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和你绑定CP（上部）》金曦银尘

73、出道

　　《练出》第二期、第三期陆续播出之后，节目的收视率如期大爆，他们这些选手渐渐成为大众视野里的当红流量。

　　虽然前景很不错，可是网上讨论的风向一度令谢纵迷惑。

　　他和厌尘灵在《时空之恋》中的演绎，引起了一场爬墙嗑CP的大型拆迁事件，势头似乎比谢纵记忆中的还要猛，以至于他不禁感慨了一把：“原来你们天天喊着要嗑糖，结果吞玻璃渣比嗑糖还上头。”

　　剪辑之后的最终播放版，虽然把那个吻掐掉了，但两人凄绝的爱情还是引起了群情激奋，大家一边嚎哭喊着要寄刀片，一边拉帮结伙讨论得很起劲。观众把对角色的情感转移到两个演员身上，带着滤镜又挖出了前不久厌尘灵和谢纵的跨年零点那条微博转发。有些东西要火起来，没人能预料，也挡不住。

　　谢纵虽然怀疑过这种风向没有官方下场管一管，有点说不通。可他也不可能立即抄起电话把疑问怼到云澈脸上。

　　同一时期内，他参与的新一期《校草来了》也紧随其后播出，官方看到《练出》的热度后，毫不手软地打算借势炒作一波，反而弱化了谢纵和卓非的互动，砍掉了他们很多镜头，而把宣传重点放在“红与黑，刀与磨刀石”的写真预告上，吸引一波爬墙大军的眼球。

　　于是，谢纵不得不承认自己又一次跟某人的名字绑在一起火了。

　　他以为自己会很惧怕再看到这样的事态，可真呈现在了眼前，好像又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抗拒。

　　不过也没有多少激情。

　　这种风光终会成为过眼云烟。

　　他不会再被迷了眼。重走一遭，他更清楚自己想要的那个目标在什么地方。

　　很快即将迎来选秀的第一场公演。公演将以新组的战队为单位，表演原创作品。每个队伍的创意、特点、实力、默契都会被呈现出来。无法晋级的队伍会被拆掉。

　　为了准备这场公演，节目组让所有选手提前一周报到进行合宿集训。

　　当天安顿完以后，小队成员便集合到一起开会讨论创作思路。

　　七嘴八舌的，这个由谢纵亲手挑选聚到一起的队伍，情况却和他印象中的大相径庭。

　　莆三弦道：“写首中国风的歌吧，国风是我大中华民族独有的魅力，喜欢的群众多。”

　　楚听觉思量：“可我想作一首含古典歌剧元素的歌，比如说改编下《天鹅湖》……”

　　莆三弦觉得自己的提议完全不受到重视，立即斥道：“你这古典歌剧元素，和中国风差太多了吧！”

　　解鹜鸣道：“要不然，写一首hip-hop风格的歌？这个我擅长，比较容易排舞。”

　　江雪停轻声一笑：“在厌尘灵面前，我们初次登台就以hip-hop风格的歌作为表演作品，到时候恐怕要被他挑出很多毛病。”

　　解鹜鸣把手里的扇子啪地打开，凉快道：“谢纵，你看，你把我们几个风格截然不同的人凑到一块，怎么想的。”

　　谢纵看到这样的场面，也实在有点头昏脑涨。看来他上辈子的确太少关注这些队友的性子，在他的印象中，这支队伍好像自然而然就慢慢融合到了一起，哪里有那么多互不相容的刺。

　　讨论了几个小时也没有得出一个满意的结果，几人嚷着要休息透透气，各自离开了房间，只有谢纵仍坐在椅子上，对着写得杂乱无章的白板发呆。要把一支刚组起来的队伍磨合到一起实属不易，这个过程在他原本的记忆中如此之淡，现在又如此严峻地摆在面前。

　　“咚咚。”

　　两声轻轻的敲门声拉回了谢纵的思绪，回头一看，卓非站在门边，放下敲门的手走了进来。

　　“还在努力啊。”他停在谢纵身边，瞧了一眼白板上眼花缭乱一片，淡淡道。

　　谢纵忽然一转身，一把抱住了他的腿，瓮声瓮气说：“小非，我没你不行。”

