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子的戒律》戚珀

17、巴兹利亚

　　17

　　【楔子】

　　漆黑的房间里仅有一盏灯，它只能勉强照亮床头那座深色五斗柜、一点床柱上的金色纹路，以及——
　　在即将浸入黑暗的地方，隐约有某些发丝的轮廓。
　　它们来自一个躺在床上，肤色苍白，胸口已没有起伏的……“人”。

　　他死了。

　　然而似乎有人不能接受，他伏在床边，一只手覆在了那只冰凉的手背，轻轻颤抖。

　　“我再问你一次。”
　　就在这时，一个区分不清男女的声音在半空中响起，它似乎来自于黑暗，又似乎来自于人心头——人心头最充满绝望也最充满希望的角落。

　　屋内的人听到这个声音，慌乱地转动起了视线，而后紧紧握住了那只已经冰凉的手：“是……是您？”

　　“无论付出怎么样的代价，”那声音并不理会他的询问，冰冷的话语如审判时在头顶敲响的鸣钟，“你都想让他醒来……对吗？”

　　他突然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在漫长而又短暂的沉默后，那个人往后退到了床边，朝着黑暗深深跪了下去。
　　既恐惧、又坚定。

　　“是……您的仆人向您提出唯一的心愿……”
　　“无论让我付出怎么样的代价都可以！”

　　他在黑暗中跪了很久，久到手心里的汗也变得冰凉，直到失去知觉。
　　在这漫长的寂静中，细细的黑色雾气于地底流出，它缓慢地爬上床头，钻进了那只冰冷苍白的手中。

　　……
　　……

　　……

　　【正文】

　　珀尔娅认为自己最近被同伴们“传染”了一些厚颜无耻。
　　在薇拉以“强人所难”的理由成功蹭到西奈家族的马车前往王城后，阿斯诺同样眼也不眨地提出了相同的要求，理由是自己的“豆类”研究还需要在王城获取更多研究资料。

　　他也要去王城？
　　真的要研究豆类？！

　　可最让珀尔娅感到“无法接受”的，是她居然能面不改色地在两人提出要求后也附和说“对丰收祭很感兴趣”。

　　她不禁问自己到底是在干什么？
　　珀尔娅叹了口气。

　　“珀尔娅，”同样坐在马车里的金发女孩含笑着看她道，“你在路上叹气的次数已经比吃饭要多了。”
　　珀尔娅：“……”

　　他们此刻正坐在从莫比埃尔前往王城巴兹利亚的马车上。
　　这架马车属于西奈家族，内饰采用了代表家族的蓝和白，乍一看并不奢华，甚至有些朴实，然而桌布的角落绣着鸟喙纹样的金丝、坐垫上的天鹅绒软硬适中，连桌下的暖炉都正微微散发着暖意，这一切都意味着它的价值和所代表的身份并不简单。

　　但珀尔娅不懂这些，她只是听着薇拉的话，看着她那张最开始认识时就有的脸和表情，又叹了口气。

　　薇拉笑而不语，端起桌面上的一杯红茶，姿态优雅地抿了一口。

　　“你很擅长和贵族打交道吗？”这个熟练的动作叫珀尔娅眼皮一掀。

　　在莫比埃尔遇到了那些事情后，珀尔娅会控制不住去观察薇拉身上的细节，想了解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她对薇拉的认识几乎都来自于她们在塞瑞第一次见面时的那一幕。
　　薇拉那时拿着酒杯与其他人狂欢，像一位赌徒，或者酒鬼，有时候似乎很不靠谱——每一个印象都很深刻，以至于她此时仍旧无法接受她是一位“强大的法师”。

　　毕竟在珀尔娅的印象中，强大的法师们多少会有的自傲又严肃的特点。
　　在她还没想明白的时候，便发现薇拉举止变得像是一位贵族了。

　　真是奇怪。

　　“也许吧，不过我确实喜欢某些慷慨好说话的贵族，”薇拉并不掩饰，“他们总是有最好的酒。”
　　珀尔娅沉默了一下，语气有些微妙：“丽塔顿并不喜欢贵族。”

