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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传闻中的珍宝阁 ...

  •   城西的自助餐空间相比秦谦之前去的第一家要略小一些,菜品的量也更少,但却有一个小小的柜台,可以在柜台处下单一些常见的主食,比如面条、炒饭、炒饼一类的,想来是城西的人流并没有城东大,才会如此设计。

      虽然量小,但他的菜品并不少,只不过是分区比较粗暴,比如小食区,是将薯条、炸鸡等各种炸物放在一处,而不是像城东的自助餐那样将每个品种都分开盛装。

      如穆钱料想的一样,秦谦确实很爱吃这些小炸物,穆钱还趁机给他介绍了番茄酱、蛋黄酱、甜辣酱等酱料搭配,虽不是都合秦谦的胃口,但这餐两人也算吃得尽兴。

      吃完以后,穆钱按“穆公子”吩咐,带着秦谦参观起城西的珍宝阁。

      “珍宝阁一共有三层,第一层是普通的典当区,一般接待典当的客人,如果收到特殊的拍品,我们也会在期满后,将他展示在旁边的琉璃柜中,明码标价,有客人看中,可以在一楼典当处直接购买。”穆钱一本正经地介绍,“二楼是售卖区,卖的也都是金银珠宝、古玩字画,不同的是,这里的货品都是从其他途径购买或拍卖而来,而非典当,更适合送礼。还有一部分,就是有间首饰店那边不定期提供的打样首饰,许多富家小姐为了能得到第一版的首饰,也都愿意多付一些银两,讨个稀罕。”

      穆钱一边说,一边将中间的琉璃柜打开:“听穆兄说,殿下想为家中小辈选购一份生辰礼,不知这位贵人是公子还是小姐,年岁几何,我也好为殿下推选一二。”

      “是世伯家的小女,下旬便满十六了。”秦谦走进琉璃柜,看着里面摆放的各色首饰,差点晃瞎了眼。

      他打量了一会儿,随手拿起一支镶嵌着各色碧玺的金色凤钗:“我看这钗挺不错的,做工精细,材料也贵重,当做贺礼应当够得上分量,不如,就它了吧。”

      “呃……”穆钱犹豫了一会儿,最终决定还是多问一嘴,“恕在下冒昧,请问殿下……与这位小姐的关系,可还亲密?”

      “不曾见过,”秦谦不知他为何有此一问,倒也如实回答,“我在外夷入军时,承蒙他父亲教导,如今老将军回京为女儿筹办生辰宴,我自然要登门祝贺。”

      穆钱知道他说得是魏齐。魏齐小女芊芊马上要过生辰,这在京中也是传开了的,说老将军十分重视这位千金,特地回来替她操办生辰宴,更有人传言,老将军会在宴席上替芊芊小姐择婿。

      穆钱淡淡地笑了笑:“那这凤钗,可能不太适合殿下。”

      秦谦:“为何?”

      穆钱解释道:“殿下可能有所不知,得赠君之簪,为君发以绾。外男赠与女子发簪发钗,乃是想要与对方成亲,为对方绾发之意,在世家公子小姐之间,常用做定情信物。若殿下与这位小姐没有这样的情谊,建议可以送些旁的首饰,以免造成误会。”

      秦谦听了穆钱的话,尴尬地咳了两声,立刻将凤钗原封不动地放了回去,见穆钱还在朝着他笑,以为他误会了自己,赶忙澄清:“想必常兄也应当知道,我生于乡野,是及冠后,才被父皇认回身份,封做皇子的。”

      “自然,九殿下的事迹无人不知。”

      秦谦再次清嗓:“年少时家境并不算富裕,学识皆由母亲教导,我没去过学堂,加之偏远小地贫寒,周围邻里食得温饱已是不易,不曾接触过这些珍宝,入京后又没什么体己好友,自然不知此等风俗。”

      这段剖白倒是让穆钱有些诧异。他原本以为秦谦所谓的出生乡野,只是长在民间罢了,没想到竟然是连学堂都没上过的家庭条件,这样的出生是如何在短短四年间占据朝堂一席之地的尚且不论,他如今的谈吐风格、举手投足间的气质,与那六皇子竟也没什么分别,很难想象他会是在那样的环境中长大的人。

      不过,有一个奇怪的地方:“殿下所说母亲,是指……”

