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院海棠终绽放》安唯宸

17、第十七章

　　再接到于驰微信，是初四中午的时候。那会儿洛沅芷正在开车，她和孙小艾约了见面。
　　正好下午于驰要见客户，晚上还有饭局，他们也没空见面。孙小艾一直记挂着年前洛沅芷在电话里跟她炸出的消息，只是春节前三天她实在脱不开身出来见洛沅芷，今天好不容易“逃”出了家里各种走亲访友的安排，就把洛沅芷约了出来。
　　洛沅芷到了约定地点，刚停好车，她先给于驰回了条消息过去，才下车去了咖啡馆。
　　孙小艾比她早到，还特意要了包间，这会儿正一个人在那儿玩游戏。
　　洛沅芷推门进去，叫了声：“小艾。”
　　“啊，”孙小艾抬头看了眼洛沅芷，又赶紧低下头继续操作手机，嘴里招呼着洛沅芷说，“你等我下，这局马上结束。”
　　洛沅芷没再说话，直接在孙小艾对面坐下，对孙小艾这个表现也习以为常。她俩认识这么多年，一个从来不玩游戏，一个却沉迷其中。

　　桌上已经点好了咖啡，还有几盘甜点。洛沅芷吃过午饭了，对甜点兴趣不大，只端着咖啡喝了几口。
　　等孙小艾结束游戏的过程中，洛沅芷拿着手机慢慢滑动着和于驰的聊天记录。于驰倒是没再发信息过来。这两天他们也会聊天，但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话题，于驰面对面话就不多，微信里更是回得精简。
　　不过洛沅芷还是看得很开心。

　　直到孙小艾叩了叩桌面她才回神。抬眼看去，孙小艾一只手撑着脸侧，对着她挤眉弄眼地问：“什么东西看得这么入迷？一脸春心荡漾的样子要不是认识你这么多年了我都以为我约错了人。”
　　洛沅芷不好意思地将手机关掉倒扣在桌上，手指在咖啡杯外壁上无意识地摩挲着：“哪有？”
　　“我去！”孙小艾翻了个白眼，“还‘哪有’！圆子，你自己感受一下你刚刚的语气，这还是你平时的样子吗？”
　　“怎么不是，”洛沅芷知道自己似乎是有点不对劲，但并不肯承认，“我一直这样啊，你游戏打多了眼花了。”
　　“好好好，”孙小艾无奈，她拉了盘甜点到自己面前，连吃了好几口让多巴胺快点分泌些，然后一边吃一边对洛沅芷说，“讲讲吧，咱就不铺陈些没用的了。”
　　“咳咳，”洛沅芷知道今天必须要跟孙小艾讲，但没想到好友这么直接了当，她掩饰性地喝了口咖啡，讨好般地往前一凑，笑眯眯地问，“你是不是生气啦？”
　　“我气什么，”孙小艾眼睛都不看她，但手里的勺子却狠狠地刮下一大块蛋糕放进嘴里，鼓着腮含糊不清地说，“那是你的心事，你自然可以选择讲还是不讲。但你既然给我开了头，就不得不给我讲明白了。”蛋糕好不容易吞了下去，孙小艾施舍般地瞧了洛沅芷一眼，见到她那嬉皮笑脸的样儿又气不打一出来，“嘿，我说小圆子，以前我还真是没看出来，你竟然还是个情种啊。小心思瞒得还挺紧，这都多少年了，我愣是一点儿端倪都没发现。”
　　“没有啦，”洛沅芷自知理亏，她扯着孙小艾的衣袖摇了摇说，“我真不是故意不说，就...没有合适的机会嘛。再说了，后来他又退学了，谁都找不到他，我连他去了哪儿都不知道，也就没有再说的必要了。”
　　孙小艾挺受不住洛沅芷撒娇的，一想着好友竟然一个人承受了这么多年又更加心疼，骂人的话自然也就说不出口了。
　　她放下勺子，拉住洛沅芷的一只手说：“所以，你说你喜欢于驰，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现在还喜欢着？”
　　“喜欢，”洛沅芷承认得很干脆，“至于什么时候喜欢他的，其实我也不知道。不知道那时候算不算喜欢，或者说不知道喜欢的那个人算不算是他。”
　　“等等，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孙小艾被绕晕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喜欢的倒还好理解，什么叫不知道喜欢的人是不是他？你还能喜欢上一个人，却不知道喜欢的人是谁啊？”
　　“嗯。”洛沅芷点了点头。
　　“嗯？”孙小艾更晕了。
　　“就...”洛沅芷想了想才说，“我喜欢一个主播，在中考之前。有段时间我压力挺大的，他就像一剂安抚剂一样，陪我渡过了那段时间。后来我就一直关注着他，直到我发现那个主播竟然是我的同班同学。”
　　孙小艾眨巴着眼睛，脑子里尽可能地在消化洛沅芷的话，却发现无济于事。孙小艾一时竟不知道该问什么了，只能一个个理清楚了来问：“所以，那个主播就是于驰？”
　　洛沅芷点点头算是确认。
　　“他是什么主播啊？”孙小艾问。
　　“游戏。”洛沅芷说。
　　“游戏？”孙小艾更惊讶了，“你又不玩游戏，你怎么会去看游戏直播？”
　　洛沅芷回答说：“就是无意间看到了，然后被他声音吸引了嘛。”
　　声音啊，孙小艾回想了一下于驰的声音，却发现并没有什么记忆。上学的时候她和于驰可以说是完全没交集。
　　“所以，”孙小艾斟酌着问道，“你声控啊？”
　　“我也不知道，”洛沅芷说，“要说身边声音好听的人还挺多的，但我对这些人都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却唯独对于驰的声音动心。”
　　竟然是这样，那...孙小艾又问了个自己很关心的问题：“你俩有过过去吗？”

