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分缘》糖雨果

36、猝不及防的掉马

　　按照辈分林炔羽的确在涂小棠之上，拿修行的时间来说他也比涂小棠多出那么几个月，这一声前辈倒也是当的起。

　　只不过在这种情况下涂小棠这般叫他，便是将他的退路给堵死了。

　　林炔羽看向下方比试台上的那一抹青色，她傲然站立在那里，仿若冬天的寒梅，多大的风霜都崔不折她的傲骨。

　　他猛然想起了第一次见面时涂小棠说他配春觉剑可惜了的话，他那时还在疑惑，原来是这个意思。

　　正当林炔羽准备说话时，付尘瞪了他一眼示意他闭嘴。

　　身为断尘的掌门，付尘看向站在台上的涂小棠，无形的骇人威压扩散开来，最后他转向蒙彧发难：“蒙掌门这个东道主当的真是不错，怎么，如今你的一个弟子就敢随意和我的师叔比试吗？”

　　这是拿辈分来压人了。

　　也是付尘第一次当着众人的面承认林炔羽是他的师叔，承认林炔羽在断尘中的位置，可见他此时到底是有多不想让林炔羽应战。

　　这话虽然抬高了林炔羽在众人心中的地位，但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付尘这般说只是不想让断尘门今后成为整个仙门的笑柄罢了。

　　蒙彧看向付尘，这话说的极重，他要是一个回答不好便会伤了蓬莱和断尘的情分，更重要的是他还不想得罪芩晚。

　　如今魔界的翙栩和贪狼二人还在，涂小棠提此要求着实是过分了些。

　　他不敢去看芩晚此时是什么表情，有些坐立不安的对付尘尴尬笑道：“付掌门此话严重了，是我管教不严，反倒让你为难了。”

　　说完他对涂小棠厉声呵斥道：“还站在那里做什么？！快向付掌门赔罪！！”

　　“弟子真心想要同林炔羽比试，不知为何要向付掌门赔罪。”涂小棠不卑不亢，仿佛根本就没有把自己的师傅蒙彧的话放在心上。

　　四周一片寂静，众弟子看着面前师徒对峙的场景不敢言语。

　　其他几位掌门眼观鼻鼻观心的，都不想开口卷入其中。

　　苏沉玉心情甚好的端起桌子上的白玉茶盏抿了一口，瞟了一眼正在思索着什么的芩晚，衣袖掩唇无声的笑了笑。

　　她想要看的可算是来了，今日当着众门派的面，林炔羽必定会被涂小棠打败在比试台之上。

　　到时候芩晚的脸也会随着她徒弟的战败而丢尽整个仙门。

　　她这也算是为妙音出了一点气。

　　苏沉玉微垂眼睑，笑意还在，漂亮的脸上却闪过一抹阴狠，她现下拿芩晚没有办法，可却有千百个法子能对付她的徒弟。

　　她让自己失去妙音，那自己便要让她失去徒弟！

　　让她也尝一尝失去重要之人的痛苦！

　　见涂小棠油盐不进的样子蒙彧不由得有些气结，可她刚得了仙门大会的魁首，此刻他也不好重罚她让其他弟子寒心。

　　压下心中的怒气，蒙彧问：“为何要同林炔羽比试？”

　　“因为千音阁的苏掌门，”苏沉玉的笑僵在脸上，可还未等她出声阻止，涂小棠便说出了，“苏掌门说只要我打败了林炔羽，便能在芩仙长面前露脸。”

　　芩晚闻言看向苏沉玉，她神色清冷并未有任何不悦的表情流露，可越是这样就越是让苏沉玉害怕。

　　蒙彧：“…………”

　　他就知道，苏沉玉不会安生的让仙门大会结束。

　　苏沉玉强压下心头的惧意，拍桌而起指着涂小棠怒道：“你胡说！我从未对你说过这些话！”

　　她没想到好戏刚开始，涂小棠转眼就把她给卖了。

　　她决不能承认这件事，否则自己今后还有什么脸面对其他门派的掌门！

　　可她忘了如此暴怒否认，众人便会不自觉的想她是否是做贼心虚。

　　翙栩看向正处在风口浪尖的苏沉玉。

　　嗯，是喜欢找芩晚不痛快的那个老太婆没错了。

　　他心情甚好等扬起嘴角，罢了，既然有人出面那贪狼也就不用出手了。

　　他原本是想让贪狼同林炔羽比试，狠狠的揍他一顿最后再放水输掉比试，既能教训一顿林炔羽，又不至于让芩晚丢了面子。

　　这样仙门众人还能传一传芩晚教出了一个好徒弟，没有修为也能打败魔界贪狼。

　　这也就是为何贪狼今天一整天都寒着脸的原因。

　　如今有人破坏了他的计划，既如此他便好好的看看这场能让仙门分裂的好戏。

　　站在台上的涂小棠倒是分外冷静，她并未看怒气冲冲的苏沉玉，说道：“若苏掌门并未同我说过这些话，我为何不说其他人偏偏要说您呢？”

