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最宠爱》暝夜鎏光

48、神佑

　　“真好啊，他们说家里有多的玉米可以多分一些玉米粉给我们，明天可以不用只吃浆果了。”卡洛儿忘性很大，很开心的跳了一下，她看着地上还剩下半个箩筐的药剂，弯腰抱起。
　　“剩下的这些前面那家应该也愿意帮忙送一些，然后我们大概就到了村口了，到时候去田里面给正在劳作的人送一份，就可以慢慢的收集瓶子回去了。”
　　空气中弥漫着花卉的淡淡香味，华邑提着篮子，看了一眼毫无所觉的卡洛儿，她环顾四周疑惑了一下，眼皮感觉像是上了厚厚枷锁，不受控制的打哈欠，醒过来之后，一直没有休息，人类应该按时睡觉，她感慨。
　　“糟糕，忙着这件事情忘了你没有好好休息。”看着华邑困倦的脸，卡洛儿抬腰碰了碰她。
　　“我还好。”华邑目光落到不远处，又打了个哈欠，这里刚好途径一条河流，溪水奔腾而来，刚刚的花香，应该是伴随河水而来的，她走过去，准备洗把脸清醒一下。
　　“我先走前面去，这儿就一条路你快点来哦。”卡洛儿察觉到她的意图，决定自己先往前走，到了下一户还得交接一些事情，所以可能会花费一点时间。
　　华邑放下篮子，她蹲下身，看着河流，缓缓伸出手，困倦的感觉越来越浓。
　　她收回了手，大概明白了自己困倦的原因了，诅咒的根源，在山顶，人们赖以生存的水源成了诅咒蔓延的途径，她很困，但是现在不能闭上眼睛，得先把这份祝福传递下去。
　　她站起身，信念坚定的同时，那种困倦的感觉缓缓散去，华邑捂住鼻子，很好，衣服很难闻，别说花香，她什么味道都闻不到了。
　　华邑到的时候，卡洛儿已经处理好了最后的一批东西，她蹲在那户人家门口，捧着一个陶碗，小口小口喝着，她坐着的石凳边也有一碗，应该是给她准备的。
　　“啊好暖和，这碗是你的，喝吧。”卡洛儿开心的说。
　　华邑看着那碗热水，沉默了。
　　她抬头看向眼前的院落，比起其他人家的屋子，这里只有孤零零的两个小木屋，这个村落的贫富差距一目了然，有实力者一般会用泥砖，贫穷的一般是简陋的木屋，越有实力的院子里的屋子越多。
　　走了一路，她其实又累又饿，但是她心底知道，这不过是最简单的磨难。
　　木屋的主人出来了，是一个年迈的老人，她看到华邑，脸上有笑容，但是腿脚不便就站在门前微微颔首。
　　“你喝不喝？”卡洛儿问她。
　　“我不渴。”华邑摇了摇头，她不能提醒卡洛儿这水里有诅咒，因为这是她们耐以生存的水源，但自己既然尝试过不能喝，那就尽量不喝。
　　“也是，你刚刚洗了手，那我两碗一起喝了。”卡洛儿看了一眼老人，端起碗咕噜咕噜喝完，把碗送回去，跟着华邑一起离开。
　　“这药剂这么有用，为什么有的村民不服用呢？”仅剩的药剂在篮子里，华邑看着这些颜色斑斓的药剂，觉得卡洛儿已经平静下来，好奇的问。
　　“因为很多年了，我来这里也有五六年了，一开始大家很信奉塔莎，因为他们尊敬塔莎的爷爷，后来爷爷走了，塔莎一开始制作的药剂也是很奇怪的味道，甚至不怎么灵验，人们还是会渐渐虚弱下去，等到她成年了之后才好起来，味道变得甜甜的，喝了也能舒服很多了。”这边的小路不太好走，因为要绕到人们开垦的田间，卡洛儿很熟悉，鞋底沾满了泥土，她熟练的在草隙间擦了擦。
　　“当某种好意日复一日成为了一种习惯，人们就会以为，这不是善良者的慷慨，而是他的职责。”卡洛儿步伐缓慢了起来，声音也低沉很多，“就连我有时候也会忘记，我是被父母卖给那个老巫婆这件事情，我会惦念着他们对我的好，我们家也有温暖的围炉，爸爸妈妈去主人家里干活了，我就牵着妹妹弟弟的手，去捡一些富人清扫出来还能燃烧的煤炭，小小的几块，可以温暖很久……”
　　华邑仿佛可以看到年幼的她穿着单薄的衣服，身前身后簇拥着弟弟妹妹，艰难的在雪地里翻找着。
　　“我们到了，卡薇芙，别忙活了，快帮忙来把药剂分下去。”卡洛儿招呼着比较熟悉的少女过来帮忙，嫩绿的田野间，蔬果还是小小的苗。
　　华邑看到了，晶莹的泪珠从卡洛儿的脸颊滑落，跌落在了这片土地上。
　　华邑一边递给她篮子，目光追随着卡洛儿的面容却发现，她的脸上洋溢着笑容，仿佛刚刚的悲伤不复存在。
　　悲怜世人，但不要忘记你的职责。
　　华邑的目光掠过了眼前的土地，抬眼望向了山峰之上，已经临近黄昏，但是雾气依旧在环绕，看不清楚所有的一切。