　　“哦。”卓非寡淡地应了一声，站着不动，任由谢纵像个树袋熊似的挂在他身上，“我们队也讨论了半天没结果，现在还没头绪。还有好几天呢，你急什么，大家刚组在一起，想法各不相同，音乐的默契不是那么容易培养出来的。”

　　谢纵抬头看看他：“如果是你，你会怎么整合大家的思路？”

　　卓非垂着眼皮回看他，眼尾微微斜飞的眼睛，居高临下看人时简直有点欠揍：“不知道，你是队长。”

　　谢纵忽然心想，难道自己这一步走错了，自己不是个当队长的料。

　　不过他马上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我会加油的，我一定要把你从顾兰生的队里抢过来。”

　　卓非按捺着微微的得色：“……你好像对我很执着啊？”

　　谢纵一窘，连忙放开卓非：“滚你的。”

　　卓非道：“做队长，需要仔细倾听每一个队友的想法吧，虽然大家都是浑身带刺充满梦想的个体，但只要能够走到一起创作音乐，音乐是能把许多复杂的元素融到一起和心灵共鸣的东西。只要音乐可以传达到的地方，没有什么困难是不能一起跨过去的。你对你的队友，要有信心。”

　　谢纵与他望着同样的方向，在曾经的岁月里错过的呼应回响，似乎跨过无人知晓的时光，在此刻有了一声回应：“嗯。”

　　门外走廊上，本打算来送宵夜，顺便探探情况的厌尘灵静静站了片刻，把外卖扔进了垃圾桶，悄然走了。

　　第一场排位公演之后，谢纵登顶第一名。这个成绩和原来他参加选秀时的排名不同，却在情理之中，以他现在的实力，理应站到这个位置。他也没有丝毫放水，当仁不让要用他如今的实力率领队伍不断前进。

　　而他所率领的江雪停、解鹜鸣、莆三弦、楚听觉战队，借助于他近期的人气热度，很快也集结起大批团粉。

　　节目组开始安排摄影师跟随拍摄，他们几人虽然一开始因彼此的个性总有冲突，互不相让，不过有了一次成功的登台经验之后，对彼此的信赖也逐渐加深。这种成长不经修饰地被记录下来，放在花絮中，意外戳中了粉丝的口味，小队的人气也迅速升温。

　　昏天黑地忙了一阵，眨眼就快过年了。

　　春节前夕，云澈把谢纵叫了过去，说有一份重要的合约要谈。

　　大制作人忽然点名要见他，谢纵心里一揪，想着该不是要谈一谈近期他和厌尘灵的热度挡了原定他和江雪停捆绑的道吧。

　　一进办公室，果然见江雪停也在。

　　谢纵坐下后，看到茶桌上果然放着疑似合同的文件。云澈道：“小谢，你别紧张，今天叫你来，不是要讨论你违反约定，和厌尘灵拍写真的事。那个综艺临时拉你顶包，其实我早知道，他们导演还问过我的意见。”

　　这番话模棱两可，云澈传闻中又是个笑面虎，心里的心思不会挂脸上。谢纵一下子摸不清他到底是什么意思，看了眼江雪停。

　　江雪停面色淡然，抬眼也看了他一下，显得格外平静。

　　仍然只有云澈开口道：“是这样，一开始我就说了，我们把节目做出来投放到市场上，但什么东西会受欢迎，往往是水到渠成，随机应变，很难操控。我看了近期的数据，和雪停也商量了一下，觉得再强行扭转局面没有必要，你们可以解绑了。”

　　听到这，谢纵愣了一会，才慢慢反应过来：“我们解绑？”

　　他边说，边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江雪停。江雪停温和地回了他一眼，和他预想中的反应完全不同。

　　云澈道：“雪停也同意解绑。所以今天叫你过来，就是确认你们的捆绑营业终止。”

　　“这个……”谢纵不知该说什么。

　　他找上江雪停，为的是自己的一点私心，一方面是为了避开厌尘灵，另一方面他本来担心“空降练习生”会形成威胁阻挡他们的路，保险起见，他先发制人抱大腿，想把江雪停当保驾护航的一张底牌。

