家族纹章，“威廉森家族。”

　　珀尔娅失声：“那个用黑法术的威廉森家族？”

　　“有意思。”
　　薇拉说：“按理说抓捕我们由铁卫负责……威廉森家族似乎没经过同意便来横插一手……”

　　“为什么？他们想做什么？担心我们有机会向铁卫透露‘实情’吗？”
　　毕竟那些肮脏的事都是他们做的！

　　其他人不知道是为什么，可薇拉却很清楚。
　　海姆格肯定逼迫了威廉森侯爵，只想要找到她并杀了她，管不了那么多。
　　只怕向古德雷德解释这件事得费威廉森侯爵一番功夫了。

　　如果只是碰上倒还好，可若是……

　　“不管怎么样，我们现在该离开了。”阿斯诺忽然说，“趁其他铁卫赶过来之前。”
　　“他们的手段可不止这些，”薇拉说，“也许一早已经将这座城市围起来了。”

　　珀尔娅想起刚才围堵他们的人，皱起眉，攥着拳头道：“看来我们得努力杀出去了。”

　　“嗯……或许不需要那么麻烦。”
　　女孩说道：“我有个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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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王宫宴会举办期间，林克正在负责一些常规的守备工作，接到了古德雷德的命令后便带着一支铁卫追出了巴兹利亚。
　　他不太了解事情的前因后果，只会忠诚地执行铁卫领导者的命令，无情地追击犯人。

　　然而，一路追到这座城市后，连他也不得不为这些“罪犯”的不同寻常而感到惊讶，甚至惊叹。

　　他们不仅在动作上非常利落，还非常了解赫波亚平原。
　　雨季的赫波亚平原并不算好走，很不容易会陷进某些泥坑或水坑中，可他们选择的每一条路都非常安全——这一点哪怕是铁卫也无法完全做到。
　　林克甚至可以肯定，不出中部他们就能甩掉所有铁卫，成功逃脱。

　　但这些罪犯却在这一座小规模的城市里停下了。
　　林克意识到，他们可能遇到了什么事情……或者带着一个伤员，所以才没法继续用最快的速度离开王国。

　　铁卫们终于获得了一个机会。
　　他们必须抓住这个机会……最后的机会。

　　夜越来越深，雨比早前下得更大，倾盆般砸在湿润的地面，溅起了粘稠的泥水和更为浓郁的雨雾，阴冷的气息几乎能侵入呼吸，叫人忍不住想要打一个寒颤。

　　林克站在屋檐下，看着身着银色盔甲的铁卫大步走来。

　　“大人，他们发现了我们……现在带着一个伤员朝着南方离开了。”
　　那位铁卫停在屋檐下，金属盔甲被雨水浸湿，水珠滴在地面上，晕开一层深色。

　　如他所料，那群人会住旅馆是因为有人受伤了。
　　也不知道那个人是怎么受伤的。

　　林克很快把这个不重要的问题抛在了一边。

　　如今已经确认了他们只是为了伤员而不是为了别的原因在此停留，如铁卫们的汇报，他们还用了法术——现在估计已经被消耗了不少力量，以为解决掉了所有追来的铁卫。

　　但铁卫的行动远没有结束。

　　“南方……”他轻轻蹙眉，将身上的斗篷扔到了一边，起身走进了雨幕里。
　　铁卫跟着他追了出去。

　　林克是他们其中的领导者，他站在铁卫中，却没有穿着象征铁卫身份的银色盔甲，而是一套用轻便的皮革所组成的“便装”。
　　——它很接近冒险者们外出时会穿着的那一种，然而用的是完全不一样的昂贵材料，皮革外部涂抹了一层特殊的油，雨水会顺着那种材质往外流而不会浸入其中。
　　穿着这身衣服，林克在这场雨中便能够像在没有雨的白天一样轻巧而灵敏。

　　复杂冷清的街道背面挤满了铁卫，他们逐渐逼近汇报中那几人的方向。

　　“就在前面，大人，”前面有一位铁卫过来，在林克身边低声道，“虽然他们打倒了我们的一些人，但我们很快重新发现了他们的踪迹。”

　　这座城市并不大，不管一行人往哪边跑，很快就会有铁卫来汇报，他们一旦想要离开，将失去那些用来掩护的狭窄小路和巷子，并暴露在通向远离平原的大道上。
　　而如今铁卫找到他们的位置，林克打算等到他们放松警惕，立刻让整座城市的人手将他们包围逮捕。

　　林克很快朝他们打了一个只有铁卫和国王知道的手势，自己则抓住了一侧房子上的一根栏杆，顺着房子的背面爬上了房顶——在这个过程里他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雨越下越大，哪怕蹲在最高处也很难看清周围。
　　……只能说勉强足够。