　　有过吗？
　　也许有吧。
　　当年洛沅芷告过白，于驰虽然没明确答应，但也没拒绝，且对洛沅芷比对一般人要好太多了。只是，在告白了不到一个月之后，于驰就突然不再理洛沅芷了，甚至还说过一些很过分的话，没多久他也就退学了。

　　“没有在一起过，”洛沅芷实话实说，“但有过关系很好的一段时间。”
　　“什么时候？”孙小艾算了服了洛沅芷，她真是什么都不知道。
　　“高二下学期和高三刚开始的时候。”洛沅芷说，“其实我告过白，只是他没答应。后来他就走了，也再也没了联系。”

　　我的天！孙小艾这一会儿接收到的消息一个炸过一个，她以为洛沅芷就是暗恋，却没想到竟然还告白了。
　　她实在有点想不通，洛沅芷这么好的女生，于驰为什么没答应？

　　孙小艾只能继续吃蛋糕，对洛沅芷说：“你自己讲吧，随便讲。信息量太大，我不想问了。”
　　洛沅芷笑了笑，说：“其实真没什么，就是我喜欢他，从很早开始，或许是还不认识他本人的时候，然后一直喜欢到了现在。而且他现在单身，我打算重新追他，这一次，不想再错过了。”

　　作为好友，孙小艾自然是希望洛沅芷开心的。虽然洛沅芷这个人从来都是个性格开朗的女生，无论她是真心的还是伪装的，大家都很少会看见她不开心的样子。现在想想，聚会那天除了来找她拼酒的她全接外，自己还另外喝了那么多酒。她酒量好大家都知道，孙小艾也没太在意，但结果她却是喝醉了，醉到连回家都没坚持到。
　　原来都是因为再次遇见了于驰，这个让她心心念念了好多年的人。

　　想到这，孙小艾也就不想再去追究洛沅芷保密的事了。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支持洛沅芷，她想追人，就帮她出谋划策吧。

　　“你想怎么追他？”孙小艾问。
　　“不知道。”洛沅芷苦笑了下说。

　　这也是她这几天在苦恼的事。信誓旦旦的决定已下，可行动却无从开头。于驰不是定居在淮城，等过几天洛沅芷也要开始上班。彼此工作都忙，或许见一面都困难，这也是她为什么大年初一也要去见于驰的原因——趁着有机会就好好把握。
　　于驰对她也不排斥，可必竟曾经有过先例。那时候他们关系已经很不错了，但于驰还是没有答应她的告白。而现在，他们之间还隔着六年时光，相处起来总是不尴不尬的，追人谈何容易。

　　孙小艾撑着脑袋，嘴里叼着吃蛋糕的金属小勺，眯着眼想了半天，终于想到了什么。
　　她一把抽出勺子，有些兴奋地对洛沅芷说:“我有个办法！”
　　“什么？”洛沅芷问。
　　孙小艾拿起手机摇了摇说：“喜欢一个人，就要投其所好。你不是说他以前是游戏主播吗？那他肯定很喜欢玩游戏。你就先从游戏入手，这样两个人就有了共同话题，慢慢的不就可以深入其内部一举攻破了嘛！”
　　“可是，”洛沅芷有些犹豫，“先不说我能不能玩好游戏，就是我也不知道他现在还玩不玩啊。”
　　“问他啊。”孙小艾说。
　　“怎么问？”洛沅芷问。
　　“哎呀，”孙小艾急死了，“你应该有他的联系方式吧，直接问！现在就问！”
　　洛沅芷不确定地说：“突然问这个很莫名其妙吧。”
　　“怎么就莫名其妙了，”孙小艾说，“你就当跟他聊天随口一问就行了。”

　　洛沅芷将信将疑，她拿起手机，点开于驰的对话框，却半天下不去手。
　　他说过跟客户约的下午两点，这会儿时间倒是还没到，只是不知道他是不是还有别的事在忙，必竟之前的消息也没再发。

　　孙小艾等了半天也没见洛沅芷行动，急得都想抢她手机过来自己发了：“问吧问吧，你还想不想追人了。”
　　洛沅芷横下心，给于驰发了条消息过去。
　　——你现在还玩什么游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