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娇妻【星际】》一方土石

7、梵谷

　　楚辞原本对于艾德蒙的印象只有：一个拿了人东西不知道放回原处的厚颜无耻的联邦上将。

　　被他抓着提溜了一圈后，他又有了更深刻的了解：原来他抓了人也不知道放回原处，并且他的字典里确实没有羞耻心这玩意。

　　他先是被艾德蒙带去了朱比特星系的政府服务中心。这个联邦上将在众目睽睽之下领着他这个黑户在机器上取号，在人群中排队。然后在上方还投影着自己半身像的窗口优雅地坐下，让窗口的小姑娘给他领来的黑户上个户口，发放星卡。

　　窗口的小姑娘看看头顶的领导人影像，再看看眼前的上将，脸颊泛红例行提示：“像这位先生这样的联邦外移民都是先上在集体户口，等成家之后……”

　　楚辞在一边乖巧状连连点头。
　　艾德蒙却在一边法盲疑惑：“我带他来的，原来不能直接上在我的户口上吗？”

　　小姑娘一脸正气拒绝了上将并给他科普了十分钟，然后在他们走后一头扎进休息区。

　　楚辞都看到她压抑不住的嘴角和姨母笑，眼前一黑：不出五分钟，艾德蒙上将带年轻Omega来上户口，并热烈期盼他们出现在一个户口本上的消息就会传遍整个办事大厅。

　　楚辞为了机甲和兄弟，忍辱负重。

　　接着又被带去了一个附近的学校，他在教室凳子都还没坐热，艾德蒙就给他订购了各校出的几十套教辅。他还没数清份数，教室里陆续涌入十几个白胡子老头，进门就开始嘻嘻哈哈：

　　“从前只有范伦丁议员为了他侄子入学的事来求我们，没想到艾德蒙上将也有这一天。”

　　“你看上将为着家里孩子上学的事，把咱们都请来了。咱几个老骨头不会是要听到军界政坛版的‘是的，我们有一个孩子’了吧。”

　　“不是，你看一小、一中和帝都大学的校长都在。这能是一个孩子的事儿？明天的新闻标题至少应该是‘是的，我们有三个孩子’。”

　　艾德蒙对他们的调侃没有丝毫脾气，把他们恭恭敬敬迎进来，客客气气请坐下后。这群校长才看清楚里边只有楚辞一个。

　　等到又看清楚他的长相后，他们先是跟艾德蒙第一次看见他时一样，瞳孔地震。而后密集地用眼神交流，最后拘谨又严肃地从艾德蒙手里接过了这个“孩子”。

　　等到艾德蒙去隔壁教室处理军务，留他们在这里继续看楚辞做题，以确认哪位校长可以“好心”“帮忙”接收这个“孩子”时。
　　终于有老头忍不住搭讪：“我看你资料是十九岁，生日也巧得很，就是我们联邦成立那个月。而且长得还很像……”

　　楚辞手上已经选中了一套小学的题，犹豫着要不要装小学水平。毕竟无政府流民孤儿很少有条件接触更高的教育。
　　可是装不会的话，艾德蒙这个死老妈子，真的会把他送去跟一群小屁孩一起念书吧。

　　正盘算着，那老头大约是不确定楚辞的身份，又或者脑内有“真假未婚夫”“白月光和替身”两个剧本大乱斗，斟酌了个更俏皮的说法：“很像上将三个孩子的妈。”

　　楚辞：口皿口

　　楚辞回忆此老头“xx一小”校长的身份，不敢藏拙，火速选中学的大题开始做。

　　但是他搁这儿犹豫要不要装中学生水平时，又有一堆“xx一中”“xx九中”的校长们又在他背后窃窃私语：

　　“上将不是给他孩子找关系入学，是给他孩子妈找吧。”
　　“这就是可以过审的童养媳剧本吗？”
　　“没想到像上将这样的寡王，还有能让我羡慕的一天。”

　　楚辞：=皿=

　　他不敢想象与这些中学校长为伍的日子。立刻把中学的大题抛一边，随手选了一份大学的题册点开来做。

　　从他点开这份题册起，周围渐渐越来越安静。一群老头跟向日葵的花瓣一样散在他背后，莫名严肃地看着他做题。

　　等他做了个七七八八时，艾德蒙终于进来了。他进门第一件事先又惯例蹲在楚辞面前，与他齐平，而后似乎是迫不及待一般，用指腹碰了碰楚辞修剪圆润的指甲。

　　楚辞下意识一躲。

　　他才想起来教室里还有其他人一般，看到校长们齐刷刷站在楚辞身后，用一种“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能不能收敛点”的谴责目光看他。

