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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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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燃:“……”
他们才刚吃完一只野雁做午餐。
因为走的几乎都是山路,远离官道,很少能有歇息的客栈补充粮食。
所以在到达下一个城池前,萧承嵇他们在携带干粮没了后,都是靠着霍燃打猎摘果子充饥。
“我们才刚用完午饭。”霍燃沉默片刻。
萧承嵇看着树林荫蔽的天,阳光都被挡在外头,微暗。“所以下一顿就是晚饭。”萧承嵇目光坚决,舔了舔嘴巴,“我还要吃烤大雁。”
人的小嘴巴一路上没停下来。
但看着吃得多。
白嫩的脸其实他们出城前,还瘦了一圈。
霍燃眼底闪烁过无奈笑意:“好。”
山贼们被无视了,为首头子恼怒喝了一声。
旁若无人的两人像才注意到前头的一群山贼。
霍燃的眼神像在看死人。
萧承嵇手中的野果子已经啃完了,看着前头人,“你们是……”又从袖中掏出了一颗。没有后话。
等着后话的山贼们:“……”
“冲!小子们抄起家伙!”为首的山贼彻底火了,高嚎一声。
黑压压如蚁的山贼立马倾泻而来。
“等一下!”萧承嵇高声,抬手制止。
后几个冲的刹住了脚步。
而前几个不听,甚至是刹不住脚的,也在霍燃的帮助下,被一颗颗石子一击膝盖,被迫刹住了脚。前仆后继往前倒下。
首领看着自己的兄弟们忽然跪倒了一片。惊骇地看着前头马车上的白衣男子。
萧承嵇啃完了第二颗野果子,果核子一扔。擦了擦嘴。慢条斯理,“你们不是山贼。”萧承嵇说,“你们手里拿着的锄头、镰刀……都是农具。嗯,这位友人脚底下和手心有厚茧子,这是长期干农活留下来的。痕迹还崭新,说明你们换行还没多久……”
一个在萧承嵇近前摔得四仰八翻的山贼,惊起一身冷汗,立马忍着膝盖痛,翻身去捡起自己的草鞋套上。
“……但你们脚皮手皮,有几个泡得发白,这是长时间浸在水里的证明……有几个人身上还带着治水的编号袋,所以你们不可能是专做山贼,应该是轮班来。一班人去种地治水,一班人就在山头上沿路打劫。”萧承嵇眼神犀利地扫视过一众人,“这里距离禹州还有不近的距离,距陈太州又太近,很容易被当地发现。你们至少不能让当地官知道,也要能方便往来轮班。所以,能符合这些特征的,你们应该是陈太州和随州交线界的百姓。”
“我可有说错?”
山贼们被震得久久不能语。
半天寂静。山贼头子嘴唇抖缩:“你……你是什么人?”
“在下萧承嵇。朝廷派下来帮你们的巡按御史。”萧承嵇拱手,白净的小脸上笑意明朗,“这位是……我的搭档,叫小霍就成。”萧承嵇恶趣味地冲着马车上的人龇牙笑。
霍燃眼微眯。
“朝廷……”山贼头子喃喃念了几声。“朝廷还管我们?”
“管!”萧承嵇跳下了马车,“ 我现在在这,就是朝廷要彻查此事,还大家吃饱饭的日子!”
萧承嵇往人群里走。
霍燃立马从马车上下来,跟在人身后。
“诸位,给我点时间!也给你们自己点时间!歧途莫入!”萧承嵇说。
山贼头子将斧头扔下,“当啷”一声。“官大人……不是我们不信你,是我们活不下去了。洪水无情,我们的田被毁、屋被毁、妻离子散,官们不管,还剥着我们的皮要今年收成的税,田毁了,我们哪来的粮缴税?他们逼着我们修水,兄弟们一日日泡着水,吃的就三两口稀粥,却没一点工钱……我们活不下去啊,大人。”
“大人,你有一话说错了。我们不都是陈太州和随州人。这里的兄弟伙们来自哪的人都有。”
山贼头子的哪,指的便是黄河受灾的地区。
“大人,我是禹州别鹤县人。”
“大人,我是……人。”
“大人……”
萧承嵇沉默。
霍燃看见人僵硬的肩膀,直挺挺的背,身侧的手已攥成紧紧的拳。
“朝廷发下的救济粮和银子数千万两!哪怕水未治好,也够暂时安顿百姓!可恶,着实可恶!”
