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火》素笔执火

15、第 15 章

　　“你说吧。”他很是顺从从盒子里捏了一块巧克力，放到嘴里。

　　“你这周末有空吗？我想去一个地方拍几张照片，原本是和我朋友一起的，不过她有事暂时去不了。”她有些心虚地低下头去，越发觉得自己对不起程薇。

　　“好啊！”他笑了笑，爽快地答应了，又抬手看表，“不过等下我要出去一趟。麻烦帮我衣服熨烫一下。”

　　“好好好！”她点头如捣蒜，又捧起桌子上的牛奶递给他，问道，“您这是要去哪里？我还要做点准备。”

　　自从上回发布会被撤一事起，闫亦辰已经很久没接到任何代言的邀请了，也没有任何戏要拍摄，像是真的被遗忘了。

　　“GAJ，”他冗长地叹了口气，“不过你不用跟我去。大概下午5点，我就会回来，帮我煮点素面吧。”

　　如此敏感的三个字，让蒋小落一下子就猜到因为什么事，神情难免有些心疼，小声说道，“上回的新闻，我也有看的，闫先生，我相信您不是那样的人。”

　　她抬起头来，眼里湿润润的，像清澈的潭水，让闫亦辰的心底微微一动。

　　大概不是愚蠢到极致的人，都不会做出这种不合乎情理的行为。如果真的发泄自己的兽行，怎么也不可能挑选一个这样的地点。

　　“谢谢，”他苦笑了一下，但眼神温和了不少。幽默道，“我倒是希望做笔录的那个JC是你。”

　　难得在压抑的气氛中，找到一点欢乐，蒋小落又变得有些不自在，胡乱抓起一块巧克力塞到了嘴里。

　　/

　　周末是个大晴天，万里无云。蒋小落驱车载着行走在国道上，闫亦辰坐在副驾驶上，手里捧了一本音乐杂志，神情悠闲惬意。

　　“闫先生，喜欢旅游吗？”她有些笨拙地找着话题。

　　“以前也喜欢的，”他放下书，把目光投向蒋小落，“看看前面能不能靠边停车，我来开车。”

　　她有些吃惊道，“闫先生，这不太合适吧。我是您的助理，助理怎么能让老板开车呢？”

　　他收回目光，看向看面空旷的柏油马路，阳光把世界照得很亮，很明媚，没有半点阴霾。

　　“你邀请我的时候，有把我当过老板吗？”

　　他的问题，让蒋小落心头一慌，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问，也没想好该怎么回答，才不算失礼貌。

　　“如果是你以助理身份邀请，我肯定不会答应。但我想，你是以朋友的身份邀请我。”

　　蒋小落这才反应过来，闫亦辰的话，让她受宠若惊，“您客气了，能成为您的朋友，那一定是我上辈子拯救了地球。”

　　车辆在路边慢慢地停了下来，两人换了位置。

　　“听歌吗？”他问。

　　“好啊！”她点点头，收回不算太礼貌的目光。

　　打开播放器的瞬间，闫亦辰的眼神有些惊诧，“没想到你也喜欢国风轻音乐啊？”

　　她满心欢喜道，“是啊！我从小到大就喜欢的，还有武侠小说。闫先生主演的电视，我也有看过的，江湖的代入感很强，看得我热血沸腾的，恨不能冲进去替主角厮杀。”

　　尽管只是稍稍提了一下，但险些就压抑不住心底的激动，滔滔不绝起来。但作为艺人的助理，公司里最忌讳的就是这个。

　　偶像与粉丝之间，本该就保持一种朦胧感，以此可以增加美好的幻想。

　　见她这么一本正经地回答，闫亦辰忍不住笑出声来，“我还以为像你这个年纪的女生，大多数都会喜欢爵士或者流行乐呢。”

　　语气里满满的刮目相看。

　　她故作生气，一脸不高兴道，“我这个年纪怎么了？您比我大不了几岁啊，不也是喜欢这些嘛！音乐哪里还有年龄之分？”

　　说这话时，蒋小落看见他的笑容稍稍凝固了一下，还是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又赶忙认错，“闫先生，对不住，是我失言了。”

　　“我给你数着，今天要是再有一句对不起，明天就不来我这里上班了，”他也意识到自己刚刚的神情有些唐突了，忙反应过来，冲她笑笑，“系好安全带，到小镇上记得请我吃饭，就当我作为司机的酬劳。”

　　“嗯嗯嗯。”她满口应着，去翻找手机。

　　镇子不大，来旅游的大多数都是些上了年纪的叔叔阿姨，闫亦辰带着黑色鸭舌帽，墨镜，还有黑色口罩，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下车的时候，蒋小落看到他这一身装备，微微一愣。其实以闫亦辰的身形和气质，无论裹得多严实，认识他的人，隔着老远就能分辨出来。

　　“闫先生，”她走到后车门，从里头拿出熨烫好的汉服递给了他，“要不您试试这身衣裳。”

　　为了能让闫亦辰安心，蒋小落又解释道，“我来之前，做过攻略的，这个小镇子还没有开发好，网上也找不到它的相关介绍，所以一定不会有您担心的事情发生。”

　　她深吸一口气，“我是想，如果是出来的旅游，那么就应该享受当下。”

　　话还没说完，对方就已经结果了衣服。蒋小落暗淡的眸子燃起了一丝光亮，又从车里头取下相机，去调试镜头。

　　“你说的也对，穿着那身衣服，反而招人注目。”他已经换好了衣服，伸手去系腰间的束带。

　　蒋小落不得不承认，穿上汉服的闫亦辰就像是从古话里走出来一样，哪里能不心动？但她的目光很快就投向了别处，为自己引开注意力，“我知道这里有一家特别好吃的家常菜，您要是不介意的话......”

