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 3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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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否认的是，人的记忆偶尔会欺骗他们。佐料以仇恨、愤怒、不甘以及怀念的记忆，往往会发生不等的扭曲。
人能记清自己五岁之前的事情吗？虽然说那个年纪已经不再是什么都不懂的幼童了，但是孩子的大脑总是记不住当时的所有事情。时间一长，那久远的故事就会被遗忘。即使午夜梦回想起一些片段，但是梦境碎片却又会对其进行修改。
因此，在看见那个闪闪发光的家伙的时候，织田作之助又开始想自己是不是什么地方做错了。一直以来，他以自己的第一灵感作为行动的前提。因为不这样做的话，他就会不知道接下来如何是好。他是脑袋算不上聪明、行动力却很强的那种人，正是因为这一点，织田才会选择去当杀手这一行。杀手只需要任务对象，然后成功杀掉对方就好了。
不需要动别的脑筋。不需要去想为什么要杀那个人。
五岁之后，十四岁之前，他一直过着这样的生活。但是呢，织田在十四岁那年，读到了一本小说。小说的最后，讲述了杀手不再杀人的故事，可是这个杀手为什么不杀人了？上卷和中卷中并没有透露出对方之所以会这样做的原因。
又也许下卷中会有这个答案。可即便寻找无数家书店，他依然无法找到这套小说的下卷。就在无比困惑之时，一个戴着圆礼帽的胡须男出现了。
“要是想知道结局的话，那就自己去写吧！
就像小说里遇见的神秘人一样，留下了这句激励似的话后就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织田作之助不再杀人了。
因为只有这样做，他大概才能知晓那名杀手不再杀人的原因吧。
再脱离杀手界以后，他去做洋果子店打过杂，也去深夜便利店当过店员。帮奇怪的人除灵（？），扮演舞台剧的龙套……港口Mafia黑手党是他不久之前才找到的工作。
明明说过不再杀人的。
在“那件事情”之后，织田谴责地看向自己。
可是在哪个浑浊到让人几乎无法呼吸的雨夜里，他的确是拔出手-枪射杀了一个人。当时的他内心毫无怜悯之心，简直就像是回到了当自由杀手的时候。
（这样子真的好吗？）
织田问自己。
当时的情况是，手脚与大脑率先行动了。在那之后，他的大脑便开始催眠他的思想。
“即使你有了新的朋友，我也会杀了你的朋友们。”
“即使你结婚了，我也会杀了你的妻子和孩子。”
被这两句激励旮沓里的话所缠绕的织田作之助，认为自己应当是没错的。这样做的后果不过是使得自己之前为了写小说而做的努力白费了而已。可是他今年只有二十一岁，还想做些什么的话也不是不可能。
可是事到如今，狭路相逢，望着从头到尾都闪烁着生命的光泽与幼儿般的笑意的“十六夜”，织田作之助不免怀疑起那两句坚定了他射杀对方的话语是否是■■■所说。
其实到现在，他已经不记得■■■的名字是什么了。也许是三个字，也许是两个字，也许只有一个字。
五岁之前的记忆里面，只剩下仰望海底天空的那份孤寂感了。
开朗而骄傲的少年在那里哈哈大笑，他不知道从哪里卷来了一份报纸。报纸之上张贴了一张黑猫的照片，下面附着文字：看见这只猫了吗？他没丢，就是给你看看它有多可爱。
“如果我把安吾的照片贴上去会不会有奇效呢？”
安吾全名坂口安吾，是他们最近认识的情报科的人员，他目前所做的，便是将龙头战争里牺牲的人的身份全数记录下来。
虽然他这种行为曾不止一次被人说作是“无用活”。
织田说：“安吾会哭的。
哭倒也不至于，不过那名戴着眼镜样貌俊秀的知识青年，若是看见自己的额照片被张贴在报纸上，一定会羞愧欲死的吧。
他和太宰相视了一眼，眼神又无情地离开了。
抱着中也手臂的十六夜，二人在路的另外一边。
四个人卡着路中心的人群，刚刚错过。
……
夜间，横滨闪烁的灯火照亮了好多地方。位于市中心的最高的大楼——黑手党的事务所，从上到下都闪烁着白色的灯光。从早到晚，从晚到早，这里面都有员工在为了生计而工作着。不过港口黑手党已经是个非常人性化的组织了，五险一金，日班夜班，加班也并非强制性的，而是自主的。而高昂的加班费自然会吸引很多人熬夜到大半夜。