　　卡洛儿收拾起瓶瓶罐罐，站在她的身边抬眼望过去，也看到了山峰。
　　“感谢爱维尔国王，我们才有一席之地生存。”她闭上眼睛，诚恳的祈祷声音传入华邑的耳畔。
　　“我们回去吧。”华邑说。
　　她记得他们出来是往一边走的，那意味着，另一边还有一些人，还没有收到药剂。
　　“啊对对对快走，那边那几个死孩子不听话很可能偷偷倒掉了！”卡洛儿提着箩筐，扯着华邑快步往回走。
　　回去有不高的小坡，虽然瓶子都空了，但是走起来并不比来的时候轻松。卡洛儿走习惯，华邑还能坚持，所以一路走回去虽然累了点还算比较快，直到到了那个小男孩家里，卡洛儿的神情僵住了。
　　男孩门口的院子里，绑着一根黑色的绑带，那是当地的习俗，有人去世需要大家帮忙。
　　“是谁去世了。”卡洛儿在门口踌躇不前，在她送药剂之后去世，简直就是在她脸上狠狠的打了一巴掌。
　　华邑走进院子，她抬起头，目光落在二楼的房间里，那是一种很敏锐的直觉。
　　她一步步往前走，大厅里的玻璃药剂堆在桌子上，有几瓶被打碎了，洒落在地上，没人理会，跨过大厅，走上台阶，人们熙熙攘攘的聚集在孩子小小的屋子里，那孩子也不大，才到了和父母分房睡觉的年龄。
　　有一位少女一身洁白，捧着一片叶子，上面沾满了晶莹的水珠，她被围在众人之中，脚尖不断的左右交叉着，旋转着，舞姿灵动，绿叶中的水晃动，但却没有一点滑落。
　　是很熟悉的祈神舞。
　　“药剂瓶都在下面，拿了就快走吧。”华邑站在门口，有个头发斑白的老人见到了她，低声说。
　　这一瞬间，华邑又拥有了那种感觉，阴影笼罩着她，她缓缓的抬起手，明明她距离床榻很远，但是她伸出的手似乎可以触碰到小孩的头顶，这一次，没有任何的光芒，但是华邑能够感受到，实质的力量从自己的手心缓缓笼罩住了那个孩子。
　　“咳咳咳……”剧烈的咳嗽声音响起，孩子的嘴巴里被塞了一块吃的，这让他呼吸不畅起来。
　　屋子里乱糟糟的，孩子父母慌乱的抚摸着孩子，从他嘴里扣出那块糕点，华邑看着少女手中捧着的水，她没有开口准备离开，但是那位老人却取走了少女手中的叶子，水珠颤抖着，他颤巍巍的递给华邑。
　　这是祭祀给神明的。
　　很显然，老人看到了华邑的动作。
　　“谢谢。”华邑双手捧着那片叶子，熟悉而安心的感觉将她笼罩其中。
　　这个孩子还没有死掉，但是刚刚确实呼吸极其微弱了，华邑看着手中的露水，她想，自己应该掌握了给孩子赐福的力量。
　　或者给整个村子赐福试试？
　　华邑捧着这片叶子，走下楼梯，叶子里的水很干净，她低头凑近了可以感受到一种很温暖的感觉，不是被诅咒的水源。
　　错综复杂的村落里，有着众多的守护者。
　　华邑想了想，没有喝这些水，她递给了卡洛儿。
　　“这不是他们的圣水吗，那个孩子怎么样了我好像听到小孩的声音？”卡洛儿紧张的问。
　　“孩子没事，喝了吧。”华邑对她说。
　　“感觉很甘甜，说不出来的感觉。”卡洛儿没有拒绝，对她而言，圣水就是露水，喝完她咂吧咂吧嘴，说。
　　“走吧我们还有好几家要去送。”听到她说这句话，华邑才发现客厅里面桌子上的药剂瓶已经被收拾干净了，整整齐齐的放在箩筐里，碎掉的也被卡洛儿打扫干净了。
　　“我刚刚好害怕，还好那个孩子没事，感谢神明。”卡洛儿又虔诚的祈祷了一声。
　　呵呵。
　　很轻的女人笑声，这次，不是脑海里的声音，而是周围传来的声音。
　　华邑环顾四周，人们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仿佛没人听到。她拿起篮子，跟着卡洛儿走出这户人家。
　　接下来卡洛儿很沉默，毕竟前面不远处，便是她觉得很凶的那户人家，更何况，那家主屋里头，还有一具尸体。
　　她们到这户人家的时候，院子围栏上也绑了一根黑色的绑带，院子里面有来来往往的人来帮忙举办葬礼，门口放了一张桌子，桌子上有篮子，里面正是她们要领走的药剂瓶。
　　卡洛儿熟练的跟周围的人打招呼，她清点了一下药剂瓶，装进箩筐里，领着华邑悄无声息的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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