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属幼驯染景光君》似离

8、第 8 章

　　没有了升学的压力之后，我的生活似乎忽然就变得轻松了起来。

　　我开始有更多的时间和经历去搜罗各种祭典的宣传和海滨的旅游信息，我开始花更多的时间去外面散步，每次都要比之前多走一点距离，来寻找自己的极限。
　　于是我的全部时间，似乎都花在了为之后的出行做准备上。

　　有一次，我在房间里看祭典的杂志看得入迷，甚至忽略了妈妈叫我吃饭的声音。妈妈大约是以为我又出了什么问题，急急惶惶地冲进了我的房间，在看到我手里的杂志之后，她沉默了很久。
　　沉默的氛围一直持续到了晚饭之后，在哄弟弟夏树回房间写作业之后，妈妈忽然问我是不是想参加祭典。

　　我说我想去。
　　我想和朋友一起去。

　　妈妈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
　　只是在两个星期之后，我收到了一套新制的樱纹浴衣，浅粉色的，配上蓝色的腰封，很有春天的感觉。

　　*

　　可惜现在并不是能穿浴衣的季节。

　　气温渐渐低了下去，但我的身体没有像往年一样变得糟糕，反而在手术恢复之后一点点地变好。
　　我甚至能感觉到一种从来都没有体验过的轻快。

　　呼吸不再是负担，走路也比以前更容易了。
　　直到第一场雪落下开始，我才发现，自己居然一整个秋天都没有住院。

　　我开心地穿上了厚外套，跟景光一起在回家路上的公园里散步，地上积起薄薄的一层雪，踩上去就会留下脚印。
　　我们走过去的时候，只留下了一行脚印。

　　*

　　我回头，盯着那行脚印沉默了很久。

　　没有其他人能见证我们的相遇，连雪也没办法证明。
　　尽管我们的手牵在一起，尽管我能感受到他的温度，尽管我那么那么喜欢他。

　　他从后面抱住了我，隔着厚实的衣料，我能感觉到少年原本单薄的肩膀变得比以前更宽阔。
　　“春光，你在这里对不对？”

　　他的吐息喷洒在我的后颈上，痒痒的。我伸出手，轻轻覆在了他搭在我身前的手背上。
　　“我在的。我们一直都在一起的。”

　　尽管并没有人能证明那是真的。
　　但我们一直都在彼此的世界里，从未分开过。

　　*

　　雪落了又化，接着变成了雨水，催落了樱花。
　　二年级的暑假，我终于第一次穿上了浴衣，和他一起去了隅田川的花火祭。

　　河堤岸上排列着各式各样的摊位，攒动的人潮里满溢着欢笑声。

　　穿越这样拥挤的人潮对于我们来说有点困难，因为即使牵着手，我们也经常会感觉不到彼此的存在，于是诸伏景光提议，用一条丝巾系住了我们的手腕，这样一来，不管人潮有多拥挤，不管我们跟多少人擦肩而过，都不会错过彼此。

　　他陪着我在摊位前捞了金鱼，我把捞上来的两条金鱼装在小鱼缸里，塞进了他的手里。
　　金鱼的寿命可以达到十年。我也希望，我可以多和他在一起十年。

　　他那边似乎还有打气球的摊位，他拿着仿真来.福.枪瞄准的样子很帅气，我几乎能想象得到他以后成为警察官的样子。
　　他打得好像也很准，一局结束之后，他赢到了一个小熊玩偶，头上戴着粉红的蝴蝶结，做工有点粗糙，但也很可爱。

　　他把玩偶送给了我。

　　*

　　花火在天空绽开的时候，我刚买了一只苹果糖，和他一起退到了河岸边，打算一边吃糖一边休息一下。
　　人群开始沸腾，打上的花火在空中铺开绚烂的光影。

　　我第一次在现实中看到这么美的风景。
　　我第一次吃掉了一整颗苹果糖。

　　我第一次，和喜欢的人接吻。
　　甜甜的，带着苹果糖的香。

　　*

　　我常常想，是不是因为我没能拥有健康的身体，老天想要补偿我，所以才会让我和那么好的他相遇。

　　像是无尽的黑暗里照进了一束温柔又耀眼的光。
　　只属于我的光。

　　*

　　祭典的花火很美，景光的手很暖，玩偶很可爱，这一天的我，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拥有最多幸福的人。

　　*

　　他把金鱼养进了漂亮的水族箱里。他的新手机可以拍照，所以他时常会把金鱼的照片拍给我。
　　不只是我们的金鱼，还有他的朋友，他的校园，他眼中的一切。

　　我终于知道了那个总被他挂在嘴边的zero长什样，我看到了他口中的旧校舍和新修的篮球场，我看到了熟悉的樱花树。

　　于是我也学着他的样子，把我眼中的世界分享给他看，从校舍到秋千架，还有路过的时候看到的一朵路边的花，我都会忍不住拍下来给他看。
　　我们在同一个位置拍下各自的照片，然后拼贴到一起，于是我们终于有了我们的合照。

　　我们用这样的方式共享着彼此的人生。

　　*

　　进了高三，景光的时间一下变得紧张了起来，偶尔见面的时候，他眼里也会露出熬夜读书的疲态。
　　我担心他会太辛苦，就告诉他，并不需要每天都来陪我，如果想见我的话，就看看照片，看看金鱼，然后把更多时间用在休息上。

　　他问我，如果见不到他的话会不会觉得寂寞。

　　我想了一下，点点头。
　　果然还是会觉得寂寞，会很想见他。

　　但比起见他，我更希望他可以过得好一点。
　　我希望他不会因为我而变得疲惫，我希望我能给他更多的快乐。

　　他亲了我的额头，告诉我，他能见到我就已经很快乐了。

　　*

　　上了大学之后的景光生活也更加丰富起来，他时常会牵着我的手在他的学校里散步，他告诉我他组建了一支乐队，于是我也偶尔会趁没有人在的时候跑去他的排练场。

　　我们去了新年的初诣，隔着时空一起摇了神前的铃铛，我们一起写了绘马，一起抽了签，一起求了良缘守，然后交换着挂在彼此的背包上。

　　*

　　景光大学毕业那一年，我们终于去了游乐园，是海边的游乐园。
　　那个时候他刚刚通过了公务员的考试，只等毕业典礼之后，就可以去警察学校培训，然后就能成为真正的警察官了。

　　他的确有在好好实现自己的理想，也有陪着我，把我的那些愿望一个一个都实现了。
　　他说警察学校的培训好像会很严格，接下来的半年里说不定会很难见面。

　　我说没关系的。
　　不会有关系的，因为我会一直留在原地等他回来找我。

　　我们总会再见面。
　　我这样说。

　　*

　　游乐园的风景很好，五颜六色的大型机械层层叠叠，四周夸张的玩偶和雕塑，构建出了一个与外面截然不同的王国。

　　其实到了这个时候，我也没办法去尝试绝大多数的项目。
　　甚至连看起来很温和的旋转木马对于我来说都有些过分刺激了。

　　于是我只是和他牵着手，迎着海风，在那些欢声笑语中穿行。
　　我们一起吃了可丽饼，一起抓了主题玩偶，一起坐着游览的敞篷车，看过了整个游乐园的风景。

　　远方的海平线翻滚起浪花，腥咸的海风吹过的时候，幸福得让人眩晕。

　　*

　　不，那并是幸福的眩晕。
　　直到视野彻底黑下去的时候，我才意识到了这一点。

　　最后的画面是他惊慌无措的面孔，那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