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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贰拾壹章 暗行 ...

  •   阿阮卢嘴道:“你日夜兼程负着我,如今依然心平气和。嗯,不疲不累便好。不过,我要问的却非此事”阿暖一愣,黑暗中脑袋一歪:“那你要问我……啊!”他一句话没咕哝完,忽地恍然,续道:“你心疼我手臂受不住,要自己行走,对不对这使不得,我若不抱你,你便瞧不见阶梯,也不及我快。”阿阮听他这么一番曲解,心里一酸,柔声问道:“你抱了我这么久,手臂痛么?”阿暖得她关心,如浴春风。只觉全副身躯轻飘飘的若堕云端,喜得不能再喜,哪里还去顾及手臂如何?兴道:“本来是有一点儿,你一怜惜我,便已万痛俱消,嘿嘿,嘿嘿!”阿阮虽无视线,却也能臆想脑补他这番憨态可掬的形容,笑道:“你傻乎乎的乐什么劲儿。我要问你,你说你曾经有一位师兄,那么他到哪里去啦,叫什么名讳”
      阿暖笑声戛然而止,气氛有一瞬间的凝固。稍许,他道:“你干么突然关心起他来”阿阮闻他腔调,颇有不悦之意。却想不出他这败沮从何而来,问道:“我只是想起一桩往事,随口一问,怎么了”只听窸窣微响,阿暖掏出一物,递了给她,说道:“我不与你说他,咱们吃东西罢。”阿阮接过那物,一嗅其味,知是烤鱼。心想:阿暖人虽憨戆,却谨慎细心,我便没想起未雨绸缪。换位又疑:他为何不愿谈论自己师兄之事女孩儿心思灵敏,只略一砥砺,已解其惑。寻思:我与他言笑晏晏,忽然没来由的提及另一个男人,他自是心有不愤。正是喝醋翻缸的表现,无可厚非。嘿嘿,他既然想入非非,我便戏他一戏。故作高深莫测之状,说道:“哼,你便是不说,又岂能瞒得住我你那个师兄复姓缥缈,单名一个仙字,早已下得神仙峦去啦!”
      此言一出,登时鸦雀无声。阿暖咀嚼烤鱼的动作为之一滞,跟着手指一软,烤鱼啪嗒落地。哆哆嗦嗦只道:“你,你,你会未卜先知么?怎知晓如此清楚”阿阮胡诌道:“世上虽有神仙峦,我却从未见过神仙,怎会未卜先知。缥缈仙威名远播,天下无人不晓,又不是什么秘辛。那日他闯入我派山门,说喜欢我,要同我缔结连理,将我从天鸾墟接了下来。我问他底细来历,他自是一五一十,原原本本都交代了。”阿阮之前有叙述家境情况,于缥缈仙一节却省略未提,是故扯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
      她这番说辞漏洞百出,阿暖却哪里得悉?纵有纳闷,亦无计可施。何况他脾性真挚,淳朴实诚,每一句均信以为真。顿时热泪盈眶,百感交集。说不出的酸楚,道不尽的苦涩。
      阿阮存心戏谑,只道阿暖心仪自己,定会涵养全失,大逞雄怒。不料数息过去,仍万籁俱寂。念及这两日与他相处,忆起他纯真敦厚,不谙心机。只怕连玩笑也开之不起,憋在心里忧郁。赶忙问道:“你怎么了?为何不说话”阿暖三缄其口,沉默不答。阿阮已确明他意,不以为忤,直截了当的问:“我问你,你喜不喜欢我”他俩虽只处得两日时光,但阿暖却已喜欢得一塌糊涂。这话突如其来,他始料未及,脱口便道:“喜欢,我自然是喜欢的。阿阮,我不会说什么海誓山盟,因为那些只是甜言蜜语。我如果变心了,自会出尔反尔,但你相信我,我绝不会骗你!我喜欢你,真真切切,真心实意的喜欢你。”