　　林克眯着眼睛，如蹲坐在房顶上观察着周围的猎鹰，他迅速发现了一个披着斗篷在街道里鬼鬼祟祟的人。
　　他盯着那道身影，在房顶上快速穿梭，并时不时给底下的铁卫比手势。

　　很快，那道身影像是确认了没有人在跟着他，于是加快了脚步往南部的某个方向走了过去。
　　林克一下精神了很多，他尽量让自己更接近一些。

　　他心里有一种预感，如果他们错过了这次机会，就只能无功而返了。
　　林克努力想让自己保持谨慎小心，可心跳还是不可遏制地加快。

　　他一点点靠近，看着那人影逐渐走向了几个和他一样身穿着斗篷的人。
　　就在刚才，铁卫已经包围了这个区域。

　　一个、两个……五个。
　　对了，负责侦察的铁卫说他们一共有五个人。

　　林克眸光一沉，立刻打了叫他们准备的手势。

　　——底下的铁卫们都非常关注林克的动作。
　　他们很少这样需要集体“偷偷摸摸”地行动，何况现在雨还下得那么大，雨幕和雾遮挡了视线，而林克的角度越来越刁钻，他们得死死瞪着眼睛才勉强看清那些复杂的手势。

　　“安莱在上，大人现在是什么意思？‘往前走’还是在‘原地等待’？”
　　“嘘！是‘往前走’，别惊动他们！”
　　“大人怎么钻到房顶里了，我什么也看不到！”

　　“大人让我们准备！”

　　所有人都紧紧握住了手里的武器。
　　管他们到底有几个人，这一声令下都只能束手就擒！

　　林克让他们准备，有一瞬确实就要让他们动手了。
　　然而他发现，又有一个身着着斗篷的人走了过来。

　　等等……多了一个人？

　　他马上让铁卫们停下，需要再观察一阵，然而这个时候，那群人里突然有人喊了一句“他们在这里！”——
　　紧紧绷着一根弦的铁卫立刻冲了出去！

　　林克一怔，心里只想确认他们到底是什么人，于是也跟着蹿了下去。

　　场面一度非常混乱。
　　身着着银色盔甲的铁卫和身着着深色斗篷的人打起来了，他们互相嚷着“不能让他们逃掉”、“抓住他们”、“该死罪犯”，双方都急切地想要将对方拿下。

　　不过总体而言还是铁卫占了上风，因为他们人多。

　　前面的铁卫想起了这些罪犯是法师，因此纷纷捂住他们的嘴——据说这样就能阻止法师们吟唱——并将他们压倒在地，而想起他们似乎有人像个战士，于是几个人围着迅速给他们套上了一早准备好的麻袋，将他们装起来后便对着里头拳打脚踢，以防他们反抗。

　　后面待命的铁卫不太看得清前面发生了什么，而林克也冲了下去，他们有些激动又有些茫然，一时半会不知道该不该进去“补位”。

　　林克跳进人群中时，才意识到“不好”。
　　他很早就作为古德雷德的下属跟着他一起行动，可大部分时候都在作为听从命令的那一个——如果不是为了王宫留下的烂摊子，古德雷德一定会亲自追到这里。

　　可现在这一切只能由他自己完成……第一次，由他全权负责。
　　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林克猛地吸了口气，冰冷的空气和雨水一起被他吸进鼻子里——他的脸上没有隔水的皮革，一下让他像是在水里呼吸一般被呛得开始咳嗽。

　　“咳……咳咳……停……”
　　他用力抹开脸上的水珠，就像是要抹开眼前浓重的雨雾：“停下……都停下！”

　　过了片刻，铁卫们才意识到他在说什么，纷纷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然而那几个披着斗篷的人几乎都已经被他们五花大绑了起来。

　　林克仍然在咳嗽，可他顾不上那么多，急忙地冲到了前面，一把抓住了其中一个人，将他嘴里被塞的布抽了出来。

　　“好痛……好痛！”那个人嚷道，“铁卫在做什么！你们……你们在干什么！”

　　“这些人根本不是我们要找的人！立刻围着城镇找他们！快！”
　　林克眯起眼睛，下令后一把揪着他的领口把他拖起来，气得连声音都开始发抖：“你们他妈的到底是谁！”

　　其他铁卫也是第一次看到林克这个样子，都被吓得不敢说话。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只有雨水打在人们身上和地面发出了哗啦啦的声响。

　　密集又空洞。

　　“我……我们……”

　　林克没有等到这人说话，因为他很快看到了他们别着的那个纹章。
　　他认出了那个纹章，多少有些咬牙切齿：“威廉森家族……你们最好交代清楚你们出现在这里做什么！”