　　这似乎意味着她也不喜欢贵族。

　　薇拉放下茶杯，使它撞到杯托时响起一点清脆的声音：“这么说，你也不喜欢西奈小姐？”

　　珀尔娅立刻道：“可西奈小姐不一样。”
　　薇拉弯起的眼眸中立刻带了丝玩味：“可西奈小姐就是一位正统的贵族，西奈家族更是旧贵族之首，被旧贵族们称作‘领袖’。”

　　“不，我的意思是，我不喜欢……算了。”
　　珀尔娅意识到自己陷入了逻辑上的怪圈当中，又或者觉得解释起来太过于复杂，便不说话了。
　　她气闷地扭过头，正好看到了坐在薇拉身边靠着她的隆洛。

　　这个男孩……不，他如今应该被称作少年。在珀尔娅得知隆洛已经“会说话”之后，他似乎又长高了许多。
　　之前连薇拉都可以轻而易举地将他拎起来，现在的他却几乎要有阿斯诺高了，还长得越来越漂亮。
　　唯独不变的是那双眼中还带着与先前一样的迷惘，让人觉得他对自己和周围一切充满困惑。

　　珀尔娅多看了他两眼：“薇拉，你真的不知道隆洛的来历吗？”

　　关于本来已经确定了在那座神殿里发生的事情，在他们得知薇拉是一位法师后产生了变化。
　　不仅是阿斯诺，甚至珀尔娅都感到被欺骗了，这自然是因为在他们的认知当中，一位法师不可能落入被普通人挟持的境地中。
　　而在知道薇拉并没有将他们先前的“威胁”放在心上后，珀尔娅便又大着胆子重新问了一次她在那座神殿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薇拉的回答和之前一样，她的语气坦荡，并不觉得“被挟持”是什么可耻的事，甚至表示“无论是什么法师，在古老的神殿里都会栽跟头”。
　　不仅如此，珀尔娅后来听到她说自己的手臂就是因为在某座法师墓里由于疏忽被一个石像鬼斩断的之后，便没再怎么怀疑，觉得薇拉当时确实栽了跟头。

　　只是隆洛的身份却一直成谜。
　　他的成长速度很快，再加上那副外表，显然不是一个纯粹的“孩子”。

　　“我听说在神明仍旧庇佑自己神殿的时代，信徒们会在神殿内专门开辟一个房间，用于封印某些不好的东西，”薇拉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也许他就是这样的东西呢？”

　　珀尔娅心下一跳，立刻去看了一眼似乎没听懂的隆洛，看着他神情懵懂，便忍不住替他说话：“可他只是长得快了些，其他的与别的孩子没有什么区别……还比大部分孩子乖得多。”

　　人们只要放下偏见和某些利益，便只会依靠相处的过程判断一个人的好坏。
　　隆洛除了特别黏着薇拉这一点外，其他方面从来都很安静，别人说什么他便做什么，乖得不可思议，就这点而言，他并不像是什么“不好的东西”。

　　薇拉听到她这么一说，倏地笑出一声。
　　珀尔娅一怔。

　　“珀尔娅说你是个乖孩子，”只看到薇拉看向隆洛，带了一丝坏心思，“你认为呢？”
　　虽然长高了，可少年的脸上仍然带着丝稚嫩，他眨了眨眼，问道：“什么是乖孩子。”

　　“有好吃好喝的要分给薇拉，遇到有趣的事情要告诉薇拉，”薇拉弯着眼睛，“最重要的是要听薇拉的话。”

　　珀尔娅：“……”等等？

　　隆洛似乎认真思考了一下，并郑重地点了点头：“我要做一个乖孩子。”

　　珀尔娅：“……”等等？

　　她正想说这样不对时，薇拉已经侧过脑袋，视线掠过帘子后的窗外，轻声揭过了这个话题：“到了。”