      “就是我的生母,先德皇后,”秦谦道,“在我印象中,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所以我至今不习惯‘母后’这样沉重的称呼。”

      秦谦的话让穆钱意识到,六皇子和九殿下还是有分别的。

      秦瑾无论与谁相处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皇子做派,秦谦却更像一个翩翩有礼的富家公子,哪怕是与常青这种平民一道,他都将自己称作“我”,将对方称作“兄”,让二人的交谈由始至终都处在相同的水平线上,而非想秦瑾那般,俯视、屈尊,将同他人说话视为一种赏赐。

      穆钱生在和平年代,自然极度讨厌这种被人划分等级的感觉。或许,这就是他想要接近秦谦的原因吧。

      “说起来,我方才就觉得奇怪,”秦谦原地转了一圈,而后抬头看向楼板,“常兄不是说珍宝阁有三层么,可这第二层就已经到顶了,那第三层是……”

      “不在楼上,自然就在地底了。”穆钱合上琉璃柜,“这才是今日穆兄交待给我的重要任务。殿下,请跟我来。”

      秦谦跟随穆钱回到了一层,从大厅走廊拐进了里面的一个小房间,小房间看起来像是一个值班室,有单人的床铺和桌凳。穆钱拽了一下进门处的珠帘,只听“啪嗒”一声,床铺的床板就往下凹陷,露出了两指宽的缝隙。

      穆钱从缝隙处伸手,将床板掀了起来,床铺之下,赫然出现一条青石阶梯,阶梯的尽头还有微弱的橘色火光。

      “这便是珍宝阁的第三层。”穆钱举着油灯在前带路,“只不过这第三层,只有少数身份尊贵的客人,才有资格来到此层选宝。”

      秦谦期初并不太理解穆钱所说“珍贵”为何意,直到见识了里面所展示的珍品。

      “这……这是永倡先生的《仕女吟》?真品?”秦谦惊讶不已,“永倡先生的书画作品,不是在他仙逝前亲手烧毁了吗?如今在售的书册,传闻都是他的弟子默写誊抄下的残篇,原本是如何早已无法考究,毕竟已经是三百年前的事了。”

      穆钱点头:“是,传闻的确如此。但这《仕女吟》,其实是永倡先生成名前,赠与一名普通女子的。”

      秦谦:“哦?”

      穆钱慢慢道来:“我们所熟知的《仕女吟》,是永倡先生入仕后,在一次诗友会上,用三杯酒的时间所作出诗文,因此,也被世人称作‘三盏成千古,红袖绝佳人’的传世佳作。但甚少有人知道,此诗早在五年前,就已经被他写了出来,在他上京赶考前,送给他当时接济她许久的一名女子。而这名女子,正是当时庐陵县官祁皖祁大人府上的一名丫鬟。”

      “那丫鬟没福气能等到永倡先生回去娶她,在她病逝后,这幅字画被她的好友卖掉换了几个银子,全用来给她置办后事。收字画的买主又是一名附庸风雅的商人,这东西放入他的仓库,一放就是几十年,直到商人去世,他的儿子们分家产的时候,才发现了这幅字画的存在。”

      “不过当时永倡先生早已名声大噪,富商的儿子们不识货,以为是普通文人描摹的字画,随意摆在店里售卖,最后是被一位致仕归乡的老太傅认出,购回珍藏的。后因老太傅家生变故,却又两袖清风无甚家产,这才将这幅《仕女吟》变卖,兜兜转转数百年,最终流到了穆兄手中。”

      秦谦于字画不通,对永倡先生的了解除了书本上的诗文,就是一些野史,对于穆钱所讲的故事,他的关注重点明显跑偏了:“既然永倡先生烧毁了自己所有的字画,那老太傅又是如何认出,这《仕女吟》出自永倡先生之手?”

      “殿下莫不是忘了,永倡先生曾任职过起居郎和户部侍郎,”穆钱说起这点也觉得好笑,“永倡先生能销毁自己的字画,让天下人无法得到他的一纸真墨,但他却无法销毁官家的书册和文档。在他离世之后的百年,前朝科举人数高居不下,其中大多数人,都只是为了取得功名后,名正言顺从宫中借阅永倡先生亲笔写录的文卷。老太傅作为朝廷老臣,想要拿到永倡先生的笔墨,自然也不难。”

      秦谦恍惚想起,野史上是有记载过这么一段,不由得调侃:“这算不算是,永倡先生留下的,风流债?”

