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甘雨是天底下最好的前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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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兆星的体积大，一次出航能运载的货物自然不会少。船上的东西又多又零碎，就算是先搬运下来不去想后续打算也花了不少时间。等璃月港上空那轮明月挂上树梢成为皎洁的装饰之时，木笔终于蹭上了这顿也许能算是整个死兆星号的接风洗尘宴。
宴会之末，酒过三巡，酒花飞溅。绵密泡沫滋滋作响里醉得一塌糊涂的水手们吆喝着猜码的声音此起彼伏。
“北斗阿姐……”木笔本想提醒一下豪爽抱坛的北斗，但张了张嘴还是没说下去，换了个桌子坐着看北斗和她的船员们东倒西歪地喝成一片。只有这一个晚上他们是能完全放松的，干脆随他们放纵吧。
众人欢笑嬉闹，甚至有酒鬼意识不清醒地想拉着万叶一起喝酒被北斗拍了一巴掌。
嗯，看来北斗阿姐还有点道德底线在，没喝成傻子。木笔晃了晃手里果汁，露出云朵一样软乎乎的表情。
水手这一身份在很多文字里都出现过。无论是璃月说书人一张一合的山水折扇之间、蒙德特产的吟游诗人口中、北斗阿姐从稻妻带回来的名为轻小说的文学里还是须弥那边言辞谨慎的报告上都有他们的身影。
不同的文字里水手所蕴含的思想表达不尽相同，但他们总会在这样美好的夜色里围聚在一起就这一桌子菜喝酒谈天。吃什么菜不重要，喝什么酒也不重要，甚至连具体聊些什么都不是很重要。
重要的是大家终于回到了这片生他养他的大地，和同甘共苦的弟兄们欢庆又一次平安出海。就算再渴望风暴和刺激的人也会有安安稳稳地坐在酒桌前，和别人吹嘘自己完成了一场怎样伟大冒险的时候。
“自歌自舞且开怀，且喜无拘无碍。”木笔看着这一桌子群魔乱舞，兀地想到了这句其实放在这里并不合适的诗。
“好诗。”差点被灌酒的万叶笑着坐到木笔对面。
“啊，万叶。”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曲指轻轻扣桌，“我刚刚那句诗是抄的别人的，并且很大可能没有用对地方。”
两人杯中装着的当然不会是对面三碗不过岗好不容易没掺水的烈酒而是剔透的苹果汁，灯光下呈蜜色的饮料一看就知道很甜。
同样是苹果，有的成为了苹果酒，有的成了苹果汁，剩下的要么被人生啃了要么成为了苹果树下肥沃的淤泥。
“诗歌本就是用来表达情感的，没有正确错误之分。”万叶向木笔举杯，果汁漾起一层跳动的高光，“情感总不会出错的。”
不去认真分辨字句的话，水手们熙熙攘攘吹牛的声音在此刻成为背景，这就使得万叶的话很是明显。
木笔和他碰杯：“希望如此。”
看起来像是什么大型聚会现场，两人在衣香鬓影的人群里萍水相逢，高脚杯碰撞的瞬间用暧/昧的语气低声说着谜语人语录一样。
“我们这算是为了什么在干杯？”木笔象征性呷一口完成这个用于庆祝的仪式，这使得她原本干燥的唇有了水色。碰杯文化的源头是纳塔，随着商人和使者流传开来，目前在七国都有着相同的意味。
“如果一定要有的话，那就为了海风吧。”
“为了海风干杯，听起来可真浪漫。这就是诗人的特殊情怀吗。”
“如果你要这么想也没什么问题。万物俱可入诗，万事皆可成酒不是吗？”
“你说话的方式很特别。”木笔细细揣摩着万叶的用词，对他的璃月语如此之好感到赞叹。
