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她初来乍到》牧酒

6、006

　　虽然是刚刚到这个世界不久，但凭借颜阙自己仅有的一点对这里神明的印象，不管刻板不刻板吧，反正她总觉得往黑暗里猜就对了。

　　【支线任务“何谓附铭物？”已完成，成就点+1】

　　颜阙回过神，见何栖风已经提起那个盒子，向门外走去，忙跟了上去。

　　路上，颜阙还碰到了巷子里卖馄饨的大叔，先前见到她时分明还很亲切的，这会儿却是一脸冷漠，好似完全不认识一样。

　　颜阙的视线在他身上多停留了一瞬，便被何栖风给捕捉到了，略微扫了那个大叔一眼，眉眼含着细微的笑意，“碰到先前认识的人了？”

　　“唔。”颜阙含糊地应了一声，似乎并不想多聊，就听何栖风接着缓声笑道，“不必介怀，没有附铭物的影响，他们只是成为了真正的自己罢了，有关于你的记忆消失，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颜阙愣了一瞬，是【天下大同】？

　　“那算是一种保护手段，虽然没有提前问过你的意见，但你会理解的，对吗？”何栖风温声说。

　　颜阙微微眯了眯眸子，“那么，它也对我的记忆做了什么吗？”

　　何栖风似乎没有料到颜阙的关注点在这里，顿了一秒，才笑说：“你和我想的有些不大一样。你知道的，有些时候，我们只能两害相权取其轻。”他变相地肯定了颜阙的提问。

　　颜阙闻言挑了下眉，“你预想的，我是什么样的？”

　　“小孩子。”何栖风十分直接地回道。

　　颜阙接着问：“现在呢？”

　　“嗯……一个机灵的小矮子？”何栖风故作一本正经地说，话尾已经染上了几分笑意。

　　颜阙不负所望瞬间炸毛，“我会长高的！”

　　“好好好，那等你长高之后再来找我改掉这个绰号吧。”何栖风语气闲适随意。

　　颜阙一时气闷。

　　【说不定这是二次发育的好机会，好好珍惜。】

　　颜阙默默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她会缩水成小矮子到底怪谁啊，你这个始作俑者！

　　走出百尺巷的范围，何栖风带着颜阙上了一辆早就等候在那里的马车。

　　起初，颜阙还有心情关注一下道路两侧的情形，后来就被车轮滚动声晃悠得睡着了，等再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的时候，车已经停了，车内的何栖风不知所踪，车外的天已经蒙蒙亮。

　　颜阙极为缓慢地眨了下眼睛，意识逐渐回笼，才望着车外瞳孔微缩。

　　原本拉车的马和驾车的车夫都已经不知所踪，车外是浓重的雾气，视野范围一米之外便已经看不清了，那雾带着些微凉意，仿佛能透过人的毛孔钻进人的身体里，侵蚀人的五脏六腑。

　　颜阙没来由地生出些不安来，她紧盯着车外的浓雾，竟在那些诡谲的雾气当中看到些奇怪的影子，像是些纤长的鬼影，抑或是什么凶戾的兽类，但再一眨眼，那些东西便都消失了，好像一切都只是她幻想出来的一样。

　　短暂的思虑，让颜阙眉眼微沉，她的灵感不低，会出现幻觉的可能性很小，除非是受到了什么外物的影响，比如某种附铭物。

　　就在颜阙犹豫着要不要下车的时候，前方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急切的轻斥，“别动。”

　　颜阙抬眸望去，在前方的雾气中看到了一抹晕染开的幽蓝色，像是一团冷焰，或者说是鬼火。那抹幽蓝色越来越近，直至牵出一个高大的人形轮廓，没来由地多出些压迫感，再配合上周遭的诡异氛围，无言的死寂蔓延开来，胆子小的高低得吓出个好歹。

　　颜阙倒是没被吓到，她听出了何栖风的声音，那人的身形也很像他。

　　何栖风走进马车车厢，那幽蓝色原来是一盏提灯，他将其挂在车辕上，回过头看向颜阙，一开口便是十足的歉意，“没想到你这么早就醒了，没睡好么？”

　　颜阙摇了摇头，事实上，她现在对那片浓雾更感兴趣，什么困意早就不知道跑去哪里了，于是她立马问道：“雾里有什么？”

　　“……”何栖风看着颜阙，似乎有些诧异，过了两秒才笑问，“你看到了？”

　　颜阙点头表示肯定。

　　何栖风接下来的话语气竟有几分欣慰，“不错，挺有天赋。”

　　“那些是雾鬼，在晨间日夜交替的时候，有一段雾障期，这个时候非常危险，没有特殊的防护最好不要出门，稍有不慎就会被雾鬼拖进冥界，有去无回。”何栖风语气严肃地说道，显然是要让颜阙牢记的意思，“这不，车夫早在雾障期来临之前便离开了。”说着，何栖风给颜阙展示自己腕上的像是腕表一样的装置，指针此刻正指在一片红当中，表示此时正是雾障期。

