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办事处[无限]》柒月银素

22、归乡（2）

　　“也对。”隐夜点了点头，捋了捋头发，“看你这摆的一件件的……这样吧，你先在这里整理咱俩的行李，我去其他车厢看看。”

　　说着，隐夜从枕头下掏出了属于“叶薇”的手机，在唐厝眼前晃了晃。

　　“有事，电话联系。”

　　唐厝比了个OK的手势，隐夜略一挑眉，转身出了隔间。路过那堆了满地的行李的时候，还小心翼翼从上面跨了过去。

　　隐夜离开，唐厝也加快了翻行李的速度。偶尔有路过的旅客好奇询问，他也权当没听见。

　　终于，在把“张维”和“叶薇”两个人的行李翻了个底朝天后，唐厝终于得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首先可以确定的一点就是，张维和叶薇的关系确实非常密切。手机上的社交软件自然是都有彼此的好友，只是看不到聊天记录。

　　但唐厝在叶薇的行李里面翻出一张老照片，照片的背景是一条小河，河的前方站着两个勾肩搭背、笑得灿烂的小孩子，他们的面容，跟唐厝和隐夜极其相似。

　　这张照片被叶薇放在随身的小包里，虽然表面泛黄，但依旧干净整洁。看得出来，她非常珍惜这张照片。但或许是出于鬼差的本能，这张照片的某些地方，让唐厝感觉十分不舒服。

　　这背景、这两个孩子的姿势，总觉得……

　　——可是具体哪里有问题，唐厝还说不上来。他不死心，又戴上那副名为“窥真”的眼镜，还是一无所获。

　　游戏初期，唐厝的能力也被限制得比较厉害，所以现在，他对这张照片也是无可奈何。只得把它放在一边，重点留意。

　　叶薇的行李中，除了这张照片就是一些衣物和食品，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而张维的行李中，有趣的东西倒是不少。

　　在张维的手包里，放着一张平安符。而他的行李箱内部，还贴着好些张辟邪符咒。甚至衣服堆里，还藏着一把小巧的桃木剑。

　　作为一个鬼差，唐厝对这些东西也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他认得出来，这些都是正儿八经的、非常规整正确的符咒画法。

　　所以，张维，或者是张维的家里，一定有人深谙此道。而在一个恐怖主题的副本里，跟玄学扯上关系代表着什么，自然不言而喻。

　　而且，在身上带着这么多辟邪驱鬼之物……

　　“有意思，这个张维，很可能在游戏故事里扮演着重要角色。”唐厝将符咒放回原处，心里思绪翻涌。

　　只是可惜，目前游戏给出的线索有限。所以“张维”究竟有怎样的过去，还需要在后面慢慢调查。

　　唐厝简单把行李归拢起来，恰好此时，隐夜也回来了。她倚靠在隔间外面的梯子上，同唐厝讲述自己的发现。

　　“这趟列车一共有十八节车厢，其中一到九是硬座车厢，第十节是餐车，十一节是软卧，十二到十八都是硬卧。我们所在的车厢，正好是第十三节。”

　　她顿了顿，继续说：“车上的人来自天南海北，完全看不出什么共性。每节车厢都有来往旅客，也看不出究竟谁是玩家。”

　　“但是有一个人，确实让我很在意。”

　　“什么人。”唐厝低声询问。

　　“就是……”隐夜看了一下四周，也跟着压低声音，“在我们旁边不远的十五车厢，有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她的乡音很重，一直跟同车厢的人聊天。我听见他们的聊天内容，这个老人自称是来自寒秋市。然后跟她搭话那人，就问……”

　　“大娘，我小时候，也在寒秋市待过几年。你们那地方可是有意思啊，十里不同音，几乎每个村子都有自己的方言！大娘我听你这口音，更像我去过的——冬萍乡！”

　　“大娘，你是冬萍乡人吗？”

　　“……然后，这位大娘就别开了脸，把这个话题含糊了过去。正常来讲，老人的思乡情结都很重，不应该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家乡。”隐夜垂眸，声音低沉，“除非……她的家乡发生过什么事情，让她难以启齿，甚至说排斥自己的出身。”

　　“这个推论有几分道理，或者说，在这个游戏背景下，冬萍乡什么事都没发生才不正常。”唐厝双臂抱胸，“后面如果有机会，我们可以跟这个大娘接触接触，没准能从她那里套出什么信息。”

　　说到这里，唐厝又轻道一句：“可是，即便是她排斥自己的家乡，这次清明也仍要回去？莫非，是有什么不得不回去的理由？”

　　“也不见得是回冬萍乡，可能只是回寒秋市。”隐夜提出了另一种看法，“但无论如何，这也是一条线索。通过这位大娘，我们有可能知道，冬萍乡以前经历过什么。”

　　“呼，不过现在……”隐夜扶额，“我们还是思考一下，游戏会让我们这些玩家以怎样的形式汇合吧。”

　　“盒饭嘞，新鲜的盒饭！”走廊里，列车上的工作人员还在努力叫卖，她手推车里面的盒饭还有许多，看得出来，这些菜品并不对车上大多数人的胃口。

　　“盒饭嘞，想要的抓紧喽，马上就到隧道了，过了隧道，可就吃不上盒饭喽！”

