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火》素笔执火

17、第 17 章

　　“好，您稍等，我马上去安排！”她说着，脚步轻快地往电梯口跑去，赶上前台的步伐。

　　闫亦辰答应他来这座小镇已经是意外的惊喜了，加上刚刚在餐馆里的桃花，蒋小落觉得自己真的有点不认识他了。

　　可这应该也是印象里的他啊，乐观开朗，而不是一脸阴冷地坐在沙发里，更别说能够看到他的笑容了。

　　尽管现在他的笑容也总是淡淡的，可这已经足够了。

　　前台姑娘热情地换掉了房间，又送了一小盒当地产的茯苓糕，寒暄了几句，下了楼梯。

　　镇子不大，偶尔能在烟雨长廊或者河岸边碰到几个头戴渔夫帽，对着画架写生的年轻人。

　　冬日的傍晚，夕阳落山的时候，殷红色的晚霞，映投了半变天。

　　他缓缓停下脚步，望着那些画架，静静地出了神。

　　“我记得，闫先生从前也学过画画的。”

　　“嗯，不过，很久没动笔了！”一句话好像又勾起了那些难以回首的往事，依旧落寞和心酸。

　　“您在这里等等我！”她冲他微微一笑，而后转过身去，同不远处画架旁的一个年轻人在说些什么。

　　不少一会儿，她又兴高采烈地跑了回来，“闫先生，如果方便的话，你能不能帮我画一张？”

　　“恐怕不行，我真的很久……”他的话落在了喉咙里，蒋小落并没有听到，而是笑眼盈盈说道，“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成为你笔下的主人公？”

　　“我试试吧……”他应了下来。

　　画笔到了手里，多少还有有些生涩和沉重，好在他轻嘘一口气，调整了状态之后，动笔起来倒也算不上是难事。

　　画架的主人是一个小伙子，穿着一脸黑色羊绒衫，站在旁边琢磨着闫亦辰的一举一动，时不时点头，眼里十分赞许。

　　“你是专业的吧？”小伙子终于忍不住了开口问道，“我觉得，你比我老师画得都要好。你是美院的学生吗？”

　　“我算是业余的吧，”他笑了笑，简短回答，“您过奖了。”

　　“你就别谦虚了，我看得出来，你这底子最少练了十年，如果我说错的话，那一定是天赋极好。”

　　小伙子的夸赞，让闫亦辰的笑容从浅到变成爽朗，到最后，两个人开始喋喋不休地讨论起来，从画笔再到画架，甚至是一些很专业的美术理论课。

　　尽管蒋小落听不太懂，但看到闫亦辰开怀大笑的模样，就知道来这里，是很明确的选择。

　　天热渐渐地暗了下来，画也终于完成了。说不上有多惊讶，却是踏踏实实的内在美，让她看呆了眼。

　　“这画，我一定要拿回去，裱起来。”她看了又看，爱不释手，“闫先生，你可真是深藏不露啊！”
　　“我可能还是没有发挥好，”他指了指了画纸，稍稍皱眉，“这里裙摆的褶皱好像色彩没有调好，领子那里也有点画偏了……”

　　“那你能这画中，认出是我吗？”她偷笑，眼角余光轻轻看向他那张如同琢玉般的脸孔。

　　“当然可以，为什么这么问？”他有些惊讶，不可思议地看着，身旁站着的娇小身影。

　　“我虽然不懂画，可是有些比较抽象的，我根本就认不出来画的人是谁。我也相信，很多人其实和我一样，对画的理解比较浅显，但这并不能说明什么。我认为，只要是让人看上去赏心悦目，就已经很棒了！”

　　“其实我小时候，也想过当一名画家的，背着画架四处走走停停，去看看各地的风土人情。”

　　这好像又是一件遗憾的事，他没有再说什么。

　　“除了画画，闫先生还有没有喜欢的？比如说钢琴或者吉他又或者？”她想了想道，“我小的时候想成为音乐家，可是后来我发现自己根本就没这天赋。”

　　“每个人身上，都有属于她自己的发光点，不用这么气馁的，”他安慰着，“可能你只是没有花心思在上面，和天赋没有关系的。”

　　“我还记得，你跟粉丝约好了，说要发行一张个人专辑。有没有想好里头的主打歌，是什么风格吗？”其实在问在话之前，她也做了很多功课的。音乐对于闫亦辰来说，就好像是一道坎，却又是生命中，不可割舍的一部分。