　　颜阙盯着那装置多看了两眼，她现在有些怀疑这个世界的科技水平了，先前看这里人的衣着打扮和装饰日用，她还以为就是古代。

　　见颜阙感兴趣，何栖风顺势解释道：“这是司雾，每一个外出的人最好都有一个，等我们到了黔铃，我会给你买的。”

　　黔铃正是他们的目的地，那是一座小城，虽比不上王都，但起码比颜阙先前待的小地方要大上不少。

　　“既然雾障期那么危险，那你刚刚……”颜阙没有对自己即将拥有一块司雾表现出什么喜悦，转而提到刚刚何栖风在浓雾中行走的事情，反正她现在的身份还是个孩子，什么该不该问的这种问题不在她的思考范围内，趁着现在把该问的不该问的都问了才是正道。

　　何栖风闻言轻笑，“别误会，我并没有做什么危险的事情，事实上，我先前说过的，有些公务，这不，我去取了份文件。”说着，何栖风从袖中取出一个卷轴。“另外，取文件的地方实际上就在没几步远的地方，我可没有把你带到什么荒郊野岭。”

　　颜阙顺着何栖风视线看去的方向，果然看到了一团暖黄色的光晕，想来是建筑物外的灯。

　　“取个文件而来，需要这么急吗？雾障期多危险啊……”颜阙小声嘀咕。

　　何栖风唇角含笑，“很急，所以我们也得赶快出发了。”话音落下，何栖风拿出一个不大的青铜铃铛，将其摇响。

　　“丁零零——”

　　清脆的铃铛声在一片寂静的空间内显得格外清晰，紧接着颜阙便听到了像是冷风嚎哭的声音，不过一瞬，那声音戛然而止，显得那像是偶然窥见了某个危险之地的一隅，即便稍纵即逝，依然叫人心惊肉跳。

　　几乎是声音骤然消失的一瞬，颜阙便看到了一匹高大的黑色双头马，马身上缠绕着漆黑的锁链，碰撞间火星四溅，马蹄下踩着幽蓝色的火焰，将周遭的雾气都晕上了一片幽蓝，像是另一方世界入侵现实。

　　颜阙看着那匹黑色双头马缓缓眨了下眼睛，尚未来得及开口，那马便打了个响鼻，自顾自拉着马车向前走去。她分明看到那匹马与马车并没有任何相连的地方。

　　何栖风很乐意为颜阙做出简短的讲解，以满足她的好奇心，“这是冥使，雾障期时要在室外行走，冥界生物的帮助是必不可少的，如果你够幸运的话，或许能在某一次神游天外时，得到一位冥界生物的青睐，与它签订契约，让它成为你的冥使。当然了，人们对于冥界的探索还在一直进行当中，就比如委羽的皇帝陛下通过冥界生物能够与远在千里之外的节制信徒实时取得联系，那之后冥使的用途就更广泛了。或许，你也能发现什么别的有趣的东西。”

　　“委羽的……皇帝陛下？”颜阙若有所思。

　　何栖风看着她眉眼含笑，“好了，有关地理和历史的东西就等到你进入书院后由你的老师们头疼吧，现在你最好抓紧时间再休息休息。”

　　“……书院？！”颜阙瞪大了眼睛。

　　何栖风嘴角的笑意收敛了几分，“小孩子不能厌学哦。”

　　“……我不是这个意思。”颜阙幽幽说，她只是没想到在异界竟然还有机会重新体验上学的感觉。

　　何栖风扬扬眉，“那我就对你在书院的表现拭目以待了。总之，你现在最好休息一下，这是一句忠告。”

　　这的确是一句忠告，在颜阙再次在马车中迷迷糊糊睡着，没睡醒就被拎起来去参加早课之后，她深切地体会到了这一点。

　　在走进课室之前，颜阙回头看了何栖风一眼，对方给了她一个爱莫能助包含着几分幸灾乐祸的眼神，惹得颜阙直接白了他一眼，而后乖乖跟着身穿黑色道袍的老师进了门。

　　课室内还有不少颜阙的“同龄人”，他们对于颜阙的到来均是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

　　颜阙随意挑了个空位坐下，而后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四周。

　　老师也没有对颜阙这个新来的学生有什么特殊的关照，直接开口道：“好的，集中注意力，闭上你们的眼睛，保持灵台清明。”

　　颜阙观察了一下四周的学生，见他们都乖乖闭上了眼睛，因此也跟着照做。

　　在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她的眼前似乎出现了一行字。

　　“你永远不会知道转机和灾厄哪个先到来，因此，保持时刻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