　　珀尔娅一顿，扭头掀开了一角帘子。
　　眼前的平原一望无际，她看去时，一阵风忽然吹来，草叶被吹得纷飞，掀起一片绿色的浪，涌向极为遥远的地方。
　　就在这片浪里，一座白色的城市突兀而自然地出现在他们的眼中。

　　平原上的城市几乎都有一面古老的围墙，可它们顶多只有两人高，然而巴兹利亚的白色城墙却有足足二十瑞尺，像是要伫立到天的顶端，威严而圣洁。
　　哪怕其实城墙并非纯粹的白色，它历经战火的考验，在时间洗礼后有满面的斑驳和陈旧，可却依旧有叫人肃然起敬的美感与威严。

　　毕竟它是墨瑟王朝时的薇薇安尔塞，汀恩王朝的费伦西城，如今以塞丽娜女皇的家族“巴兹”命名。
　　——这是人族数千年来唯一的王城，赫波亚平原屹立了数千年的“心脏”，王城巴兹利亚。

　　珀尔娅并不是第一次来巴兹利亚，可每次都会为它的壮观感慨。

　　“它真是王国最美的城市。”她忍不住说道，连隆洛也有些好奇地望着它眨了眨眼睛。
　　唯独薇拉勾起唇角，没有说话。

　　临近丰收祭，来王城的马车比为了星砂祭前往莫比埃尔的人还要多十倍不止，城门口的例行盘查也严格了许多，他们甫一接近便能看到形成长龙的队伍排在了城门外。
　　不过西奈家族不同于他人，马车自然畅行无阻，他们几乎没有等待，便从另一侧的车道进入到了城市之中。

　　穿过巨大壮观的城门，映入眼帘的是宽阔洁白的大道，以及两侧几乎有些看不过来的白色房屋。
　　然而马车并未驶入这条大道上，而是转向另一边，渐渐向“上”行驶。

　　“我听说巴兹利亚被划分为了不同的区域，”马车从贵族的道路徐徐往上行，珀尔娅看着他们前进的方向，“我还是第一次来这个方向……薇拉，你来过这里吗？”
　　“底层属于平民，往上是贵族们彼此错落的公馆，而最高处则属于王宫，”马车进入王城后速度便慢了下来，薇拉打了一个哈欠，“国王就住在那。”

　　珀尔娅正好看到她所说的那座王宫。
　　当马车驶上一段高坡后，高矮不一、遮挡视线的房屋逐渐消失，他们的视线也开阔了起来，能看到那座位于中央的一座白色高塔了。
　　虽然他们一进巴兹利亚就能看到它，可如今能感觉到它越来越清晰。

　　珀尔娅知道，那座高塔被称作“谢罗姆宫”，它以汀恩王朝的一位法师命名，就坐落在王宫之中。
　　视线再往外挪一些，他们便能看到王宫的轮廓，这是一个要比其他地方看上去更洁白威严，又更大更漂亮的地方。

　　珀尔娅忍不住说：“平民们挤在很小的房子里，贵族和仆人们拥有一座很大的公馆，而王族们却拥有另一座‘城市’。”
　　“你说得有道理，”薇拉说，“但那座王宫如今只属于克雷多一个人。”

　　“一个人？”
　　“对，苏瑞尔家族如今只剩下克雷多·苏瑞尔一个人。”

　　珀尔娅显得很惊讶，似乎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

　　“二十九年前，王后雅乐思·瑞嘉谋害了自己的丈夫，篡夺了王位。”
　　薇拉毫无负担地说起了一些如今的贵族们不会放在明面上的过去：“在成功篡位后，雅乐思杀死了苏瑞尔家族除了克雷多之外的所有人……真可怜。”

　　雅乐思自然不可能放过克雷多，但他却幸运地逃脱了，随后在赫波亚销声匿迹，昔日最尊贵的继承人流落荒野，生死不明。
　　直到九年前，他忽然重返平原，并带着自己的伙伴和军队从南部开始讨伐“篡位者”，最后夺回巴兹利亚，杀死了雅乐思·瑞嘉，再次成为了王国最尊贵的人。

