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酒后，宿敌变顺眼了》一梨春

33、第三十三章

　　和章太尉辞别后，萧承嵇先去了翰林院复职。同僚们看见多月不见的萧承嵇，都极为惊讶和欣喜。
　　萧承嵇没时间和同僚们叙旧，办完了事匆匆又递牌子去东宫寻太子。

　　萧承嵇从萧老爹那里得知，太子最近忙得焦头烂额。皇帝病倒后，各地纷纷冒出各种问题。“冤假错案”、国库银子出差错、甚至闹出了小幅度起义的事。

　　显然是有人故意为之。在给太子下马威。

　　萧承嵇心底大抵有了主意。

　　太子消瘦了些许，但身上温朗之气尚在。“萧大人。”

　　太子放下了手中的卷章，亲自下来迎接。“不能到城门相迎……”

　　“殿下。”萧承嵇单刀直入。“殿下可信我？”

　　太子一楞。“孤当然信你，萧大人的学识人品……”

　　萧承嵇：“……”
　　怪不得跟霍燃玩得来，怎么一个个都是这种榆木脑袋。

　　萧承嵇：“若我说，要殿下耍点花招呢？”

　　太子面上又是一楞。“这是？”

　　萧承嵇圆润的娃娃脸上狡黠一笑。“殿下，听臣慢慢道来。”

　　太子涵养有方，浸润学道。仁心向民，
　　而监国一事，又太过想要向朝臣证明自己。才会入了那些奸猊的圈套，被老奸巨猾们耍了玩。

　　*

　　萧承嵇在东宫里待了足足半柱香。离开了皇宫后，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不少。

　　萧府正办置晚饭。一踏府中，满府饭香。

　　萧娘见儿子归来瘦一整圈，又气又心疼，晚膳让后厨炖汤补药，又是鱼又是鸡的，连连让萧承嵇吃得满嘴油光，大快朵颐。风卷残云。

　　萧长姐捧着碗筷，目瞪口呆，略带嫌弃。“……你这是差点饿死在外面了？”

　　“唔唔唔唔——”（你不懂，这是西北豪迈男儿的吃法！）萧承嵇嘴里塞了根大鸡腿，另外一只手的筷子也没放弃继续夹菜。

　　“吃饭和说话只能选一样。”萧娘没好气地敲打了毫无餐桌礼仪的儿子的脑袋。

　　萧承嵇：“唔——（知道了——）”

　　萧承嵇吃饱喝足，立马又跟着萧爹进书房，一副摩拳擦掌要干下一番大事的样子。

　　萧姐嗑瓜子，太熟悉自家弟弟贼兮兮的笑容，啧啧了两声：“不知道又要祸害谁了。”

　　萧承嵇这一天足够忙。本以为脑袋沾枕头就能睡着了，结果是脑袋沾枕头了，身子往旁边下意识一滚，没有火炉一样的怀抱兜着。萧承嵇碰壁，撞了一个闷响声。

　　额头撞上了墙壁，萧承嵇直接疼醒。一个迷茫坐起来，扶额揉着伤口，百思不得得其解怎么撞上了墙……

　　啊，霍燃那个大木头火炉不在！往常自己往右边骨碌，能有他暖床来着。

　　萧承嵇揉着额头被自己傻笑了，这是萧府，霍燃傻大个在西北，当然不在这里。

　　萧承嵇心满意足地自我解释，拉起被子，躺下盖好。片刻，翻了个身。半刻，又翻了回来。

　　黑暗的寝屋，萧承嵇被子盖得严严实实，睁着大大的眼，与着梁顶的横木大眼瞪小眼，彻底失眠了。

　　*

　　萧承嵇翻来覆去一整日没睡好，早上顶着青色的眼圈又入宫了。

　　萧承嵇接连几日频繁出入东宫的事，自然也传入了章太尉一行人耳中。

　　萧承嵇一归朝，深受太子信任，又被翰林院众学士拥护。而清流一派的朝官也多次寻上门。朝堂自萧承嵇回来，就开始往不受章太尉他们控制的方向移走。

　　章太尉冷眼所视。而底下的人，却着急不已。

　　“要不……咱们……”柳伯公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柳伯公是三皇子和四皇子的舅舅，存了异心想让自己的外甥们当皇帝，处心积虑已久。眼看太子监国在他们的下绊子中屡屡受挫，忽然归来的萧承嵇以一己之力却稳住局面。

