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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陆小凤-男神教我如何造反 ...

  •   再次睁开眼,是在颠簸的马背上。
      天色微暗,四周雾蒙蒙一片,再不见一丝昨晚火烧般绚烂晚霞的影子。
      前方的雾气随着马儿的靠近,渐渐显露出道路的痕迹来。
      我怔怔地盯着远方的浓雾,像是在发呆,就和之前每一天清晨睡醒躺在床上赖床的模样一样。
      不过很快就出现了不一样的地方,我的肚子不甘寂寞地咕咕叫了起来。
      “我饿了。”
      我迎着凌晨的寒风,慢吞吞的解释道。
      肚子叫可不是一种得体的行为,若是被我那文人雅士的爹爹看到可不得了。虽然文人训起人来,照样像一幅画般赏心悦目,但是恭耳倾听的姿势却和罚站一样累。所以我从不在一件事情上,被爹爹念第二次。
      但肚子饿也是个没法子的事,因为它确实该进食了。我右手摸索着按到肚子上揉了揉。
      “唉。”身后的人腾出手紧了紧身前的大氅,叹了口气说道,“小郎君且再忍忍,天明到了码头,我就去买些吃食。”
      他抬起手,放在我头上拍了拍,语气更和缓地安慰道:“快了,也就一个时辰。”
      我把头埋进大氅里,闭上眼,睡了就不会饿了。
      身后的人是我父亲的护卫,柳二叔。
      柳二叔并不是我的二叔,也不叫柳二,仅因家中行二。
      按我娘亲的说法是:柳二叔遇到我爹爹,就像是那南侠展昭遇到了包龙图,一拍即合,一见倾心,一丘之貉。
      我还记得娘亲说这话时,斜眯了眼,促狭着望向爹爹的模样。
      那是在花厅里,午后的阳光从窗棂处钻进来,像是细细碎碎的金粉漂浮在空气中,慵慵懒懒暖洋洋得,惹人昏昏欲睡。
      我依偎在娘亲怀里,吃着合芳斋的栗子糕,笑眯眯的看着爹娘逗趣儿。
      爹爹在旁端着茶盏,却不说话,只是摇头轻笑。
      软糯香甜的栗子味儿,一直萦绕在花厅里,如暗香浮动,经久不散。

      “小郎君,小郎君,且醒醒。”
      恍惚间听到有人在唤我,抬眼看见柳二叔一脸关切,担忧的连问道:“吹了一夜风,小郎君感觉还好吗?冷不冷?”
      我忽觉得喉头哽咽,忙不迭的低下头,把那股泪意强压了下去,才闷声答道:“柳二叔,我不冷,有你的大氅盖着呢。倒是二叔你一路行来衣衫单薄,可还好?”
      柳二叔听到我问起,笑着说:“小郎君怕是关心则乱了,我一习武之人,可不怕这些。”
      是了,柳二叔可是有着一身好武艺的。
      “小郎君,码头到了。”
      我听着话音,挺直身板向前看,一只只船停泊在岸边,远远望去,黑压压一片。
      虽然才凌晨,太阳也只露了个头,码头上却已经是人来人往,络绎不绝了。靠近码头的地方,还摆着集市,有直接把货拉下船就交易的,也有卖些船上日常用品的,还有些小吃摊和茶肆。
      可真是热闹啊。
      柳二叔在前牵着马,我坐在马上四处不停的打量,码头的集市和城里的坊市大不相同,集市上的小摊摆着天南海北的货物,一时之间,我觉得很是新奇。
      “侄儿,吃炊饼么?”
      柳二叔在一个摊位前停下,侧身问道。
      我们此行是要投奔我娘亲姐姐的儿子,简单来说,是投奔我表兄。出门在外,为了避免麻烦,我用着柳二叔侄子的身份。
      我望着竹筐里色泽金黄圆溜溜的炊饼,咽了咽口水,响亮的回道:“来一个!”
      小贩麻利地剁着肉糜,将炊饼一刀划开个口子,把肉糜填进去,然后拿起旁边新摘的翠绿荷叶,利落的一包。
      柳二叔接过炊饼转身递过来,“驴肉火烧,一种有名的小吃,侄儿尝尝看。”
      我掀开荷叶,一股香气扑鼻而来,肚子都被诱得响了起来,一口咬了上去,唔,咸香可口。
      “好吃!二叔,要再多一个。”
      柳二叔回身交代小贩,打包了几个,付了账。
      他失笑嘱咐道:“只能再吃一个,不能再多了,吃多了积食。”
      “好。”
      接着,我们又逛了一些小摊,买了些零零碎碎却又用得到的东西,柳二叔甚至连晕船药都买了。
      我随口问道:“二叔你买这作甚么,我不晕船。”
      “侄儿这么说,可是因为你爹曾带你在湖上泛过舟?”
      “是啊,爹爹带我坐过船,我不晕船的。”
      柳二叔停下脚步,认真的说:“侄儿那时坐的是小舟,而且是在平静的湖面上,这和我们现在要坐的行在江海里的大船是不一样的。此一时彼一时,有备无患总是好的。”
      我仔细的想了想,问道:“二叔,这就是‘惟事事,乃其有备,有备无患’吗?”
      “没错。既然侄儿说到这里了,那这句话出自何书?”
      “《商书》的《说命中》。”
      “我在学问上远远及不上兄长,不过还是有点想法的,”柳二叔迈步继续走着,一边道,“兵家有句话:兵无常势,水无常形。坐小舟不晕船,不代表坐大船不晕船;在湖上不晕船,不代表在江海上不晕船。”
      我听到这,拖长嗓音抢着回道:“是故,不可听一面之词,不可因一念而断定,要因地制宜,货比三家,对吧,柳夫子?”
      “是这个道理,侄儿倒是个举一反三的。”柳二叔并不在意我的调皮,在前朗声笑道。

