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属幼驯染景光君》似离

5、第 5 章

　　从那天开始，我和景光有了共同的小秘密，或者说，我们成了独属于彼此的秘密。
　　两个原本截然不同的世界在我们之间交汇，于是才有了这场属于我们的不可思议的相遇。

　　他时常来医院看我，在花园里跟我讲起学校里发生的事情，他偶尔也会带好吃的点心给我——听说那是他自己学着做的。
　　景光君在厨艺方面似乎格外有天赋，他做的点心和料理比医院食堂发放的营养餐好吃很多。在他的投喂下，我甚至开始变得有点挑食起来了，为此还被来送饭的护工骂过。

　　我跟景光君抱怨过这件事。
　　他听过之后认真地问我是不是下次应该稍微注意一点，至少不要让我再被护工责骂了。

　　我说我才不是那个意思呢。
　　我的意思是，能吃到景光君的料理，就算被责骂也很值得。

　　我说我最喜欢景光君了。

　　*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脸好像有点泛红。

　　那并不是我所熟悉的病态的红，而是一种自然而然晕开的色彩，像是天上的霞光一样，像是树上新透熟的苹果，很可爱，让人忍不住想要咬上一口。
　　于是我这么做了，然后他就彻底熟透了。

　　*

　　或许因为跟景光君相处的确是一件很让人愉快的事情，我的病也慢慢没有那么严重了，医生说我可以出院的时候，妈妈已经开始准备待产了。
　　她并不希望我在这个时候回到学校去，因为她分不出精力来照顾我，如果我又像是之前那样把自己弄病的话会很麻烦，她希望我能继续住在医院，至少住到她可以正常活动为止。

　　可是我不喜欢医院，不喜欢空气里漂浮着的消毒水的味道，不喜欢每天只能在小花园里呼吸到新鲜空气的生活，我也想回到学校去，去拥有更丰富的生活，然后讲给景光君听。
　　我向妈妈保证说我可以照顾好自己，我一定不会给她添麻烦的，我说我会乖乖按时回家，不会再到处乱跑了，也不会去朋友家里玩了。

　　妈妈看着我，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她妥协了。

　　*

　　我第一次这么期待着去学校，因为景光君和我说好了，会从我家的第一个路口开始陪我，陪我一起去学校。

　　之前跟景光君聊天之后我才知道，以前在长野的时候，我们住的房子建在相同的地址上，现在我们读的学校也是同一所。
　　我们可以一起上学、放学，我们可以看着相似又截然不同的风景，在完全不一样的人群中穿梭，然后在只有我们两个人的角落见面。

　　我们试着手牵着手在街上走，然后我们发现，如果身边没有熟悉的人过来打招呼的话，我们就可以一直这样，一直这样留在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世界当中。

　　*

　　日子好像也开始变得有色彩起来了。
　　我和他一起在校园里散步，然后发现，我眼前的网球场在他眼前是棒球场，但我们看到的体育馆好像是一样的。我们学校的体育仓库是今年才翻修的，里面的器材也都是新的，可他那边的仓库却很旧。

　　钢琴教室的位置一样，美术室和科学课的教室是反的，我们的班级其实就在隔壁，运气好的话，下课的时候就能够看到。

　　他身上穿着的制服和我们学校的男生们都不一样，我的制服和他那边的女孩子们也不同，所以即使隔着人群，我们也总能一眼就看到彼此，或是相对扮个鬼脸，或是眨眨眼或露出个微笑，即使不说话也能让人开心好久。
　　我渐渐开始觉得，活着好像也是一件很让人开心的事情。

　　*

　　夏树出生的时候，我正在为期末考试犯愁。
　　因为生病的缘故，我几乎一整个学期都没有出席，所以老师讲的内容我根本听不懂。

　　当然，老师也知道我的情况特殊，所以对待我格外宽容，他总说我并不需要勉强自己去追赶其他人的进度，即使考试不合格，我也不会像其他人一样需要在假期参加补课。
　　老师看着我的眼神带着怜悯，或许在他眼里，我这样的孩子即使只是活着就已经需要竭尽全力了，我不可能像其他孩子一样拥有未来，我只有现在，所以，我不用做那些“勉强”的事情。

　　我跟景光君说起这件事的时候，语气并不快乐。虽然不用担心考试，不用担心补课对于学生来说并不是坏事，可我还是稍微有一点点不开心。
　　“春光酱想要合格吗？”景光君忽然这样问我。

　　“什么？”我有点不太理解。
　　“因为春光酱是很聪明的孩子，可以做到合格，所以不被期待的时候反而会觉得不开心吧。”景光弯着眼睛笑：“那要不要来补课，我可以帮春光酱合格哦。”

　　于是从那天开始，景光君每天都会拉着我在秋千架旁边复习功课。
　　他总是带着整理很精细的笔记，上面的字迹工工整整，内容也非常清晰。总觉得他讲得比老师讲得还容易理解。

　　在他的帮助下，我也忍不住认真起来了。

　　*

　　新生的孩子总会在不合时宜的时间哭闹，深夜，当夏树开始哭泣的时候，全家都会惊醒，即使我的房间离他们的房间很远也还是会听到。
　　意识到这一点的妈妈在白天的时候问我要不要去亲戚家里暂住一段时间，等夏树稍微大一点之后再回来。她说不希望因为夏树的事情影响到我。

　　她说因为我太脆弱了，这样的生活环境对于我来说风险很大。她说亲戚会把我照顾得更好。
　　那不是商量，而是通知，而我没有拒绝的权力。

　　我也并没想过要拒绝。

　　阿姨对我的确很好，她是一个独居的女性，很年轻，独身，工作有点忙碌，但是很喜欢孩子。
　　她特地给我准备了干净的房间，告诉我不要拘束，把她这里当成自己家就好。

　　就算这么说了，我还是会觉得有点拘束。
　　我明白，我这样的孩子对于谁来说都会是负担，所以我认真向阿姨保证说我会很乖很乖的，不会要她在我身上多费心。

　　她摸了摸我的头，眼睛里流露出了那种我在别人眼中见惯了的怜悯。

　　*

　　让我意外的是，我在阿姨的家里又一次看到了景光。
　　真是巧，我们又住进了同一栋房子里，连房间都重叠在了一起。

　　于是我不必再去秋千架那里跟他一起偷偷温习功课了。天黑之后，我们会偷偷地凑在一起，头碰着头在书桌前做作业，他偶尔也会小声给我讲习，或者我们会一起在做题的时候开小差。
　　有的时候，阿姨会敲门进来给我端一些水果或饮料，也会问我功课上的事情，他就会突然消失不见，阿姨离开之后又会在某一个时刻突然回到我眼前，然后我们就可以一起继续做之前没有做完的事，直到休息的时间。

　　*

　　期末考试如期而至，有了景光君的帮忙，我这次考试前所未有的自信。
　　老师将成绩条递给我的时候，眼睛里也露出了不可思议，尽管更深处或许还带了一点惋惜，但那不重要。他告诉我，我这次考试的所有科目全都合格了，其中有两门还是优秀。

　　我高兴得简直想要跳起来，我真想立刻就跑到隔壁班，给景光君一个大大的拥抱。

　　我真的做到了。
　　我们真的做到了。

　　能遇到景光君，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