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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三月半 ...

  •   花无谢见傅红雪身体这样虚弱,还要去什么城外的小树林,自然不同意。但傅红雪的性子十分坚定,他要做的事,谁也拦不住,花无谢只得叫了马车,陪他一起去。

      去的路上,傅红雪把昨晚被瘦子引诱出城,然后发现调虎离山之计的事告诉花无谢。

      花无谢听了倒不意外,昨晚“傅红雪”进到他房间,被他认出来后,两人虽然几乎没有打斗,他就被打晕带走,但傅红雪的房间就在隔壁,以傅红雪的耳力,不可能不被惊动,但傅红雪却没有出现,只能说明,傅红雪已经提前被人引诱出去,根本不在房间。

      不过,那“傅红雪”把他绑走,难道真的只是因为对他的身份好奇?
      “傅红雪”猜茶杯游戏失败后,承认他假冒傅红雪杀丁灵中,是为了逼傅红雪在边城露面,这个答案可信吗?
      “傅红雪”又为何在和傅红雪比试前,提到“神刀无敌”?

      花无谢正神思百转,马车便停住,他和傅红雪一起跳下马车。就在一株小树下看见了仍旧倒挂在那里的瘦子,不过经过一天一夜的时间,这人脑袋充血,早晕过去不知多久。

      花无谢不让傅红雪动手,命车夫将瘦子解下来,直接扔在马背上,这么晃晃悠悠驮着回了客栈。

      大概边城的人都命硬一些,这么一天一夜不吃不喝,还倒挂在树上,等瘦子被马车晃回城里,居然迷迷糊糊给晃醒了。

      花无谢让店小二给他喂了些水,自己就去了小厨房。

      瘦子喝饱水后,又缓了缓神,便彻底清醒过来,不过,他没想到一睁眼,就看到了坐在面前的冰冷少年。

      此时天都已经亮了,晨光微露,窗外鸟儿叽叽喳喳叫着。

      傅红雪一夜没睡,再加上胃疼和呕吐,脸色苍白如纸,看着简直比瘦子还要憔悴。不过他脸上毫无表情,“复仇小怪物”的威仪还是在的。

      瘦子顿时一个激灵,连忙要痛哭求饶,傅红雪已经冷冷道:“不许哭。”

      “哎!”瘦子的眼泪奔了一半,立即收住!他又扑上前,想抱傅红雪的大腿,傅红雪挥刀斩过去,瘦子又缩回角落。但瘦子看了一眼桌上的点心盒。

      点心是回城的路上,花无谢买的,不过以傅红雪现在的状况,他看到吃的就想吐,是肯定吃不了的。但瘦子不一样,瘦子像腊肉一样挂了那么久,虽然刚才补充的水分让他暂时清醒过来,但体力的消耗,依旧让他随时能晕倒。

      傅红雪道:“你可以吃点心。”

      瘦子一喜,立即把脏手伸向点心盒!傅红雪再次挥刀挡住,瘦子一撇嘴,哀求道:“大侠,小的真快饿死了!”

      傅红雪道:“你不许把我拿了一百两的事告诉花花。”

      瘦子一愣:“花花是谁?”

      傅红雪眼神冷冷一瞥,生气道:“你不许叫花花的名字!”

      瘦子立即被傅红雪的眼神串了个透心凉,他虽然不知道花花是谁,但连忙道:“小的知道,小的谁也不说,根本没有一百两!”

      傅红雪这才拿起两块点心扔给瘦子,然后把剩下的点心盖好,给花无谢留着。

      瘦子饿极,就狼吞虎咽起来。傅红雪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瘦子顾不上答话,左手往嘴里塞点心,右手沾了水,在地上歪歪扭扭地写了三个字:三月半。

      “三、胖?傅红雪不解,“你这么瘦,为什么叫三胖?”

      瘦子吞完最后一口点心,才道:“回大侠的话,小的不叫三胖,叫三月半。”

      傅红雪:“……”

      瘦子——三月半,继续道:“小的虽然是孤儿,但生在三月半,所以就叫三月半了。”

      傅红雪道:“既然是孤儿,你怎么还知道生辰?”

