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亲爱》又紫

2、横店晚上还是好热

　　横店是真小！
　　吃个夜宵，隔壁桌居然是来聚餐的公司前辈。

　　两个月没见的林佳树，被公司一姐李薇衣亲昵挽着手臂坐在其中，俨然小情侣。
　　他们桌上放着蛋糕，听聊天商量着0点去歌房给李薇衣庆生，还打趣着两人俊男靓女很“般配”。

　　这边朋友们都听得一脸惊讶。
　　李心如：“小鱼，你男朋友这什么情况啊~”
　　舒淼淼：“一会儿0点也是你生日吧？”

　　姜沉鱼迷惑地眨着大眼睛。但青梅竹马长大，她倒没立刻怀疑林佳树而暴走，举手一喊——
　　“林佳树？你也跟朋友来吃鱼吗？好巧我也在！”

　　那桌人闻声都调头看来。
　　这边一群晟娱刚签的底层小新人。
　　穿红色吊带裙的少女，一头浓丽俏皮长卷发，肩膀雪白晃眼，正冲林佳树微笑挥手。所有人眼睛发直：好美艳的女孩！

　　林佳树看见姜沉鱼，眼睛一沉，低头安静喝水。
　　姜沉鱼手僵在空中：..？

　　李薇衣打量姜沉鱼，感受到一股强烈威胁。“佳树，这女生你认识？”
　　林佳树放下水杯。“不认识。”
　　姜沉鱼：？

　　“你不认识我？哈，林佳树你在演什么啊。”
　　姜沉鱼觉得很荒唐，站起来走过去，笑着对一桌子表情探究的人自我介绍。
　　“你们好，我是林佳树的女朋友，先前有点小矛盾惹他生气了，所以他才假装不认——”

　　“我们已经分手很久了，姜沉鱼。”
　　林佳树冷声打断。
　　“...嗯？”

　　林佳树抬起一双平静的眼睛。
　　姜沉鱼被他像看陌生人一样冷淡普通的眼神，弄得一愣，差点怀疑是不是自己认错了人，眼前这个只是长得像而已...

　　“现在，我们没有任何关系。”林佳树表情和语气都很公式化，“请别影响我们聚餐。”

　　瞬间包房鸦雀无声。
　　一二十双眼睛都来回盯二人。

　　-
　　终于等聚餐完人散去。
　　姜沉鱼在马路拦下林佳树的车。
　　路边风很大，她趴在车窗，把被风吹得翻飞的发丝顺到耳后。“林佳树你干嘛啊，再演我可当真了哦！”

　　车里暗，林佳树侧影冷淡又模糊。“两个月，姜沉鱼，你没联系过我一次。”

　　“是吗，都..这么久了啊..”
　　姜沉鱼顿了下，“你不是进组了嘛，我以为你拍戏太忙就没找你。”

　　林佳树抬起疲惫有些红血丝的眼睛，淡淡看着她。“还记得我们为什么分手吗？”

　　“不就是因为…嗯…”
　　姜沉鱼用力回想，脑子却一片空白。“..我没接你电话？？”
　　“……”
　　“我跟朋友吃饭不叫你？”
　　“…………”
　　姜沉鱼脑子里画圈圈，确实想不起来两个月前吵架的原因。她转转眼珠：“..我摸别的男生屁股，你生气？”
　　林佳树鼻子吸气，直接对司机道，“…开车。”

　　“唉等一下！”
　　姜沉鱼忙一巴掌拍在车门，司机赶紧配合刹车。车里人都无语扭头，看她这个连分手理由都能忘的前任，还能怎么垂死挣扎。
　　林佳树从眼尾冷冷扫她。

　　“哎、哎哟你别这么严肃嘛。”
　　姜沉鱼眨眨漂亮的眼睛，努起小红唇嘴，“分个手我们又不是仇人。你看天这么黑、路这么远、我又这么漂亮，你不下车送送我吗？”她抱住自己，“被劫色怎么办啊。”
　　车内人：…………
　　林佳树冷淡转开脸。“不要。”
　　姜沉鱼拉住他衣袖轻轻扯：“哎送送嘛。我们隔两米，我说一个字都是狗！”
　　“不送。”
　　林佳树抽走衣袖，低声，“你不说就不是吗...”
　　“是是是，我是狗。”
　　姜沉鱼歪头眨巴眼，“那你送我这只狗狗回家行不喽？帅哥。”