　　“还没呢，音乐需要灵感的，我没有。”他豪不遮掩，敞开心扉直言。

　　“那闫先生，有没有想过往音乐的方向去发展？”她小心翼翼，很害怕自己的某一句话会让他不开心，“喜欢音乐是一件很纯粹的事。我虽然五音不全，但听的歌，也算有些品位。”

　　对于自夸，她还是红了脸，“就是听得有点杂，从乡村音乐到钢琴曲。特别是最近几年风靡乐坛的古风歌，总觉得歌曲里面的主人公，他们是真真实实存在的，里面的爱恨情仇，快意江湖，听着就叫人念念不忘呢！”

　　“你不是说还没有灵感吗？”她灵机一动道，“要不就在这里找找吧，兴许有呢！”

　　他点头以示答应，今天的画画耽误了不少时间，又一路舟车劳顿。蒋小落没有太多的气力去找适合拍照的地点，便回了酒店，洗了热水澡，窝在软糯的被窝里，看着画纸发呆。

　　笑了又笑，痴呆地像个傻子。

　　要说闫亦辰是宝藏男孩，可一定都不夸张。到底还有多少隐藏的技能，是自己不知道的呢？

　　一阵急促的手机震动，打破她的思绪，程薇在那头，扯着大嗓子喊话，“蒋小落，你在干什么呢？”

　　“我在睡觉啊，还能干什么？”她有点心虚。

　　“没在约会啊？”

　　“和谁约会啊？我倒是想呢！”蒋小落不慌不忙地应付着。

　　“你现在在A市吗？”程薇道，“等我半小时，我马上来找你。”

　　“啊！我不在家呢，我出门去了，之前一直很忙，房间里什么洗发水啊之类的，都用完了，我都采购一点。”

　　“你没事吧？”程薇的语气有点狐疑，“就你那小身板，能扛得动两升的洗发水吗？还不如网购方便。”

　　“这不，我急用嘛，”蒋小落知道，不能再说了，多说一句，程薇肯定就得发现，于是赶忙转移话题，“先不说这个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啊？”

　　“我……”电话那头的程薇犹豫了一下，终于怨气满满地开口，“还不是因为齐兴这个扫把星，我爸非说因为我在人家朋友圈低下说了那几句话，对方就不和我们公司合作。损失一个大客户，我爸心疼死了，他越想越气，就把我撵出门了！”

　　“我一个人害怕住酒店，所以想去你那里借宿几晚，顺便帮我想想，怎么处理这件棘手的事，”程薇的语气听起来显然很是懊恼和烦躁，“我活了26年，都没碰到过比电视剧还要精彩的事。”

　　“那你现在在哪里？可别在外面瞎逛！”蒋小落关心地问了一句，又安慰道，“你也别生气了，这种事本来碰到的概率就不大，我们一起想办法。”
　　但要怎么样才能接程薇回家，是件很头疼的事，可自己也没有翅膀，从百公里之外赶回去。

　　“没事，反正你也不在家，我就去表妹那里缩一晚，明天再说吧，”程薇有些失望，却也无可奈何，“不，过几天吧，这几天我有事。”

　　“什么事？”

　　“我要出一趟门，去……”程薇说着，又收了后半句话，“不告诉你，你又不是我男朋友。”

　　“那你千万注意安全，有什么事，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如果要打车记得把司机的信息发给我。”谨慎地交代完这一切之后，蒋小落觉得自己实在不够义气。

　　“得了！我可是练过跆拳道的，一个能打什么，”程薇激动地纠正，蒋小落对于自己的印象，“别看我，长了张娃娃脸，但要说起打架，你肯定打不过我！”

　　“我才没有你这么无聊呢！你有这心情还不如先想想，怎么替你爸挽会这笔损失吧！”程薇不急，蒋小落都忍不住替他急。总觉得齐兴不应该是这么一个小肚鸡肠的人，可除了那次在麦当劳的碰面之外，她也不知道这两个人之间，后来有没有发生过激烈的争吵。

　　“行了，我不跟你说了，我要去忙了！拜拜！”程薇似乎很不愿意提到这事，匆匆挂了电话。

　　蒋小落轻叹一口气，起身下床走到门口。可手机的时间已经显示晚上的11点23分，怎么样都不应该这么没礼貌去打搅一个人。

　　她想到了先前齐兴留着的号码，小心翼翼地尝试着打了几遍，但毫无例外，通通都被挂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