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锦鲤文对照组[七零]》东家兔兔

43、第 43 章

　　当天傍晚，接到消息的苏老大就从林场赶回来了。

　　晚饭的时候，姜秀娥不经意地提起：“金福，国贤的房子地基快挖好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行。”苏老大放下碗，配合地说：“还挺快，我去检查一下地基土夯的实不实。”

　　“我也去。”

　　苏雨浓跟着起身，苏国礼对看什么地基完全不感兴趣，在姐姐的影响下，他现在热衷搞钱，提着轻巧的竹笼和手电筒飞快跑出去，姜秀娥喊他，才从老远传来：“我去捉黄鳝！”

　　“真是，掉钱眼儿里了。”姜秀娥没好气地笑骂，转头对丈夫说：“以前可不是这样的，现在天天尽想着搞点啥赚钱。前两个月跟着他姐采菌子，捉小龙虾，最近天凉了去又搞啥黄鳝，我说给他攒着，还不乐意，非得自己拿在手上，万一丢了咋办？”

　　“你信他攒起来了？说不定都买糖买冰棍去咯，用在自己身上，不会丢，放心。”苏老大笑着说。

　　“那更不行，养成乱花钱的习惯！”姜秀娥蹙着眉头，不赞成道。

　　苏雨浓不得不站出来，为傻弟弟说两句：“妈，不用担心，不管弟弟攒钱也好，花掉也罢，起码你在这个过程中明白赚钱不易，在别的同龄人还在跟父母伸手要钱时，国贤已经学会自己赚零花钱了，这是好事，您该为他骄傲，多夸夸他，让他保持这种好习惯。”

　　“听着没？”苏老大哈哈一笑，“我闺女文化人，懂的就是多！”

　　姜秀娥白眼一翻，强调：“那也是我闺女！”

　　“是是是，是咱闺女！”苏老大无奈地笑。

　　看着前面斗嘴的两口子，苏雨浓和哥哥走在后面，顿时感觉自己有点多余，陈年狗粮的味道，在脸上冷冷地拍……

　　她朝苏国贤瞄一眼，好家伙，酷哥脸上带着淡淡的迷之微笑，就是那种陷入热恋的傻笑。

　　这是看到父母感情好的相处日常，联想到张云芳，代入了？

　　没想到不爱笑的大哥还是一个痴情种。

　　说说笑笑间，一家四口在夕阳的余晖下来到宅基地，对面卫生室的空地上，张云芳正在做晚饭。

　　“小张大夫也挺不容的。”姜秀娥远远看见张云芳一个人忙碌着，身边没个人陪伴，形单影只的怪可怜，有些感慨。

　　苏国贤听闻，出神地看着那抹单薄的倩影，眼里的笑散去，眉头轻轻皱起。

　　苏雨浓踮着脚眺望一会儿，眼眸灵动一转，笑嘻嘻问姜秀娥：“妈，你觉得云芳姐姐人好吗？”

　　苏国贤冷不丁听到妹妹的话，背都绷直了，眼睛看向别处，耳朵却高高竖起。

　　“挺好，懂礼貌，对我们村民也有耐心，不像知青处其他人，心思浮躁，是个好孩子。”姜秀娥如实说道。

　　苏雨浓看见大哥抿成一条线的唇悄悄勾起，不经意地说：“妈，我也觉得云芳姐姐好，我好想让她当我大嫂哦。”

　　苏国贤直接平地踉跄两步，在父母看过来时，立刻稳住身形，若无其事的样子。

　　姜秀娥收回目光，笑骂：“你说想就想啊？”她瞥一眼面无表情的儿子，表情揶揄，“也不问问人家愿不愿意，看不看得上你这个木头大哥。”

　　在姜秀娥眼中，自家大儿子就是个木头人，没开窍。

　　苏雨浓给自家大哥丢一个安心的眼神，又问：“可是，云芳姐姐比我哥大六岁诶，真做你儿媳，妈不介意呀？”

　　“你懂啥呀？”姜秀娥一脸这你就不懂了吧，眉毛挑起，给女儿细数：“小张大夫会看病打针，有文学见识，懂事会照顾人，这叫旺家旺夫懂吧？再说，女大三抱金砖，女大六不久抱金山嘛？”

　　苏雨浓没说话，给姜秀娥竖大拇指，又悄咪咪对大哥眨眨眼，苏国贤小麦色的脸都红了，眉梢带着藏不住的喜意，肉眼可见地神采飞扬。

　　“姑娘家脸皮薄，可不许到人家小张大夫面前乱说。”姜秀娥不忘交代。

　　苏雨浓连忙摆手，保证不会。

　　“好了，现在说正事，雨浓你来。”姜秀娥正色道。

　　“爸，今天咱们小家庭会议的讨论内容就是你。”苏雨浓看着苏老大说。

　　“我？”苏老大不明所以。

　　“对，这段时间大队发生的事，您在林场应该也听说一些了吧？”苏雨浓问。

　　见苏老大点头，她双眸熠熠生辉，“爸，您就没有点儿什么想法吗？”

　　“啥想法？”苏老大摸着下颌，觉得女儿在考自己，认真想想，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千万不要接受贿赂？”

