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炮灰回来了》深空星海

5、万里征程第一步

　　第5章
　　隔了一段时间再回来，海城的温度依旧。

　　程渺下了飞机，等来方希和接他，二人上了车之后，方希和看看他，才笑：“咱们两个好几年没见面了吧？”

　　程渺点点头，道：“是，好多年了。”

　　方希和曾经是程渺他哥程颂的助理，没少被派来照顾他，两人关系一直很不错。汽车开动，闲聊天似的，方希和问他：“听说你这段时间到处跑着去找拍摄场地去了，找得怎么样？”

　　程渺低下头，回了一条消息，道：“去了几个地方，还是觉得编剧推荐的地方那个最好，挺合适拍剧。到时候导演到位了，咱们再去上一趟，如果都觉得可以就定下，先把该办的手续办了。“

　　方希和顺嘴提了一句：“你定下的几个人里面，就吴文浩导演给我回了信，其他都婉拒了。”

　　“那也还行吧。”程渺想了想，回答道：“铭哥给我推荐的几个人本来就是各有优劣，其实我也没拿定主意。吴文浩导演还是挺合适的，主要是他有自己的摄像团队，一直配合的不错。他的缺点是之前几部作品分都不太高，不过这回我们的剧本好，有编剧帮忙掌握方向，应该没有多大问题。当然了，最终能不能定下还是未知数。”

　　方希和转过头看了他一眼，忽然又笑了：“铭哥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还觉得挺奇怪的，你怎么想起来当制片人了呢？不过现在看，看来是认真的。”

　　“我当然是认真的。”程渺叹口气，不无感叹。这大概就是宿命，要不认真，他怎么穿了一回还是在这条路上走到黑了呢。感叹完了，他又抬起头：“说正事吧，服化道团队怎么样了？”

　　“不是吧？”方希和怪叫一声，连刚做好的时髦发型都变了样：“大哥，你不是刚下飞机吗？我以为就是随便聊聊，你这么快就开始检查作业了，要不要给小的一点缓冲的时间啊？”

　　“没办法啊，认真的制片人工作状态中想不起来别的。”程渺淡淡笑了一声：“尽快。”

　　方希和叹口气，又叹口气，最后还是屈服了：“算了，我可是服了你了。”

　　要是上辈子认识程渺的人看见这一幕，大概会笑出声来，这就服了？才哪到哪啊。别看平时程渺对谁都是不咸不淡的，好像什么事都不那么放在心上，工作起来认真程度简直让人有点受不了。倒也正是因为这种精神，他才有登顶的那一天。

　　时间又过了三天，程渺终于接到了吴文浩导演的邮件，准备最终签下合同，与此同时，和光的第一批投资款也已经到了位。

　　紧接着就是选角工作，一切都在紧锣密鼓展开之中。现在正好在暑假期间，程渺邀请了编剧简夏川一起参加选角的工作，因为在不同的城市，他们两个在现实中只见过一面，但这完全不影响程渺对他的尊重。

　　明月里也是简夏川的心血，他应该拥有话语权。

　　隔了五天之后，程渺又到了海城国际机场。这回他从被接的角色变成了接人，三十二岁的简夏川看起来比他印象中年轻一些，许是在象牙塔里呆的时间长了，隐隐透着种书卷气，看起来是很温和的一个人。

　　刚见面的时候，简夏川还在打一个电话，眉眼舒展着，带一点笑，等他挂了电话，程渺朝他挥挥手，简夏川拿着行李走过来，温和的笑：“你好。”

　　程渺问一句：“女朋友的电话？或者是爱人？”

　　简夏川道：“不，是弟弟。”

　　“不是八卦，没别的意思。”程渺哦一声：“如果有家室的话，大概要考虑少占用你一点时间，毕竟咱们穷，要做好从沙子里淘金的准备，选角工作可能会进行一段时间。”

　　“你和我印象中一样，确实是有一点……工作狂。”简夏川谦和的笑一笑：“不过我这学期课不太多，可以尽量配合你。”

　　“那我实在是太感谢了。”程渺由衷的感叹。

　　除了接到编剧，今天还是与导演见面的时间。征询了简夏川的意见过后，又带上方希和，四人约好在和光大楼见一次面。

　　程渺和简夏川先到，方希和随后到来。两人一见如故，闲聊中倒是将程渺忘到了一边。程渺看起来也不太介意，抱着手机看方希和给他发过来的文件。里面是几家化妆团队发过来的报价，越看眉头皱的越紧。

　　他这表情看的方希和一愣，道：“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程渺放下手机，诚实的回答：“缺钱。”