从浴室的窗户里，可以看见那座摩天大楼。刷成蓝色的外壁格外的清新，与周边的大楼看起来倒有些格格不入了。可它的高度和其中蕴含的力量，自然注定了这座大楼的特殊性。
手机广播正在播报着明天的天气预报。
多云，无雨。
人们像是已经受够雨天了，所以连平时看不上的多云天气也爱得不得了。
十六夜坐在浴缸里面，水位刚刚卡在他的腰腹部。缩小的触手们黏在一起，它们让浴缸水变得有些像泛绿的湖水了。
“我进来了。”中也在浴室门上敲了两下，然后就进来了。此时的中原中也看起来特别滑稽，因为对方身上系着一条可爱的猫咪围裙，左手上还托着一只小黄鸭。
“你忘记把它拿进来了。”
这个它指的自然是这只黄色的橡皮鸭子。
十六夜抱着自己如腿般翘起来的一团触手，用可怜兮兮的眼睛看着中也。明明是像猫瞳一样圆润的眼睛，此时却变成了相当可爱的狗狗眼。
“忘记了……”他又无意义地重复了一遍。
中也来到浴缸前，将手里的小黄鸭放到了水面之上。泛起的小小波浪，将这只橡皮鸭子推向对方。
然后十六夜又将鸭子推给中也。
来来回回，来来回回。
外面传来了烧焦般的气味。
“中也，菜糊了。”
中原中也马上从这片静谧的空气里脱出，厨房里那烧糊了的菜正在呼唤他。刚刚成为家庭煮夫不久的中也，在面对一堆焦炭时，产生了与工作状态不一样的手忙脚乱。
晚饭是咖喱。
蔬菜咖喱。
电视机往外放着好大的声音，上面正播放着东京电视台。女主持人义正言辞地谴责某个黑色组织炸毁了市中心一栋重要的事务所。
“……政-府对此表示非常愤怒……”
中也将一块肉夹到对方的碗里。
吃着吃着，中也问：“你生日是什么时候啊？”都半年过去了，他还不晓得对方的生日究竟是在哪一天呢。
十六夜握着筷子的手停住了，“生日……不知道诶。”他回想了一下过去的日子，“好像没有过过生日。”再连续想了两遍之后，十六夜肯定了这个答案。
还没有过过生日呢。
“是嘛……”中也觉得自己可能是要去问问青叶了。
都问到这个问题上了，十六夜觉得自己如果不问问中也的话实在是太不对劲了。于是他扒着饭碗，声音闷闷地问道：“中也的生日是什么事时候啊？”
中原中也也愣了一下，“生日的话……那应该是四月二十九号。”他睁开眼睛第一天看世界的时候。
十六夜的脑子一下子没能转过来，“二十九……那不是四年才能过一次生日了吗？”一瞬间他瞳孔地震，只觉得自己的同居人好可怜。
中也一时之间也没觉得这番话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不对……不对的啊。
微妙的违和感提醒他不要顺着对方的话说。
然后中也终于明白到底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了。
“二月的二十九号才是四年轮一次，四月份的二十九号是年年都有的。”中也叹气，“你好笨哦。”
曾经不止一次被说过脑子笨的十六夜眼泪汪汪。
“我不知道嘛……”他委委屈屈地用筷子戳着米饭，“但是中也的生日我会记住的。”他像个小傻瓜一样掰着自己的手指，“好巧哦，青叶也是二十九号来着。”
“几月份啊？”
想着这回事的十六夜，瞳孔放大。
“二月份。”
“去年刚刚过过生日诶。”
中也笑出了声。
·
因为提到了生日这件事情，十六夜也有点放在心上了。因为青叶不回消息，所以她决定趁对方去食堂吃饭的时候在那里蹲点对方。
于是乎，本来只想花五分钟世界吃饭十分钟时间消化的高千穗青叶被堵住在食堂，无奈之下他只好给对方也叫了一份饭。荤素搭配得当，完美。
于是十六夜也只好坐下来，跟青叶面对面坐着。
青叶拿湿纸巾给已经消毒过的碗筷又重新擦了一遍，擦到碗都闪闪发亮的那种程度。在一旁无事可做的厨师还以为出了什么问题，结果发现只因为高千穗青叶是个洁癖狂罢了。
知道这件事以后他才安心地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去。
青叶在餐盘里挑挑拣拣，把最嫩的那块肉和菜全都夹到对面的餐盘里。
虽然十六夜很想告诉对方自己刚才已经吃过了，但是瞧见青叶那股认真劲儿，他就有点不好意思说了。
明明以前都不在意这种事情的。
青叶给了个眼神：吃。
于是十六夜就开始边吃边问。