万叶似乎总是笑着的，木笔有点搞不懂倒是是自己的话引他生出笑意还是万叶自己喜欢笑：“是吗，可能是我对璃月语运用得还不够熟练吧，之前在船上的时候总有人说我说话文绉绉的。”
夜风穿街而过，丝丝缕缕的从少年发间梳过，他那一撮枫叶色的挑染分外显眼。
“没有的事。”木笔诚恳地摇头，“我说过了，你的璃月话说得很好。”
夜色渐浓，星辰把倒影藏在果汁里，这让木笔拥有了整整一杯天空。
风，果汁，皎洁的明月，枫色的诗人，以上种种在木笔心里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往后每次看到枫原万叶的时候就会忍不住想起他的挑染被夜风吹动的模样②。
岩王帝君在上，枫原万叶不能失去红挑染，就像蒙德不能失去风神广场。
——
“甘雨姐姐早。”推开略显厚重的木制雕花大门，木笔踏入月海亭的时候甘雨已经坐在厚厚的文书之中了。
请仙典仪即在，就算凝光那边早早地就做了准备但还是一天天肉眼可见地忙起来，具体就体现在办公桌上的文书越堆越高快要把甘雨整个人埋了去。
“早啊木笔。”甘雨疾笔奋书，颇有几分寒窗学子临考抱帝君脚的模样。飞云商会二少爷在老爷检查他算数的前一天他也是这个状态，木笔曾亲眼见证了什么叫一个人一支笔一堆书一个奇迹并对行秋那鬼画符一样的字表示深深的感叹——而同样在场的重云表示鬼画符都比这个好看。
清晨的空气本就清新，加上屋子里浮动着甘雨用来提神的新鲜薄荷味就更显几分凉意。无数雪花般纸片堆叠成巨山压在甘雨身上，成了她绝大部分不眠之夜的罪魁祸首。看着架势她可能不是来上班的，因为她还沉浸在昨天的工作里没下班——没有下班就没有上班，很完美的逻辑。
“辛苦你了，甘雨姐姐。”
木笔叹一口气，也坐下来翻看一份文件，顺手把从不卜卢打包出来的外卖推给熬了个大通宵的甘雨：“七七小朋友刚采下来的琉璃袋。”
七七刚放下小药篓就被木笔买下来了，除了新鲜还是新鲜。
甘雨摆手：“不用了，我不饿。”
木笔刷啦地翻过一页文件：“空腹吃薄荷没问题吗。③”
甘雨小心翼翼地看一眼她和木笔中间的琉璃袋，含着晨露的淡紫色小花在白花花的文书中间静静散发着诱惑：“我没事，工作要紧。”
“是吗。”木笔又把文件翻回第一页仔细查看，“可惜了。”
在请仙典仪这一大事上半分都马虎不得，虽然匠人们听说是在为岩王帝君的事做准备纷纷主动要求前来帮忙，著名律法咨询师烟绯拟订的文书也很少有纰漏的地方但谨慎些总不会有错。
木笔不是很能理解璃月劳动人民对岩王帝君这过于敬仰的态度但还是表示尊重。契约之神的注视之下，契约是一切的准则。
可能这些小花间萦绕着只有甘雨能闻到的香气，勾引着没吃早饭的可怜加班人频频用余光去瞥它们，像是要确定它们还安安静静地呆在原地没有长了脚逃跑。
真是太可爱了甘雨姐姐。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甘雨偷偷看琉璃袋的时候木笔也在偷偷看甘雨。
“我就吃一点点……”甘雨又看了一眼木笔特意带给她的早餐，终于还是没忍住，终于像是说出了这句安慰自己的话。
“一点点。”
竹上霜一碰即碎，花间露一触即落。沾染着露水的琉璃袋在普通人眼里可能是炮制处理后带着苦涩气味的草药，但这确实是食必嘉禾的麒麟为数不多的食材。坊间一直流传着一种说法：生长在璃月这片大地上的植物是岩王帝君给予他子民的恩惠。
甘雨熬了个通宵，又看了不少文书说不饿当然是假的。
只吃一点当然也是假的。
甘雨一口一口地咬这些花瓣单薄的草药，优雅的动作之下是风卷残云般的惊人速度。
一点点。甘雨不断提醒自己，只能吃一点…吃一点……再吃一点………