　　“隧道？”

　　一般列车上，工作人员确实会提醒乘客自己是不是来这最后一趟。可是提出这么精确的词语，却极为反常。

　　唐厝和隐夜对视一眼，显然他们都听到了这个关键词。唐厝开口，拦下了工作人员。

　　“大姐，你等一下！”

　　大姐侧身，满眼笑意：“小伙子，你是要买盒饭吗？”

　　唐厝下意识摇摇头，又转而点点头：“不是大姐，我想打听一下，你说的这个隧道在哪？为什么过了隧道就没有盒饭了？这不还有挺多没卖完的吗？”

　　“隧道呀……”大姐笑了笑，愉快回答，“隧道，马上就到了呀。”

　　说着，她还望窗外看了一眼，突然面露难色。

　　“啊……已经要进入隧道了。”说罢，大姐转过身，面露歉意，“抱歉了小伙子，没有时间了，这份饭我不能卖给你了。”

　　唐厝张了张口，正欲再问。突然耳畔传来一阵呼啸之音，整列车厢陷入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耳边声音嘈杂，唐厝却觉得哪里不对。

　　“怎么回事，列车里的灯呢？”黑暗中，隐夜的声音依旧清晰，“这不对劲，在我的印象里，卧铺车厢哪怕是白天也依旧亮着灯，不存在进了隧道就一片漆黑……”

　　出现这种反常之事，大抵只能证明一点。

　　游戏，马上就要正式开始了。

　　大约过了半分钟，车厢里的灯亮了。

　　唐厝和隐夜适应了一会儿灯光，发现周围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车厢里的所有乘客，竟都在这半分钟里全部消失不见！连带着他们的行李也被清空，铺位上的被子也被整整齐齐叠了起来，仿佛从没有打开过。

　　窗外依旧是浓重的黑暗，好像他们一直在隧道里，从未出去过。可是为什么，乘客们也消失得无声无息呢？

　　“……真是奇怪，其他乘客和他们的行李都不见了，我们的行李却还在。”隐夜看向脚下，忍不住说了这么一句。唐厝看去，发现果真如此。

　　“……大概是因为这些行李，对我们通关很重要吧。”唐厝顿了顿，“这些APP，向来不会给玩家出一道无解的考题的。”

　　现在，还是那个问题。

　　灭灯的这半分钟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唐厝不知道，他只知道，事出反常必有妖。乘客的消失是一个信号，这代表游戏已经正式开始。这里的一切，都可能潜藏着危险。

　　这么想着，唐厝立刻起身。看着他的动作，隐夜心领神会。

　　“走吧，去找其他玩家。”隐夜笑了笑，“没准，还能碰到别的NPC呢。”

　　“……你倒是轻车熟路。”唐厝调侃这么一句，两人一前一后走在狭窄的过道上，朝着前面的十二号车厢走去。

　　结果刚走过连接两个车厢的通道，二人就听到一阵呼喊。

　　“前面的两位乘客！请等一下！”

　　两人回过头，发现从十三号车厢方向走来的是一个穿着列车员制服的年轻人，他看到唐厝二人的时候，似乎终于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车上还有活人。”他拍了拍胸脯，扶了一下自己的帽子，还有些拘谨，“我和我的同事本来在十四车厢那边，刚刚车厢突然黑了，我突然就听不见周围的声音，结果照明一恢复，车厢里所有人都消失了！”

　　“我们的情况也差不多。”唐厝淡淡道，隐夜跟着点头。

　　见两人这么淡定，列车员小哥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列车依旧在前行，铁轨不断发出“哐当哐当”的响声，只是配合起面前空荡荡的车厢，总透着说不出的诡异与幽暗。

　　“真是奇怪，乘客们怎么会一瞬间消失不见呢？”列车员似乎还是没有接受现实，哪怕是最违和发东西近在眼前，他也视而不见，“明明没觉得列车暂停了啊？”

　　他看向唐厝和隐夜，又道：

　　“那个，二位乘客。”列车员搓了搓手，“我现在要去车头驾驶室那边找列车长和驾驶员，毕竟现在情况特殊……所以，你们要不要一起。”

　　看得出来，列车员小哥现在心里也没底。毕竟突发意外，他也反应不及，只能向上级求助。

　　而看他的态度，这位列车员，就是其中一位NPC了。在这样的游戏里，或许从NPC身上获得的信息，要比玩家身上多的多。

　　小哥主动邀请，那自然也没有拒绝的道理。

　　唐厝点头：“好，那就一起吧。”

　　“太感谢了二位配合了！”小哥面露感激之色，主动在前面领路。三人就这样穿过一节又一节列车慢慢走远，只是在他们并未回头看过。

　　在众人身后，顺着他们来时的路，有一串血脚印不断浮现。

　　而血脚印持续两三个，前面留下的又会慢慢隐去。最终伴随着忽明忽暗的灯光，脚印也一同归于黑暗，仿佛有意躲避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