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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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山州，叶城。
天色渐暗，已近黄昏。
人行道边上的路灯渐次亮起。那是一盏盏悬挂在高处的灯笼，透出并不明亮的光。
车道上的异兽车渐渐多起来。
剑首牛拉着大型公共异兽车行走在外道上；旋角鹿、三眼马等异兽拉着的小型客车、出租车以及私车奔驰在外道以及中间；各种稀奇古怪的异兽拉着的私车偶尔路过内道的大型兽道……
不同的蹄子节奏不同的踩落到地面，九成以上声音即时被车道吸收。是以，种种形制不同的异兽车混杂在一起，却是只有轻微的声音。
而不管异兽的体型大小如何，在它们的排泄部位，都固定着一个转化袋。排泄物落在袋子里，几分钟内就能转化完毕，也无异味传出。
及其少见的，高空中还会飞过飞行异兽拖曳的飞车，在地面上投下飞掠而过的阴影。
不多时，一盏路灯下，一面标着“辉夜坊”的路牌前，一只剑首牛停下了。
之前打着瞌睡的赶车人仿佛才惊醒过来似的，停了那么两三秒，才扳动了身侧的一个机关。打开了位于车厢前后的两扇门。
此时此刻，在这里等车的人一个没有。
但从后车门处，却是呼啦啦的涌下来了二十来个人。占了整个车厢的三分之二往上。
此时，苍莽山脚下的叶城，虽然到了春天万物生发之时，却依然有春寒料峭之意。不看这些人穿怎样的衣裳，只看他们穿着的厚度，就能大致判断他们的身份。
只穿着襦裙、长袍等单衣的，都是未成年的修士，还不曾有自己的异兽车，才会坐着公众异兽车往来。
他们大半叽叽喳喳，脚步欢快，基本都是往辉夜坊最繁华的那片街道走去。
但凡是还在裙衫外面套着长短厚度各有不同的外衫的，则都是普通人。一下车，很快就和往来的人□□汇在一起，难以分辨。
他们的方向则大半都是辉夜坊外围的各个门楼，没入门楼之后，便不再出现——这是下班归家的普通人。
还有那么一两个，在身上穿着厚厚的夹袄，低着头，落在了后面。将容貌也掩埋在了厚重的衣裳之中，仿佛还有些难耐寒凉。
脚步犹疑，偶尔抬起眼睛，瞥向目标地点那明亮密集到要点亮天空的灯光，眼神也多半是畏惧畏缩的，没有半点向往之情。
他们是废民。
苍梧界中，修士的数量大约占总人口的百分一；有“成年觉醒”，却不能进一步修炼的普通人占据绝大部分。
“万里挑一”的废民十分少见，修士和普通人们，大半都是无视他们的。
废民没有成年觉醒，就那么两三百斤的力量，连最肥沃的土地都往往难以锄开，也没有抗寒消暑的能力。
哪怕也有合法的居民身份，能做的却只有最低下的伺候人的工作。
*
两个废民往辉夜坊深处走去，却忽然发现一道目光落在了他们身上。小心翼翼用余光撇去，发现是一个站在路边不动的少女。
一双凤眼看过来，带着几分挑剔，和一种难言的气势。
她穿着单薄的，上蓝下白的襦裙，头上挽了一个鬟，却不曾顶冠，大半乌黑的长发落在身后，装饰只有头上的一支木簪，耳上的一对珍珠耳环。
身上也不见配饰，只挂了一个小小的细带挎包。
可谓是简朴到了极点。
但那明媚鲜艳的容貌，单薄的裙裳，却表明这是一个修士，资质可能还挺高的那种。
毕竟，修士之中，颜值通常和资质等级成正比。
两个废民连忙收回了目光，裹紧大衣，加快了脚步。
*
叶茗收回看向那两个废民的目光，摇了摇头。
心中再次想：若我也转生到废民的身上，那算是拿着“废材逆袭”的剧本，还是会和大半废民一样，沦落底层？
终归，这两个废民不是什么可用之人。
她的目光，百无聊赖的打量了起了四周。
东城是修士和普通人汇聚的地方，但周围的民居，多半都有五层左右的高度，达到了城防允许的极限。
也没能保持住中式建筑之美，造得十分不走心。
那些飞檐画壁，全没有画龙点睛之感，和建筑一样颇显呆板，让她想起了上辈子那些钢铁丛林一般的楼房。
这不但是个科技树乱点的世界，连审美观也有凌乱发展的嫌疑。
叶茗在心底嘀咕着。
直到一匹三眼马拉着的小车停在了她面前。
与她长相有五分相似的女子从车厢的窗户中探出头来，看起来是三十出头，眼神不悦。
