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最宠爱》暝夜鎏光

84、人类

　　“我带你去看看我的领地吧。”君影把她扶上马背，翻身上马。
　　“我下去走走。”浑身没有知觉，她坐着马匹，感觉自己已经是个废人了。
　　“很近，很快就到了。”回答她的是马蹄高扬起，踩过两旁长着青草的道路，飞驰过城门。
　　“君影，我想下去。”繁琐华丽的裙子是累赘，所以华邑只能侧着坐着，虽然被双手穿过腰保护在中间，但是无法动作身体和腿，几乎都是麻木的，这种感觉很不舒服。
　　君影低头看向她，并不能看清她的神色，但是语气听上去很虚弱的样子，他扯了扯缰绳，马停了下来。
　　他先下了马，抬头看向马背上的华邑。
　　“怎么了？难道你晕马车？”他扶着她的腰，把她抱下来，抬手按在她的额头上，这一块他还是了解一些的，一般不习惯坐马车的人额头要么发冷要么发热。
　　“是正常的温度，好像也没什么不对劲。”君影自我揣测了一会儿，他瘦弱的身躯。
　　“我只是脚麻了，坐着不太舒服。”华邑看着脚下土地，她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试着踩了踩土地。
　　动了动手脚，那种僵硬的失控感觉慢慢退散，酸痛的感觉回来了，知觉也回来了。
　　她抬起手，伸出拇指和食指，弹了一下君影的头盔，悦耳的声音响起，他倒是没什么感觉，但她觉得手指头生痛。
　　转过身，她才发现他们已经跑出了很远的距离了，脚下是正在耕种的农田，农田之外有一大片草坪，草坪一览无遗，再往远方，有一条河流，河流旁边种满了果树，但是树木生长的又瘦又细，看着就不像有人认真耕种的样子。
　　两个人沿着田边的小路往那边走，站在河流面前，君影才看清河流对岸的那大片空地，中央的房屋乍一看上去是一座城堡，坐落在石块堆砌的平台上，但是时过境迁，城堡早已不复从前的华丽，凹凸不平的外墙，大小不一的孔洞，看上去有点像个鬼屋。
　　“这就是你的领地吧。”华邑扭头看向身后牵着马，慢慢走动的君影。
　　君影摊开随身的羊皮卷，是一份证书，有两份，大的那一份标志了大的地图，小的那一份是详细的说明，标明赏赐给他的地界范围。
　　“这个是以前的一个骑士，因为背叛了国王被处死了，留下的领地。”君影回忆起领地来源，对华邑说。
　　“等我有空了，我去买几个奴隶，然后让他们种你喜欢的花，怎么样？”
　　华邑扭头看向君影，他眼中的向往渴求太过明显了，她觉得很奇怪，明明之前，他更想要的，是自己和他回到深渊，为什么总感觉历练之后，他所求之物就变了。
　　是什么影响到了他呢？
　　她的目光落到他蹭亮的盔甲上，是国王赋予的权柄，还是人类随心所欲的行事方式。
　　“你想要做什么？”华邑问他，“做一个人类吗？”
　　“不可以吗？”成为人类总归比成为神明要容易很多，至少他不用去担心，她会慢慢变得和以前不一样。
　　“可以。”这有什么不可以呢，谁都有选择自己成为的模样，成为人类的话，华邑看着河对岸的田野，国王不愁吃喝自然也不会多挪用这片土地租出去种田，所以很荒凉，如果成为人类，君影或许会被纯朴的人们感染，能够成为一个勤劳善良的农民，或者像之前一样，一个勇往无前的勇者。
　　但是神谕怎么办？
　　他真的能够成为神明吗？
　　不可能的，华邑回忆起那些枯萎的古树，那些鬼魅的树妖，那些缠绕其身上，源源不断的黑暗力量，那些被伤害过的存在，会永远记录这一切，他在她心中，早已经失去了成为神明的资格，永远不会成为神明的。
　　那样的话，神谕的降临，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华邑看着前方，有马蹄声音从耳畔响起，是巡逻的人看到了君影的身影往这边过来了。
　　“基离军队进攻了麦尔国，所有路都被封住了，过不去。”那名骑士认识华邑，君影没有阻止，就放下心来，并不担心她的泄露信息，他下马后，焦急的对君影说。
　　“沿途我遇到苏里士国人说，麦尔国国内状况紧急，是因为西部出现了龙卷风，撞坏了数十个庄园，死伤无数。”苏里士国位于麦尔国和基离国交界处，三国之间有一块河流接壤，正是他们这次必经之路，加上苏里士国人皆为游牧者和交易者，他们的消息是出了名的快捷且精确。
　　天灾是不允许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因为那是属于恶魔或者魔神的能力，能够出现这种情况，说明那片土地上的神明，已经无力抑制了。
　　华邑看着远方，那是个陌生的国家，或许应该先去一趟。