　　那位威廉森家族的人发抖着回答：“我们在找那几个逃出巴兹利亚的人——侯爵大人让我们必须找到他们！”

　　该死，这根本不是他们该做的事情，而且也没有任何人来告诉他们！

　　林克气得要死，而这时有个铁卫慌张地跑回来：“他们……他们往西边走了！”

　　——之前这一行人从巴兹利亚逃出来，一路向南，林克当时的判断是他们会逃到三山脉附近或是劳克雷斯森林，因此在来到这座城市后，便将大部分人都安排在了南方。
　　而现在，他们却突然改变了路线。

　　完了——这两个字瞬间在他的脑海里浮现。

　　“大人……我们……”

　　林克在雨中站了太久，冰冷的雨水已经顺着脖子流进身体，让他浑身发凉。

　　“林克大人？”

　　林克这时才深吸了口气，沉声道：“你们继续追，我要回一趟巴兹利亚。”
　　说完，他攥着那几个斗篷人领子的力道又加重了一分：“威廉森家族最好能给铁卫一个合理的解释。”

　　他们的人还被铁卫揍得半死不活的呢！却让他们解释！
　　这群粗俗的侩子手！

　　威廉森家族的人心里想着，却不敢流露出半分，只能乖乖地被拖着带走。
　　……有些被套了麻袋的人没被放出来，也就这么被套着带回了巴兹利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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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薇拉一行人从巴兹利亚赶到那座城市用了三天，林克回到巴兹利亚也差不多花费了那么长时间。
　　等他赶回王城的时候，距离事情发生已经过去了将近七天。

　　整个王城的人都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当然，平民们知道的仅有谢罗姆宫被炸毁这件事，人们在震惊之余这倒是还能继续过他们雨季延绵的丰收祭。
　　而上层区的所有庆祝活动都停止了，所有人打道回府——除了西奈侯爵和赫莫娜·西奈之外，他们被“邀请”在王宫住下。

　　在过去的九年里，哪怕是古德雷德，哪怕他晚上会来王宫拜访，也绝不会在这里留宿。

　　可贵族们并没有因此蠢到认为克雷多对西奈家族多么重视，反而在得知地下城和刺杀国王的事情后感到一片愁云惨淡。

　　可这些都是后话了，至少林克带着威廉森家族的人回到巴兹利亚后，压根没有功夫思考这些所谓的阴谋和后果。

　　古德雷德在公馆见了他一面之后，便让人把威廉森侯爵叫了过来。
　　他的原话是，哪怕侯爵大人如今在会客或者睡觉，也得将他从客人身边或者床上“绑”过来。

　　所幸威廉森侯爵并没有在会客或者睡觉，他一听到消息便赶了过来。

　　就像是西奈侯爵当初带着赫莫娜一起来拜访古德雷德那样，古德雷德当时也坐在那个宽敞古朴的书房里，深灰色的眼眸望着急匆匆赶来的威廉森侯爵，里面带着不加掩饰的审视：“侯爵大人这两天在忙什么？”

　　威廉森侯爵似乎早已猜到了古德雷德的意思，立刻低下了头：“先生……请您将抓捕凶手的事情交给我们！”

　　古德雷德一早便察觉到威廉森家族最近十分活跃，以至于直接将手伸到了铁卫的事情上。
　　这些事不仅包括有个威廉森家族的人莫名其妙出现在了地下城，打乱了他们搜查斗兽场的阵脚，还因为他们打岔放跑了五名嫌犯。

　　他是打算给他们一个教训的。
　　然而威廉森侯爵的话却叫他有些意想不到。

　　“先生！陛下信任我们……才让我们负责起了王宫宴会，可我却让刺客闯了进来，”没等古德雷德说话，威廉森侯爵便抓住机会继续道，“我非常自责，只希望能够帮上忙，却没想到……”

　　古德雷德瞥了他一眼。
　　威廉森侯爵将腰挺得笔直，头却微微下垂，姿态和他的语气一样放得很低。

　　他的唇边缓缓噙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弗森·威廉森，我们在找那座斗兽场，你的侄子却正好出现在那，贵族们都恨不得和王宫里发生的事情撇清关系，你们却主动将它揽在身上——”

　　“又或者……你们是想越过铁卫，做些什么？”

　　斯泰利那个蠢货！

　　威廉森侯爵在心中痛骂了他一声，嘴上却越发谦卑道：“我想没有人比您更清楚，我十分惧怕失去如今的一切，绝没有背叛国王的意思！”

　　正如他所说，威廉森家族没有必要、不可能也绝不敢做那些危险的事情。
　　……这一点倒是“无懈可击”。

　　可威廉森家族的所为仍旧足够为他们定一个“罪名”，让他们长长教训。

　　古德雷德望着他良久，忽然有人敲响了书房的门。
　　管家本不会在这个时候打扰他们，除非这件事非常紧急。

　　古德雷德显然想到了这一点：“进。”

