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水缘》烈火如荼

15、第十三章 公交车

　　“你今天下午回来还是明天早上。”成海洋轻声问道。
　　“我也不知道。”我低着头回答着。
　　“你要是今天下午回来，就陪我去理理头发吧。”他看了看低着头的我。
　　“好。”
　　“就这么说好了。”他一脸的兴奋，仿佛是我已经答应今天下午就回来似的。
　　“嗯，我可不保证我今天下午就会回来。”
　　“知道了。”他一手搭到我的肩上，把我向他怀里拉了拉。
　　我将他推开一些，他又靠了过来。
　　一起来到卫生区，看到宋倩也是刚到。
　　“宋倩。”我喊了一声，向宋倩招了招手，成海洋也向宋倩招了招手。宋倩转头看向我们，笑着向我们两个招手。我们和宋倩走进。
　　“今天你俩早了。”
　　“嗯，今天我起的特早，我睁眼的时候天都没亮。”
　　“你记得吃药。”成海洋对着正在吹牛的我说完，又向宋倩说，“我先走了，你们两个打扫卫生吧。”
　　“嗯，好。”宋倩向他摆手，“再见。”
　　“再见。”
　　我也摆了摆手，他就离开了。我跟宋倩开始打扫卫生。
　　“路宗耀。”
　　“在，什么事？”
　　“成海洋还挺关心你的。”
　　“嗯，那当然，我们俩好哥们儿呢。”
　　“那我们呢？”
　　“当然好兄弟啦。”
　　“啥？”
　　“好集美”
　　“这还凑合，那好吧，干活。”
　　“铃。”早自习的下课铃响了。
　　“路宗耀，你怎么回家？”
　　“我坐公交车。”
　　“我们打算回趟老家，我让我爸送你吧。”
　　“谢谢，不用了，我和成海洋约好一起坐公交了。”
　　“那好吧，我走啦。”
　　“嗯。再见。”我们相互摆手告别，先后离开了教室。
　　我刚来到小破楼的楼底下，就看到成海洋背着书包正往这边跑。我站在楼下，等他跑到我的身边。
　　“你下楼比我想的快了一分钟。我教学楼和你教学楼的距离差，以我的速度，从打下课铃跑到这里花的时间应该小于你收拾东西下来的时间。”
　　“我还没下早自习，就把书包整理好了。”我正在考虑着他说过的话，“也没来得及往身上背，就拎着跑下来了，所以省了不少时间。”
　　“给我。”他把我的书包直接拎起来，背到了身上。
　　“我自己来吧。”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把书包背到了自己的身上。
　　“你书包这次放书了？有重量了。”
　　“嗯，放了。要期中考试了，我是想今天下午万一回不来，在家也能看会儿书。我的羽绒服也塞进去了，拿回家洗一洗。”
　　“咱们走吧。”
　　“嗯。”我们随着庞大的人流走出了校门。
　　高一的，是昨天下午就放假了；高二的，今天早上放；高三的两个星期放一回，正好是今天也放假。回校的时间，通校生是星期一早上上早自习之前到；住校生，星期天晚自习之前到，或者是周一早上早自习之前到都可以。
　　我要去的公交站点离我们的学校不算近，大约要走1.5公里，我们要经过学校前的那条街，拐个弯，经过一个桥洞，再拐个弯经过一条小胡同，就到车站了。
　　我们经过桥洞，洞中石壁上画着一些卡通人物，还有一些英文字母。我放慢脚步，仔细打量着洞壁上的画，有些杂乱，红、蓝、黄、黑等颜色的色块分明，张扬狂野动感的字母画，有几处写了什么，但又用黑色的喷漆直直得将字盖住了。用规则刻板的线条，勾画过分丰满开放的漫画女主，刺激着青春的荷尔蒙。学生们熙熙攘攘的从洞中经过，带过阵阵青春的微风。这个桥洞仿佛和外面不再是同一个世界，处在洞中的我，仿佛置身于动漫世界中。
　　一阵阵口哨声，由远及近，洞中的回声让这一阵阵的口哨更加悠长、嘹亮，混响声让洞中的我，内心躁动起来，我想将我的这份心情分享给我身后的那个人。我猛的转身，正好那些骑自行车的从我身边经过，带起洞中的风。我的头发随着身体的转动，在风中轻轻的颤动。
　　“壁画画的真好。”我欢天喜地的说。
　　“嗯，这个涂鸦是咱们学校上届艺术生画的。”他走向我，离得更近了些，“你这头发真该理一下了，都快分不清男女了。”他的手插入我的发间，从我的发丝中划过。
　　我们高中生的校服，男的女的是一样的，可能是有那么一瞬间像极了女生。但那也不是他可以摸我头发的理由。
　　“靠，你又来。”我伸手向他的头发摸去。
　　他抬腿就跑。
　　“成海洋，你别跑。我不追了。”
　　“兵不厌诈，你先停下。”他继续跑。
　　“成海洋，你真幼稚。”我又大声喊道。
　　他回头看向我，“路宗耀，你不幼稚。”