      三月半刚吃饱点,嘴皮子就溜了,张口就道:“孤儿咋了?孤儿也有生日,不像傅大侠你,虽然有养母,但你知道自己的生辰吗?”

      傅红雪握刀的手一紧。

      三月半知道他说秃噜嘴了,抬手就“啪”地给了他自己一个耳刮子,然后哭着道:“大侠饶命,小的就是嘴贱,没别的意思,嘴太贱,该死……”

      花无谢端着早饭进来,就看见三月半在那儿狂抽他自己耳光,傅红雪则有些沉默,花无谢把托盘放在桌上,打趣道,“一大早,就这么热闹呀,也不怕吵到其他人。”

      傅红雪立刻扫了三月半一眼。

      三月半连忙收手,看见花无谢,便是一惊,好貌美的公子!

      下一刻,他认出花无谢是前两天在边城外的酒馆里听他讲故事的那蓝衣公子,他正要上去套近乎,忽然又想起,当时在那蓝衣公子身边,还坐着一位黑衣少年,但那黑衣少年因为背对着众人,所以没看出是谁,难道就是面前这位傅红雪?!一想到他当着傅红雪的面,带着众人在吃傅红雪的瓜,三月半顿时更加害怕,就一时缩在角落不敢出声,暂且按兵不动。

      托盘里放着两碗煮的软糯的粥,还有两份青菜豆腐蛋花汤。异常简单。

      花无谢把一份粥和一份汤放到傅红雪面前。傅红雪根本不想看见食物,转开脸:“我不饿。”

      花无谢笑着道:“我亲手做的,尝尝。”

      “我……”傅红雪忽然看见花无谢的脸——

      花无谢白皙的脸,此时沾满柴灰,成了妥妥的大花脸,他正一脸期待地看着傅红雪。

      ……花花的脸像花猫一样,好可爱。傅红雪这么一想,觉得胃也不那么疼了,就拿起勺子,一口一口地开始喝粥。

      “怎么样,好喝吗?”花无谢看着傅红雪脸上的反应。

      傅红雪点点头,含糊道:“好……喝。”重点是碗小、量少,他十分满意。

      花无谢美滋滋一笑,便也开始喝粥。

      三月半在一旁饥肠辘辘地看着,只觉眼前这氛围,惠风和畅的让他难以置信,这蓝衣公子一出现,“复仇小怪物”傅红雪顿时像变了个人,身上冷气消退,竟也柔和下来。

      待两人吃过饭,花无谢道:“小冰块,你把碗筷送到厨房,正好消消食。”傅红雪便收起碗筷,拿出房间。

      一时,屋里只剩下花无谢和三月半。

      三月半见花无谢满面含笑,举止优雅,只当他是个人美心善的贵公子,就连忙上前一步,自我介绍道:“小公子,你还记得我吗?我是那天在酒馆里的瘦子,我叫三月半,我还回答了你关于傅红雪的问题来着!”

      “记得。”花无谢气定神闲地斟了一杯茶,“当然记得。”

      三月半继续上前一步,又道:“我只是被那假冒的傅红雪威胁,才不得已把傅大侠引出房间,您帮我向傅大侠求情,让他放我走——”

      他说话间,已来到花无谢身后,见花无谢低头喝茶,根本没注意到他,忽然抬起手,击向花无谢后颈!

      花无谢头也没回,忽然问:“你想趁红雪不在,挟持我,逼他放你走吗?”

      三月半的手僵在半空,一时打出去不是,收回来也不是。就见花无谢放下茶盏,回头朝他笑了笑,温和地问:“你当我是什么人?什么人美心善的傻白甜吗?”

      花无谢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说话的语调也让人如沐春风,他从头到脚,甚至每一个眼神,都展示他一个温润如玉的贵公子,不露丝毫破绽,但三月半没来由一阵恐惧,连忙收回手,再次跪倒在地,甚至不敢大声说话。

      花无谢道:“你也不必如此害怕,我虽然人美心不善,但也不是什么大恶人,我很少亲手杀人的。”

      三月半暗自吞了口唾沫,脊背爬上冷汗。

      花无谢又道:“怎么不说话?刚刚在红雪面前,你不是撒泼耍赖,闹得很欢快吗?”