　　君影让那名骑士将消息传达给公主，毕竟他护送到这里其实任务已经差不多完成了，感觉这个公主应该不会去，顺便让士兵把他的马匹也牵回去，他人虽然不累，但是马匹已经走了数日，自然需要好好休息的。
　　那名骑士连连点头，转身离开。
　　“打个赌吧，如果苏丽安要去麦尔国，那你陪我呆在这里，等到人类的身躯死掉。”君影说，人类的体验让他感觉很新奇，毕竟他以人类的身份做了什么，她都不会阻止，而且还能够获得更多的力量。
　　“如果她留下，我们再离开。”
　　“不行，”华邑摇头，觉得很奇怪，以前的君影，并不会懂得这些，“你跟谁学的？”
　　“听他们说的。”大概是他们在昏暗的城堡地下宿舍里，无聊而苦难的士兵们，想出来的娱乐方式。
　　“人类的命运并不是赌桌上的赌注。”神明不能随意以人类的命运作为赌注，虽然她还不算是，但是这些规则，是应当遵守的。
　　“那他们的命运是什么？”君影指了指身后，正在奋力的播种的农人，即便隔的很远，但是他们身上辛勤的汗水味道仿佛刚刚经过时那样炙热。
　　“成为一个附庸，从出生的那一刻，到死亡，都在低头劳作，这样的命运，反正也没有任何意义，这个可以作为一个赌注吗？”那个农人察觉到有一个骑士指着他，诚惶诚恐的要走过来，华邑对他摇了摇头，他才接着埋头苦干。
　　“你对于人类是不是有什么误解。”华邑沿着河流往前走，对面荒凉，周围空无一人，她刚好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
　　这里距离很近，她需要试试能不能联络上，麦尔国的神明，他们的守护神明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才会导致出现了大型的龙卷风存在。
　　神明并非所有的能力非常强大，雅拉的战斗能力算得上天宫极其靠前了，但是也几乎身陨，更何况其他的神明了。
　　她并没有走太远，就看到了一条荒路，道路虽然荒凉，但是其中有一条狭小的路，应该是凭借脚力走出来的。
　　华邑停在路前，扭头看向君影。
　　“怎么了？”君影疑惑的问。
　　道路很久不通行了，周围长满了高高的芦苇和树枝，他们刚刚忙着讨论其他事情，并没有注意到这里，直到华邑走过来，准备使用神力的时候，才发现前面草丛之中，有窸窸窣窣的声响。
　　“两个人类，在□□。”君影面不改色。
　　“走吧。”华邑捂住他的嘴巴，隔着面具，刚刚因为紧张用了一点力气，勒的手痛，她抬手扯住君影的袖子，扯着人往回走。
　　“你不是想去那边看看吗？”面具被捂住，君影抬眼看着华邑，疑惑的问。
　　“我想找个没人的地方，你能把头盔摘下来吗？”华邑看着他坚固的头盔，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
　　君影清澈的眼眸，透过头盔的眼眶看向华邑，他抬起手，扯住头盔上用以固定的带子，揭开了遮挡脑袋的头盔。
　　系的很紧且繁琐，他站在那里解，华邑就在旁边安静的看着，不远处的草丛之中，有人结伴走了出来。
　　看到两个人站在路上，大惊失色。
　　是一对比较年轻的男女，他们穿着普通的衣服，华邑的目光从少女光洁的手臂和发间漂亮的羽毛掠过，落在了那个男人身上，那个年轻人长的很俊朗，但他的脖子上有一条狭长的疤痕，华邑很快收回了视线没有再关注。
　　两人被吓得跪在地上，连连求饶。
　　君影摘下头盔，没管这边，他牵着华邑的手，往回走，他知道华邑并不会注意这些。
　　“那个人类身上，有浓郁的恶意。”人类的爱憎一般情况下神明不会去感知，只有过于强大的情绪，才会传达到神明面前。
　　“那我去杀了他？”君影垂眸看向华邑，只要她说，他真的可以为她拔剑。
　　“那是一个人类，不可以滥杀。”华邑回头看了一眼那个男人，对方正在低头温柔的安慰着怀里的少女。
　　“但是我之前，杀了那么多，你也没有阻止。”他扣着剑柄，低头看着她的手指，因为随便化为的人类，所以肌肤上有深深浅浅的斑点，手上也是，再华贵的衣服，看上去也是脏兮兮的，但他的视野之中，并没有美丑之分，只会觉得很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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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啊修复bug错别字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