　　章太尉冷眼扫视了这个微胖的中年男子。没有赞同也没有反对。而是在商事之后，率先走出了房间。

　　一众相聚的幕僚们面面相觑。

　　柳伯公与章太尉共事多年来，自然是明白章太尉这一眼神的含义。
　　心下已下了决心。

　　*

　　萧承嵇归朝后，将让太子苦恼的案件一件件找出来细心分析，揪出了那些暗中使绊子的官员，却并不直接告知。而是时不时让宫殿里的小喇叭“小王公公”传几波已查到作乱人物的消息。不明说，而是任由外头对自己的评价一波高过一波。由着那些做坏事的官员们心惊胆战地到处打听。

　　“你还真是坏心眼。萧大人。”东宫里，太子无奈笑。

　　萧承嵇抱着坚果盘，腮帮子鼓鼓，对这个评价不置可否。得意且满足。

　　“殿下冤枉臣，难道殿下不想看狗咬狗的戏吗？”

　　太子微楞，望着眼前白白嫩嫩，笑眯眯的小文官。忽地大笑。“萧大人若是汤圆，一定是黑芝麻味的。”

　　萧承嵇歪歪脑袋：“黑芝麻？臣比较喜欢花生味。”

　　“……”

　　萧承嵇来东宫是过来将近些日的布局事项回禀太子。解决了太子宫中的两盘桃子，一盘瓜子，一碗桂花糕后，萧承嵇拍拍肚皮，舒坦地准备回府。

　　“萧大人……”太子叫住已出声告辞的萧承嵇。在小文官回过头来，又犹豫着收了声。“没什么。多谢萧大人相助。孤欠萧大人一份人情。”

　　萧承嵇龇牙笑。“那臣也谢谢殿下的糕点。”

　　太子哭笑不得，嘱咐，“来福，将御厨新供上来的各列糕点瓜果，都送一份到萧大人府中。”

　　萧承嵇丝毫不推拒：“谢殿下。”

　　等萧承嵇离开，太子才从袖中露出一封已微微拧皱的书信。微微叹了声气。

　　*

　　萧承嵇吃饱喝足出来，远远就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停靠在三十六阶白玉阶的石狮旁。

　　时当盛夏。

　　凉风拂面。

　　萧承嵇恍然了一下，仿佛看见了瑶瑶白雪的冬季，一个似曾相识的人影。

　　萧承嵇脚步急匆地往下走了几步。

　　直到石狮旁的人影挺直了身子。

　　萧承嵇看清人，着急的脚步才缓了下来。

　　着青墨色官袍的袁熀一眼看见萧承嵇。

　　“小萧子！”袁熀下职后，就到了东宫外等候萧承嵇。

　　袁熀三两步跑上台阶，一只手伸手搭揽过萧承嵇的肩膀，几乎将自己的半截重量压在萧承嵇的身上。和着萧承嵇勾肩搭背。
　　“小萧子，伺候完你家太子了？”

　　“去你的。”萧承嵇翻了个白眼，给了袁熀一个肘击。

　　萧承嵇：“你怎么会在这里？”

　　袁熀笑嘻嘻。“刚下了职，碰巧路过，想到你最近往东宫跑，指不定也要出来了。没想到吧，你哥哥我料事如神。”
　　袁熀弯下腰，似乎是发现了什么。手指一捻，捏了萧承嵇脸颊一下。“小萧子过得还不错，在东宫都敢大吃大喝？”