　　车里人都受不了了。这24k纯套路！
　　“不好意思姜沉鱼师妹！”李薇衣一笑，倾身挽住林佳树胳膊，“现在林佳树是我男朋友，我们要赶回去看剧本，没时间听你说这些。请你以后都不要再骚扰我男朋友，OK？”
　　说话时她摁上车窗，姜沉鱼一把卡住玻璃：“ 你男朋友？！”
　　看二人坐得很近，姜沉鱼又想起聚餐时旁人的打趣，以及距离上次闹分手已经两个月了.....她呼吸缓缓一滞，表情终于认真起来。
　　“林佳树，你们在一起了？你是真决定..跟我分手啊....”

　　阴影里，林佳树从李薇衣抱得很紧、不愿意松开的怀抱里，抽几下才抽出胳膊。李薇衣尴尬地摸摸头发。
　　“我们还没有在一起。”
　　姜沉鱼松口气。
　　“但应该快了。”
　　姜沉鱼气又提起来：“啊？”

　　李薇衣闻言扬起笑脸，重新冲林佳树靠过去，她穿着性感亮片连衣裙，台湾腔语气很嗲，“佳树时间不早了，我们赶紧回酒店对戏吧！你不是说有几场戏要跟我磨一磨吗？陈导那么严，我好怕挨骂哦。”
　　“好。”
　　李薇衣对司机道：“开车开车，赶紧。”
　　姜沉鱼：“唉、唉等等！等一下！”
　　“唉等不了一点了哦姜师妹。”李薇衣掰开车窗是姜沉鱼的手，嗲嗲道，“佳树还要跟我对戏，你先回去吃点冰凉快凉快吧。我们现在工作欲很旺盛，work，懂吗？”
　　副驾驶，她的好友陈娇娇也帮腔，“就是go home go home，看剧本要紧！內娱演技还得看我们薇姐。”

　　窗玻璃被关上，车往前开。
　　“唉等一下林佳树。”
　　姜沉鱼追着车子，但很快被甩下，她手罩在唇边冲车尾灯吼完，“喂！…你们什么戏啊？有没有感情戏？晚上对感情戏我不同意哦！”

　　姜沉鱼撑膝喘了会儿粗气，累瘫在马路边。
　　“该死，林佳树搞什么啊...”

　　以前也闹分手，但没有一次是认真的，这次他来真的啊？？
　　姜沉鱼休息了会儿就听见车去而复返。
　　面前一双男生的白色帆布鞋。
　　她心想果然，欣喜地一仰脸：“我就知道你不放心我...哼！刚演得那么绝情，我都当真了！”

　　林佳树背对着路灯，高高的个子，俯视姜沉鱼的眼神又淡又远。看着她从喘气到逐渐平复。语气很淡。“姜沉鱼，我今天穿的什么衣服，你注意了吗？”

　　姜沉鱼这才注意去看林佳树外貌：
　　一头银灰色短发，185的个儿高大清瘦，面颊俊美。穿的是一件宽松的淡蓝色衬衫外套，里面白T恤，简单长裤和鞋子。
　　杏色路灯光洒下，他很洁白的皮肤和灰色发丝，看着都细细软软的。
　　沉静温柔又好看。
　　是令人一眼心动那种，好男孩。

　　就是两个月不见，他人似乎瘦了一大圈，五官都有点脱相。肩胛撑起他衬衫，衣服空荡荡的，手臂青色血管比以前更加明显，薄薄白白的一层皮肤，柔软透明。

　　林佳树就这么安静地看了姜沉鱼很久。
　　“姜沉鱼，你根本连我长什么样，都不会注意。”

　　“我。”
　　姜沉鱼站起来，嗫嚅着解释，“那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什么样子我没见过？不是因为认识太久，都习惯了吗......你是帅是丑我又不介意。”

　　林佳树俯视着姜沉鱼的头顶，很熟悉的柔软发旋。和儿时相似。
　　“是，一起长大，都习惯了。”

　　听他声音很哑，姜沉鱼怔了下，抬头。呼吸一窒。
　　林佳树背着光，眼神浓浓的伤感与疲惫。

　　“林佳树你到底发什么神经啊....搞这出，你今天作得真有点过分了哦？我刚都生气了。”

　　深深看姜沉鱼好几秒，林佳树嘴角一扯，声音很低。“你以后别烦我，我不想和你在一起了，想...交个新女朋友看看。”

