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最宠爱》暝夜鎏光

102、神格

　　华邑被一种奇异的恐惧笼罩着，君影就站在门口，没有向前一步，但是晨曦残留的光芒还在，地图之上的太阳，足以让华邑可以看清他的脸色，很愤怒。
　　君影并没有沉默很久，他扭过头，看向窗外，被剥夺了恶魔躯体之后，他不在拥有污染的力量，但是赶回来，没来得及伪装，所以翅膀划破了几栋房屋，当然人类是感知不到巨龙划破太空，他们只会以为是大风刮破了自己的屋子。
　　此刻外面灯火通明，人们正在补救。
　　失去了完整的神格，华邑很不适应，因为她体会到了破碎神格的痛楚，就像是在试炼之地之中，负面的情绪通通穿过风声，击打在她的身体上，再加上她不安的情绪，就算是身处雅拉神光笼罩之下，也无法安抚天使激荡的力量。
　　她不得已跌坐在地上，低下头看着胸口，那道被挖开的伤口在缓缓愈合。
　　温暖的手按在她的肩膀上，分担了大部分重量，君影把她揽入怀抱之中，巨龙的心脏炽热且有力的跳动着，干净而纯粹的情感在空气之中弥漫，一点点治愈者刚刚受伤的天使。
　　“我不明白，为什么要把我的力量摒弃掉。”所以他犹豫了很久，都没有出手。
　　“我好难受……”华邑睁大眼睛，悲伤的情绪从她身体之中透析出来，从敞开的大门外飘荡进来，她听见了人们的心声，但破碎的神格毫无反应，完全无法过略掉这些讯息，她被逼着共情这些情绪。
　　高高的墙上，石块跌落，砸伤了人，人类的哀嚎声音响起，她费力的眨了眨眼睛，虽然呆在君影怀里，但是实际上，可以清晰的从天空凝视这片土地。
　　“我需要做什么？”君影捧着她的脸颊，轻轻的问。
　　但是很快，他就没法开口了。
　　华邑消失在原地，她的神躯出现在天际，漆黑的夜晚之中，天空的黑影并不明显，她抬起手，那些被巨石木块碾压的人类清晰的感知到，身上的重担顷刻间松懈了下来，那些他们无法搬动的存在，轻而易举的被推开在一边。
　　站在一边的人类连忙将废墟之中的亲人搀扶起来，亦或者抬着止住伤口的血液。
　　嘈杂的心声被对神明的敬意掩盖，华邑回到了房间里，她坐在冰冷的地板上，颤抖着身体不发一言。
　　本来怀揣着愤怒准备兴师问罪的君影，现在安静的站在一边不发一言。
　　“你是白痴吗？”华邑缓和了很久，终于等着胸口的伤痕渐渐愈合，她愤怒的抬起头看向君影。
　　“从这里到外面，只有几步路，你还能把别人房子刮破，你可真厉害。”如果不是因为身体不稳定，华邑觉得自己高低能揍君影一顿。
　　“谁让你把我的力量给扔掉了。”君影不满的反驳，他蹲下身，抬手放在华邑的脖子上，龙鳞受到他的召唤，显现出来，如同火堆在面前燃放，温暖的感觉笼罩在身上。
　　华邑垂眸看着脖子上的鳞片，那是之前从君影身上拔下来的，看上去很漂亮，保护的效果也很明显，虽然对于她而言并没有什么用，但是被保护的感觉还是让她好受很多。
　　“我头疼。”华邑眨了眨眼睛，因为那些人类的居所是被巨龙的翅膀摧毁的，所以她可以去救援，但是很多人受了重伤，她现在还能够听到密集的哀嚎，所以之前保护她的，一直是那个奇怪的神格。
　　“怎么样会不头疼？”君影跪在她面前，手指按着她的额头，看着被按出来一个个深深的印子，松开手，疑惑的问。
　　华邑抬起自己的手，合在一起的双手指尖接触，手指弯曲，制造出一个牢笼，笼中露出自己的神格。
　　“你认识这个吗？”华邑看着他，轻声的问。
　　君影看了一眼，说它是一颗宝石不太贴切，虽然可以看到大概是椭圆的形状，但是不规则的外表密密麻麻的全是细碎的碎片合在一起，对于这种稀碎的宝石他完全不感兴趣，但是他敏锐的察觉到这话不能说出来。
　　“不认识。”他说。
　　“把它补好，我就不会头痛了。”神格本该比神明还要坚不可摧，华邑松开手，它跌落到了地上，君影能够意识到，这是非常重要的存在。
　　他连忙伸手去接，但是重逾千金的力量，让他的手狠狠地砸进了地板。
　　那些合在一起的碎片也像是少了粘合剂，碎了一地。
　　华邑头枕在君影肩膀上，她感受着眼前巨龙的气息，沉稳而清澈，忠诚，爱慕，矢志不渝……多么美好的品格，如果她放空思想，专注的只想着眼前的一个人，就不会有那么多痛苦了。