　　“我并不认为他可怜——如今克雷多做的事情与当初的雅乐思并没有什么分别。”
　　珀尔娅轻轻皱了皱眉：“瑞嘉家族的人如今也所剩无几。”

　　更别提克雷多还颁布了法师禁令。
　　很多人认为法师禁令就是克雷多对瑞嘉家族的复仇，因为雅乐思本人就是一位法师，珀尔娅认为这个判断是正确的。

　　“克雷多·苏瑞尔因为流浪的痛苦而疯狂，重返王位后‘患上了’严重的疑心病，以至于所有法师都要因此受难。”
　　珀尔娅说起自己在学院里听到的那些评价：“真是多疑又脆弱。”

　　“我们从来不能指望任何一位国王是仁慈的人，尤其是他的外号是‘雄狮’，对么。”薇拉笑道。
　　珀尔娅敏锐地道：“你好像很支持他？”

　　“不是呢，我不认识国王，只是觉得多疑脆弱这种形容词与他相去甚远，这反而更像雅乐思会干的事。”
　　薇拉伸了一个懒腰，漫不经心：“反而是珀尔娅，你似乎存在着某些‘偏见’……还是说，你对贵族的厌恶根源就来自于国王？”

　　珀尔娅一顿。

　　“不……是你不知道他有多么残暴……而也我不是在讨厌某个人，我只是认为……”她低声道，“国王永远是事端的主导者，无数人因为他们对权力的欲望坠入深渊……而他们多么无辜。”

　　她说完，发现薇拉勾了勾唇角，并没有理会这句评价，反而倚着座椅上的枕头、闭上了眼睛。

　　珀尔娅一阵无言。

　　这一路上，薇拉似乎只要一有机会就会睡觉。
　　……之前在塞瑞和莫比埃尔时，怎么感觉她根本不需要睡觉？
　　是路上太无聊了，还是终于累了，需要好好休息？

　　珀尔娅没想明白，马车便已经停了下来。
　　西奈家族的公馆就在眼前。

　　这座公馆比莫比埃尔的领主府更大气，蓝白色的外墙上镶嵌着家纹与标志物，叫人印象深刻——它不止一座，而是围着错落的花园形成了一个优雅宁静的建筑群。
　　不仅如此，当薇拉等人在女仆的示意下下了马车，发现西奈侯爵已经在仆从的簇拥下，站在了门口迎接赫莫娜。

　　“父亲！”
　　赫莫娜下了马车后明显一愣，快速走到了那位年长者跟前，又惊又喜：“您怎么亲自来了！”
　　“当然是为了迎接我们最年轻的领主。”西奈侯爵与她拥抱，语气温和又骄傲。

　　赫莫娜原本十分高兴，闻言，眼底却有一丝黯然一闪而逝。

　　“西奈小姐非得卸任吗？”其他人也下了马车，珀尔娅站在远处看到这一幕，低声道，“她的父亲似乎为她感到骄傲，如果他知道了那些事……”
　　而赫莫娜显然没有告诉父亲发生在星砂祭的那件“小事”，如果他知道了，还会亲自迎接么？

　　“她既然认为自己违反了王国的规定，自然要去说明情况，至于结果如何就要看那些大人物了……不过，她的父亲也并不会因为她不再是领主就不会为她骄傲就是了。”
　　薇拉耸了耸肩，说完后便朝着侯爵和赫莫娜走了过去。

　　珀尔娅不由得想起了在莫比埃尔时听到的对西奈家族的评价，觉得薇拉的话好像是对的。
　　可那些王国的大人物又是什么样的人？

　　她自然不认识什么大人物，眨眼间却发现薇拉已经走到了赫莫娜和侯爵身边，自然地和他们攀谈了起来——西奈侯爵最初有些惊讶，可很快便露出了和善热情的笑容。

　　珀尔娅：“……”
　　她不得不承认，薇拉确实是一位左右逢源的人。

　　“有薇拉的话，我们应该不用再特地应酬了吧……”她忍不住嘀咕。
　　“不，我们需要。”
　　就在这时，阿斯诺的声音忽然响起，把珀尔娅吓了一跳。

　　珀尔娅瞪大看着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人：“你什么时候到的？”