霍燃看见小文官气跳如雷,不同于往日的炸毛,人浑身都在颤抖。
山贼们则因听到那天价般的银子数,个个瞠目。
“诸位,如果你们愿意信我。”萧承嵇抹了把脸,眉毛拧紧,“给我一个月的时间。这一个月里,你们还可以抢路,不过只能抢过路者钱财的三分之一做救急之用,且万万不可伤人!一个月后,我会回来,你们也能过上原来的日子!”
山贼们鸦雀无声。
霍燃出声:“你们想吃一时饱饭还是永久的饱饭。”
人的声音如冷风吹堂。
山贼们多少都有点觑这个黑袍人。
沉默后,众人都放下了农具。“我们信你,官大人。”
他们太苦了,苦到这种日子望不到头,能抓住一点救命的甜头就是他们的希冀。
萧承嵇得到了回复,转身回了马车,拿了纸笔墨出来。“把你们的诉愿告诉我。”
萧承嵇写了满满几页纸。小心折起,收好。
“我们要赶路去禹州。一个月后,我还会回来的。”
萧承嵇将自己的钱袋子扔给山贼头子,“三分之一,买路钱。”
山贼们惶恐。“官大人,使不得使不得啊……”
“拿着。这咱们说好的。”
马车驶远。
霍燃在外驾车。
萧承嵇难得不窝马车里,出来吹风。
霍燃:“那些不是三分之一,是全部是吧。”
萧承嵇“嗯”了声,吸着鼻子。“不是还有你的钱在吗。”
霍燃侧眸,看见小文官蔫巴巴抱着膝盖,眼圈微红,却没有哭。
霍燃鬼使神差,伸了手,先是触碰,而后勾指刮过人的无精打采的鼻子。
“做得好。”他说。
*
两人在五天后,终于到达了禹州禾郡。
霍燃出示了入城文书。
不一会儿。
禹州知州知州匆匆抵达了两人所在的客栈。
萧承嵇这几天吃野味吃腻了。
这会在客栈堂间,吃着家常菜大朵快颐。
知州不认识朝廷派下来的“巡按御史”是何人何模样,但他确实通过渠道得知了有这么一回事。
城门口的官兵立马担起指认:“大人,是坐在靠窗边的那两人,穿黑衣服的,带着儿子的那位。”
早在知州领着群官兵进来,仗势如此之大,萧承嵇和霍燃就注意到了。
听到这话。
萧承嵇:“……”
萧承嵇拍案而起,转身毛都炸了,“哈?你说谁是他儿子!”
众人只见白袍人背影小。
没想到转过来的脸也嫩生生的幼。
但即便是长得小,但也难看出已经是个少年郎。
而且靠窗的黑袍男子看着也年轻,不像是有这么大孩子的。
官兵被吓得一缩,立马改口,“大、大人饶命,……小的眼拙小的眼拙……”
官兵也不知道两人的关系,毕竟在交接文书的时候,是那个黑袍男子出面的。官兵只知道马车里还睡着个人,也只是看人一眼做检查就放进去了。
总不会是仆从吧?但看人的气势,官兵不敢说出这个猜测。再说谁家奴仆睡马车里让主子交接文书的?
萧承嵇听到了旁边霍燃的笑声。低低的,微沉。钻进萧承嵇耳朵里,微痒。
萧承嵇一双耳朵更红了。
知州赶紧出来打圆场。走向窗边的霍燃,“这位想必就是圣上亲封的‘巡按御史’萧大人吧,果然一表人才,人中龙凤!久闻不如一见,下官……”
霍燃抬手,往萧承嵇的方向一指。
知州笑容僵硬住:“……”
后觉自己认错人的知州顿时感觉如芒在背。
今早出门穿反了靴子,果然如师爷所说,这是凶兆凶兆啊!