　　“你，喜欢上别人了？”
　　“差不多吧。”
　　林佳树没表情地低着眸承认，没听到回应，又抬眼瞧姜沉鱼脸色。见她一脸震惊，连话都说不出来的样子。
　　“...你怎么了？”

　　姜沉鱼用了好几秒才说出话来，见鬼般地说：“你在我身边长大，居然还看得上别的女人？！”
　　“……”
　　“她有我漂亮吗，眼睛有没有我大身材有没有我好，笑起来有没有我这么可爱啊！”
　　“…………”

　　姜沉鱼一拍脑袋，明白过来。
　　“你不会说的是李薇衣吧？她出了名的內娱海后，爱情保质期还没我裙子长！你一只纯洁乖乖羊自己往火坑里跳啊？疯了吧！她能把你撸串儿吃了骨头都不吐！”

　　“……………”
　　林佳树瞟她一眼，都懒得回答。
　　“给。”
　　他把购物袋丢到姜沉鱼怀里，姜沉鱼忙接住。“什么啊。”
　　“明天你生日，之前答应过送你礼物。我走了，你自己回家吧。大街上没人劫你。”

　　姜沉鱼抱着礼物袋掂了掂，拿人手短立刻气焰矮了一半，笑出来。“谢谢哦，分手还记得给我生日礼物，果然还得是发小。”

　　姜沉鱼高兴地拆开。
　　哇，是一顶非常精致的......绿帽子？！
　　姜沉鱼惊呆。
　　借着路灯光反复打量颜色，没错，真是顶绿帽子！

　　那边，林佳树刚好没入李薇衣的车。
　　“唉林佳树！”
　　姜沉鱼急得大喘气，冲远去车子大呼，“送一顶就行了，你连送我两顶啊？？喂！！！”

　　姜沉鱼抱着绿帽，脸皱成一团，默默骂了一句“操”，一回头。
　　烤鱼店门口。
　　一帮朋友忙撇开脸数星星、数月亮，假装没在看她。
　　舒淼淼惊喜：“哇！原来你在这啊鱼鱼，我们找你好久。刚你跟消失了一样，我们谁都没看见。”
　　姜沉鱼：……

　　李心如和马思忙扯舒淼淼胳膊小声：
　　“戏过了过了。”
　　“你这台词很假！”

　　-
　　姜沉鱼和舒淼淼一起回到星江岸小区，刚好十一点。
　　深夜花园人很少。
　　舒淼淼：“鱼鱼，你真没事吗？你要难过就哭出来吧....别逞强。还有你刚追车，没被刮到吧？”
　　姜沉鱼惊讶：“我有追车吗？什么时候。”
　　“…噢！没，完全没有。我们出来的时候就见你坐在路边休息，画面特别温馨。”
　　“就是嘛。”
　　舒淼淼擦汗。

　　“放心我没事，不就分个手而已嘛。”
　　姜沉鱼笑容比以往还甜，把舒淼淼往楼门口推，“你快回家休息吧，我走走散散酒味就上去。”

　　“...好吧，那你有事给我打电话？我就住旁边那栋。”
　　姜沉鱼笑着比了个OK，摆手让她赶紧回家。

　　等好友进楼，姜沉鱼才跌坐在紫藤花架下的石凳，疲惫地埋了会儿脸，托腮仰望星空。想着路灯下，林佳树伤感疲惫的眼神。

　　他们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关系一直很好。
　　可大一时林佳树突然表白。
　　这辈子她无情拒绝过很多人，爱情于她姜沉鱼不算什么，捏碎别人的心手起刀落不带眨眼，唯独那一次......
　　她小心翼翼又很慌张。
　　想了一夜，决定成全这个和她关系最铁的男孩。

　　因为她知道，如果拒绝，以后就是形同陌路....
　　她不想那样。

　　在一起后倒也没什么变化，她很快适应了林佳树从朋友到男朋友的过程。
　　而这三年间，除了无关痛痒的闹过两三次分手，都很平顺。
　　反正每回她都任林佳树闹，也不用管，过不了几天他又乖乖回来道歉和好了。这次却不想花了两个月，还搞出今天这一场。

　　“林佳树是真想分手了吧？”
　　姜沉鱼心里有点乱，托腮，用眼睛数着星星。
　　回忆少年时。
　　许多个夜晚，林佳树陪她在家楼顶看星星。这头顶每一颗，他们都一起数过...