　　阿斯诺对利比尔里安法师墓的事情非常上心，这也是他们为什么还会继续跟着来王城的原因。
　　顺带一提，珀尔娅和薇拉一起蹭了西奈家族的马车，而阿斯诺并不愿意将一周的时间都“浪费”在马车上，早已经自己骑马提前来到了巴兹利亚。
　　目前看来，他已经在这里呆了好几天。

　　“前几天，”阿斯诺回答，很快回到主题上，“我们需要借助西奈家族的帮助进入王宫图书馆。”
　　珀尔娅仍然对国王心存芥蒂，微有些犹豫：“你确定我们必须进入王宫吗？难道莫比埃尔什么线索都没有？”

　　阿斯诺瞥了一眼隆洛。
　　哪怕隆洛现在不会再一直扯着薇拉的衣角，他也更喜欢时刻跟着这个女孩。
　　而其他的仆从正从马车里搬出一件又一件的行李。

　　他们两人似乎被所有人遗忘在了这个角落，无人关心。

　　阿斯诺略一沉吟，开口道：“你还记得院长的回信吗？”
　　“当然。”除了说到薇拉的内容，对方主要提到了他们从利比尔里安法师墓里找到的那块石碑，并说那块石碑上的文字是“西诺斯文字”。

　　“西诺斯文字的本质是一种密码，书写者书写时首先会将内容完整地写出来，然后按照某种规律打乱字母的顺序，最终呈现让人看不懂的内容——要解读西诺斯文字，就需要了解那位书写者所制定的解读方式。”
　　解读的办法完全由书写者制定，因此有无数可能——这也是为什么哪怕阿斯诺把石碑的内容完整地寄回丽塔顿，对文字再有研究的老师也束手无策的原因。
　　阿斯诺接着解释：“我在莫比埃尔没有找到与解读方式相关的东西。这件事很不合理……既然利比尔里安将那块石碑作为最重要的东西留在自己的法师墓里，那么一定希望有人能解答出来——”

　　“所以？”
　　“所以，解读石碑的方法一定还藏在某个地方。”

　　珀尔娅吸口气：“你认为它在王宫图书馆？为什么？”

　　“利比尔里安是一个人际关系很简单的人，除了莫比埃尔和巴兹利亚，没有与他关系更近的地方，既然莫比埃尔没有，那么巴兹利亚就是最后的希望——这是其一，”阿斯诺回答，“其二，我在莫比埃尔找到了一本利比尔里安的读书笔记，上面显示着利比尔里安在王宫曾经有一个‘私人图书馆’，他仍然有部分藏书留存在这个图书馆里。”

　　珀尔娅眼睛一亮：“这个私人图书馆很可能有这套西诺斯文字的解读方式。”
　　“可能性很大，但我们现在面临的最大的问题是时间。”阿斯诺说。

　　珀尔娅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现在是智慧之月的晚月，还有几天就要到歌颂之月了。
　　歌颂之月结束，就是黑棘五月。

　　他们要在黑棘五月之前回到丽塔顿。

　　“所以你想让西奈家族为你做担保，让你进入王室图书馆……”珀尔娅倒是不怀疑阿斯诺能不能做到，可王宫和莫比埃尔并不一样，他显然还面临一些其他的困难。
　　她吸了口气，直截了当：“我能做些什么？”

　　阿斯诺不喜欢解释，除非需要其他人帮忙，他在莫比埃尔时显然觉得珀尔娅不是个查资料的好手，就什么也没说。
　　现在会主动来说，显然是有什么要她做的事了。

　　阿斯诺低声和她说了几句话。
　　珀尔娅听完，瞳孔微缩：“你确定要这么做？”

　　“只是为了以防万一，说不定用不上。”
　　“……好吧。”

　　他们说完话的时候，一位仆人找了过来，微笑地看着他们：“侯爵大人很感谢你们对西奈小姐的帮助，想邀请你们今晚一起共进晚餐。”

　　两人对视了一眼，礼貌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