　　只是后来出现了很多变数，他也想起了江雪停本来就是他们乐队的一员。

　　相处的过程中，江雪停的种种态度也和他预想的截然不同。如今，他渐渐开始有走红的苗头，仅靠他一个人的人气就可以带起战队的热度。成名之路就像滚雪球，一旦有了点起色，水涨船高，就会越发势不可挡。有没有江雪停已经不重要。

　　但他没想到，江雪停会毫不计较地主动提解约。

　　“这是和平解约，雪停这边没有其他的要求。”云澈看着谢纵的眼睛，意味深长说，“其实本来就是试一试，而结果已经证明了，你们两个捆绑，并不具备大火的潜力。我个人来说，不会去搞官方硬促成的CP炒作，这不是我做节目的初衷。雪停也接受这一点。接下来，你们两个很有可能会一起走到最后，未来还会有变数，谁也说不准。只是目前来看，你和厌尘灵搭档，更受大众喜爱，我也没想到。”

　　谢纵默默感慨，自己也没想到。

　　江雪停无欲无争似的，向他平和笑道：“纵哥，我们目前还是队友，一起加油吧。我从来没想过给你增加什么负担，解约对我们两个来说都好。”

　　谢纵沉默片刻，起身向他们弯腰鞠躬：“谢谢，谢谢你们。”

　　接下来的几个月，《练出》的讨论热度在微博几乎霸屏，几名人气选手的名字成为热搜榜新晋常客，解鹜鸣等人每天都被新增加的通告砸得幸福又嗷嗷叫苦不迭，声称跑断腿都刷不完，骨子里的傲气也随之增长了不少。

　　大家在谢纵的带领下，逐渐有了夺冠的信心。

　　时间飞逝，来到三月，《练出》的最终总决赛在长沙的大舞台举行。

　　观众席灯海莹莹，就像依伴着中央那座璀璨舞台的无数星星。谢纵不知经历过多少回这样的场面，可是这一天，他却格外紧张，在后台准备时，不停地内心暗暗祈祷。

　　“这么紧张？不太像之前几期里的你啊。”化妆师也忍不住跟他开玩笑，“我还以为你是那种无论什么场面都特别淡定、高冷的那种人。”

　　谢纵舔了下嘴唇，不知是不是太紧张的缘故，嘴唇有些干裂起皮。

　　“刚给你涂了口红，你别都吃了啊。”化妆师哭笑不得。

　　“对不起。”

　　“小傻瓜！”身后忽然有一只手轻轻捋了捋他的头发，刚定型的发型被捋出了随意的凌乱感。

　　透过面前的化妆镜，谢纵看到站在身后的是厌尘灵。

　　厌尘灵就那么堂而皇之地站定在他背后，盯着镜子中的他，说：“紧张什么，怕结果和你想的不一样？”

　　谢纵没说话，却用一个皱眉表达了自己强烈的愿望和请求，以及一丝面对他的不甘心。

　　厌尘灵顾左右而言他：“对手是顾兰生的战队，有点悬啊。”

　　谢纵又紧紧锁住眉头，憋着一股劲表达抗议。

　　厌尘灵又捋了把他的头发，好像跟他的发型较上了劲，笑了笑：“专心在自己的节目上，输了哭鼻子我可不管。”

　　说完，人就悠哉哉地闪走了。

　　莆三弦搞完了自己的行头，跑过来听到了厌尘灵最后那句话，愤懑道：“我们的导师怎么到了这时候还涨他人气势，觉得我们会输？”

　　谢纵瞥了一眼他：“别紧张。”

　　莆三弦道：“我没紧张！”

　　谢纵道：“你都去了六趟厕所了。”

　　莆三弦苦着脸：“好吧，我是紧张！你不紧张吗？”

　　谢纵盯着镜子里自己的倒映，厌尘灵随意给他拨乱的发型，竟还挺好看的。

　　“我们不会输的。不管遇到什么对手，我不会让我们输的。”

　　顾兰生的队伍率先登台表演，高燃的歌曲和难度极高的刀群舞编排，带来了全场炸裂的效果。卓非还表演了一段solo，嘴衔玫瑰，苍冷似雪的白衣少年，在热血的群舞当中插进一段冰冷质感的舞蹈，如此反差令人惊艳叫绝。