　　君影看着华邑的后脑勺，柔软的金发散落在地上，那些细碎的碎片虽然散落开，但是实际上都安分的呆在她周围，他动了动被压在碎片下的右手，这个力道确实很大，但是还达不到直接击溃他的状态，如果他想捏动还是可以的。
　　他捏着那片碎片，薄如蝉翼，芝麻大小，也不知道这个有什么用？
　　他放到眼前，一种莫大的悲伤侵袭而来，他还不太懂这种感觉，但是隐约已经了解一些了，大概就是战友死了的那种感觉。
　　碎成一片片的，捡起来也合不拢。
　　君影很快放弃了，这些碎片捏起来费大劲而且也不听使唤，这片捏起来，去捏另一片马上之前的就会滑落掉。
　　华邑额头抵着的地方发烫，但是她闭着眼睛很安静，应该又在进行她所谓的修行，君影看着地图，神明绘制的地图可清晰多了，他望着麦尔国西边，和东营庄园西方如出一辙，都是海洋。
　　这张地图很明显忽略了基离国和东营右侧的地方，说明左侧存在着神明关注的地方。
　　“海洋里有什么？”君影抬手去触摸，从海洋之中跃出巨大的鲸，君影不认识，他好奇的凑过去看，华邑被他压着，脑袋几乎磕在地板上，被君影用另一只手很快垫在下面，她躺在地图上，看着君影，听到了耳畔传来得鲸鸣。
　　她侧过头，看了一眼。
　　是一只座头鲸，海洋里的生物，会出现在地图之中纯粹是因为雅拉和晨曦赋予了这片地图更多的讯息。
　　“这是一只鲸鱼。”所以她解答了君影的问题。
　　君影好奇的目光几乎是顷刻间就从那条鱼身上转移到华邑身上，因为痛苦，她蹙眉抿唇，神情恍惚，又因为他的疑问，目光斜了一眼脑袋边的地图上，但是很快又因为脑海之中剧烈的讯息缓缓合上。
　　他缓缓俯下身，情欲的气息贴近，华邑毫不犹豫的伸出手，一巴掌糊在男人脸上，她费力的睁开眼睛，盯着君影。
　　“你现在，去弥补一下你犯下的错，去帮那些人修缮房屋。”华邑一字一顿的说，语气不容置疑。
　　“你身体不舒服，我不去。”那些人类有什么好救的，君影握着她贴在脸颊上的手，摘了下来，他凑近她的颈脖，另一只手安抚的摸了摸她的脑袋。
　　就像是那个妇人，这样抚摸那条黑背。
　　“你凑过来点。”华邑听得见人类的心声，包括君影的，她垂眸看着靠近自己的君影，对他说。
　　君影很听话的凑过去。
　　柔软的触觉从脸颊上传来，君影还没反应过来，锐利的牙齿划破了脸颊，天使的牙齿自然也可以做为锋利的武器，血液划过脸颊，滴落在身上，他怔怔的看着她艳丽的唇瓣，目光疑惑不解。
　　“把人类比喻为犬类，是骂人的行为。”华邑觉得更烦，她为什么生气还要给他解释。
　　“你必须去安抚那些人类，这是你酿成的错误。”或者这么说他依旧不会照做，华邑抬起手，将面前的人掀开，“我的神格不完整，所以我无法只接收信徒的祈求，我能够感受到所有人类的痛苦，你如果不把周围这些痛苦的人类安抚下来，我可能会更难受。”
　　天使与神明的最大区别，便是神明拥有更强大的力量，而更强大的力量来源于信徒，所以神明就得处理更多的信徒的诉求，和天使于人界亲身接触传播信仰不同，神明更多的是透过人类的躯体，了解到人类的情绪心声，神格的作用，便是为天使过滤掉这些情绪，更好的解决解析人类的诉求，为他们带去希望。
　　但华邑没有完整的神格，就像是一个神明失去了保护伞，所有的情绪都会冲击着她，令她几近崩溃。
　　“那你是不是应该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休息。”君影听懂了，他说。
　　“不要。”华邑拒绝。
　　神格破损，是鲜少出现的情况，神格比神明更坚硬，一般神格破损的神明，基本上都是活不下去的。
　　但是也不是没有补救的方法，华邑并不是因为和人争斗而破损掉神格的，她是神格在成长的时候，就被污染了，所以一开始，神格就没有成型。
　　那些人类的一生，虽然不能说应该顺遂，但是也不应该因为厄运而消亡，那些本该慢慢的拼凑起来完整神格的存在，最后大部分都消失了，所以华邑最终获得的，只有残缺的碎片。
　　君影最后离开了屋子，她一个蹲在地上，闭着眼睛，一片片捡起那些稀碎的碎片，珍重的把它们放在一起，和在君影手中不同，它们很温顺，甚至有的会翻滚着，自己滚动到她的掌心。

　　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