　　萧承嵇擦了下嘴。“滚。重死了。”

　　袁熀：“得得得，哥哥请你吃大餐。脾气这么差，还没吃午餐是不是？哥哥请你去海味楼，最近京中新出了大螃蟹，味美色香，满满蟹黄再搭上一碗白米饭……”

　　萧承嵇：“你在说什么废话？”萧承嵇擦了下嘴巴，吞咽了声口水。“还不赶紧带路。”

　　时值午饭，海味楼人满为患。

　　袁熀有门道。这风靡京城的海味楼就是他表哥开的。袁熀熟门熟路带着萧承嵇从后门进，毫不客气地将招牌菜都点了一遍。

　　萧承嵇丝毫不客气，吃得满嘴油光。

　　结束了午餐，差了小厮置换了两身衣衫，又被袁熀拽着去消食。从赵河桥、杏园到东西市……
　　萧承嵇双脚走得快断掉。一个屁股在墙阴影角下蹲下来，乘凉。“我走不动了，我要回家。”

　　袁熀笑盈盈蹲下来。正好能跟萧承嵇平视。“萧大人不行啊。说好陪我散散食抵午饭钱呢。”

　　萧承嵇抬眼瞪他，“你才不行。你个混蛋，说好请我吃饭，竟然要我出饭钱！小气鬼！”

　　袁熀懒洋洋撑下巴：“因为萧大人吃得最多嘛。再说，让你陪我走走，又不是真出钱。”

　　萧承嵇一屁股直接坐墙角。靠着阴凉地消暑，“我走不动了，你自个走。”说着挥挥手，像是驱赶小虫一般。

　　袁熀依旧笑眼弯弯：“走不动？那我背你如何？反正萧大人等会也得自己走回去。萧大人应该没有力气了吧，我给你背回去这种好事可遇不可求……”

　　袁熀拉长了尾音。

　　萧承嵇怎么可能不占这个便宜，立马跳起，就要往袁熀身上扑过去。

　　还未扑过去，后领就是一紧。整个人被揪提在半空。

　　萧承嵇一楞，转头看让自己滞留在半空的人。

　　是不知何时出现的霍燃。

　　“你……”萧承嵇的眸子充满惊讶，因错愕而微张的嘴，久久没有合上。
　　“你怎么在这里？！”

　　萧承嵇喊，最后看见自己还被提着的后领子，晃动了下不能沾到地面的靴子。“……你干啥？放我下来。”

　　霍燃一身黑衣劲装，冷峻的面庞上脸色黑沉，下巴已冒出青色的胡渣。眉眼有风尘仆仆之姿，一双狭长幽绿的眸子，更是紧紧与萧承嵇对视，眼神有微微的忿伤，复杂而委屈。

　　一旁的袁熀抱臂笑盈盈看着，“承嵇，这人是谁啊？怎么不介绍介绍？”

　　“？”萧承嵇以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向袁熀。

　　袁熀冲着萧承嵇的放下眨巴眼。“承嵇不好好介绍一下？怎么在咱们两个独自的约会中冒出来，打断咱们难得的约会。”

　　萧承嵇：“……”

　　萧承嵇听着袁熀说着牛头不对马嘴的话，十分无语。

　　“你……”正要反驳的话才出口了一字，萧承嵇便发现自己被霍燃从半空的尴尬位置上放了下来。

　　只不过，提在自己后领上的手并没有松开。

　　而后，萧承嵇的脸蛋被扭了过去。

　　忽然印下来的，是霍燃的脸。以及那摩擦在自己白嫩脸上的胡渣。

　　“疼……”胡渣摩得萧承嵇柔嫩的脸蛋毛刺刺的痒。

　　一吻毕，脸蛋被胡渣磨得发红，嘴巴上又被咬了一口。

　　萧承嵇都傻了。

　　“‘萧大人’。”霍燃冷冷淡淡看向前面似笑非笑的袁熀。“这才是袁大人该唤的称呼，莫逾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