      阿阮听得心花怒放,却家转淡泊,接口问:“你听到我的说话,吃醋了对不对伤不伤心难不难过?”天下任何一个男人,哪怕明知自己吃醋,也断然不会在心上人面前承认。如此便显得矫情,不自信。阿暖其他方面与众不同,于此节却不能摆脱世俗。阿阮一问,立即矢口否认,违心道:“没,没有,我不难过,也没喝醋。”阿阮喙怒:“哼,你说不会花言巧语,倘若你真倾慕喜欢我,那我说起别的男人,你又为何不吃醋不难过这岂非明摆的花言巧语”阿暖再也顾不得其他,立即自食其言,出尔反尔,大声叫道:“我吃醋了,我心里好堵,比摔断了腿更难过!”大叫声中语气一转,央乞道:“咱们马上便回家了,阿阮别去跟我师兄好,好不好?”阿阮嗤之以鼻,哂道:“你刚刚说绝不骗我,怎地顷刻间便言而无信了嘿嘿,给我当场揭穿了罢。”
      她伶牙俐齿,东绕西拐。阿暖不善言辞,只给驳得目瞪口呆,哑唇无言,再也说不出话。
      阿阮心想愚弄他也够了,咳了两咳。摸到阿暖胸膛,又扑到他怀里,柔声笑道:“生气了么?我刚才只说你师兄喜欢我,可没说我也喜欢他。哼,不过是他一厢情愿罢了,你性子也忒急躁了些。竟不听个明白,便疑神疑鬼。”
      她无中生有,信口雌黄在先,竟将错则推给阿暖。阿暖一听这几句话,真如濒死之际蒙赎生机,颓丧气馁一扫而光。兴奋得拳舞足蹈,拉着阿阮柔嫩葱指,语无伦次:“原来如此。都是我不好,我小肚鸡肠,我胡思乱想。阿阮大人大量,不要怪我好么?你……你适才那般说,可吓煞我也。唔,你问我有没有生气我没有,我怎么会生你的气”似乎言语无法表达喜悦之情。他放脱阿阮的手,鲜龙活跳。一跃而起,窜上空中。但听咚的一响,跟着哎呦一声,摔将下来。
      原来他喜极忘形,一跳之下使力过剧。这山腹暗隧高不逾丈,竟撞上头顶洞壁。亏得壁面构造平滑,毫无尖锐石锥,这才幸免于难,没撞得头破血流。但虽未受伤,却也颇为钝痛。他不理会自己头晕目眩,又放微力气蹦了两跳,这才安静下来。
      在这黑暗静谧的甬道之中,那声碰撞十分突兀,阿阮听得一清二楚。她不知壁上有无尖物,生恐阿暖受伤,高呼道:“啊!怎么了?你撞破头了么?不要紧罢!”不待阿暖答话,抢去摸他脑袋,要试有无血迹。
      阿暖初时心有旁骛,不觉疼痛。经阿阮一提醒,华蜜稍缓,只感脑袋昏昏沉沉。一阵天旋地转,扑跌坐倒。正要呼痛,恰逢阿阮素手搭上头顶,轻怜抚慰,又柔又吹。登时物我两忘,飘飘然似欲乘风而去。虽然此刻既无云亦无风,但那份来自心上人的顾恤与爱惜,已经柔进了心里。
      阿阮摸索半晌,不见创状,略微放心。但阿暖良久无语,又不禁提心吊胆,寻思:难道他撞坏脑子,竟昏了过去掌心胡乱搔探,一路往下。触手坑坑洼洼,坎坷不平,爬上阿暖鼻梁。跟着顺线坠垂,去探鼻息。手指尚未伸出,猛觉有异。但觉手指触感湿腻,软滑蠕动,竟给阿暖裹在嘴里,左吮右吸。牙齿不住啃咬,却着力甚轻,满溢宠溺。
      阿阮整条手臂顿时酥麻,身子抖了两抖。只道阿暖发狂胡来,要咬断自己手指,指甲下意识在他舌尖一掐。只听阿暖“嘶嘶”示痛,启唇松口。阿阮乘机缩手,退了丈许。她惊魂未定,不敢出声。暗夜中,她看见阿暖两只眼睛熠熠生辉,金灿灿,明晃晃,闪闪发光,璀若星辰。耳畔不住传来他捶胸顿足之声。待他捶够了顿够了,才含含糊糊的道:“阿……阿阮,对不起,我……我,亵渎你啦!你掌掴,打我耳廓子罢 ”
