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和我仇人跑路了》刀上漂

10、群架

　　“砰”地一声，闻朝被那一拳打翻在了地上。
　　他摔倒时，撞到了身后的桌椅，连带着上面的杯盘碗筷，多米诺骨牌似的一齐摔了下去，叮铃哐啷一阵脆响。
　　在这个背景音下，烧烤店里，所有人诡异地安静了两秒，然后不知谁骂了一声“操”，混乱就开始了。
　　两方人马跟打了兴奋剂一样，撒开膀子就冲了上来，各自抽凳子的抽凳子，抄家伙的抄家伙，污言秽语齐飞。
　　其他客人们怕卷入这个修罗场，又不肯错过这难得的热闹，忙不迭地跑了出去，一边不忘掏出手机，录个视频，和身旁的人指指点点。
　　好家伙，出来撸个串儿，也能碰上打群架的。

　　老板娘被响声惊动，刚从厨房里冒出头，就看到这场面，血压立刻飙升了好几个度，叉起腰就骂：“别打了！要打出去打！瞎了眼了？没看见这还有小孩儿？”
　　众人都打红了眼，谁会理她？
　　老板娘喊了几声没效果，又见一地的碎碗碎杯子，这都是钱啊！
　　她心痛的无以复加，脾气一上来，骂骂咧咧道：“一个个不学好的王八羔子，赶在老娘的地盘砸场子，不打得你们屁股开花，老娘就不叫万春花！”
　　一边说着，一边摘下胳膊上的两只袖套，撸起袖子，就朝人群冲来，竟然是想加入这场混战，她头也不回，同时不忘叮嘱：“刘楚然，进里边儿写作业去！晚上我要检查！”
　　她闺女刘楚然显然是见惯了大场面，相当淡定地收了书本，夹在腋下，搬起自己的小板凳，进厨房去了。

　　那刀疤脸正一胳膊肘夹住猴子，猴子被他夹得一口气上不来，脸都涨红了，咳嗽个不停。
　　他回头看见老板娘的倩影，顿时哭丧着脸。
　　“老婆，你怎么出马了？”
　　原来这还是两口子，老板娘没好气道：“别废话！”
　　刚说完，她头上就挨了一巴掌，不知谁误打的。
　　刀疤脸当即大怒：“敢打我老婆！揍不死你——”
　　说着放开了猴子，朝那个人扑上去，老板娘一爪子也挠了过去，这两口子男女搭配，遇神杀神，战斗力好强，众人都怕对上他俩，只能挑别人打。

　　而钟霖这边，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他先是懵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就想去拉陈洵，他正跟闻朝打得难解难分，两人都滚在了地上。
　　与陈洵不同，钟霖本人并不怎么偏好暴力，之前扬言要打闻朝，也是陈洵气不过，自己做的决定，他劝了几回，没劝动，也就懒得说了，偶有几次参与，都是在门外把风，看似是瞅着人来了就吱一声儿，其实也是帮陈洵掐着分寸，省得他一个不知轻重，把人给打坏了。
　　所以，堵了闻朝那么多次，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直观地看到，视觉的效果要比单一地听觉强烈地多，坐在门外的时候，他就只能听到拳头打进□□时的闷响，夹杂着陈洵一帮人的几声粗口，一支烟的工夫，也就差不多结束了。
　　而现在，现场一片混乱，这使他几乎有些难以呼吸，闻朝也不是他想象的那样，只会被动挨揍。
　　其实他……挺会打架的。
　　也许是因为，他这次有帮手了，不再是陈洵被一帮人围殴，可以腾出空儿来还手了，只一眨眼的工夫，他就翻了起来，一把将陈洵按在地上，揪着他的卫衣领子，狠狠就是几拳。
　　钟霖想起那天在网吧，他的手劲，不由得为陈洵点了只蜡。

　　正要赶着去帮他，谁知自己后脖领忽然一紧，钟霖下意识回头，接着眼前一黑，老大一个拳头，顿时就砸在了自己的鼻梁上。
　　“唔……”
　　他捂着鼻子，痛弯了腰，温热的血液流了他满手。
　　打他的那人还不肯放过他，揪着他又是一拳打来，他是不爱动手，又不是不会动手，钟霖的脸色冷下来，一把截住那拳头，直接一拳揍了过去，动作幅度太大，眼镜被甩飞了，掉在地上，他的眼前顿时模糊一片，还没来得及去捡，眼镜已被纷乱的人腿踩了个稀巴烂。
　　钟霖：“……”

　　他就是个非酋吧？怎么什么稀奇古怪的倒霉事都能被自己碰上？
　　没了眼镜，钟霖就是个半瞎，看什么都带重影儿，朦胧之间，好像有无数胳膊腿朝自己打来，他也不管是敌人还是友军，通通打还回去，一边大喊：“陈洵！你他妈在哪儿？别打了！老子眼镜掉了！看不见！”
　　“我……我在这儿！”
　　正被闻朝单方面殴打的陈洵弱弱地举起了右手。
　　钟霖听音辨位，朝着他出声的方向，摸瞎似的走过去。
　　还没走到那儿，耳边就一阵拳风袭来，钟霖捂着鼻子慢了半拍，本以为要被揍了，谁知有人帮他截下了这一拳，然后他肩头就被推了一把，把他推的一个趔趄。
　　“边上待着去！”
　　是闻朝的声音，他听出来了。
　　他为什么要帮自己？钟霖愣了一下，但很快回过神，对陈洵道：“小洵，别打了！先跑吧！”
　　“不跑……我才不跑……”
　　陈洵被揍得没有人样儿，但为了他男人的面子，还在顽强不屈地硬撑着：“你好好待着，看我怎么揍死姓闻的……”
　　话没说完，就“嗷”地嚎了一嗓子，估计又是挨揍了。
　　钟霖快要被这孙子气死，自己的鼻血又流个不停，他烦躁起来，仅剩的一点儿耐性也没有了，摸出裤兜里的手机，拨下一个号码。
　　“喂，派出所吗？我要举报有人聚众围殴。”