      三月半抖了抖,小声道:“小、小的,不敢……”

      花无谢低头哂笑:“你们这些人啊,看准了谁好欺负,就往死里坑,但凡对他稍微客气一些,我也不必这么生气。”说着,他手指微微一抬,一道冷光就飞出去,刺入三月半脖颈。

      三月半脖颈一麻,他连忙抬手捂住,惊恐地看向花无谢。

      花无谢淡淡道:“你放心,只要你听话,自然死不了。”

      三月半吓出一头大汗,慌不迭道:“听话,小的听话!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花无谢问:“那天听你在酒馆里,把那叶开夸得天花乱坠,你见过叶开吗?他真像你说的这么好吗?”

      三月半揣摩不透花无谢的意思,一时不敢乱说。

      花无谢便道:“我要听真话。”

      三月半擦了把汗:“他、他的确是个心怀正义的人,是个少见的大侠,小的有幸和他喝过一次酒,当时小的被人欺负,他还帮了小的一次。”

      花无谢略一思忖,又问:“那红雪呢,在你心里,他又是个什么样的人?”

      三月半自然看出花无谢对傅红雪的偏袒,他斟酌一番措辞,才偷偷打量着花无谢的脸色道:“傅大……少侠,傅少侠就是年纪轻,人太单纯,才会被人欺骗、利用,本性其实很善良,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假以时日,也是一代大侠。”

      花无谢听罢,点点头道:“你说的还算中肯。”

      三月半呼出口大气,附和道:“是是!”

      花无谢道:“那你以后在酒馆里聊八卦的时候,别总是踩红雪,捧叶开,知道了吗?”

      三月半继续附和:“懂懂!小的明白,傅少侠是无辜的!”他话锋一转,小心地问:“那小的脖子上这飞针——”

      花无谢道:“急什么?我还有事请你帮忙。”

      三月半道:“请字莫提,有事您吩咐!”

      花无谢取出一张纸,纸上画着一只造型诡异的暗青色乌鸦,他道:“我要你在两个月内,把边城里,所有身上有这个刺青的人找出来,告诉我。”

      三月半莫名嗅到一股危险意味,一阵为难:“这、这是什么?小的只是个爱八卦的小人物,办不了这等大事……”

      花无谢淡淡一笑,忽然问,“你在世上,还有什么亲人朋友吗?”

      三月半摇摇头:“没有,小的是孤儿,除了几个喝酒吃瓜的酒友,没什么可信赖的人。”

      “那你还挺可怜的。”花无谢叹息一句:“明年三月半生辰的时候,连个去坟上祭拜你的人都没有。”

      三月半腿上一软,“噗通”跪倒,“小的一定尽力找!但实在是,怕有心无力。”

      花无谢道:“我这里倒是有个线索,你可以从前两天死在春香楼的罗灰查起。”

      三月半提袖子擦了把冷汗,连忙道:“小的知道了。”

      花无谢又取出一张银票,交给三月半,“这是你的酬劳,等你完成我交给你的事,我就把你的毒针去除。”

      三月半战战兢兢接过银票,一看又是一张一百两,顿时苦涩不已,早知道会把命搭进去,他当初就不该收那“傅红雪”的一百两——安安静静在酒馆里喝酒吃瓜,当个快乐的穷鬼不好吗?现在想跑也来不及了。

      想到这里,三月半请示花无谢,“那这找刺青的事,要告诉傅少侠吗?”

      “这事与红雪无关,不必让他知道。”花无谢说着,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三月半,微微一笑:“你快起来,跪着干什么,搞得好像我在欺负你一样。”

      三月半连忙起来,规规矩矩垂手站在一边。花无谢又把桌上的点心盒拿给他,“红雪吃不了,给你吧。”

      三月半听话地接过点心,点心还是刚才的点心,但吃是真吃不下去了,他只觉时间过得无比缓慢,他十分想念起那个冷冰冰的、动不动就拿刀吓唬他的傅红雪来。

      又过了一会儿,傅红雪才端着个水盆进来,他看见花无谢,冰冷的神情瞬间温和了一些,他道:“花花,我烧了些热水,你擦擦脸。”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三月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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