　　他们下场的时候，正好下一组就是谢纵的队。两人在候场的台阶边擦身而过时，谢纵苦笑道：“我都不知道你还能跳这种风格的舞，太努力了吧？”

　　卓非把折在手中的玫瑰塞进了谢纵礼服的前胸口袋，点了下他的眉心：“我不努力，怎么对得起你的期待。”

　　主持人在台前报幕：“下面是‘我们从此不散’战队的表演！”

　　与前一组顾兰生小队的爆炸式开场不同，优美的钢琴声淌出恬静的前奏，一束追光打下，在谢纵的头顶覆上一片银霜。

　　谢纵开口唱出第一句，独特的嗓音幽柔婉转，细腻温柔，立刻仿佛要把人的心跳扼住。

　　“我走了很久，才发现一个人太孤独，

　　回首去寻找，没有人接应我的恸哭，

　　跨过那时光，回头再来到开始的地方，

　　要我付出多少，这次我绝不和你们分手。”

　　嘉宾席上的厌尘灵目光锁定在谢纵身上，扫过来的追光和镜头照亮了他的眼瞳，深潭似的眼底波光一动。

　　结束开场的安静独唱，谢纵起身走向舞台前端，这一刻他和厌尘灵仿佛隔着舞台对望。他取下了口袋里的玫瑰，垂下眼帘吻了它。

　　卓非坐在等候区，想：“我只是没地方扔玫瑰，正好扔你口袋里罢了。”

　　曲调骤变，温柔的吉他，优柔的小提琴，狂野的贝斯，还有独特的长笛声，一涌而出，融汇在一起。前奏之后，出乎众人意料，这首歌竟展现出了摇滚的风味……

　　点评环节，嘉宾说道：“谢纵这组，充分发挥了他们成员的优势，每个人擅长的乐器演奏都发挥出了本色实力，另外，开场的独唱部分真的令我很惊艳，这部分的设想太棒了，让我们听到了他很独特的嗓子，演唱的功底也非常好。只是我想问，为什么选择创作一首风格比较古早的摇滚歌曲呢？”

　　谢纵微笑回答：“有一个人，他曾经希望我做一首这样的曲子。他对我说，我们要成为亚洲最棒的乐队，能登上世界舞台表演。我想一点一点实现他说的话。所以今天，在我目前所站的这个位置，以我和队友现在的实力，我能做的就是把这首歌呈现出来，迎接他的入队！”

　　主持人听得糊里糊涂，圆场道：“看来谢纵对自己队伍获胜非常有信心，所以已经在这放话，准备迎接从其他队拆出来的新成员。那么，到底结果是什么呢——”

　　谢纵心跳加速，等待最终的命运。

　　追光锁在了厌尘灵身上，他扶着麦，在炽热的灯光下脸色仍有些冷淡，开口道：“那就拆……”

　　忽然他一顿，微微蹙眉，眼神游离，久久思索之后，笑了笑，似是一个无可奈何的笑：“——顾兰生的队。”

　　总决赛一共是四支战队，经过第一轮表演后，总积分排名第一的谢纵战队可以选择从另外三支队伍中，任意拆掉一个队，挑选他们看中的新成员。人数一旦超过六人，就要从本队中再踢掉多余的人。

　　而其他三支队伍经过拆分、重组，人气投票，最后组成一支新的队伍，和谢纵的战队PK。

　　两队进行第二轮表演。两支队伍的成员都将根据大众人气投票产生新的排位。

　　来到这场选秀赛段的终点，谢纵终于看到了他心中那支乐队的诞生：

　　第一名，谢纵；第二名，卓非；第三名，解鹜鸣；第四名，楚听觉；第五名，莆三弦；第六名，江雪停。

　　台下的团粉姑娘们激动得热泪盈眶，仿佛这一刻她们和台上的那支队伍一起打下了江山。

　　台上的谢纵，身边站着他的队友们，望着后援会举了几个小时的灯牌，手捧鲜花，深深鞠躬。这一刻，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回到了他身边。当时太年轻，只想着展翅高飞前程似锦。如今，千言万语难以名状这一幕在他心中的分量。

　　“我们会一直走下去，永不曲终人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