      阿阮心神稍宁,知他之所以冒犯,出于男人与生俱来之本性。哪里会去责怪为避免狼狈,只得岔开话题:“咱们耽搁这许多时候,也休息够了。吃饱肚子便上路罢。”阿暖心照不宣,附和道:“额,正是,赶路才是正解。”
      经此一段,阿阮倘若再躺阿暖怀抱,真真羞煞人也。但如自己步行,别说速度甩尾十万八千里,便连阶级也看不到。于是乎,只得两人一齐辛苦,乖乖扑在阿暖怀中。
      阿暖于此长隧可说了如指掌,他既说申时尾末可抵达终点,那便无误。果然,又奔了两个时辰。阿阮已隐约瞧见头顶上方似有光亮,虽微乎其微,但确信并未看错。她在这暗无天日的甬道中憋了大半天,早已穷极无聊。虽有阿暖陪同,且一路上来自始至终都躺握君怀,没有耗费半分力气。可身处这等幽暗诡异之地,难免惴惴。若待得久了,各种恐惧侵蚀大脑,非神经颠倒不可。
      随着阿暖的流星赶月,光亮越加炽盛,逐渐照亮周遭环境,阿阮双眼已可直视光芒。一盏茶时分将尽,阿暖停了奔驰,脚步顿落。阿阮喜出望外,翻身抬足,从阿暖怀中跃下,跳至洞口。往外侧张,欢呼道:“此处便是你的家吗?阿暖,咱们终于到了!”声音狂欢无限。
      她伸颈举目,洞外入眼处尽是一片坪地,绿草如茵,花团锦簇。不远外是一方茂林,郁郁苍苍,古木参天。然阿阮并未在这些物体上注目,她一抬头,苍穹中万里无云。唯有一轮大火球挂顶在高空,烈焰喷吐,炽热漫天,竟是放大了无数倍的太阳!
      阿阮从未见过如此奇景,吓得花容失色。厉声发出一声尖叫,退回甬洞,不敢再看。但一转身,只见阿暖横趴在地。她栗栗危惧,又吓了两跳,暗叫:糟糕!忙俯身查看。只见阿暖面容惨白,他肌肤原如初霁鹅雪,但此刻竟全无血色。遍体蒸汽氤氲,娉婷袅袅,一股冰冷之意悄然弥溢。阿阮打了个寒颤,伸指试他鼻息。只感深呼浅吸,若断若续。轻轻搡了一搡,柔声细唤。但阿暖昏迷不醒,却哪里听之得见
      阿阮长吁短叹。一日之间负着她千里迢迢,奔了数十万丈之遥。他虽功力精深,终是浊骨凡胎。精疲力竭之后,如何能不虚脱途中阿阮不止一次询他是否疲惫,他均轻描淡写一笑置之。眼下心力交瘁,没支持片刻,便昏晕不醒。
      其实路途虽远,但以阿暖之力,便是再马不停蹄奔上十天十夜,也殊无难处。他在家中广务农田,要灌溉产物,几乎日日都要下涯挑水,一挑便是上百斤。但那时他神完气足,容光焕发,每日一个来回,原也轻而易举。而此次却由治疗腿伤以至耗损了九成内力。身上多了数十斤累赘,在一气呵成,不遗余力的攀援之下,这才体力不济。若放在平原矿地,便是十万里,百万里,千万里,那又何足道哉
      总而言之,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他便是迫于带领阿阮脱困,结果累得疲惫不堪。
      阿阮知他脱力晕去,并无大碍,松了口气。见他躺卧姿势难看,身下碎石鳞次,睡在上面颇为硌凸。阿阮侧头,见洞外芳草地上铺了一跳小径,往右绵延。这天外山巅渺无人迹,料想定是通往他家。于是摸着他左颊,轻声细语:“在这里睡觉不舒服罢,你负着我千里奔波,现下咱们同舟共济,换我来背你。”说着捻脚捻手得将阿暖负在背上,提气窜出洞去。
