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最宠爱》暝夜鎏光

107、分开

　　“结婚是什么？”跟在杰奎琳身后，华邑正准备说点什么，就听到君影先开口。
　　杰奎琳停顿了一下脚步，很意外有人不知道这种事情，但她没说话，接着往前走。
　　“就是两个人想要长久的在一起。”华邑斟酌着回答。
　　“那我们结婚吧。”君影停下脚步，握紧华邑的手，盯着她的眼睛，缓缓开口。
　　“这是郑重的誓言，不适合现在谈论。”华邑看着被紧握的手，没有浪费力气挣扎，她的声音温柔。
　　君影看向她，像是狰狞的猛兽收起了獠牙，在地上打滚，太过于纯良无害的神情，华邑没忍住伸出手踮起脚尖摸了摸他的脑袋。
　　“请稍等一下，我有点事情需要向医者请教。”华邑对杰奎琳说，然后转身走向医馆的医者。
　　华邑扯着君影的手，询问了一下医者的止血办法之后，沉默的领着人转身离开，东营的医者认为，放血本身便是治疗的手段，如果非要治疗伤口，他们更倾向于使用一些药物，堵住伤口。
　　当然，华邑看着他们口中如同泥浆般的矿石碾磨而成的药水，拒绝了。这样的治疗方式，简直是往死里整啊，人类的身躯，糊上具备粘性的土质……
　　“按他那个方式，灌入那种东西，我可以直接失去声音。”君影虽然对人界一无所知，但是对于某些超脱人类认知的存在，譬如这种矿石物质研磨而成的浆，对伤口只能加大伤口。
　　当然止血效果确实存在的，毕竟，你把伤口用水泥糊住，短时间内它确实透不出来了。
　　华邑停下脚步，捏着君影的脸颊，去看他的舌头，舌尖上的伤口小小的一个缺口，现在已经停止流血了。
　　“还痛吗？”华邑回忆着那碗药水，感觉眼前的伤口更痛了，不由得怜悯心起。
　　“不痛。”君影无所谓的回答，他将就着华邑的身高，俯下头。
　　“大人，就在前方了。”杰奎琳看着他们打情骂俏，又看着不远处街边盯着的农奴们，她紧皱起眉头，犹豫再三，终于打断了两人。
　　“抱歉，久等了。”华邑松开手，看向杰奎琳，少女教养良好，虽然心里嘀嘀咕咕，但是面上恭敬，不露丝毫。
　　他们很快在边界的某处城墙边上见到了那位雇佣兵的采购员。
　　那是个年迈的男人，半边的脸颊上有一道很深的伤口，头发漆黑，坐在废弃的成楼上墙角，捧着一个铁盒。
　　“如果吾神同意了我们去参与这场战争，那我们就出兵。”男人扯了扯自己的袖子，抱着铁盒站起身，看向华邑的目光迟疑了片刻，立刻警惕的退后了两步。
　　毕竟一边站着君影。
　　骑士和雇佣兵，是一个矛盾的存在，前者代表着荣耀与信仰，后者代表着强大无畏的战斗力，他们是敌人，但又是同类，毕竟很多雇佣兵，都是被驱逐的骑士组成的。
　　“神官大人，我还有紧急的事情，可以先离开吗？”身为公主殿下贴身侍女，一般情况下，杰奎琳和罗琳并不会远离，但是目前没办法，苏丽安需要准备的事情太多了，且旁人的她又不放心，所以只能动用自己亲近的人去监督这一切。
　　“你先去忙吧。”杰奎琳的态度很尊敬，华邑能够感受到少女的不屑，对方并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但是至少明面上，对方的态度无可挑剔。
　　“既然收了公主的好处，为什么还要找借口婉拒呢？”需要神明同意，从雇佣兵口中传出来，本身就是个虚无缥缈的存在，这和拒绝并没有什么区别。
　　“慎言哦，神侍大人，我们可没有拒绝公主，我在这里等了大半天了。”男人警惕的看着君影，对于华邑的态度无所畏惧。
　　华邑能够很清楚的感受到他对于自己的轻视，对于这种轻视信仰的信仰者，华邑并不打算惯着，毕竟现在真正涉及到了人类存亡的恶魔。
　　她抬起手，食指隔空点了点男人的额头。
　　男人深邃的瞳孔放大，明明周围万里无云，一片蔚蓝，但是他仿佛透过眼前，看到了遥远的地方。
　　灰暗的天空之下，大地一片苍夷，远处肆虐着风暴，强大的龙卷风席卷着四周，那些人们觉得最坚固的存在，像是纸张轻易在空中被撕裂开来，一同被撕裂的，还有那些神情麻木的，被卷入风暴之中的人类。
　　只有一瞬间的身临其境，但是也足够让这个老佣兵感到震撼了，他呆滞的看着华邑，还未从震撼之中回过神来。
　　“你们会带兵帮助苏丽安吗？”华邑问。
