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最宠爱》暝夜鎏光

56、仇恨

　　“你知道试炼是什么吗？”君影问晨曦。
　　你要不要看看你问的什么？
　　晨曦惊讶的抬起头看向君影，她的目光很快挪开，看向昏迷的华邑。
　　“这只能靠她自己，我也不知道。”晨曦本想翻个白眼吐槽一下，但是想了想还是回答了。
　　夕阳似火，尽力的烧灼着唯一不被白雾环绕的神庙，华邑额间的头发被打湿，她本来打算离开神庙，但是离开前她回头望了一眼。
　　以俄椤为中心的壁画，在这一刻被她完整的映入脑海。
　　神明之侧环绕着天使，天使之后是这个国家从前的布局图画，树精灵善良聪明，纯洁无瑕，应该算是从前这个国家的主导者，他们所在之处，有一片碧绿得湖水，湖中有一棵参天大树，关键是，顺着这片湖水西南方向的位置，能够看到神庙的柱子，精灵非凡人，绘画的非常细腻，她甚至可以看到柱子上精致的花纹。
　　这样的柱子一般是神庙前后所有的，所以她大概能够找到方向了。
　　雾气这么严重，应该和精灵泉脱不了干系，但是华邑回忆起之前塔莎家附近那棵树所看到的画面，精灵一族赖以生存的精灵泉，应该已经干涸了，但是如果精灵泉干枯了，那么塔莎旁边那一汪泉水是什么呢？
　　华邑越想越觉得复杂，但是她没有犹豫，她握着路上捡到的棍子，走出了大门，那些雾气立刻包围了过来，她回忆了一下方向，往来路是不可能的，只能走另一个方向。
　　庆幸的事，这一路走过来，除却视线看不清楚，以及有藤蔓想把她拖走以外，暂时没有遇到其他危险。
　　可是没有其他危险的话，那么他们又是因为什么原因导致上不来的呢？
　　华邑抬起棍子往前一点一点的试探着，只要她能够找到这一切的源头，就能够彻底了解发生了什么了。
　　她一脚仿佛踩进了泥浆之中，湿润滑滑的感觉侵袭而来，腐烂的气息再次窜进鼻尖，她来不及遮掩，清晰的闻到了这股味道，无声的叶片落在她的身上，夕阳的余光之下，能见度越来越低了，但是掉下来的东西她可以清晰的看到，因为刚刚有一片花瓣直接落在了她的鼻尖，是玫瑰的花瓣，娇艳的红色早已是过去，因为枯萎花瓣蜷缩在一起，漆黑的腐烂的斑点在其上，那股味道很难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光芒的加持之下，她现在没有那种眩晕的感觉。
　　她努力的往前走，花瓣争先恐后的往下掉，等到她一脚踩进错综复杂的花枝枝干之中，花刺刺伤她的脚上裸露的肌肤的时候，她已经浑身上下被花瓣所淹没，她虽然试图抖落掉，但是重重叠叠的花瓣还在不停地往下掉，不难想象到，这里曾经是怎么样的鲜花世界。
　　花枝已经生长了许多年，卡洛儿说，塔莎还小的时候，山腰上就缭绕着雾气，那这些花卉大概应该也有几百年的光景了……
　　神庙的力量带着她进入到了数百年前，辉煌的王国时期……
　　清澈的溪流自花园之中顺流而下，踏过皇家园艺师精心点缀在河道的石头，飞溅的溪水带着微凉的晨光，落在了溪边的铃兰花丛之中，清雅可人，花园虽然庞大，但是布局精巧，近的玫瑰丛色泽娇艳美不可方物，芬芳扑鼻而来，颜色缤纷多彩的康乃馨点缀在更远的地方，错落有致，最多的，是造型华丽的花架上，挨挨挤挤的月季。
　　华邑这一次看到的是花朵的视角，王国的盛会，舞女的裙摆摇曳生姿，华服美酒，侍从环绕，这是这个王国，繁盛的从前，然后某一日，那个女人来了。
　　这应该是和自己在神庙看到的女人是同一个，华邑在心中想。
　　这次，她没有穿着那身树皮衣服，甚至，没怎么穿衣服，因为她的身躯之上遍布着苔藓，她头顶的树根已经张出了她半个脑袋，这让人眼中的她仿佛是一个从树木之中长出来的人类，她手握着一个干枯的树枝，虽然干枯，但是华邑很明显可以看到那根枯枝的不同，好像是什么古早的遗留物，突破了时间规则的禁锢，被留存了下来，和塔莎身边的那一根虽然毫不相似，但是却有着同样的作用。
　　她看着女人抬起还算完好的那只手，枯枝束缚了她的动作，她只有拇指和食指可以握紧那根枯枝，剩下的手指已经干枯成树枝了，依旧是晦涩难以听懂的咒语，但是这一次，华邑不需要听懂那些咒语，她已经明白了这个诅咒。
　　她在诅咒这些助纣为虐的花卉，永远腐烂不化为泥土。