　　“我懂你的感觉。”方希和乐呵呵道：“说是要拍小制作网剧，真上手了感觉不太舒服吧？想象中觉得什么都找个差不多的就行，实际上真一板一眼的算起来，想象中的差不多都有点够不着。”

　　程渺感觉他这话说到自己心坎里去了。苦日子他也不是没过过，但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然而自己吹的牛还是得自己圆上，再想说点什么，房间里的几人都被突然推开的门吸引住了注意。

　　吴文浩导演走了进来。

　　吴文浩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许是经常皱着眉头，眉眼之间已经有了一些痕迹。看了一圈屋里这三个人，愣了下，找了个位置坐下，向剩下三人打招呼：“你们好。”

　　之前签合同的时候，程渺和方希和都已经和吴文浩见过面了，所以便也不用再重复介绍自己，只有简夏川站起来，和他握了个手：“编剧简夏川。”

　　自我介绍之后，吴文浩轻轻咳嗽了一声：“之前我已经和方希和了解了一下咱们这个剧组的情况，现在要做的，就是……选角？”他看一眼方希和，发现对方并没给他准备什么资料，问：“你们有什么看法吗？”

　　好家伙，一上来就想当家做主了。方希和瞥了程渺一眼，没做声，程渺道：“拿到投资的时候，公司这边有条件，使用本公司演员必须在本剧所有演员人数的60%以上。幸好和光是个大公司，签的演员多，所以这边打算先慢慢面试，想来的都来，看一轮再说，你看……”

　　“我记得去年有个选秀节目，和光签了两个新人。我记得里头有个小鲜肉人气还不错，先联系一下吧。”吴文浩这样说。

　　剩下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这三个人里，程渺是刚穿回来的，简夏川不是关注娱乐圈的人，剩下能知道这个小鲜肉的就只有方希和了。方希和无奈道：“导演，我觉得不太合适吧？”

　　吴文浩一抬眼看他：“怎么？”

　　“主要是预算的问题。”方希和道：“这部剧总投资只有一千万出头，如果我没记错，还在风口浪尖上的那种小鲜肉，片酬怎么说也要在三百万以上。主演有两位，主要配角有两位，一个主演就掏出去三百万，剩下的怎么办？“

　　会议室里一时沉默了。吴文浩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傻子，或者说是装傻。

　　他眉眼间的刻痕更深了一些，紧紧拧着：“你的意思是，这部剧你就真打算拿这点钱拍了？”

　　“方哥没有说清楚吗？”程渺淡淡接下了话：“而且签合同的时候我也提过，明月里这个项目是时光剧场中的一部，优点在于我们的剧本确实不错，播出也大概不会有问题，而缺点在于，预算确实有些少……”

　　吴文浩目光转向方希和，像是及其不可思议的：“方制片，我今天坐在这，很大程度上是看你的面子，你呢？你也在这陪着这个大少爷过家家？”

　　“您别看我，我说的不算。”方希和道：“其实我来，也是看别人的面子。程颂的经纪人周铭给我打的电话，那电话里怎么说的来着，就说家里的小少爷要折腾，让我过去看着，主要工作就是少爷说什么是什么。而且刚才程渺说说的那些话，我应该也已经跟您说清楚了，不知道您是怎么理解出来其他意思的。”

　　方希和说话的时候，就差把我冤枉挂在脸上了。

　　吴文浩拉下脸，直接走了。

　　剩下几人面面相觑，方希和啧啧感叹：“不是，这几个意思啊？”

　　“意思就是，今天看见的和他想想中的太不一样了吧。”程渺说：“他以为的明月里，是我爹我哥没完没了的给我堆上各种资源，实际上的明月里，就只有这一千多万，处处都要省着，连一个小鲜肉也请不起。”

　　程渺心下感叹，还真是失算了。

　　刚穿回来的那会儿，被复苏的记忆影响了。主要是大四的程渺车祸之前正闹叛逆期来着，说自己要拍剧，就要拍，老爸老妈老哥谁说都不管用，问就是我走正规渠道拿投资，不要你们管。他穿回来之后被这段记忆和情绪给带着走了，想着拍小投资的作品，那就拍呗，也不是拍不了，省的成了剧透里那样的，被人挤兑的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现在再一想吧，好像他走正常渠道别人就服气了似的，何必自欺欺人呢。愉快的接受老爹老哥砸钱，不听就砸到别人听他说什么就是什么，那不香吗？

　　会议室里余下的三人默了一阵，最后还是简夏川出了声：“看起来导演都要跑了……怎么办？”

　　程渺叹一口气：“也不怎么办吧？合同都签了，他要是现在违约，那是他的过失，要赔钱，等于咱们多增加一点预算吧。”

