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今天追妻了吗》鲤絆

44、44、偶遇

　　商扶十分不解，她骂青萧骂得那么狠，都已经是撕破脸皮在骂了，为什么青萧还能恬不知耻的缠着她？果然是想伺机报仇。

　　商扶心中警铃大作，冷冷盯着青萧好一会，客观评估一下自己和青萧的实力差距。商扶心头愈发悲愤，垂首写稿子，笔力几乎要浸透纸背。

　　夕阳西斜之际，商扶把第一章初稿给了画成璧。

　　商扶对故事的描述引人入胜，只是剧情衔接方面略显稚嫩。画成璧不好拂了商扶面子，“长公主第一次就能写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要想卖得好可能还得润色润色。”

　　商扶虽然对自己什么水平没有斤两，却也听得出来画成璧的画外音，估摸未来几天都得改稿了。

　　“行，我今天先回去，明天再过来。”

　　商扶收拾好准备回昭王府，楼下再次起了敲门声。

　　画成璧按了按眉峰，拉开门不耐烦的说，“这都第几次了，都说了长公主不在我这不在我这，你们”

　　商扶准备下楼离开，就在楼梯口听得画成璧的不耐的声音戛然而止。

　　商扶心下好奇，驻足观望。

　　楼下的声音清晰无比的穿过弄堂钻进商扶的耳朵。

　　“玄天司办案。”那声音有意压得很沉，音色透亮着，好似天生的藏住了儒雅，怎么也恫吓不了人，“接到线报，辟玉书局日前被来路不明的江湖人砸了门面，为何不上报青天司？”

　　商扶对这声音无比熟悉，却又陌生至极，在一瞬间商扶怀疑自己是否幻听。她下意识顺着楼梯走到楼下——

　　一楼的书店涌进两列玄衣卫，身着鸱吻玄衣，腰压银剑，腰上挂着玄天司专属的玉质鱼符，一面刻着番号，一面雕着名讳。

　　领头一人身量颀长，鸱吻玄衣腰带上用金丝暗纹绣着五朵金梅花，系着一指宽的正红色额带，乃正五品千户。

　　他听见楼梯处的动静，慢悠悠的转过身，鬓发高束后暴露出凌厉的脸部轮廓，好似刀削斧坎，势若利剑。

　　“谢、谢宣？”商扶嗫嚅着，视线谢宣脸上不安的打晃。

　　谢宣冲商扶作揖行礼，语调陌生得好似从未相熟，“长公主。”

　　商扶碎步上前，她目光紧盯着眼前的陌生男人，试图从他的暖栗色的眸子里找出分毫的熟悉来，可是没有。

　　“谢宣？”商扶忐忑着，又喊了一声。

　　“臣在。”

　　商扶眼里忽的激起一片水雾，她猛地拽过谢宣腰上的鱼符，只见一面刻着格字番，一面刻着千户谢宣长风。

　　玄天司下设四番天地玄黄，商渊在位时特设格字番，专司朝中大案要案，为皇帝最亲直属，换言之，身处旋涡的最中央。

　　谢宣从商扶微颤的手里拿回鱼符挂回腰上，“陛下命下官督查沈阔通敌叛国案，牵连甚广，查到沈阔多次造反辟玉书局，下官特来调查。”

　　商扶激动得按住谢宣的手腕，压薄声音愤怒着，“你疯了？长嘴不会拒绝？这可是沈家的案子！”

　　谢宣面不改色，只说，“食君禄，分君忧，有何不可？”

　　商扶死死抓着谢宣，眼底压着细密的怒火。

　　谢宣没阻止商扶的掣肘，“正好长公主在这，有事想和长公主确认一二。”

　　谢宣抬手接过玄衣卫递上画卷，他左手被按着，右手平举裱好的画作，哗的一声放下画轴。

　　面上是名女子，珠钗束发，衣不蔽体，自二楼飞落，体态轻盈，宛若牡丹初绽，分明露骨却因着姣好的容颜构造了一分扑所迷离的唯美。

　　谢宣捏着画卷的手指缓缓收紧，脸色紧绷着，“敢问，这画中女子，可是长公主？”

　　商扶轻描淡写的扫一眼，毫不在意的拂开画，“现在是说这种事的时候吗？你赶紧把玄天司的事”

　　谢宣咬着牙说，“这很重要。”

　　“胆敢以长公主入画贩卖，运笔粗糙拙劣，画作露骨不堪，诋毁皇族在前，目无法纪在后，下官已将作画之人羁押，长公主以为如何？”

　　门外的玄衣卫压进一人，大腹便便，满面红光，被镣铐带着扯进门噗通一声就跪了，连滚带爬的滚到商扶脚边，抓住商扶的裙裾，哭喊道，“长公主饶命啊长公主”

　　小胖子还没哭喊完，谢宣便是勾起脚把他踢到一边，沉下声，“滚。”

　　商扶不满，那画怎么了？把她画得还跟个仙女似的，怎么就招惹到谢宣，得让谢宣这般嫌弃？

　　商扶抢过谢宣手里的画，仔细端详，“你所谓的露骨不堪，不过是风太大，吹散了领口的衣服。从二楼跳将下来的人是我，他只是如实画了出来。怎么就招你这般嫌弃了？”