      她不敢抬头仰视那巨大的太阳,循着小径而行。不住东张西望,左睃右觑,参观周遭景色。目之所见,耳之所闻,尽是莺歌燕语,花香馥郁。芦苇荫草间,奇卉争艳,瑶蕊斗馨。红花绿草中,松兔觅食,麋鹿群逐,生机颇为旺盛。
      诸般活物与阿暖共昶同居,不但逢人不惊。瞧见阿阮背着阿暖经过,不理会她这位不速之客,纷纷奔将涌近。麂鹿舔舐阿暖小腿以示关怀,五只松鼠跳上阿暖肩头,不住口的叽叽喳喳。兔儿们个头有限,只得围在阿阮脚边打转,时而用脑袋蹭她鞋面,举止亲昵热切。
      阿阮只瞧得心旷神怡,忍不住矮身抱起一头白兔。放在臂弯抚摸,喜不自胜,问道:“麻烦各位领我去你们主子家里。他累得睡着,需好生安顿。”
      她喜极忘形,竟将诸多灵物当做了人,出言交流。但活物们虽与阿暖亲切,却哪里能懂人言对阿阮之话置之不理。阿阮愣了一愣,才想起自己这番举动委实无语,不禁自我莞尔。迈步顺着小径而行。诸物皆跟随在后,它们虽跳跃迅速,但阿阮轻功远胜。只顷刻,便将诸物甩抛在后。
      山上地势平坦,一望无际,场景一览无余。过不多时,阿阮穿过一片农作南瓜莳园,又绕着红薯圃子转了一圈。遥遥望见田野尽头矗立着几间茅草屋,建于遍簇花团之央,裹在云雾烟霾之间。美轮美奂,煞是好看。花香沁人心脾,阿阮嗅在鼻尖,醉在心神,只看得赏心悦目。
      此处远在世外,隔绝世俗。朦胧缥缈,犹似不在人间。且世人无论如何想象,也难描绘其美。当真是:既想洞天多窈妙,更知仙境绝尘嚣。
      这片地界只达神仙峦半山之腰,不足整座山峰的两成。那几栋小筑之后,是一道山体屏障,擎天入宇。峭壁遮天蔽日,将方圆数里罩入一拢阴影。即便此处已距离山麓数十万丈之遥,却仍瞧不见山巅。
      阿阮正悠然自得,忽然头顶“阿嚏”一响,有液体喷落发梢。变故突如其来,阿阮尖叫声中托着阿暖臀部的手一松,向后一跃,退了丈余。
      只见阿暖跌坐草地,不住口的打喷嚏,唾沫横飞,阿嚏阿嚏之声络绎不绝。一只红毛长尾松鼠在他肩头跳来跳去,挤眉弄眼,甚是顽皮。
      原来阿暖昏迷期间,这肇事红鼠便以毛茸茸的尾巴去挠他鼻端。阿暖睡梦中气力枯竭,人事不知。自无法防备,登时不由自主的呛醒。
      阿阮伸袖抹去发上唾液,不待阿暖住口。忙靠过去拉他臂膀,扶他起立。以手捋直他额前乱发,正要相询。阿暖却喜气洋洋的先行开口,笑道:“我打了个盹儿,怎地挪到这里来了。”阿阮道:“旁人打喷嚏,一般均是有人背后嚼舌,你却又是什么缘由?”阿暖一把将长尾鼠从肩上抓下,提起尾巴举在面前。恶狠狠的警告:“你再淘气,我将你剖光长毛盹来吃了。”它不理会威胁,自顾自的摇头晃脑,欲摆脱阿暖钳制。阿阮将它接过,捧在掌心。嘟嘴逗弄:“它长得这般可爱,我喜欢得紧,可不许盹了它。”转头上下打量阿暖,问道:“这里便是你家,我没走岔路罢。我晓得你很累,你快回家歇息。”阿暖笑得合不拢嘴,两排洁莹贝齿亮晶晶的露在外头,唇红齿白,似乎娇之周遭仙境尤胜其美。欢愉道:“没错,此处便是我家,从来就只我一人。今日你来陪我啦,可不能浪费时间去睡觉。要四处走一走,瞧一瞧 。你别小觑这穷乡僻壤,其实有趣得很呐!”他虽说得兴高采烈,却掩饰不住眼光中委顿与疲惫。阿阮不愿他再捯饬,说道:“我来者是客,你当然要好生招待。不过我现在困啦,你还不快些领我去安歇。”
      阿暖一拍脑门,恍然道:“你瞧我恁地粗心,这都想不到。阿阮你善解人意,可不要怪我好吗?”