“你的生日吗？”被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青叶皱了一下眉。他本来就是那种长得相当严肃的类型，和教导主任有的一拼。这样一皱眉，有些阴冷刻薄的面相展露无遗。
“是十月十五号。”青叶随即舒展了眉头，“还有好久呢。”
十六夜就说：“去年没给我过生日诶。”他稍微有一些委屈，因为别人过生日都会受到家人或者朋友的祝福和礼物，可是他出生到现在还没有过过生日。
青叶扶了一下额。
“我很忙……你知道的。”他总是忙得抽不出空来，而十六夜根本就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青叶用勺子舀了一小勺的紫菜汤，“我忙到没时间回家，忙到没时间来看你。生日也不是必过的日子，少过一两次也不会有什么问题。”见着十六夜的脸色越来越糟糕，“林太郎也没有给你过过生日啊，不是吗？”
在说完这话以后，青叶就有些后悔了。
因为在告别他之后，十六夜就去找了森鸥外。
首领所在的办公室自从经历了上次袭击之后，便又重新加固了两层。直接通往首领办公室的电梯门口驻扎了守卫人员，而就是守卫人员挡住了十六夜的去路。
面对着不肯承认十六夜衣服上那颗星星徽章的守卫，十六夜马上就要炸毛了。
“林太郎说我哪里都可以去的！”
守卫看起来是新来的样子，有一个一直都无动于衷。另一个大概是稍微有些看不下去吧，所以就拨通电话向上面询问了一下。
本周的值班干部乃是尾崎红叶，一位容颜娇艳如游女、姿态却端庄如淑女的年轻女性。
二十二岁的尾崎红叶有着相当美丽的容颜，而其强大的异能力以及精湛的剑术让她在港口黑手党被尊称为大姐。
当身着美丽和服、撑着伞行来的红色发髻女子出现在电梯口的时候，原本还在和十六夜叨叨个不停的男人们突然没了声音。
“尾崎大人，就是这个人想去见首领。”守卫报告道。
尾崎红叶用宽大的袖子掩着小半张脸，“是十六夜君吗？”她首先是看到了对方衣服上别着的那颗金属星星，然后才是看见了对方的脸。
十六夜不太认识眼前这个人，但是能被称作“尾崎大人”的人在港口Mafia只有一个。
那就是尾崎红叶。
中也经常提起眼前的这个女人。
想着中也的称呼，十六夜也犹犹豫豫喊了一声“红叶大姐”。
“中也经常向妾身提起你呢。”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尾崎红叶是带着柔和的笑意的。作为中原中也的上司，成年女性自然比男人更加细腻，也比男人更加关注到下属的状态。最近这段时间里，中也总是“十六夜”“十六夜”地说。
经常被人取笑说是小小年纪就娶了个老婆。
没有接触过这种模样的女性，十六夜稍微有一些害羞。他只是非常大声地“恩”了一下，然后就没有下文了。但是在想起今日此行的目的后，他又在红叶充满鼓励性质的眼神下说：“那个……我想去见林太郎。我不能去吗？”
会这么亲密叫那位首领名字的人，整个港口Mafia，或者说横滨，只有两个。一个是爱丽丝，一个大概就是眼前这个人了。
“你为什么想要去见首领呢？”尾崎红叶问道。虽说眼前的这个孩子佩戴着首领亲发的“此路无阻”的勋章，但是出于责任，她还是询问了一番。
（某种意义上那颗星星也有银之天启四分之一的能力了吧。）
十六夜不是很想说内容。
“就是想问个问题。”
他果然还是不擅长和大姐姐一样的人呆在一起。
他从出生开始就没怎么接触过女性。
好像一次也没有。
故事里总是说男人和女人创造了孩子，孩子必然有父亲和母亲。博士是类似于父亲一样的角色，可他的生命里从来没有出现过母亲这样的人。这就使得他此时如此狼狈地面对着红叶。
“那么，稍等。”尾崎红叶朝他比了个手势。
三分钟以后，那座能够直达首领办公室的电梯的大门朝十六夜打开了。
顺着电梯一直往上，他来到了首领的办公室。门口站着一列黑西装的保卫人员，他们的手上都拿着枪-支。只要一发生什么响动或是首领一下命令，他们就会拿起对着敌人一阵枪子。
从法式大门的后面传来了略显轻浮的声音。
“十六夜，进来吧。”
于是守卫们放行，办公室的大门对着他打开。
在进入里面之后，十六夜见证了一场追逐战。
拿着漂亮洋裙的男人，和半裸着身体的女孩。
十六夜在门口看了一会儿，然后坐到了用于会客的椅子之上。
等到这位首领成功地给小女孩穿上了他心仪的漂亮裙子以后，他终于有时间和十六夜说话了。不过啊，身为首领却将时间花费在这种近乎淫-荡的事情上，稍微正经一点的人都会对他这个首领到底有没有在用心在做这件事情发出疑惑的吧。