“你怎么没换衣服？”
“没带。”叶茗干脆的回答。
“……上车。”女子忍住了。
叶茗倒没拒绝这个，在车夫打开车门后，坐了进去。
“为什么不带衣服？都说清楚了今晚上要做什么。你的礼仪课白上了？”女子到底没忍住，低声呵斥。
叶茗抬头望着简洁的车顶，过了片刻才道，“这是初级班的内容，太久没复习，忘了。”
“你，你这是要气死我！”
“不敢的，母亲。”叶茗依然是一张淡定脸，“只有初级班和闺学才教的内容，显然对修士而言并不重要。”
叶母的脸色变幻数次，但终究没再开口。
因为接到叶茗的地方，距离目的地已经很近了。而且，这是租来的车子，车夫就在外面。
到地方后，叶母忙收拾了一下脸色，变得温柔似水。她示意了一眼叶茗，让她先推开车门下去，自己跟在身后。
照理说，叶母如今也依然是个四品修士，不是极热极寒，对她根本不会有影响。
但她依然穿着一身层层叠叠，绣纹精美繁复的深衣，髻上也带着珠宝点缀的玉冠。
从车中缓缓走下，如同高门主母，带着一个小丫鬟。
很快，就有一个看着四十余岁的妇人快步迎了上来，“三妹，你到了。”
她和叶母的相貌看着并无相似之处，眉眼间比起叶母要多了几分居高临下的意味。让她原本风韵犹存的脸蛋，多了几分刻薄的感觉。
而衣袍上的金线，身上的环佩钗冠等物，各个看着闪耀。实质上加重了那份刻薄。
她打了一声招呼以后，下一秒就把目光转向叶茗，眉头夹起来，“怎么没换衣服？”
叶茗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建筑，换了个说辞，“这又不是什么族中的仪典。”
“你看看你女儿。”妇人指责叶母。
叶母温柔道，“你也别和她计较。她也到议亲的年纪了，心里难免忐忑些。”
“就是到了议亲的年纪你才该说她。”妇人皱眉说，“她的亲事一早说了是族里面决定。难道不是看着她日常表现来定的？”
“咦？”一点也不忐忑的叶茗貌似惊奇的插口，“难道不是看着修炼资质来定的吗？曾经是一品的四品，比一般四品资质的女修，价值还是高一点的。”
“叶茗！”叶母忽然开口呵斥。
妇人也露出了委屈的表情，按着叶母的手道，“三妹啊，这么些年……”
正想抱怨一番，忽然发现叶茗的眼神冷冷的看着她。
下面的话就被噎了回去。
平时就算了，今天还是不适合让这小崽子闹起来。
妇人就又露出了“我委屈但我不说”的表情，叹了口气，做出强颜欢笑的样子，“来，三妹，今儿可是难得才给你争了个位置。”
叶母责备的看了叶茗一眼，跟着妇人往建筑里面走了。
叶茗倒也并不失望，只是冷笑了一声。
*
眼前的五层楼建筑，正是辉夜坊的核心。
墙面的材料就如同雕琢好的水晶，在黯淡的光芒下也折射着璀璨的光华。在黑夜之中，仿佛一把巨大的火柱。
从高空看的话，这座建筑大体上层八角形，有八卦形状的屋顶。最顶上一层向外延展开来，就像是扣了个大帽子。
但除了这个八卦状的外形，就已经没有什么中式建筑的影子了。
而且外墙的材料比外形耀眼得多，所以被称作“玉晶楼”。
自从这玉晶楼建成以来，除了少数家宅特别宽广的，那些有家底有权势的人想要搞什么聚会，都会选玉晶楼的五楼。
——不但比民宅的五楼高上老大一截，而且是极少数使用了“空间拓展”的建筑之一。
而且修士么，想要什么布置，随时都能更新。
据说这玉晶楼的宴会，是隔三差五的就有。
不过，叶茗倒是第一次来。
虽然是第一次来，却也丝毫没有恐惧的感觉。
倒是坐着能看见外景的升降梯到达五楼之后，看着满大厅外表年龄大半二三十但绝不超过四十的男修士，和外表年龄三十以上、四十以上甚至五十以上的女修士，再再次的感到了窒息。
每年族中祭祀的时候看到类似的场景，她都觉得窒息。
十年了，这毛病也没好。
毕竟，这场景让她想到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没有之一：
生孩子。
在她的上辈子，生孩子这种事，对母体的损耗就挺大。但在这个世界，在这个苍梧界，生孩子的可怕程度，远远超过前世！
作者有话说第1章 第 1 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