      “我们到了。”柳二叔在一家商船前勒住马,停了下来,。
      我看见商船挂着的旗上绣着“花”字,忽然想起了经常来家里找爹爹的花侍郎。我望向和商船管事交谈完的柳二叔,小声问道:“二叔,旗上这个花,是哪个花?”
      不待柳二叔回话,商船管事就笑容可掬的说道:“小公子,商船旗上绣‘花’字的,只有江南花家。”
      我眼睛一亮道:“就是花侍郎家么?”
      那管事态度更郑重了些,和声道:“小公子也知道我家大郎吗?”
      “当然知道。”柳二叔抬手放在我肩上按了按,对管事说:“前两年花侍郎高中探花跨马游街时的盛况,京中无人不知。我这侄儿,当时见了花侍郎风采,可是连连嚷着好儿郎当如是。”
      我虽然知道柳二叔不让我答话,自有道理。可是我说过这话吗?明明是娘亲打趣爹爹,说爹爹的榜眼名头远不及今科探花郎的风光。
      我一边在心底为自己莫名背了一口锅暗暗委屈,一边面上一副被说中小心思后的羞赧,顺理成章的躲到柳二叔身后。
      花家那管事听到此,对我和煦的笑了笑,鼓励般说道:“那小公子可要好好做学问,将来也如大郎般登科及第,金榜题名。”
      说到这,他便放下这事,转而和柳二叔说:“我花家商船都有定例,客人便先随我去看下住处,其余路上的一应琐事,到时会有专人侍候。”
      柳二叔说:“正是坐过花家商船,才又专门寻来。我这小侄之前未曾行过江,住在二楼就是了。”
      商船管事连声附和,在前引着二人上船,边走边介绍说:“我花家先前走水路,也只是为了运货物便(bian)宜。路上有谁乘个船,顺路也就捎带上了,出门在外,与人方便就是与己方便不是。谁成想,花家商船可带人的消息越传越广,这搭船的人越来越多,后来啊,我家太爷把腿一拍,专门分了船出来载人。”
      顺着木梯来到二楼,一路上两边不少门扇,看起来和地上的客栈差不多,不过木材上的雕花,还有这用料,肉眼可见的不差。我暗自感慨,花侍郎家可真是有钱。
      管事领着二人到了一间船舱内,柳二叔四周打量了两眼,点了点头。
      船下有花家仆役找管事回话,那管事告了声罪,很快便离开了。
      柳二叔将刚买的东西放在桌上,转身去收拾床铺。
      我小步跑到窗前,推开窗扇,伸着头往外瞧。码头上来来往往的人已经小得看不清楚了,船下的花家管事也显得矮了很多。
      “侄儿觉得如何?”
      “像是从春华楼最高层往下看,”我说着转身看向柳二叔,“不过和城中阁楼林立不同,这里更空旷些,感觉我们站得更高了。”
      柳二叔收敛了神色,正视着我说:“侄儿,从现在起,我们就是往江南寻亲的叔侄。不要提及大人和夫人,也不要提及花侍郎,京中的事物和认识的人,都不要对别人说,能做到吗?”
      “能。”我一口应下,“二叔,我十岁了,不是小孩子了。娘亲交代过我,我都懂的。”
      柳二叔盯着我的眼睛,缓了缓语气,拍着我左肩说道:“侄儿明白就好。”
      我忽然转过去看着窗外,不想深思二叔表情里藏着的担忧,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不让二叔更担心了。
      我让自己的语气欢快起来,问道:“二叔,我表兄,是个什么样的人?”
      细细碎碎的声音响起,二叔整理着桌子上的东西,一边说:“他比我出名的多,应该是个很厉害的人吧。”
      “很厉害?”我有些不服气的再问,“有多厉害?”
      “他有一座城,一座小岛那么大的城。”柳二叔话中带着笑意的回说。
      “一座城?!他,是不是剑法特别好?”我语气突然有些不稳,连忙追问道。
      “是啊,剑法冠绝南海。”柳二叔感慨着说,“怎么,你娘没对你说过白云城吗?”
      “没有。娘亲只是说,我表兄会很负责任的。”
      我远望着码头后升起的朝阳,语气飘忽地说:“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没想到,他会是我表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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