　　这话说的苏沉玉一噎，怒气使她连最后的体面也不要了，厉声斥骂道：“你这个贱……”

　　“苏掌门！”蒙彧高声阻止了她接下来还未出口的话，心中一边骂她蠢，一边强笑着打圆场，“诸位，在我看来此事应该是一场误会，便到此为止吧。小棠，林少侠身份地位特殊不是能随意同你比试的，快向付掌门告罪，然后下台。”

　　这话说到最后已经隐隐有了警告之意。

　　看着明显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蒙彧，付尘也知道当着魔界的面他们要是窝里斗了起来，只能让人家看笑话，抓住机会说不定还会狠狠的咬他们一口。

　　这件事他只能咽到肚子里，他对跌坐在位子上面色十分难看到苏沉玉冷哼了一声，转向蒙彧，语气不好的讽刺道：“蒙掌门还真是识大体，懂得以大局为重。”

　　这话的意思便是表示他不计较了，可在两位掌门人达成共识后，涂小棠却依旧没有下台，她面向芩晚，问：“仙长为何一言不发？”

　　这小姑娘倒是有趣的紧，芩晚在她的身上仿佛看到了以前的自己。

　　不娇柔做作，敢直言，不畏权贵，涂小棠的脾性和她倒合得来，

　　芩晚道：“你想要比试的人不是我，我自然不会出声。”

　　得到了芩晚的授意，林炔羽站起身，握着春觉剑剑鞘的手指紧了紧，既然芩晚授意由他自己做决定，那他便不能退，若是退了他今日的举动便会成为芩晚身上的一个污点。

　　芩晚为他付出了许多，他决不能让自己成为她身上的污点。

　　林炔羽对涂小棠行了一个仙门礼，温声道：“既如此，我应下便是。”

　　于是他看到了被他气成了河豚脸的付尘，而且整个人都要被他给气炸了。

　　林炔羽心中不由得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看来他接下来的日子要在掌门的脸色下度过了。

　　比试台上二人见礼后，涂小棠说道：“既然是比试那就要公平，你没有修为，那我便也不用修为法术，我们只比剑道。”

　　“好。”林炔羽应下。

　　涂小棠如此做法是他没有想到的，涂小棠曾直言他配不上春觉，如今能有机会打败他，却选择了如此公平的较量方式，果真是一位女君子。

　　春觉剑出鞘，众人只觉一股清凉之气席卷全场，这是在场的所有人第一次见到春觉出鞘后的样子。

　　被林炔羽执在手中的春觉剑身普通，与寻常的剑别无二致，可它散发出的气息却尤为特殊。

　　这剑在没有修为的林炔羽手中都能散发出如此凛冽的剑气，可想而知，若是有修为的人得到此剑，它能发挥出多大的威力。

　　涂小棠速度很快，她行动起来的时候犹如一道疾风，快的让人只能看到一阵残影，待反应过来时锋利的匕首已到面前，躲都躲不及。

　　匕首与剑身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涂小棠看着近在咫尺的林炔羽，冷声道：“你果然配不上春觉。”

　　林炔羽肩上手臂上已有多处伤痕，皆是匕首锋利的刃尖所划。

　　他跟不上涂小棠的速度，就算眼睛看到了她匕首的位置，身体也很难反应得过来。

　　刚开始他还能抵挡几分，可随着时间的流逝，涂小棠速度的优势便显现了出来。

　　可只凭借着速度，涂小棠依旧无法打倒他，现在只不过是站在了上风而已。

　　林炔羽问：“那怎样才能配得上春觉？”

　　见她不说话，他又问：“打败你就能配得上春觉了吗？”

　　“自然不能，”一刀挥退林炔羽，涂小棠再次快速向他攻去，“在我心里你做什么都配不上春觉。”

　　涂小棠脸上没有丝毫的情绪流露，就算说着这种话她的语调也毫无起伏。

　　初见时，林炔羽觉得她就像是被人用泥巴捏出来精致人偶，无悲无喜，没有想要的也没有什么可失去的。

　　但现在林炔羽却感觉到她有想要的，她想要的是自己手上的这把春觉，不，或许她想要的也不只是春觉。

　　得到这个答案后，林炔羽问：“你之前为什么会轻易的说出苏掌门对你说过的话？”

　　这种事说出来涂小棠只会得罪人，而芩晚却并不一定会承她的情，毕竟她按照苏沉玉说的去做了，就算当着众人的面说出了苏沉玉的阴谋，却依旧没有几个人会真正的站在她这边。

　　而她这样做只会得罪苏沉玉和蒙彧。

　　这话说不定是问到了点子上，涂小棠停下攻势，风吹乱了她的衣袖，也抚乱了她的发丝，她站在林炔羽的对面，看着对方身上浸染了血色的衣衫，她沉默了很长的时间，最终像是下定了决心，她说：“只要你能打败我，我就告诉你。”

　　林炔羽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

　　他将绑在手腕上的备用发带取下，在众人惊讶的视线下蒙住双眼，在后脑处打了一个结。

　　既然他看不清涂小棠的动作，那索性就不要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