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精自有冰山收》木爻木大

18、第十八章

　　方墨涵紧跟在顾岚身后，看着顾岚的背影都觉得气温很低，方墨涵觉得应该让卓琦琦给自己送点羽绒服。

　　其它顾芝三言两语之间也能猜到一二，何况她们方家也曾经历过从家族企业到流程化管理的过度，为什么她会去做人事，也就是为了完善制度。

　　“顾岚。”

　　“嗯？”

　　顾岚停了下来，她扬了扬眉头。

　　顾岚：我已经感受到你想吃瓜的热情，所以你能不能一次性说明白。

　　“我们可以谈个条件。”

　　“说。”

　　“我帮你做管理，你放我一马直接给我出师了？”

　　方家势大，顾岚懂，来之前方墨涵是做人事的，顾岚也打听过了，但让方墨涵插手庆云斋的事……顾岚有点犹豫，其实在四年前方墨涵也插手过剑道社的管理，方墨涵的想象太天马行空，比如护具只能要五轮堂，再向学校申请在剑道馆装上浴室，另外防止地面因为积有汗渍而发臭，地板一定要换上透气的木料……

　　所以这是剑道社吗，这是高端私教工作室吧。

　　“不行。”顾岚拒绝了，方墨涵做事那是要烧钱的，庆云斋不穷，但他们烧柴。

　　因为太了解，所以懒得说，方墨涵闭上嘴，顾岚早晚要后悔。

　　一前一后进了前院，人事部办公室也在前院，老远就听到房间里传来嘤嘤的哭声，方墨涵看着这古香古色的‘王府’，还好是早上。

　　人事部的部长是个五十岁的男人，带着一副厚底眼镜，大热天的还是带着一个灰色的鸭舌帽，他看着守在小钟旁边，手里端着一杯热茶，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见到顾岚来了，男人让小钟先出去缓一缓情绪。给顾岚打起了招呼：“少当家，你可来了。”

　　接着招呼着顾岚与方墨涵坐下，又给二人分别倒了杯茶，方墨涵看了眼茶杯，是个玻璃杯子，透光度明显没到达70%，这意味着茶垢、水渍再混合一些别人的唾液淀分酶，好一杯鸡尾茶杯。

　　“谢谢。”方墨涵将杯子推到一边，转过头见顾岚拿起了杯子。呵，不许和别人交换唾液淀分酶！方墨涵将顾岚的杯子抢了过来又放在了一边。

　　顾岚瞥了方墨涵一眼：你干嘛。

　　方墨涵：你不渴。

　　“季部长，现在什么情况？”顾岚小心问道。

　　“今天回来就一直哭，说自己对公司不重要，制度对公司不重要，不想干了。”季部长说完喝了口水，一块茶叶夹在了他的唇上，季部长翻动嘴唇又给它吐回了杯子里。

　　方墨涵背脊有点凉，比顾冰山还凉。

　　“劝过了吗？”顾岚问道。她至少知道顾离为人，顾老二这张嘴就没有干净过，想也想得到顾离骂得有多难听，小钟是个才出学校的姑娘，往日里山里的人糙了些，但不至于恶语相向，顾离怕是直接骂到了小钟的头上了。

　　“劝过了，不得行啊。”季部长摆摆头：“女娃娃，脸皮薄。”

　　方墨涵听季部长这女娃娃等于脸皮薄的理论就知道肯定劝了个寂寞。

　　“你怎么劝的？”方墨涵问道。

　　季部长打量了眼前的这个陌生女人，庆云斋是个小地方，他大概也能猜到是顾岚的徒弟，一来庆云斋就高原反应四次了的方墨涵，作为坊里的老油条，季部长也知道东家一般不收外人做弟子，方墨涵一定与顾家关系匪浅，于是赶紧转身打开另一个茶盒，揪出了两根发丝细的有参放在了方墨涵的茶杯里。

　　方墨涵：这是干什么？

　　顾岚：可能担心你高反吧。

　　“我作为老东家亲手提拔的人事部长，对人事方面还是有所钻研的。”季部长扶了扶他防弹玻璃一样的眼镜，从抽屉里拿出一本有些泛黄的手账，说道：“这个属于员工关系的一种。”一边说季部长一边翻着：“对对对，我是照着书上写的劝的。”

　　“借我看看。”

　　方墨涵伸过头看着纸上写着的：1、共情。

　　季部长说道：“我就给她说呀，顾离是小老板，她入职之前我负责人事的时候也常常被他骂来着，不仅是我，还有好多老人都被他骂，但人家是小老板嘛，这也很正常。”
　　好一个共情。

　　2、安慰。
　　“我接着还是安慰了一下小钟，工作嘛，哪有不受气的，让她别生气了，我还给她倒了杯热水。”
　　好一杯热水。

　　3、画饼
　　“不过那热水她也没喝，我想还是要给人家一点盼头嘛，就告诉她我们庆云斋福利还是很好的，好多大老爷们还没结婚，错过这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
　　好一个福利。

　　方墨涵默默给顾岚笔了个赞，她人事部的人要是这水平，她不用开除别人了，自己先从千盛大厦自由落体。

　　“但少东家你也看到了，小钟还是在哭。”

