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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二十八）相思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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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察皇后在得知老夫人一事后，难得的没有责怪傅恒，她欲要倾吐的话语最终只化作一声叹息，末了薄扇轻摇，微风拂面。
“你想借功请赏，于情于理是可行的，只是皇上对你寄予厚望，他想将你培养成一个朝廷栋梁。规矩和道理你都明白，富察家的名声和声望是你所依仗的根本，你不能任性妄为，那魏璎珞的性子固然好，本宫也很喜欢，可你们之间的差距终归是难以逾越。”
“姐姐，出身真的有那么重要吗？”他微微攥拳，问的笃定：“难道当皇上不是皇上时，你便不会爱他了吗？”
“傅恒，休要胡言！”
“您爱皇上，身份只是你肩上无可避免的责任，除去这份责任，你依然会爱他，哪怕他一无所有，这份情比金坚的感情，我对璎珞亦是。”
他的话如静水起波澜，在富察皇后的心里荡出一圈圈涟漪。她想劝阻却力不从心，这番话是不合礼法规矩的，可若是细细拆看，又觉不出什么错来。
只因错的从来是世道，并非统治者下的蝼蚁万千。
傅恒手头的杂案很多，因为他的出现，倒让不少监牢官员无事可做，整日里插科打诨好不自在。其实以往这些官员也不尽职责，瞒上欺下已是常事，如今只是借口更好的理由接着偷懒而已。
他在司侍卫职务时也不忘研读兵法和历代各朝法案，颇有在其朝尽其责之风范，从中总结出的一套经验理论，足够他大有作为。
此番傅恒牟足劲了去彻查宫中一系列疑案，给弘历解决了不少头疼难题，奏折上书也因此减轻不少。
可人终归是血肉之躯，禁不住终日疲惫不知所倦，他已是三夜未眠，又在宫中来回的走访调查，在跪伏着向弘历复命时，无可避免的倒在了养心殿。
“回禀皇上，富察侍卫是过于操劳导致的昏迷，要多加休养才是。”
太医把这话传给弘历时，傅恒已经于榻上醒来，他跪下认错的姿势被拦在半空，弘历皱起的眉头里略有不快，更多则是忧心。
“说吧，也让朕听听，到底是什么条件能让你不分昼夜的为之操劳，一片痴心。”
“皇上…”
临至此时，他倒是有些释然。
“臣心悦一女子，可是碍于其身份低微，娶不得，亦放不下。”
“她是汉人？”
“是。她是我府内的丫鬟。”
弘历若有所思，却没有傅恒料想中的恨铁不成钢，他的思绪好像和其他女性亲信都不一样，许是身为皇帝纳妾万千，其中自是有出身不洁者，便更能理解所谓男人的欢欣。
“此事倒是不难办，寻一无所出的在旗世家，认与他们做养女便是，朕会下一道指令，给她抬旗，做一个配得上我大清勇士的夫人。”
弘历这番话说的云淡风轻，如同方才讨论的只不过是御花园多添了几盆异国花卉。
傅恒乍闻此言，眼中的惊诧和喜悦交织在一处，令人不得不感叹，原来一个人的眼中也能盛满海浪滔天。
“傅恒，你愚钝啊，朕早闻你在府里和老夫人闹了生分。这不过区区小事，与朕直说便是，何苦为难自己折腾身子？你是觉得朕连给臣子赐婚的权利都没有吗？”
“臣惶恐。”傅恒垂下头，拱手一礼：“臣原本不想麻烦皇上，奈何家中百般阻扰，臣也是无奈……而今所愿得偿，谢皇上成全。”
“原本见你到了适龄年纪却并未有什么心仪女子，还想是你羞于开口，朕曾和皇后多次提及此事，也想过替你择一门亲，如今倒是你自己求上门来，情窦初开虽晚，却也来得及。”
说罢，弘历笑着拍拍他的肩。
“回府安生休养去吧，明日听朕传令。”
富察傅恒被马车送回府中时，弘历的口谕也被他一字不漏的说给了富察老夫人。
老人家两眼泪纵横，看向傅恒的眼神倒像是看着被张生调戏过的崔莺莺。
红娘有词唱的好，燕侣琴俦今已就，何须一一苦追究。他们不识忧来不识愁，一双心意两相投。老夫人你得放手且放手，得罢休来你就且罢休。
他依旧是带病之身，与当初离府邸时相比消瘦了不少，老夫人怔怔看着他，认命般的一甩袖。
“罢了，圣旨便是金科玉律，岂敢忤逆，岂敢啊！”
“额娘，你从未接触过魏璎珞，你怎知她不会是称心如意的媳妇？”
“不懂礼数，不懂规矩，出身成迷，这样的女子怎会让我如意？”
“她可以学。”傅恒的眼神笃定而又温柔。“她为了我，为了这个家，什么都肯做的。”
言罢，他朝着老夫人深深磕了一个头，再起身，已是迫不及待的朝着偏院跑去。
富察府很大，偏院很远，他急匆匆的越过各路障碍，尽管身子尚虚，却毫不减速的来至那座房屋的门前。
小院的杂草都被理清，有一柄长长的竹竿横搭在两颗树中间，其上搭着女子的衣物。
屋子里似有身影晃动，半晌那门被撞开，里面的姑娘手里拿着针线跑出来。
她喜极而泣：“少爷，你终于回来了，你知不知道奴婢有多想你？”
“比想念你姐姐还要想？”
傅恒拥她入怀，两个人思彼已久的心终于毫不避讳的紧贴在一起。
“你怎么总跟我姐姐比？”她把针线背到身后，怕扎到他的手：“不，不是那种想。”
“那是哪种想？”
“不单单是想，还有念，还有望，时常想少爷在宫里过得好不好，念着少爷能与奴婢得偿所愿，望着紫禁城的方向日日期盼，掰着指头算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璎珞，我带了喜讯。”他说话时有些抑制不住的颠倒，那是激动所致：“喜讯是，我们可以了，我们可以毫无阻碍的在一起了。”
他澄澈的眼看向她的，亲昵间彼此所望，心念一如有同。
风流不用千金买，月移花影玉人来。
今宵勾却了相思债，一对情侣称心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