　　“不会。”老佣兵神情尊敬的看着华邑，这次他没有放肆，放低了态度。
　　“如果神明的旨意，我会竭力劝说团长。”佣兵团确实是拥有信仰的，但是他们和骑士的法则不同，前者将信仰视同生命，后者利用信仰获取人们的信任，从而得到便利。
　　“带我去见你们团长吧。”华邑并不相信眼前的人。
　　老佣兵看向君影，目光忌惮，他沉默了一会儿，回想起刚刚所见到的噩梦，他抬起头看向华邑。
　　“您一个人来？”
　　如果是正常的人，可能会觉得华邑一个人去不太安全，但君影并不觉得华邑一个人有什么不对，他望向华邑，等待着她的抉择。
　　“不。”华邑没有同意，一个女人出现在佣兵团里，和出现在骑士团里不一样，骑士们都有着良好的家世，见多识广，被世俗的规则约束着。
　　她可不想羊入虎穴。
　　“让你们团长来这边。”这事有一定的风险，但是并不算什么大事，毕竟雇佣兵团的人们，大多数都是亡命之徒。
　　老佣兵这才反应过来，华邑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女人，雇佣兵之中多数为亡命之徒，就算是神庙的人，他们也不会因此而忌惮。
　　老佣兵思考了很久，他抬起头看向华邑，华邑的面容沉寂，虽然看上去和东营普通的女人没什么两样，但是老佣兵并不敢不恭敬。
　　“地点不能在这里，往东边有个遗迹，是个废弃的村庄，明日日上山头之前，您可以带两个侍卫。”
　　“当然您不能带上骑士。”佣兵忌惮的看着君影，约好了时间，佣兵便抱着自己的东西，转身离开了。
　　华邑站在破败的城墙上，看着远方。
　　“你应该来不及和我们一起离开了。”君影抬手握着她的肩膀，试探着把头也放上去，华邑侧过身，看着他，她抬起手缓缓捧着他的脑袋。
　　“我觉得我能追上你们的。”华邑捏了捏君影的脸颊，瘦削的脸颊上并没有肉，根本捏不动。
　　“捏到骨头了。”君影握住她的手，眉头皱了起来。
　　“对啊，你得多吃点补补。”华邑看着手掌之下的伤痕，手的力度放柔了许多。
　　“这里，有一块骨头，之前被砍了一刀，你现在摸着有一种奇怪的人感觉。”这种感觉很难形容，君影捏着她的手指，跟她描述。
　　这道伤痕明显凹陷进去了，摸上去感觉清晰，一股酸涩的感觉在心底蔓延，她低垂下眉眼，目光落在墙体凹凸不平的地板上，同样深如沟壑的裂痕，在这座历史悠久的城墙上展现。
　　“这种感觉并没有什么。”君影学着她的样子摸了摸她的头。
　　更愧疚了，她竟然让受害者安慰自己。
　　但是有一种很安心的感觉，华邑仰起头，看着君影，不知不觉，那个什么都不懂的生灵，竟然长成了这样。
　　“管家肯定不安好心，现在苏丽安在，他多少会给点面子，一旦苏丽安走了，啧啧。”华邑感慨了一下，感觉命不久矣。
　　“那我留下来？”君影看着掌下的头发，枯燥的根系分明，和苏丽安的差距太大了。
　　“不用，神庙会保护我，我总感觉，苏丽安这一路不会安全。”华邑抬起头看着君影的袖口，示意他把手拿下来。
　　君影捏住一边一只妄图跳到华邑的头顶的虫子，他碾了碾，转过身打算和华邑一同离开。
　　“这是什么？”华邑看着他弹飞的虫子，伸出手。
　　指尖的神力缭绕，她大概能够触碰到神明的规则，所以当触碰到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个虫子的端倪，它只是一只普通的虱子，但是身上缠绕着一缕魔神的力量，就像是一缕发丝，如果不是被君影掐死，根本不会展露出来。
　　毕竟阴暗的人类思想时时刻刻存在，和魔神的力量殊途同归，并没有什么差别，神明看不出来很正常，但是当这股力量流露在外的时候，就一目了然了。
　　魔神为什么还在呢？
　　华邑把这力量反馈给雅拉，很快，这点力量就被净化干净了。
　　“是厄运的力量。”雅拉匆匆的丢下一句，身影就消散了，应该是不止这一个地方存在这种情况。
　　“厄运啊，”华邑想到之前试炼遇到的倒霉事情，想起了重伤的艾弗。
　　“对哦，你把小天使带上吧，他在魔界生活了一段时间，识别恶魔这件事情，他算是行家。”
　　君影想到那个小男孩，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