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要琐记》萦绕千芷

245、东风嗟叹兮

　　寒冬时节，当北国已经银装素裹的时候，南国却依然是柔和春色。不过雨水却是下得更加频繁了。
　　本来零露想要去找寻子政，可是这几日一直下雨，她亦是染了风寒。幸而有萧何悉心照顾，她才觉着没有那么难受。
　　只是想到萧何对子政做的一切，零露一直都是冷冷的。萧何坐在她的身边，淡淡道：“如今他正在计划修通渠道，看样子是要打下百越的。”
　　对于子政的雄才大略，零露从未怀疑过。而今萧何对子政的行踪了如指掌，该不会去阻止吧。
　　“你且放心，咱们明天便会横渡长江，与项羽的军队在咸阳汇合。”萧何告诉零露，明年开春时节，他们会占领咸阳。
　　这么做的目的，便是切断了子政回宫的唯一路径。就算是子政修通了渠道，想要往南运送粮草的话，亦是徒劳。
　　听得萧何所言，零露满含不悦之色的看向他：“你是要我背叛阿政，还是要把我送给蜀王殿下？”
　　这个时候，零露忽然感觉眼前的萧何，好像变坏了。不然为什么，他不肯放自己南下呢。
　　萧何轻轻抚着零露的肩膀，沉声道：“你难道忘了，邯郸城被屠戮的场景么？你的父母族人，都还在等你复仇……”
　　这句话，戳痛了零露的心口。三年前自己下山就是为了复仇，可是自从与子政在一起之后，她的心彻底乱了。
　　是因为儿时的情谊，亦或是缘分使然，她再也提不起恨意了。不然她怎会就此离开青要门，无脸去见瑶姑姑了。
　　“回到青要门，常瑶掌门会原谅你的。”萧何是想着，到时候在联合青要门的实力，定然可以顺利拿下咸阳。
　　有那么一刻，零露的思绪骤然间乱了。她有这么一种感觉，自己就是一枚棋子。
　　子政利用自己打开《剑谱》，萧何利用自己夺取咸阳城。是不是自己的存在，就是一个错误。
　　入夜，风凉凉的。萧何的话语尚回荡在耳畔，他说的不是没有道理。那么自己，究竟该何去何从呢。
　　空中的一只蛊虫在盘旋，它通身雪白，恰是飞絮自己培育的血蛊。零露伸出指尖，让蛊虫停落在指尖。
　　清风吹来，抚动着空中弥漫的梅花清香。零露读出了血蛊带来的消息，心口微微发颤。
　　“你要去哪里？”萧何走过来，坐在零露身边，安抚着她躁动不安的心。“你还回去么？”
　　“飞絮说，阿政体内的血灵爆发了，我定要去相救！”零露说着，便要转身离开。
　　谁知萧何却是拦住了零露的去路：“如果我说，是常瑶掌门让你回青要门的呢——”
　　但见萧何去来一卷书札，上面是常瑶的手书。说是九原郡的驰道已然竣工，又要征集民夫修筑长城，好多民夫疲累致死。
　　留在家里的老弱妇孺，无力承受沉重的苛捐杂税，冻死饿死的不计其数。再加上瘟疫横行，青要门遂收留了很多可怜的百姓。
　　“这，这不可能……”零露不敢相信，这些事情会发生的这么快。她想起子政先前屠戮邯郸城的情景，脑子里一片空白。

　　明媚的阳光照耀着晴空，叶子上跃动着生命的光泽。残留在枯枝上的色泽，变得温和了许多。
　　为了去青要门求得真实的消息，零露决定这就去往北上。一路上尘埃淡荡，马蹄急促。
　　不消半月光景，零露便来到了青要山。山下并没有萧何所说的那些流民，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焦急的上山去往花厅，怎料花厅里空无一人。遂又去了后山的婉居，兰汀正在浇花儿。
　　“姑娘？”兰汀丢下手里的水壶，欢喜的跑上前，“你怎么回来了？该不会是想着兰汀和瑶姑姑吧？”
　　“姑姑呢，我找她有急事。”零露此时此刻，最想知道的是，常瑶为何会给萧何发去书信。
　　听得零露所言，兰汀摇了摇头，一脸的茫然道：“你说的这些我都没听过，如今瑶姑姑正在闭关修炼，尚需十日。等她出来或许就会有答案了。”
　　没听过？零露亦是一头雾水。那些从九原郡来的难民，在青要山上也没看到过一个。
　　“听说北边的匈奴挑起战争，朝廷派了蒙将军前去抵挡，”兰汀说到，“蜀王殿下负责守护城中百姓，咱们这里并没有什么难民。”
　　不会的，萧何不会骗自己的。零露站在山坡上，任凭冷风吹拂着自己的思绪。她细细回想着萧何说过的话，却始终没有思路。
　　但见兰汀取出玄光镜，然后动用灵气打开镜中世界。对零露道：“姑娘若是不信，大可以看看就知道了。”
　　恍恍惚惚的镜中世界，很快便浮现出九原郡的情景。城中有蜀王赵子卿和静姝守着，百姓安然无恙。
　　城外的子卿和蒙恬则带兵突袭匈奴，战争陷入焦灼状态。镜中世界自不会骗人，看来是萧何欺骗了自己。
　　如果萧何要利用自己，利用青要门，帮助刘季的话。那么他让自己回来，无非就是腾出手去好为他们自己，夺得胜利的筹码。
　　“兰汀，带我去药房。”零露想着事情并非如萧何所说，不如待常瑶出关再问明究竟。
　　如今要做的事情，要去药房找寻关于控制血灵的草药。想着飞絮给自己来信，说是子政血灵爆发的事情，零露觉着不能够再耽误了。
　　谁知兰汀却是摇着头，不肯带路：“姑娘莫不是疯了？上次去了一趟药房，便身染寒毒，险些要死了。我是不会带你去的！”
　　“姑姑不是常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么？我若不去救他，天下可就没了君王，百姓又将陷入水深火热中。”
　　上次是为了营救项羽，还算说得过去。这次竟是要救下秦皇赵子政，兰汀更是抓着钥匙不肯放手。
　　零露指着镜子里的战争，对兰汀说到：“你也都看到了，如果没有阿政的军令，蒙将军也不能抗击匈奴，保这一城百姓无虞！”
　　在零露的心里，就算是子政变做暴君，也会是被六国贵族所逼迫的。天下，总归是要一个君王统一的。
　　她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对兰汀道：“你若是不肯答应，我就长跪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