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限宠爱》游湖喝着茶

16、人生如梦

　　昏暗的卧室出奇的安静，安静到能够清晰听见床上人沉闷的呼吸声。

　　林语陌放轻脚步，每向前走一步，心就剧烈跳动一次，他神经紧绷，仿佛在做不可告人的事情。

　　终于来到床前，林语陌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如果傅明煦醒来，他该如何解释？
　　床上人双眸紧闭，毫无动静，显然他的担心多余了。

　　林语陌深吸口气，指尖拨开傅明煦额前的碎发，手掌轻轻贴上去。
　　灼热的温度烫的林语陌条件反射地收回了手，太烫了。
　　这样烧下去，身体受不了的。

　　这时候林语陌也顾不得傅明煦会不会醒来看见他了，他试图把傅明煦叫醒:“傅明煦，你吃的什么退烧药？”
　　“几点吃的？”
　　“你的药都在哪儿？”

　　他趴在傅明煦耳边问个不停，也许是听烦了，傅明煦眉头紧锁，手指抬起朝向柜子。

　　林语陌点亮台灯，灯光亮起的瞬间，傅明煦手背遮住了眼睛。林语陌打开药箱，里面只有宠物用的药。桌上、垃圾桶里，也没有药品包装袋。
　　他返回去，傅明煦手遮住了上半张脸，没有遮挡的下半张脸，在橙色调的夜等光芒中，平添了几分破碎的美感。
　　高烧下的肌肤苍白透红，平日里淡色的薄唇也仿佛染上了诱人的颜色。

　　细看之下，林语陌发现，傅明煦下唇边缘有一颗浅褐色小痣，不仔细看发现不了。
　　像是受到引诱一般，他鬼使神差伸出指尖，抚上那颗小痣，柔软炙热，林语陌猛然回神缩回指尖。
　　心脏扑通扑通，如敲击闷鼓。

　　“傅、明煦，你到底吃药没啊？”
　　床上的人没反应。
　　林语陌急得拿开他遮住脸的手，凑到他耳边又问一次。
　　似乎趴在耳边说话才管用，傅明煦摇摇头，声音疲惫:“没吃，明天就好了，让我睡一会儿吧，嗯，别吵。”
　　他伸手捧住了林语陌的脸，语调带着几分轻哄，几分请求。

　　林语陌怔住，带有热意的手掌在他脸上停留片刻，他不知道自己被对方当成了谁。

　　不过不管是谁，那份亲昵，都不会属于他。

　　林语陌咬住唇瓣长呼口气，似乎这样才能把胸腔里郁结的闷气发泄出来。
　　可惜，毫无用处。

　　他面无表情走出卧室，端着一杯温水回来。在自己买的药中，翻出体温计和退烧药。他坐在床边，握着普通水银体温计，想为什么店员没给他电子体温计。

　　普通体温计没有电子体温计方便快捷，或许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比如在解傅明煦睡衣时，如果傅明煦醒来问他在干什么，他可以理直气壮表示不是趁人之危，而是量体温。

　　扣子一颗颗解开，傅明煦微微起伏的胸膛暴露在林语陌视线中。
　　傅明煦皮肤呈现冷色调的白，林语陌已经是很白了，没想到傅明煦比他还要白些，可能是混血的缘故。
　　傅明煦身材是林语陌喜欢的那款，有薄肌，但不夸张，线条流畅，结实，小腹平坦有力。

　　林语陌一边胡思乱想，一边紧盯他裸露的肌肤把傅明煦看了个遍，同时把体温计塞到他腋下，一心三用。

　　他按着傅明煦手臂以免结果不准，五分钟时间快要结束时，傅明煦不舒服的动了一下，林语陌与他对抗，即使对方生病他力气也不如傅明煦大。
　　傅明煦突然抓住他手臂，林语陌脚下不稳，整个人摔在了傅明煦身上。

　　热。
　　是林语陌第一感受。
　　傅明煦太热了，如同燃烧正旺的锅炉，烤得他内心焦灼不已。

　　林语陌今天穿得单薄，短袖短裤，手臂小腿都露着。
　　傅明煦的体温毫不保留地尽数传递给他。
　　林语陌小脸涨的通红，比发高烧的人还像发高烧。

　　他试图从傅明煦身上爬起来，上半身刚抬起，对方沉甸甸的手臂砸下来，又把林语陌压了回去。

　　此刻，傅明煦衣衫大敞，林语陌完全贴在他怀里。对方眉眼、唇瓣，近在咫尺。紧密挨着的胸膛，随着对方呼吸起伏，林语陌清晰感受到对方跳动的心脏，他的也一同跳动，仿佛那心脏透过皮肤跳到了他心里。

　　林语陌大脑一片空白。

　　他们相贴的何止上半身，林语陌小.腹压在他胯骨上。

　　感受到对方蛰伏的形状。
　　尺寸、温度、触感。

　　林语陌头皮发麻。
　　好大。
　　他的前任里，没有一个人比得上傅明煦的。

　　林语陌大脑已经不受控制，他想，如果能和傅明煦上.床就好了。
　　被他压在身下，亲.吻、爱.抚、温柔的眼神注视。
　　会是什么感觉呢？

　　林语陌突然不想起来了，即使被发现也无所谓，他贪婪的想。

　　直到一声——

　　“温水，是你吗？”