　　姜秀娥忍无可忍，一巴掌拍在他背上，没好气道：“保管员和大队长这两个萝卜坑空出来了，大队里的人都在猜谁会是下一个萝卜！”

　　苏老大不笨，他是一个粗中有细的人，立刻就想明白其中关键点，“你们的意思是让我去填坑？”

　　说完，见妻子儿女看着自己不说话，他低头沉吟。

　　苏老大在林场干了半辈子，对未来的规划从来没有提前离职退休，他就想老老实实干到五十出头，退休后让大儿子顶替工位。

　　“爸，你现在四十岁，身体还算健朗，但大大小小的毛病不少吧？这就叫做职业病。”

　　苏雨浓继续分析：“你看，保管员只需要看好仓库的粮食和生产资料，保证它们不遗失和损毁，年底就可以参与分粮分红。虽然没有你在林场工资高，起码轻松离家近，还能多在家陪陪妈，你们长期分离都多少年啦？”

　　苏雨浓说的这些，正是姜秀娥心动的地方。

　　苏老大抬头看妻子，见她期待地看着自己，心下顿时很愧疚，动摇起来。

　　“大队长或许比较难，毕竟你这些年在林场上班，在村里没太多群众根基，保管员还是很有可能的。”

　　苏雨浓也不好高骛远，为了姜秀娥的幸福，也为了苏老大不再那么劳累，保管员的工作很合适他。

　　至少，他们一家五口的幸福度会提升不少。曲线分家，一家团聚，然后关门过小日子，多好呀。

　　“咱苏家可是桃花大队最大的姓氏，怎么没群众基础啦？”苏老大笑道。

　　“桃花大队又不是只有苏家，其余姓氏的人合起来比苏家还多，你这种常年不在村里的人，突然要参与大队长竞选，那不是逼着人家团结起来，反对苏家么？就算勉强当上大队长，没有群众基础就没有信服力，工作很难开展的，我的爸。”苏雨浓调侃道。

　　“你个大老粗，多听听闺女的。”姜秀娥得意地说，看向女儿：“我闺女就是聪明，看问题看得透彻！”

　　一直保持沉默的苏国贤也难得点头，“妹妹说的对，爸你回来吧，以后养家还有我。”

　　听到儿子这么说，苏老大感到欣慰，拍拍苏国贤的肩膀，叹气：“那我办理提前退休，你顶替爸的工位去林场上班，从最低工资干，得一年一年熬工龄，能吃得消不？”

　　苏国贤沉默了。

　　“怎么？你小子不愿意？男人怎么能怕吃苦，不然以后你成家怎么养家？”苏老大脸色沉下。

　　“爸，我不是怕吃苦。”

　　“那是为啥？”

　　面对父亲的责问，苏国贤偏过头，神情有些倔强，却不说话，气氛一时焦灼。

　　“国贤，你爸也是为你好，听话。”姜秀娥忍不住劝。

　　天边的火烧云越来越暗，一轮新月隐隐藏在云层中，苏雨浓见苏国贤看着对面的卫生室，心里明悟。

　　“爸，大哥不是怕苦，他只是不想以后成家后，还要像你一样，不能陪伴妻儿身边吧。”

　　苏雨浓回想脑海中的记忆，语气真挚：“我妈不仅一个拉扯到我们兄妹三个，以前二叔三叔还小时，也是她照顾，后来小姑的事，她更是操心，这些您在林场工作，作为丈夫也不能给予支持和帮助。我阿奶那个人你也知道，妈以前也没少受委屈，像二婶三婶受委屈还能跟二叔三叔倾诉，你不在，她连说话的人都没有，伤心委屈也没人能陪伴开解。我们兄妹成长的过程，你也很少见证和参与，一晃眼我们都长大了，你不觉得遗憾吗？”

　　姜秀娥低下头有些哽咽，既是心酸又是暖心，竟然有人能懂她的苦和累，这些话自己绝不可能讲不出口的。

　　而苏国贤也不自觉地回想，小时候他可就是羡慕几个堂弟有父亲在身边，在外面受委屈也不敢跟母亲说，久而久之，话很少。

　　所以，他确实不想去顶替父亲林场的工作，他不想再重复那样的老路，不想未来的妻子儿女经历自己曾经的苦。

　　“爸，我身强力壮，就算在村里种田也能养活家里人。”苏国贤看着对面卫生室亮起的灯光，坚定地说。

　　这回，换苏老大久久无言，他内心受到极大的触动，自己这些年究竟错过了什么？苦死苦活，也没让妻儿过上好日子，为什么呢？

　　因为，自从父亲去世，他这个长子要养的家，就不仅仅是他的小家，还有兄弟姐妹母亲这个大家庭。

　　见苏老大愣愣的，苏雨浓轻轻说：“爸，你的兄弟姐妹都长大，他们都有自己小家庭了，早就能独当一面，你是大哥，更是父亲和丈夫。”

　　“爸，你可以不用再苦苦支撑，我哥也长大了。”

　　自己可以把肩上的责任放下了吗？苏老大脑海一片空白，不知过去多久，他听到自己干涩的喉头发出低哑的一声：“好……”

　　听到丈夫那一声“好”，姜秀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眼泪就无声下来了。

　　明明还没过上好日子，却有种苦尽甘来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