　　所以...
　　不管怎样，无论以什么身份，她都衷心希望林佳树幸福！

　　这么一想，姜沉鱼心情逐渐平静。一低脸，怀里一顶精致的镶钻绿帽子...
　　“……………………”
　　希望他幸福个屁！！

　　“天杀的林佳树，还跟人夜观剧本！难道。”
　　姜沉鱼抱着绿帽子，倒吸凉气，脑海浮现林佳树与李薇衣互相摸脸，倒在酒店大床，画面开始出现广电总局绝不过审的马赛克...
　　“...林佳树这头饥饿的绵羊！！”

　　啊她的心脏！
　　麻了麻了！
　　像好多蚂蚁在咬，全是洞。

　　姜沉鱼揪住胸口，脚边就来了一只柯基，撩起后腿尿尿。一股热腥气冲上。
　　“走开，别冲着我浇花，你这恶犬！”

　　姜沉鱼挥挥手，柯基被吓得朝主人小跑。竟是隔壁那个脾气暴躁的广东邻居。与她只隔着一面稀疏花墙。
　　他换了一身衣服。
　　很宽松的红色T恤、黑色短裤，人字拖，手腕一块淡金色机械表。夜晚还戴着口罩。看肢体语言，似乎跟她一样心情也不太好。很烦地来回踱步打着电话，跟家里人说什么“退圈”、“有女友”之类。

　　“我知，褪圈嘅事…在考虑。嗯…当然...有女朋友，带返屋企呀？”
　　他沉默许久，“hou ...”

　　快乐会传染，烦躁也是。
　　所以当柯基第五次来姜沉鱼身边洒尿标地盘时，本来心情就很差的姜沉鱼，简直要被一人一狗搞崩溃。
　　“我说广东仔！”

　　男人一顿，捂住话筒转身，才发现背后的她。

　　“你打电话就打电话，能不能别老来回晃？还有你的狗，它喝了几杯啊尿这么多我的天！我人都快给它冲走了！你想纵狗杀人吗？知不知道庶狗犯法主人同罪！”

　　“……”
　　夜色暗，口罩上方男人一双眼珠冷冷看着她，似乎思考了下。“你不会游泳？”

　　“ ？ 你意思是让我在它尿里——太过分了你。”
　　姜沉鱼手掩面差点吸不上气，忍了下，“算了，今天失恋没心情跟你说。在电梯里我就看出来了，咱们俩！八字不合！以后碰到我们最好互相保持距离ok？”
　　说着她站起来。
　　“你等等。”
　　“等什么我现在没空——”
　　姜沉鱼话音刚落，脚下一阵踩屎感，她浑身通电般地定住。

　　“...我刚是想说，我还没来得及捡，你等等。”

　　“..................”

　　姜沉鱼光着脚，进入电梯，目光呆滞地摁了⑩。
　　“男朋友丢了，鞋也没了......去当和尚算了唉！”
　　她崩溃地一脚踹门上。

　　-
　　狗遛得差不多，苏荡低头看看手表，时间接近零点，一拽柯基的牵引绳。
　　“回家了，玛丽莲梦露。”

　　进电梯，门合上。
　　刚下来时还光洁的黄铜镜面，被人踹了只脚丫印。脚趾头圆圆的五个。
　　苏荡扯嘴角冷一笑。
　　“失恋打戏还这么好。”

　　这几年他一心工作，只隐约听过学校传闻。拒绝他后，姜沉鱼和隔壁戏剧学院的谁在一起了。

　　大一那年。
　　他在操场打篮球，见姜沉鱼穿着白裙子被同学扶着，以为是个温婉文静的乖乖女。
　　后来才知道。
　　那段时间她得了流感，所以每次路过他的球场才显得那么温柔。

　　苏荡打开微信。
　　和姜沉鱼的聊天记录停在三年多前。

　　苏：
　　【我想你是天赐的礼物，是迟来的救赎】
　　【我想认真谈场恋爱，从你开始，没有结束】
　　【我喜欢你姜沉鱼】

　　鱼：【可是我和你谈恋爱会乱.伦啊~~】

　　苏：【为什么？】

　　鱼：【因为...我是你永远得不到的爸爸呀哈哈哈哈】

　　那天校运会。
　　姜沉鱼把手机连了学校LED大屏，当着全校回了这段。
　　那一刻爆发的笑声，连路过学校的狗，都成了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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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苏荡：哼，我不生气。
（折断手中钢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