　　谢宣的气压越来越低，额带鲜红如血，压得他的眉眼分外低沉，声音跟淬了毒似的冒出丝丝杂音，“如实画了出来？”

　　商扶勉强和谢宣继续对峙着，脚下的步子却下意识往后撤了半步。

　　谢宣抬手打了个手势，两列玄衣卫带着胖子画师和画成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撤出了辟玉书局，紧锁大门。

　　大门紧锁的刹那，谢宣将商扶一把抵在书架上，紧握的拳头砸在木杆，震的书架哐得闷响。

　　谢宣紧压眼风，声音细细密密的倾轧过来，“你要画，千幅百幅我都画给你。”

　　商扶的身子好似被碾压而过，细密的电流蹿过肌肤，心头狂跳不止。她双手紧紧攥着衣角，眼神倔强着，“谢世子丹青妙笔我高攀不起。”

　　谢宣暖栗色的眸子好似卷进浓墨，颜色越来越深，“昨天晚上为什么不回家？为什么连封口信都不捎给我，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一晚上。上午出门听闻你为了救我如何和第一杀手周旋，下午出门就见有人贩卖你的画。商扶，我听你的顺你的，不是让你更得心应手的把我的心搁火上烤搁锅里煎。”

　　商扶仰起头，“那便是呢。”

　　说完，眼神紧锁谢宣，咬住了下唇。

　　谢宣圆润的指甲恨不能扣进掌心，强压着愤怒，字眼从牙缝里压出来，“你试试。”

　　商扶便仰面与他对峙，“试就试。”

　　*

　　谢宣走后，画成璧轻拍胸脯，神情依旧紧张，“昭王世子竟然入了玄天司，怎么一直没听着风声？”

　　就上一世的记忆来说，谢宣的确曾在玄天司任职，仅仅是因为皇帝觉得玄天司人手不足，美其名曰让谢宣入仕途历练。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画成璧瞧商扶脸色有异，试探着问，“长公主这会还回昭王府？”

　　“回什么回，你这没空屋吗？”商扶拎起裙摆，“走，上街。”

　　“上街？”

　　“马上就要发家致富了，还穿这一身织锦不嫌寒酸么？”

　　画成璧：织锦还寒酸……

　　商扶带画成璧去西街京都布行点了一匹缎，在日光下莹莹泛光，触手滑润犹如温玉，从肌肤上滑过的触感犹如丝滑的清流。去东城清楼买了套茶具，茶焙、茶笼、茶碾、茶罗和茶盏具是釉色天青，润出雨后天晴的诗情画意，精致高雅。去西街坊市买了韩愈的帖、魏公的碑和吴道子的画。

　　画成璧抱着大包小包的礼盒，眼见着古玩行里商扶看都没看丢了两锭金子换了个蓝猫茶宠，指了指自己身上的罗衣，嫌弃道，“长公主，你还别说，我这衣裳还真是寒酸。”

　　商扶抱起方才在布行选的缎，“南有墨蚕成丝，西有紫桑成缎。紫桑缎从西华域运过来，整个京都只有京都布行每年能卖十几匹。等卖书的事成了，我们去汶上裁缝铺一人做一身。”

　　“当真？”画成璧抱住商扶胳膊，亲昵的笑着，“这么名贵的衣服我穿着不会不合适吧？”

　　商扶推推画成璧，玩笑说，“那你就别要。”

　　“那不行那不行。”画成璧蹭过来，“长公主的好意我可不敢拒绝。走走走，我们再去看看别的。”

　　“你还想买什么？饿不饿，要不先去吃点？诶，不知道西市那家藕粉桂花糖糕现在还有没有。”

　　“长公主也喜欢藕粉糖糕？告诉你，我可喜欢吃他们家的糖糕，还有茯苓糕，又滑又软！”画成璧拽着商扶往古玩行外赶。

　　没走两步，正撞进一人怀里，犹如撞上柔软的海绵墙，画成璧被冲劲反弹而回，脚步踉跄。

　　商扶搂住画成璧的腰稳住画成璧，抬眸看向拦路来人。肥头大耳的矮胖墩，正是之前在书局里遇到的胖画师，身旁还有两个留守的玄衣卫。

　　商扶奇怪，“你怎么在这？”

　　胖画师眸现欣喜，“长公主，这般巧，我们又遇上了。”他敛敛衣袖，羞赧道，“小生拙作，本就难登大雅之堂，殿下若是不喜，我日后绝不再画。”

　　画成璧听着不舒服，“你这人怎么回事，搁路上堵人也就罢了，话也不会说了罢！说谁难登大雅之堂呢？”

　　胖画师手足无措的解释道，“小生万般不是这个意思。小生今朝得遇长公主，惊为天人，这才运笔随心得一画作。本想与友人一道鉴赏，不想被谢世子不由分说的抓去。也不知是本朝哪条哪规不让人作画了。长公主本就是芙蓉之姿，未着粉黛蔻丹何谈露骨媚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