*
一路上,知州用上了自己平生所学的洋溢之词将真正的萧承稽夸上了天。
“听闻萧大人颖悟过人,才高八斗,文能成,武能就……下官一直心存敬仰,今日一见五体投地啊。”
“萧大人您一双机睿的眼,智慧皆在其中,下官昨夜正好做了个梦,梦见那文曲星下凡,呦,今日一瞧,可不就和萧大人生得一模一样……萧大人就是文星转世啊!”
……
萧承稽的耳朵都快被人磨出茧子了。然而让人住嘴,没过片刻,人又会毫无知觉夸夸谈起来。
“厚大人。”萧承稽说,“我原谅你了,我没有在介意你认错本官的事。”
“萧大人简直是……好。”知州厚崇光口水一咽,得到了承诺,终于停下了滔滔不绝。
萧承稽:“……”
萧承稽原本是打算入城后,伪装百姓先偷偷调查一段时间。
且他们用的入城文书,甚至都不是画押京城的文书。而是就近在隔壁州县找官府买盖的。
但两人一入城没多久,就被发现了行踪,并且认出了身份。
虽然有乌龙,但是也能说明。他们秘密离开京城的消息,已经暴露了。
这个知州不简单,他有渠道得知朝中的动静和他们的行迹。
难却知州的盛情。两人只能从客栈搬到知州府上。
萧承嵇要了两间相连的房间,并嘱咐了除了吃饭,其余时间不必特意找他们。并且特地强调了他只是奉皇上令来视察赈灾的工作,以前他们如何做现今就如何,不必为此拘谨和多余的礼遇。
知州连连点头称是。
萧承嵇看着知州带着人离开。
提了提自己背上的小包袱,这才甩了个眼神给旁边的霍燃。
萧承嵇指了指两间房间中,相对较小的一间。“你,睡这间。”
霍燃嘴角微弯,知道小文官还在记仇刚才被说成是他儿子的事。小文官不会为难官兵,但这个气也绝对不会闷着,于是就只能朝他发。
“嗯。”
“哼。”萧承嵇提包袱,闪身进自己的大房间。
*
萧承嵇先查看了下房间布局,建构。检查并没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后,才坐下来。
掏包袱拿笔墨,将前几日在陈太州边界遇见的山贼的情况,详细地写了下来,装进信封中,准备过会去驿站,传回给皇上。
萧承嵇写了半柱香后才停笔。
将信收起。伸了个懒腰。准备去洗个澡。
这近一个月来,他们风餐露宿的,能洗澡的次数几乎一只手指能数出来。
距离上一次洗澡已经是七天前了。
萧承嵇觉得自己整人都要发臭了。
收拾了几件衣物。
便找了个仆从问热水。
仆从们已经被知州大人耳提面命要拿出最好的招待京里来的两位大人,于是立马殷勤告知了萧承嵇府中有浴池,天然的温泉水,还有疗养功效。
萧承嵇想了想,得知如果要临时热水,还要仆从们花费时间烧水提桶。便干脆接受了去浴池洗的建议。
只是他没有想到——
仆从说空缺的浴房,已经有人了。
还是不想看见的人!
水雾朦胧。水声哗然。
“喂,霍……”萧承嵇抱着自己的换洗衣物,往浴池边走了一步,正要谴责捷足先登的人,然后看见了站在浴池中央背对着自己的人。
水花从人健硕褐色的肌□□壑滑落,宽阔矫健的肩背,精劲力量的窄腰……
窄腰之下,是劲瘦力量的屁股。
和他软绵绵的屁股不一样,肌肉充实,瘦而精悍,似蕴着野兽一样的爆发感。
萧承嵇目瞪口呆。
哗啦水声。
霍燃转过了身。
“啪嗒”萧承嵇的衣物掉在了地上,两只爪子啪地捂住自己的眼睛。“!!!”
“我什么都没看见!”
作者有话要说: 表面:“我什么都没看见!”
内心:“我的眼睛不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