　　“哎……其实，主要是，这位吴导的眼光太差了一点。”方希和背靠着椅子，无奈道：“几百万拿来买流量，那位小鲜肉的流量也不值这个价啊，更关键的是，咱们这剧最早也要明年上，到时候他人气还在不在都说不定呢。”

　　简夏川好奇道：“一年后人气就不在了？不至于吧？”

　　“选秀节目出身，出道即巅峰知道不？”说起来方希和不无感叹，这反应让人怀疑他在这方面吃过大亏：“而且那位现在还在热搜上挂着呢，他家粉丝和对家吵起来了，对家嘲笑他糊。”

　　他拿出手机，随便翻了翻，道：“怎么嘲笑的？我给你们念啊。有一天，一个丸犊子——解释说明，这明星名字里有一个丸，他家粉丝自称小糖丸，看不惯的叫他家粉丝丸犊子——咳，一个丸犊子向画家约稿，主题是他家哥哥多耀眼怎么怎么滴。画家点头说好，一个星期以后交了稿子，丸犊子打开一看，画里只有一个舞台，端的是画工精细，分外夺目，唯独不见他家哥哥的影子。丸犊子就生气啊，问画家，他家哥哥哪里去了。画家说，你哥糊的扒在锅底呢，扣都扣不起来。”

　　简夏川：“……”

　　方希和：“咳，主要是说明一下问题。”

　　“行了。”程渺垂下眼，翻了一下自己的手机：“还是继续商量选角的事情吧。”

　　“可是导演这……”

　　“到时候我去解决。”程渺道：“还是按着原来的想法，先在和光内部选一下。还有几个在比较看好的，可以试着争取一下。”

　　。

　　众所周知，和光是一个大公司。而大公司里不仅有光鲜亮丽的大明星，还有无数八线十八线，以及连线都排不上的娱乐圈边缘人。

　　前两年选秀节目爆火，各大公司看在眼里缠在心里，纷纷捧起了自己家的小爱豆，做起了男团女团。大多数捧了一段时间，就悄无声息了。

　　陈韵竹就是这样一个女孩。

　　作为签了和光这样大公司，并且被安排着出了道的艺人，自然是比其他在小公司挣扎的艺人好得多，然而越是细想，越觉得这样的想法是五十步笑百步，都没到及格线，有什么好比的。

　　她们队里，什么样的人都有，有一心想红的，也有真的喜欢唱歌跳舞的，还有像她一样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尤其是在关系最好的队友裴宛离开之后，她更不知道自己以后要怎么做了。

　　裴宛运气好，去年机缘巧合接了一部剧，也是时也命也，说爆就爆了。作为女主裴宛自然大火，曾经关系很好的两个人差距越来越远，现在已然和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倒是她们的经纪人，是真心想做女团的那批人之一，一直在为她们争取资源。最近她们有一场演出，从早练到晚。晚上吃过饭之后，陈韵竹回了宿舍，想着要赶紧喝点水，一开门，却见客厅里站着一个艳光四射的大明星。

　　是裴宛来了。

　　陈韵竹放下包，取出了自己的水杯，对她笑了笑：“裴宛，你来了

　　裴宛也对她微微的勾了一下嘴角：“对，回来拿点东西。”

　　陈韵竹道：“你找什么？要不要我帮你？”

　　“不用。”

　　裴宛这样说着，陈韵竹也觉得自己不用客气，还是去倒自己的水。饮水机里的水注入水杯，发出咕咚咕咚的声音。

　　“韵竹，你有没有想过要去演戏？”

　　冷不丁，她听见裴宛在她身后说。

　　“演戏？我？”陈韵竹睁大眼睛：“这……”

　　“不是别的什么，就是我今天正好看见的，咱们公司正在拍一部电视剧么，在选演员，我觉得你可以去试一试啊。”裴宛操作着手机，将一条消息转发给了她，说罢上前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去试试也没有什么损失嘛，你可以看看。”

　　陈韵竹没说话。

　　裴宛也没再说什么做什么，拿了自己的东西，转身离开了这个房间。

　　当大门关上之后，她脸上露出了一点嘲讽的笑容。

　　陈韵竹会去的，她知道。她就是知道，陈韵竹是那样一个人。上辈子，这个机会是陈韵竹介绍给她的，也是在这样一个晚上，她为了一个注定没人关注的舞台精疲力尽一天之后，回到屋子里，陈韵竹施舍似的发给她那样一条信息。

　　这次都变了，命运变了，去年她拿走了上辈子属于陈韵竹的那个角色，今年，就把这个角色还给她。希望这个角色会带来一样的命运，她想看一看，陈韵竹在经历了她经历的一切之后，还会不会那样的大义凛然。

　　她等着看。

　　上辈子辜负过她的那些人，她这次一个都不会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