　　对方眼睛半睁，似在极力辨认身上压着的人是谁。

　　林语陌突然清醒，仿佛一盆冷水脚下，从头冷静到脚底。
　　他狼狈的爬起下床，看体温计的温度。
　　39度5。
　　高烧。

　　他把退烧药和热水送到傅明煦唇瓣，已经有一丝意识的傅明煦主动把药吃下，望着模糊的身影，握住了床边人的手:“谢谢。”
　　他的嗓音依旧沙哑，少了平日里的中气，带着温吞的腔调:“这么晚了还照顾我，麻烦你了。”

　　林语陌一言不发，出门浸湿了一条毛巾捂在傅明煦头上，顺便遮住了他的眼睛。

　　在傅明煦想要拨开遮挡眼睛的毛巾时，林语陌关上了台灯，室内重新陷入漆黑。

　　傅明煦声音再次响起——

　　“温水，我……”

　　林语陌预感到他可能会说什么，心脏绞痛的瞬间夺门而出。
　　他不想听。

　　并且，也不应该对他说。

　　林语陌一个人在空旷的客厅坐了很久，他想，有钱人住这么大的房子不会寂寞吗？
　　自己只住不到50平的，就觉得很孤独了。

　　金金一直扒他小腿，伸长舌头摇尾巴，似乎很想让他抱。
　　林语陌张开手臂，金金撒欢的跳到他怀里。
　　“自来熟哦你。”

　　他抱着沉甸甸的金毛走到阳台，海风吹来，海面上荡漾着一碰就碎的月亮。

　　天上月够不到，海中月捞不得。
　　他站在这里，只能远远看着，月亮一直都在，光辉洒向大地万物，唯独不属于谁。

　　*

　　林语陌待了一晚上，中途给傅明煦换了几次毛巾，傅明煦彻底退烧时，天刚蒙蒙亮。
　　他趴在床边悠悠转醒，才发现他的手被傅明煦攥着。
　　什么时候拉住了他的手，他也不知道，也许是傅明煦半梦半醒间，又把他当成了李温水。
　　对方的温度已经没有昨晚那么高了，温暖干燥。林语陌抽出手，轻手轻脚收拾好柜子上的药品，准备拉开抽屉放进去时，一张合照倒在里面。

　　那是学生时代的照片，傅明煦和李温水身穿天蓝色校服，傅明煦一手抱着篮球，一手搂着李温水肩膀，两个人开怀大笑。
　　背景是规矩死板的教学楼建筑，建筑之上，蓝天白云，天空澄澈。
　　照片里的两个人都很稚嫩，林语陌却感受到了从照片里传来的学生时代的风，青春洋溢，无忧无虑。

　　傅明煦把照片保存的很好，十几年过去，照片还如新的一样。

　　林语陌说不出来自己什么心情，合上抽屉，大步出门。

　　金金舍不得他，在林语陌穿鞋时就抓着他捣乱，Lucy一直懒洋洋的，直到林语陌出门前一秒，突然跳下猫爬架，尾巴轻扫过林语陌小腿。

　　走出小区坐进车里，林语陌放了一首歌听。

　　歌词唱着——
　　“万般皆错过，情爱最难缠。”
　　“人生如大梦，放下即圆满。”

　　林语陌迎着晨光而行，风灌入车内，吹乱他的头发。
　　昨晚发生的事，好真做了一场梦。
　　梦醒，他又是为钱奋斗的林语陌。

　　回到家后，林语陌补了一觉。
　　再醒来已经中午，手机有一条新讯息，韩绅说他明天就回到京市了。
　　林语陌回他:【等你。】

　　韩绅是第二天中午到京市的航班，林语陌认真打扮一番，提前去机场接他。
　　他出来早了，路过温水的甜品店时进去坐会儿打发时间。

　　推开门没见到李温水，沙发上坐着傅明煦。
　　傅明煦神采奕奕，看起来感冒已经好了。

　　“温水呢？”林语陌问。
　　“他出去采购食材了，一会儿回来。”
　　林语陌瞄到傅明煦手上的礼品盒，眯着眼睛瞧logo，应该是手表。
　　傅明煦道:“给温水的回礼，感谢他照顾。”
　　林语陌点点头，脚尖一下一下无聊的踢着门槛:“噢，挺好的。那你在这儿等他吧，我先走了。”
　　“我前天答应请你们吃饭，中午有时间吗？”傅明煦主动叫住林语陌。

　　林语陌头也没回，朝他拜拜手:“不啦，今天韩绅回来，没空呢。”
　　“那先记着，我欠你一顿饭。”傅明煦注视着林语陌的背影说。
　　“成，记着吧。”林语陌快步离开。

　　林语陌到达机场时，时间刚刚好。
　　他在出站口望着涌出的人群，搜寻韩绅的身影。

　　他有一点儿心不在焉，心里沉甸甸的装着事。

　　直到有人一把将他搂到怀里，他抬起头，韩绅轻轻掐着他的脸，脸上洋溢着笑意:“几天不见，想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