　　她多少还是有顾虑的，平日里闫亦辰吃的最多的还是西餐。原因不用问也知道，明星们为了保持身材，很多时候就只吃一点蔬菜和水果。

　　“他们家菜，比较清淡。”她害怕闫亦辰答应，更害怕会拒绝。

　　“我们是来旅游吃饭的，又不是拍电视剧的，”他语气温和，如释重负，“再说，接下去，我能休息很长一段时间，当然要好好放松。以前拍戏吃西餐是因为方便，其实我最爱的还是中餐。”

　　蒋小落心中有些惭愧，总觉得不应该恶意去揣度别人。

　　餐馆很小，从进门到里头，只挨得下几张小方桌，干净卫生。店里只坐了一对老年夫妻，吃着饭，有说有笑地攀谈。

　　网上被没有餐馆的照片，蒋小落推门进去的时候，多少还是觉得有些简陋。抛开闫亦辰的身份不说，哪怕是请朋友吃饭，也有些寒酸了。

　　看着她前脚进门，后脚又退了出来。闫亦辰也有些不解，“怎么了？没有位置了吗？”

　　她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没，就是餐馆比我想象地要小很多，可能有点压抑，要不我们换个地方吧，去找个临江的餐馆吃饭。”

　　没想到，他却上前一步，推门进去瞧了瞧，回头道，“我倒觉得挺好的，小小的，很温馨啊！”

　　蒋小落脸上一燥，羞愧地无地自容，果然是自己太小心眼了。

　　待进了餐馆坐定之后，闫亦辰朝站在收银柜前的老板挥了挥手，示意点餐。老板满头白发，鼻梁上耷拉着一副黑框老花镜，懒懒道，“两个人，是吧。”

　　“是，麻烦你把菜单......”闫亦辰话说一半，呆住了，眼睁睁地看着老板转身进了后厨，并未搭理他，有些尴尬地笑笑，“我这一身穿得是不是太像从古代穿越过来的？”

　　蒋小落被他这呆萌的语气和神情给逗乐了，“这家餐馆是没有菜单的，老板会根据客人的年龄和数量，来匹配菜系，这也算是一种期待和惊喜吧，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盘是什么。”

　　“是我孤陋寡闻了，”大概是头一回遇见这么奇怪的餐厅，他脸上的笑容比先前还是要纯粹和自然，“我还是以为是自己说话声音太小呢！”

　　她笑笑，神秘兮兮道，“你从刚刚进来，到现在有没有发现什么？”

　　“发现什么？”他也起了兴致。

　　“您平时出去总是遮得严严实实的，还有一群人围着您追拍。但你刚刚问老板要菜单的时候，他根本就没认出你来，”她用目光示意旁边桌的老年夫妻，“你进来的时候，我有注意过他们的神情，只是抬头看了一眼，根本就没认出你来。我不是说你不红，我是想说，这儿不会有人认识你的，就安心游玩吧！”

　　“会不会，只是暂时没有认出我来？”尽管他的心里非常相信她说的话，但总忍不住想去反驳一下眼前这个明亮干净的女孩子。

　　“您这是不相信我说的话吗？”蒋小落并不意外，她也多次随着闫亦辰出行的，无论是机场还是高铁站，总被一群粉丝围堵，追着跑，根本就拖不开身。

　　他有这样的怀疑，也是情理之中。

　　“恩。”他点点头。

　　“那咱们就拭目以待吧，”她把老板刚端上来的水晶虾仁挪了他面前，“先吃菜吧，我的大明星。”

　　两人灰心一笑，伸出筷子去夹菜。

　　老板上的菜很清淡，色泽搭配很清爽，味道却很好。正当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时，旁边坐着的阿婆站起身，朝他们的方向走了过来的。

　　闫亦辰本能地取了墨镜带上。

　　阿婆是冲着蒋小落来的，她拿着手机，纸和笔，颤颤巍巍地上前，和蔼且有礼貌道，“小姑娘，阿婆要麻烦你一件事，能不能把我这上头的号码存到手机里去啊，刚刚我家那老头子，折腾了半天也没有成功啊！麻烦你了！”

　　“不麻烦的，我帮您存。”蒋小落结果手机，又看了看笔记本上写着的那一连串字数，轻车熟路地保存了进去。在看到那本硕大的笔记本的时候，蒋小落突然就理解了闫亦辰戴墨镜的反应。

　　太像了。

　　“还有这个几个，能麻烦您再帮阿婆存一下吗？”老人家把笔记本翻了个页，又用手指了指。

　　存号码的时候，阿婆抬起头来，看了闫亦辰一眼，忍不住问道，“小姑娘，你的男朋友是不是受了什么伤啊？怎么在屋里头还带着墨镜呢？”

　　又一瞬间地尴尬，闫亦辰不安地摘掉了墨镜。本以为会被认出来，没想到阿婆只是点点头，夸赞道，“小姑娘真有福气，从哪里找到长得这么俊的男朋友啊！”

　　在确定没有被认出来之后，闫亦辰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冲阿婆笑笑。

　　“婆婆，您误会了，他不是我男朋友。”蒋小落赶忙解释。

　　阿婆又看了看闫亦辰，自言自语道，“不是你男朋友啊？”

　　“对对对。”蒋小落倒吸一口凉气，赶忙附和。

　　“那就是老公了！”阿婆拉长了声调，兀自道，“郎才女貌，可真是登对呢！”

　　两人的笑容，渐渐凝固，说不出的尴尬，蒋小落只想找个地洞钻下去。

　　她不曾否认，自己曾对闫亦辰抱过这个幻想的，但爱情不是自私和占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