      他含情脉脉,声音几乎要滴出水来。阿阮听得甚是娇羞,脸颊霎时成了猪肝色。将长尾松鼠随手一抛,捧着脸蛋逃之夭夭。竟主动在前,往那几间雾中蓬奔去。阿暖在后怔了片刻,紧随其后。
      阿阮奔过几道田埂,来到一汪荷塘之前。池中红鲤嬉逐,菡萏芙蕖尽态极妍。微风吹浮萍,送来几缕清香。阿阮心中羞涩登时尽去,忙投目入池。见塘内碧水绿波,涟漪抹黛,心中起惑:此处高逾万丈,涯底水源自不可能倒流上来。然眼前一派生机勃勃,林清水秀,满池碧波,却又为何纵然多雨茂霖,也不可能如此滋润湿泽。向阿暖招手,指着物后山壁道:“这水是从天上流泻下来的么?”阿暖摇头:“否莫,否莫,这是我自涯底挑将上来。每日倒上几缸,才填了这么深。池塘在我记事起便已存在,多半也是祖宗遗传。只是有时天降大旱,池子虽深,终难免干涸,我只有去涯底担水上山来填补,以解穷乏之危。”
      阿阮不以为意,嗤道:“你当着我的面撒弥天大谎,竟不害臊。”阿暖奇道:“咦?你不信我么?这池塘深约丈余,确是师傅上辈先祖挖掘的杰作。”阿阮道:“这个我并未怀疑,你误会啦。”阿暖冥想少顷,邃然道:“那你疑心何事啊!你是想问这池中活物来历罢。嘿嘿,这可说来话长了,这芙蕖是我师傅携上山来。那一年……”他脾性其实沉默寡言,颇为自闭。一人独居荒山野岭。多年来无人相伴,一个人无话可说。习以为常,导致说话语音滞塞,竟哑了这么多年。后遇见阿阮,他一见钟情,话匣子一发而不可收拾,便什么都想分享给心上人听。这番自作聪明,便罗里吧嗦拉扯老远。
      阿阮委实汗颜,举手呼叫:“且住!”阿暖应声闭嘴。阿阮脸上尽显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之色,续道:“我瞧你不傻啊,怎地大脑这般迟钝”阿暖一脸茫然,不知所云。阿阮道:“谁要听你聒噪这些,我便是问你。你扛了我上山尚且如此辛苦,何能肩挑满盛水桶上山嘿嘿,口出狂言,胡吹大气。”在心上人面前丢人现眼,但凡是个男人,均愤愤不悦。阿暖亦如是,他脸色一讷,蓦地涨红,辩道:“此言差矣,只因我真气用以滋润腿骨,枯损耗竭,这才精力不支。若非如此,我坠涯之前日日挑水,早练得炉火纯青,怎会出此洋相”阿阮见他目光迂板,一本正经,形容甚为滑稽,笑道:“哎呦,这便是王婆卖瓜了,你也忒厚脸皮,在这里自卖自夸,说自己武功好。”阿暖欲竭力维持形象,但他无言以对。一个“我”字卡在喉咙,憋不出来。但想反正阿阮已说自己厚脸皮,便索性厚个彻底。嘿嘿一笑,便不再接话,岔题道:“阿阮你不是累了么?喏,从这里过去,那边就是我家啦。”说着往躺在池央水面的长廊一指。
      那长廊纯以木质,横卧池面,倒像是一座宽桥。阿阮踏步其上,越过荷塘,来到三间茅屋门前。
      房屋虽只寥寥三栋,整体构造却颇为庞大,显然内中空间不小。三间屋子均以不知名藤蔓建成,柴扉板壁上竟开出玫瑰般灿烂雍容的花朵。阿阮定睛细观,原来那些构做墙壁的藤蔓皆生在墙角土里。并非枯枝败叶,乃是生机之物。只屋檐上盖的是普通玉米杆,梁上搁了数盆垂载。三屋呈品字形排列,榫檩细致,构造精妙。独具慧心,显是出自能工巧匠之笔。
      天鸾墟门人府邸不计其数,长老诸府更是宏大磅礴。与眼前这三间小小草屋相较,风格雅致之处委实不可企及。阿阮自右首第一间房前经过,尚未推门。忽然闻到一股腥臭气息,危机感骤然而生。阿阮莫名其妙,只见屋壁上窗棂洞开,探头朝内张望。
      这一望不打紧,却吓得心惊胆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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