　　顾岚扶额，她也想哭。

　　“少东家，你说说这怎么办，我也知道这是你请回来的大学生，要不你去劝劝。”季部长确实没有办法了，额头上的褶子都叠了七八层。

　　方墨涵微微一笑，挑起眉毛：你现在求我还来得及。

　　顾岚思考了一下，方墨涵是一定要去烧锅炉的，所以还是自己上吧。不过顾岚走到了门外，看了眼哭唧唧的小钟。

　　技能触发：冰之降温。

　　小钟好像哭得更惨了，顾岚有点无奈，她回过头看到了方墨涵胜利的微笑，顾岚默默让开了路。

　　五分钟之后，顾岚看到了这样一副场景，方墨涵拍着小钟的肩宛若一位智者，哭唧唧小钟露出了阳光的笑容，此时一首BGM从顾岚的身后响起。

　　“我们的家乡，在希望的田野上，轻烟在新建的房子上飘荡……”
　　顾岚：真应景。

　　季部长：“不好意思，我先接个电话。”

　　小钟的事情处理好了，顾岚倒也好奇方墨涵是怎么在五分钟内解决的问题，走到人事总大门顾岚就提出了疑问。

　　“我给小钟说，这个月开始绩效工资加一千块。”

　　顾岚嘴角一抽，你方家大户，我顾家还是要成本核算的。

　　“别急，涨工资还是要讲条件的。”

　　【叮咚】人事总监方墨涵上线。

　　方墨涵把她的想法细细说了出来，她虽然不知道顾家现在是什么利益之争，但欺负顾岚是她的专利，绝对不许别人插手。

　　虽然方墨涵擅作主张给小钟涨了工资，不仅如此她还给小钟画了饼，季部长明显能力不足，那早晚她会是庆云斋人事部长，按顾岚的规划庆云斋早晚会市场化，未来更是无可限量，所以小钟要做的不止是现在人事专员的一职，还要把自己放在部长的位置上，保持盘问顾离时刚正不阿的态度，维护庆云斋的制度。

　　顾岚微微扬眉，方墨涵果然是个做饼的天才。

　　“这还只是第一步。”方墨涵扬起下巴。

　　“第二步是什么？”

　　“不告诉你。”下巴又扬高了一度，全是骄傲。

　　“好吧。”顾岚知道她得瑟，也喜欢看她得瑟，冰山微微一笑，说道：“走吧，去锅炉房。”

　　虽然方墨涵心里念叨了一万次顾岚你秃头，到了锅炉房顾岚还是放了她一马，既然是来出师的，那做菓子的整一套流程得明白。就算今天方墨涵不烧锅炉，这过场也是得走一遭的。

　　庆云斋的菓子是全手工制作，以最传统的方式烹饪，除了菓子本身需要蒸熟外，某些特殊的馅也是需要蒸煮的，那菓子本身求一个糯字，蒸煮的时间考究得多，而馅则不则，蒸煮只是第一步，首先要求是蒸熟，再则讲火候，方墨涵如果开始烧锅炉那也是从馅开始蒸。

　　庆云斋的锅炉房就在柴房旁边，自然也是方便运柴过来，但这里的氛围比隔壁好的多。烧锅炉的工人们有说有笑的，看到顾岚与方墨涵来了还有人主动递上个烤地瓜。

　　“试试吗？”

　　顾岚仔细将地瓜皮上的木灰清理干净，知道方墨涵怕脏，又顺手在灶台上取了一张包菓子的纸将地瓜包裹起来。

　　不是分手了吗？干嘛还对自己这么好？无事献殷勤非奸既盗！方墨涵接过地瓜抱在手里，夏天很热，但就想抱着。

　　“没事，木灰不算脏。”方墨涵别过头回答道。

　　顾岚瞥过眼，发现方墨涵的脸有点红，她很得瑟，但她没有表情。

　　方墨涵：脸红不是因为热吗？

　　夏天的锅炉房确实很热，工人们不分男女都穿着无袖背心，他们不断的喝水又不停的流汗，看得出来这样并不轻松。

　　“蒸馅的技术学不了几天。”顾岚看出了方墨涵的顾虑。

　　“可不，毕竟我是天才嘛。”方墨涵耸肩，表情无所畏惧，内心瑟瑟发抖，就差给自己洗脑这是桑拿房了。

　　“明天我们早点到。”对于让方墨涵出师这件事情，她还是很执着的。

　　顾岚，你秃头！

　　走出锅炉房，山风恰袭来，冰火两重天，真特么凉快。

　　方墨涵拿出手帕擦掉额前的汗水，手里还是抱着那个热乎地地瓜，她家也是做糕点起家，为了增加产量早已进入了全工业化的车间生产模式，所以为什么庆云斋不用电蒸呢。

　　方墨涵正想发问，只见小沈抱着一台最新款的微单一脸笑意的跑了过来。只是近身之后她的目光锁定在了方墨涵手里的地瓜上。

　　天呐！我们小方总已经屈尊到这种地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