　　威廉森侯爵看着那个管家匆忙走进来，他甚至没向自己行礼，便走到了那个坐在位置上的人身旁，低声在他耳边说了什么。

　　威廉森侯爵听到了一声“陛下”。
　　他心头一跳，猛地抬眼时，正好与古德雷德望来的一眼撞在一起。

　　侯爵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险些要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
　　他背在身后的手缓缓收紧。

　　在克雷多找上威廉森家族之前，古德雷德就已经出现了，哪怕是他，也不知道这两人究竟是如何认识的。
　　很显然，克雷多对古德雷德的信任远超过对威廉森家族的信任。
　　威廉森侯爵的冷汗缓缓从额头流下，满脑子想着该怎么办。

　　事情却出乎了威廉森侯爵的预料。

　　“既然侯爵急于证明自己，虽然造成了一些错误，可这说不定也是一个机会。”
　　等那位管家一走，古德雷德再次开口，竟然同意了威廉森家族接替铁卫继续抓捕那些罪犯：“他们往西部逃了，剩下的事情便麻烦您了。”

　　……那位管家到底带来了什么消息？
　　威廉森侯爵的心情变化莫测，可到底是忍住了没将它们表现出来，急忙道：“感谢您的理解！我们一定会抓到他们……”

　　“威廉森家族有足够的人去对付他们么？”古德雷德堪称友好地问，“需不需要借您一些铁卫？”

　　威廉森侯爵立刻回答：“不……不用了，我们在南部有充足的人手！”
　　古德雷德若有所思：“看来你的家族这些年确实强大了不少。”

　　“我们自然要为陛下付出一切。”
　　侯爵一怔，赶紧补救道：“只不过对付五个罪犯……若是这也做不到，我们也不配得到陛下的重视。”

　　“那就交给威廉森家族了。”古德雷德说道。

　　威廉森侯爵感觉心底有一块石头落下了一半，然而那点松懈却被古德雷德看在眼里。
　　男人那双叫人畏惧的眼睛倒映着他有些苍老的脸，忽然道：“财富……权力和威望，总叫人无法满足，是么？”

　　侯爵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说这句话，只是听到他在片刻后继续：“但它才是真正的毒药，能让世界上最伟大的一切都化为虚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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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威廉森侯爵回到自家的公馆，第一时间便去了海姆格居住的地方。
　　——海姆格独自住在一栋房子里，没人知道他独自在这里面做什么，也没人敢在他眼前乱晃。

　　威廉森侯爵到那之后，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那扇沉重的门。

　　“海姆格……海姆格，”他在空荡荡的走廊里轻声开口，生怕惹恼了对方，可又迫切地想要看到儿子的脸，“我成功了……我们拿到了许可，可以在王国内搜寻他们的踪迹了……一定可以找到……”

　　忽然，大门向内敞开。
　　威廉森侯爵一个不查，整个人跌进了门内。

　　他抓着地面，踉跄地爬起来，却只能看到一片漆黑——
　　那片黑暗环绕在了他的身边，他像是被一只冰凉有力又可怖的大手抓住，呼吸都十分困难。

　　“……许可？仅仅是……许可？”
　　“您可真是叫我失望啊……父亲。”

　　威廉森侯爵的脑海里忽然出现了海姆格那张苍白的脸。
　　他浑身颤抖，恐惧已经盖过了其他所有的情绪：“是我没做好……是我没有做好！对不起！对不起！”

　　他说到后来几乎是在尖叫，可海姆格似乎根本没在意他的话，那些黑暗仍然在它身边涌动，声势越发浩大，仿佛巨大而可怕的浪潮，下一秒就要将他吞没撕碎！
　　巨浪猛然袭来！

　　“……请您给我一个机会，我们一定会把他们抓到！”

　　哗啦——！

　　威廉森侯爵眼前一花，耳边的一切归于寂静。
　　他的眼皮颤抖，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气，睁开双眼——他此刻竟然又站在了门外，眼前的门纹丝不动，似乎从未开启过！

　　恐惧、彷徨、无措。
　　这一切叫他长久地站在原地，最后才颓然地离开了这里。

　　门外等待的侍从立刻迎了上来。

　　可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威廉森侯爵已经一把攥住了他的肩膀，手指上的力道非常大，几乎要嵌进侍从的肩膀。

　　“西边……西边……他们也许会经过芬莫……”他前半句话仿佛喃喃自语，可却在下一瞬抬起眼，几乎是嘶吼：“去叫奥西尔！让奥西尔去一趟芬莫，无论如何一定要将他们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