　　忽如其来的警笛声划破了夜空，围观群众们让出一条小道，两名附近派出所的警察同志走了进来。
　　这下打架的、看热闹的全都安静下来，像被人按了暂停键，
　　其中一个警察问：“接到人民群众举报，说这里有人聚众闹事，谁报的警？”
　　“我。”
　　钟霖靠着张桌子腿坐着，举起右手。
　　问话的警察一看他这副狼狈模样，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这是参与了，还是被误伤的？”
　　另一个警察一摆手：“甭管这些，都铐了，带回去！”
　　这下好了，这一群人，不管是挑事儿的，动了手的，还是没动手被误伤了的，或是动了手还主动报警的，通通抱头蹲下，老老实实地被押进了警车。

　　派出所里，十多个人分成两边，靠墙站着。
　　唯独钟霖鼻血流个不停，一个后勤大姐看他可怜，抽了把椅子给他坐，还为他用凉水拍了拍后颈。
　　钟霖仰着头，总算感觉鼻血流的没那么汹涌了，他差点以为自己会失血而死。

　　接下来就是做笔录，问情况，这些人进了局子，比谁都老实，纷纷道：“警察同志，我们都是遵纪守法的良民啊。”
　　片警老刘也是啼笑皆非，一个个都打得鼻青脸肿的，当他瞎呢？
　　他板起脸道：“都聚众打架了，你还良民？”
　　“误会，绝对是个误会，我们不是打架，就是交流……交流一下。”
　　“用拳头交流？”老刘掀起眼皮，“你看看你们几个，又是金链子，又是文身，还有你，脸上还有刀疤，一看就是不学好，欺负这些学生！”
　　“冤枉啊！我就是喜欢金链子，审美差也不代表会欺负学生啊！”
　　“警察同志，我脸上这个不是刀疤，是我小时候学自行车，摔的！我媳妇儿可以作证，咱俩青梅竹马，我的事儿她都知道！”
　　黑背心也叫起来：“我的文身都是假的，一搓就掉了，警察同志，不信你看——”
　　他边说边搓，连胳膊都搓红了，那上面的青龙白虎还是纹丝不动，眼看着警察的眼神越来越狐疑，黑背心连忙冲钟霖道：“哥们儿，帮个忙，借我点儿水。”
　　说着，伸来一条肌肉健壮的胳膊。
　　钟霖发了回善心，倒了点儿水在上头。
　　黑背心再使劲一搓，果然那青龙白虎就掉了，被搓成了个四不像。
　　他嘿嘿一笑：“这贴画儿，别看才五毛一张，质量还挺好！”
　　众警察：“……”
　　这都是些什么牛鬼蛇神！

　　“好了！”老刘吼一嗓子，“不管怎样，他们是未成年，还是要把家长叫来一下。”
　　话音一落，先前还觉得自己占了上风的陈洵等人，嘴角顿时僵住了。
　　叫家长，这是每一个学生的死穴，对陈洵他们来说，尤其是，不用交换眼神，这帮人心中就作了同一个决定。
　　“叫家长就不用了吧？警察叔叔，咱们是闹着玩儿的，哈哈，哈哈。”
　　“就是，都是误会。”
　　老刘一皱眉：“你们互相认识？”
　　空气安静了两三秒，然后陈洵胳膊一抬，搭上了闻朝的肩膀。
　　“认识，我们老朋友了，是吧？”
　　他偏头去看闻朝，眼神里含着警告，闻朝眼角都不夹他一下，摆明了不配合，但也没否认。
　　其余人见了他的举动，也纷纷去和黑背心他们勾肩搭背，这群人前一秒还打得妈都不认识，这一刻却为了共同的利益，只得捏着鼻子，又嫌弃又默契地同舟共济了一次。
　　老刘干警察这么多年，也没碰上过这么多奇葩，苦口婆心地做了一个多钟头的思想教育，直到老板娘说自己闺女还撂在店里，没人管，他才大手一挥，散会了。

　　一出派出所大门，这群“好兄弟”立刻如避瘟疫似的，放开了架着彼此肩膀的手，恨不得此生都不要再见。
　　钟霖的鼻血终于不流了，眼前还是看不清，他本来打算让陈洵带着他，去眼镜店配副新的，谁知陈洵走在他前面，理也不理他。
　　他还生气了？
　　钟霖心里的火蹿的更高了，他有什么立场生气，要不是他冲动打人，不听劝，今天还没这出呢，他也不会丢了眼镜，还被人打得流鼻血。
　　正当他打算走快几步，拉住陈洵胳膊，质问他的时候，前面的陈洵突然停住了脚步，回头问他：“你跟着我做什么？”
　　钟霖：“！”
　　这他妈的……不是陈洵的声音！
　　闻朝见他不吭声，更奇怪了，皱着眉重复：“问你呢，跟着我做什么？”
　　钟霖：“……”
　　说近视眼看不清跟错人了，你信吗？
　　社会性死亡也不过如此了！钟霖无语又尴尬。
　　正不知道如何回答的时候，真正的陈洵跑到断气，一把扯过他的手臂，气急败坏地控诉：“喊你呢！你聋了吗？老子就洗个手的工夫！你怎么就跟他跑了！”
　　钟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