　　洞中的回音将我们的声音拉长，我们追逐着跑出桥洞，一直追到拐弯处。他突然停下，我因为惯性直接撞到了他的身上。
　　“你又咋了。”我象征性的揍了他一下，向他凶道。
　　他对我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别闹了，看不见派出所吗？”
　　“好，咱们要安静点。”我把身上所有的动作都放轻放慢，跟他并排起来。
　　我们两个并排着走在这条小街上，这是直通往公交站的最后一段。
　　“这条路一直不太平，特别是晚上。”他轻声告诉我。
　　“哦，怪不得派出所在这里。”我略有所思，内心还有点小害怕，所以我向他身边靠了靠。
　　“这是卖成人用品的。”他一指我身边的一个店。
　　“成人保健用品”我瞥了一眼牌子上的字，读出来。
　　“你知道这是卖什么的吗？”
　　“保健品吧，上面写着成人保健用品呢。”
　　“嗯。”他看了一眼很认真的我，对我点点头，“也对。”
　　“那边还有一家。”我指了指路的斜对面。
　　“嗯。”
　　“看那边还有一家文身。”看吧，我是多么懂举一反三，有我路上很热闹。
　　“你知道什么是纹身吗？”他问我。
　　“文，在身上写字吗？”走进以后，“这店关门了，没开业。”我走近门前那牌子，上面的图片，胳膊上画龙的，后背画龙的……有些辣眼睛。
　　“对，他们只有晚上开门。”
　　“哦。”我很小声的回应道，又向他这边挤了挤。平时我对路边的环境都不是很在意，也没走过几回。
　　“你怕了吗？”
　　“没。”
　　“那你都快把我挤到车道上去了。”
　　“我就是想和你排着走来着，要不咱们跑吧。”
　　“你不用害怕，白天没有事的。”
　　我不想再听他继续讲，已经开始跑，他跑着追上我，和我一起跑，不一会儿我们就到了车站。这里的车站是城乡公交车总站，各路车都有自己的那一条车道，我们站在台子上张望着车站的各路线。
　　“你坐多少路。”
　　“三十路。”我四处张望。
　　“应该在这儿。”他拽着我走到了30路车的车道前。
　　“你哪路车？”
　　“我的车站得再往前走走。”
　　“你走吧，我自己等就行。”
　　“没事儿，你上车我就走。”
　　“嗯。”
　　听到有同学喊三十路车来了，我用胳膊顶了他一下，“我走了。”
　　“嗯，走吧。”
　　我向他摆摆手跟着大家轰跑过去，排队上了车，我找到了一个靠窗的地方坐下。
　　“嘭嘭。”我顺声音向外一看，他就站在车下。
　　“你到哪儿下车？”
　　“路家庄。车就快开了，你快走吧。”我直接打开窗户跟他讲到。
　　“我问司机了，他说再等5分钟才能发车。”
　　“你啥时候问的？”
　　“你们排队上车的时候，司机就从车上下来了，我问的。”
　　我向前看了看，没有看到司机，“司机真不在。”我小声嘀咕到。
　　“那是，我都替你看着呢。”
　　我用手在他的脑门上呼噜了一下，“哈哈，真乖。”
　　没等他反应过来，我就将车窗关好。他试图打开，但玻璃上只留下一个手印，没有打开。
　　“耀哥，再来一下。”
　　“不了。”
　　他又敲了敲车窗，“打开。”
　　“乖，你走吧，我要走了。”
　　远远的看到司机师傅要上车了，“小伙还不上车，要走了。”
　　“不了，师傅，你们慢走。”
　　司机师傅上了车，发动了发动机，就在要按下关门键的时候。
　　“咚咚”成海洋敲着门，“师傅，我要上车。”
　　“你这小伙，怎么又要上车了？”师傅打开门，他大步流星跑了上来。“快点儿。”
　　“好的，不好意思了，师傅。”他坐到了我的后排，和我斜对着。
　　“你怎么上来了？”我回头问他，车已经开始向前行驶。
　　“你不觉得你少了点什么吗？”
　　“没有啊。”我伸手向口袋里摸去。
　　“书包呀，你这傻。”他呼噜了一下我的头发。
　　“都说让你别摸了。”我也在他的头上摸了一下，继续朝前坐着。
　　“好好，不摸了。你不是天天背着书包，不离不弃的吗？怎么这会儿就把它忘的一干二净了。”
　　“我愿意。”
　　“就因为人家沉了点儿，你就把人家抛之脑后了。”他在后面轻声悠悠的讲到。
　　“把我书包还我。”我转身看向他。
　　“他跟我亲，我背着吧。”
　　“不给就算了。”我又转过身去。
　　“同学，咱们换一下，行吗？”我旁边的那个同学站起来，“谢谢。”他坐到了我的旁边。
　　我望着窗外，他没有主动跟我说话，我也没有主动先跟他说话。我觉得我们很久没有说话，可能起的太早了，我开始犯困，车周围的景物变得模糊，又到昏黄，再到全黑。我睡着了，我又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