十六夜在位子上坐了一会儿，然后终于等到了森林太郎停下追逐的动作了。成功换好裙子的代价就是，他的脸上被打了一个小小的巴掌印。
红色的，一看就是小女孩的手打出来的印子。
爱丽丝从后门跑掉了。
“十六夜，十六夜，找我有什么事情吗？”森鸥外笑眯眯地问。他的脸上凝聚着一种狐狸般的笑意，和人对视的时候当事人会认为有狐狸藏在这个男人的眼睛里。
十六夜正襟危坐。
“我想问生日的事情！”他还是不知道正常的音量到底是多少，但是好在，在这里没有人会因为这个而责备他。
因为这里只有森鸥外一个人。
虽然之前有问过青叶一次，但是说不定青叶记错了也有可能！十六夜是这么想的。
“我的生日是什么时候呢？”十六夜问道。
“生日么？”森鸥外大概是没想到对方会问这个吧，他还没有回答过这样的问题呢。
“你的生日的话，毫无疑问是三月三十一。还有两个月的事件就要到了啊……”森鸥外感慨似地说道：“礼物，想要什么呢？”他事后补充了一句，“因为十六夜看起来非常渴望过生日的样子。”
“其实是中也问我的！”十六夜琢磨着对方的回答，“真的是三月三十一吗？可是博士说是十月十五。”
“哎呀哎呀，”森鸥外看起来很困恼的样子，“是吗？不过我记得是三月三十一噢，说不定是青叶弄错了什么的吧。”这个男人右拳敲左掌，“因为青叶总是醉心于他的实验啊。”
十六夜被说服了。
他在心底默念了几次三月三十一，然后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
“没什么想要的……中也都给我买了！”他们前几天还买了新手机呢。
森鸥外的表情虚幻地停滞了，“中也对你可真好啊，完全在宠着你嘛。”一个大男人故作腔调地说出这种事情来，绝对会让人感到阴阳怪气的。
十六夜看起来有些惴惴不安。
“恩……他真的很好。”他还是说出了这样子的话来。
既然问完了生日，十六夜就没有别的问题了。
“那我走啦。”我记得下午电视台会放假面骑士V3。特摄剧最近特别合他的胃口。
变身英雄打败恶人什么的，简直就是他的梦想。
然而十六夜没能立马离开。
森鸥外按住了他的肩膀。
成年人削瘦的脸颊，眼睛下面带着加班带来的重重的眼袋。即使总是一副精神满满的样子，但是靠近的话却会发现对方真的很疲惫。
上次的袭击者还没有找出来，如今的龙头战争让他又爱又恨。港口黑手党正在竭力全力压榨其他□□的利益，森鸥外每天都为了这个而忙到焦头烂额。虽然智多近妖的太宰君的确很好用，但是他依然要防备着对方。
即使那只是一个少年人。
“十六夜这么偏心的话，会让我感到很伤心。”男人擦拭着根本不存在的眼泪。
就算是鳄鱼也会流泪。
“明明是我先来的，可十六夜君却天天说着中也的事情呢。”
森鸥外给眼前的这个孩子理了理领子。
“明明你出生的时候，陪在你身边的人一直都是我啊。”
轻柔的声音，却好像在威胁人一样。
在过去，睁开眼睛看向这个未知的世界的第一刻。
十六夜看到的第一个人的确是林太郎。
触摸到的第一双手也是。
最开始的那些生活也是被他所陪伴才度过的。
那样的时间一共有四年。
而他跟中也在一起才几个月的时间。
“那个……”十六夜低着头，没敢抬头。他突然感受到了一阵心虚。
森鸥外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这个逐渐变得感性的孩子。
就好像被谁感化了一样。
他将对方胸口的那枚星星徽章摘下来，重新选择了位置黏上去。因为穿孔会让衣服变得破破烂烂，所以星星后面黏的是布贴。
“不过没关系，我原谅你了。”森鸥外将星星择好了位置，“因为我很喜欢你。”
男人的告白总是显得那么不可相信。
他太轻浮了，说话总是轻飘飘的，这样子怎么能让人相信呢？
可是就算是相信，也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吧。
因为他什么时候向别人表白过呢？
小爱丽丝吗？
那大概是在祭奠他过去的初恋吧（笑）。
作者有话说第36章 第 3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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