　　华邑伸出手，她沿着面前扎破自己皮肤的那一根粗壮的根，一点点拉扯，终于将那开满月季的枝丫拉了过来，每一片落花的跌落，就会有新鲜的花瓣长出来，但是不过转瞬之间，就枯萎了，腐烂的气息年年岁岁覆盖在一起，就像这个王国剩下的子民。
　　“我该怎么帮助你们呢？”华邑叹息道。
　　手中的枝丫传来很轻的拉扯力道，没有任何的束缚，只是轻轻的拉扯，那么久远的时光里，这里的树木也生长出来了灵智？
　　不，不会的，花卉即便古老，但是依旧是没有灵智的存在，她想起了神庙之中，那幅巨大的壁画，那里种类繁多的精灵，很有可能，是那些精灵们残留下来的灵智。
　　华邑跟着树枝指引的地方往前走，前方的路并不算好走，但是比起她刚刚走过的道路，要好很多，至少这里应该曾经是一条路，所以即便地上依旧有腐烂的花枝，却少很多。道路渐尽，树枝松开她的手，消散开了。
　　已经到了目的地。
　　她抬起手，手中的的棍子试探着往前探了探，响起了清脆的敲击声音，前面是光滑的石块，她蹲下身，脱下鞋子，试探着抬脚去触碰了一下，是灰扑扑的石头。
　　大大小小的鹅暖石，越往里越小块，圆润的硌脚的都有。
　　因为能够看到能够感受到的部分太小了，华邑很难想象出这是什么地方，直到她完全站进去，越来越往下，她大概知道了，这是一个池子。
　　脚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割了几道伤口，人类的鲜血沾染到了石头上，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脚下的雾气散开了一些。
　　这里的雾气很浓郁，甚至走在其中，稠密的让她呼吸起来都有一些困难。
　　终于，她能够感受到自己走到了大概是池底，这里有一截枯骨和腐朽的巨树树干，她蹲下身，伸手去触碰。
　　这一刻，熟悉的场景再一次映入脑海之中，是一个女巫的一生。
　　她诞生于的森林之中，与树精灵们结伴为生，修习着先辈流传已久的人类巫术，她是活在精灵庇佑之下的原人，是远古的强大人类为了传承与精灵达成契约的产物。
　　在她还未成年的时候，国王的军队发现了精灵们，为渴求永生，有巫人背叛了人类，他们刀剑相向，屠杀了森林之中的精灵，采摘了精灵树上的果子，舀干了精灵泉水。
　　信守承诺的精灵们掩护着未成年的巫人们远离，躲进了更深更危险的沼泽之中，女巫也在其中。
　　她是最后一批被转移的，投靠国王的巫师利用不正当的咒语汲取了强大的力量，精灵们为了救下他们，几乎是当着她们的面消散了。
　　死去的尸体化作坚固的树墙，遮掩住了年幼巫人们不安的身影。
　　长大之后的女巫离开了部落来到人类居住之地，因为天生的精灵特性，她被人类定义为怪物，最终是神明怜惜她，降下神谕，选择她作为了神侍，她才得以在神庙生活。
　　后来，借助身份，她获取到了当年精灵灭绝的真相，她选择了复仇。
　　她毒杀了国王供奉的巫人，神明剥夺了她的神侍身份，她翻阅古籍，找到了几百年前精灵泉存活的旧址，发现了皇室更深一层的秘密。
　　古老的精灵国度已经消亡，但精灵们赖以存活的精灵树并没有死去，它每一次努力流淌的泉水，都被王室所掠夺，几百年了，干枯而又潮湿的精灵树下诞生的小精灵因为没有能量才诞生就夭折的难以数计。
　　她看到那些逝去的精灵，就像看到曾经的同胞兄弟姐妹们，为了掩护无能的他们，一个个倒下。
　　那一瞬间，女巫彻底失去了控制，她谴责神明没有拯救自己的子民，因为精灵的诞生正是因为纯洁之神至高无上的光辉照耀，神明并没有给予她任何答复。
　　女巫汲取了精灵们残余的力量，她霸占了国王积蓄的精灵泉水，这些在巫力掌控下的泉水，早已经失去了原本的力量，沦为一滩死水，她的仇恨淹没了这个国家，那些被人类玷污的泉水，化作山泉，流经这个王国的山川，沾满了毒药诅咒的气息，只要是人类沾染，都会日渐虚弱。
　　那棵生命树前后积蓄的泉水，因她的诅咒化为了山要白雾，遮住了整个宫殿。
　　力量并不是永无止境的，女巫安静的站在干涸的池底，干枯的四肢都已经化为枯枝断裂在周围，她还没有死亡，但是枯萎化的很严重，只剩下一条脊背还是人类的骸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