等她工作太久大脑有些缺氧的大脑成功运行过来时，木笔带的琉璃袋已经全部进入了她的胃里。
“啊。”甘雨低声惊呼，不知道是和谁说了一句抱歉——也许是木笔，也许是七七，也可能只是下意识的脱口而出，没有具体对象。
木笔头也不抬，发出善意的嘲笑。嗯，嘲笑虽然是个贬义词但木笔并不在意，褒贬性质不重要，词能达意即。这是她之前在万叶那里学到的。
不过璃月人向稻妻人学璃月话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
岩王帝君，岩神，摩拉克斯，最近几乎所有的工作都和这位即将莅临璃月的古老神明有关，看得多了木笔难免有些视觉疲劳头昏脑胀。
哎——
她搁下文书悄无声息地拉长身子舒展久坐而僵硬的筋骨。木笔摇摇头，像是要把满脑子的文字甩出去得到一个完全放空的大脑。决定了，等请仙典仪结束她一定要请假好好休息几天，哪怕去吃虎岩逛逛也好，如果真要她像甘雨一样天天加班不出一星期璃月七星就能看见一只萎靡不振的脱水小木笔。
一旁的甘雨还在工作的海洋里飘摇沉浮卷生卷死，而木笔站在岸边上看着深蓝色的海水发呆。木笔暂时呼吸着没有工作的自由空气，觉得摸鱼时的阳光是那样的灿烂美好连风都是甜的。
果然悠闲和忙碌都是相对的，没有甘雨姐姐忙碌的现状又怎么能衬托出我此时此刻的悠闲呢——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痛苦之上的屑木笔心情愉悦地想着，对自己刚从苦海里挣扎出来，并且很快又要主动跳进去一事只字不提。
工作，摸鱼，工作，摸鱼，工作。
每当木笔把自己从文书堆里刨出来的，都能看见甘雨沉浸在工作里无法自拔，只有两只角上的暗纹显示出一点生的活力。
抬头恍神和埋头处理工作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木笔虽然会摸鱼，但端起文书工作的时候还是很认真的。除了准时准点下班对加班一事强硬拒接还喜欢请假不来上班之外她绝对是个值得称赞的好员工。木笔非常骄傲地表示自己是靠着天权星凝光的关系走后门来的，不需要用加班这样的方式来讨好她的上司。
对此她名义上的上司之一天权星悠然喝了一口清茶表示确实如此。
“那么，今天的工作就告一段落了。”木笔签完最后一份文件，把自己完成了的工作分门别类放到指定位置码好，微笑着和甘雨告别，“明天见啦甘雨姐姐。”
甘雨这边的工作也差不多告一段落，完成了任务的她放松下来语气都要温柔很多：“嗯，辛苦你了。明天见。”
这可真是个好前辈，勤劳善良更重要的是她从来不把做不完的工作推给木笔反倒是木笔经常请假翘班让甘雨接手她的工作。
木笔对这个天下独一份的绝世好前辈投以敬佩的目光：“我还好，倒是甘雨姐姐你也早点下班，别再熬夜了。”
“好的，我这边其实也差不多了等会就走。”
希望如此。
木笔在心底向岩王帝君祈祷。不过甘雨就是为了岩王帝君在加班，这样的祈祷真的有用吗。
站在门口，木笔再一次小幅度挥手告别甘雨姐姐：“早点休息哦。”
木笔一寸寸地缩出门缝，最终咔擦一声关上大门。
“嗯，我会的。”听到木笔意味深长的提醒，甘雨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有些心虚。
作者有话说第2章 甘雨是天底下最好的前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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