      穆钱没忍住笑出了声。永倡先生于文坛自有造诣,才得以扬名至今,但他,也是历史上有名的多情种,也就是俗称的“渣男”。

      上到皇帝的妃嫔,下到兄弟的小妾了,都曾在野史上与他留下过一笔春色桃花,这婢女也算最初的受害者了,若永倡先生真对她有意,早就能将她接入京中过舒坦日子,怎会让她死后连个收尸的亲眷都没有?

      玩笑过后,秦谦又望向室中其他展品,无一不珍贵,有遗世大师的金丝瓷器,有早已绝版的前朝书册,更多的是一些在历史传闻中早已损毁的笔墨字画。

      “我虽不擅文墨,但我也看得出,穆兄这地室之中的字画,均是珍品,其中还有许多是孤本遗章,想必穆兄也是花了不少功夫,才将它们弄到手的?”

      “非也,”穆钱摇摇头,“穆兄并不痴迷于字画,这些珍品,都是在机缘巧合之下得到的。”

      “哦?”秦谦挑挑眉,示意穆钱继续。

      穆钱坦言道:“自古朝堂皆文坛,这里面大部分的字画,原本都收于各位大人的文房仓库之中,最终却因为种种原因,割爱于穆兄,换取银两以解燃眉之急。因他们身份特殊,此些物品无法置于一层典当柜,故而单独建了这么一个地室,用于存放,也方便其他有同样爱好的大人,交流之用。”

      穆钱说得很隐晦,但秦谦又怎会听不出?这里存放的东西,有的,是为了买官换银变卖的传家宝,有的,是为上敬冰炭而忍痛割爱,还有的,则是以权博钱得来的赃品。

      看似满目琳琅,实则都写上“权欲”二字。

      秦谦微微蹙眉。比起这些物品带来的震撼,他更不明白的是,穆公子为何要将这样的“商业机密”坦然置于他的眼前?若他有心,顺着这些字画的来源,无论如何也能查出一些朝堂上的老鼠,到时候,他这个收受“赃品”的商贩,又如何独善其身?

      还是说,他原本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传闻中公正不阿的“九殿下”将这件事追究到底?那这样对他又有什么好处?他又如何保证自己可以脱身?

      穆钱对于秦谦微微变化的表情视若无睹,反倒是从墙上取下了一副秦谦不曾见过的美人图,将其卷起装封后,郑重地递给他:“殿下,您若有心于将军府拜访祝贺,这份美人图,将是最好的贺礼。”

      秦谦表情凝重:“这是……穆兄的意思?”他虽同穆公子说过自己要选贺礼,却是在来到珍宝阁之后才说明这礼送予何人,穆公子若提前就给他安排好了礼物,必定说明他早就调查过自己,以及自己周边的人物关系。

      想来倒也合理,毕竟穆公子方才同他说过,他从四年前就开始注意他。但关注与调查却是两种不同的概念,后者让他生出了一种莫名的厌恶,好像被人时刻监视一般。

      穆钱见对方表情微妙,只好实话实说:“穆兄只交待让我替殿下择一份好礼,至于这画,是我自作主张替殿下选的,想来穆兄也会赞同我的决定。”

      如此倒是合情合理,但:“此物过于贵重,我不能收。”秦谦说道。

      穆钱早就聊到秦谦会拒绝,故而劝说道:“殿下,此物并不珍贵,且是穆兄赠与殿下的歉礼,还请殿下一定收下。”

      “歉礼?”秦谦不解,“我不曾记得,穆兄有过于我。”

      穆钱:“殿下日后会明白的。若将来殿下觉得此物受之不妥,既可退还,也可用他物代替偿还,殿下不必有负担。”

      在穆钱的反复劝说下,秦谦最终是收下了这幅画。

      之后,穆钱又带着秦谦认了一些其他的东西,等二人从地室出来时,已临近酉时。

      秦谦原本打算随便转转就回客栈见穆公子,谁知竟耽误了半日时间。

      两人经过简单商议,决定还是先在此处用餐后,再回客栈看望穆公子。

      就在两人对用餐地点犹豫不决的时候,有人匆匆忙忙进了珍宝阁,无视了掌柜的询问,直直朝向穆钱:“常大掌柜,可算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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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传闻中的珍宝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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