　　他收回手，对楚辞道：“晚上回去我们再商量。”

　　楚辞都不用回头，就在屏幕的反光中看到了诸位校长五彩斑斓的吃瓜脸：什么“晚上”？什么“我们”？他果然就是孩子妈吧！

　　可惜艾德蒙一身正气，丝毫没有被现场污浊的氛围影响，紧接着又问校长们：“怎么样，他可以上什么学校？”

　　盯了楚辞一路的校长们突然眼神闪烁。一众中小学的校长们事不关己坐在一边，剩下的各位大学校长支支吾吾。

　　有一个秃头的校长环视四周后，率先开口：“虽然这位先生基础不扎实，距离我们xx医科大学的招生标准还有点距离。但是我们学校缺一栋新的标本陈列馆，大体老师也紧缺……”

　　艾德蒙立刻握住这位校长的手，一副谢天谢地的模样：“校长，我自赴任联邦议员兼上将开始的所有薪酬补贴都存着，这桩事我办得到。”说着热切状回头问楚辞：“你对学医感兴趣吗？”

　　楚辞从听到“大体老师”四个字就不由地脸发白，干呕。

　　边上立刻有个穿得风骚靓丽的校长接茬：“Omega家家的学什么医？我看他胆子也不大的样子。刚刚那些语言题太难了不适合他，不如换条赛道。虽然他五官长得过于周正精巧，没有缺点就没有记忆点。但是我们yy戏剧学院愿意不拘一格降人才。只是我们副校长最近在写一个军旅题材的剧本，缺点素材……”

　　艾德蒙顿感柳暗花明又一村，确认楚辞没吐后，又用饱含热切的眼光注视这位知名戏剧学院的校长：“只要不涉密，我都可以安……”

　　“你们这群老家伙明明都想要这位Omega小朋友，套路不要太多。”一直站在楚辞正后方的一个留着小胡须的校长打断了艾德蒙的投诚，“他刚刚做的不是语言题，是我出的数学题。”

　　此话一出，全场陷入诡异的沉默，有几个老头不忍直视状捂脸躲开了。

　　小胡子校长把手搭在了楚辞的椅背上，倾身过去把他的题册点了退出。题册的名字完整地露了出来，“帝都大学”几个鎏金的字体显得格外突出。

　　“他做的是我们帝都大学去年的入学摸底考卷。虽然里边文史哲之类的常识题做的稀巴烂，但是机甲原理和实操这块做得很好，能看出来生物医学这块底子也不错。比我们机甲系招进来的学生都强了不少。想不到无政府地带的流民里还能出个不错的苗子。”

　　小胡子隔空点点楚辞的头，爽快道：“你要是愿意来我校，下周就跟着新生一起报道，我给你发奖学金。”

　　楚辞睁大眼，看看小胡子又看看不远处的艾德蒙，一时间感觉有点复杂：“我没有正经上过一天学，你们说两句话，我就可以去上了？”

　　身份，学籍，普通人的生活，他十九年人生中从未染指过的东西，竟然可以如此轻易地得到。

　　小胡子校长丢了个校徽给他：“当然可以，你要是想，还可以把你老师也介绍过来。如果你有的话。”

　　他握着校徽怔怔间，刚刚套路他的其他两个校长已经开始和小胡子掐架。

　　医科大学的校长伤心欲绝：“喂，梵谷，不带你这么拆台的。他明明对医学很感兴趣，刚刚有道题是应对器官移植的排异反应。他把可行的治疗方案，包括泼尼松等免疫抑制剂等，一个不落全选出来了。我们已经去附属医院实习那帮兔崽子，都不一定有他记得牢。”

　　戏剧学院的校长痛不欲生：“他长成这样，这样子啊！你瞎了吗？你让他跟一群alpha机甲佬混在一起，天天倒腾冷冰冰的设备，你的良心不会痛吗？他就该跟我走，不出半年绝对爆红，反过来养上将都绰绰有余。”

　　楚辞和艾德蒙被围在三个校长中间，唾沫星子喷一脸。最后是猫着腰偷偷溜的。

　　两人找了个附近的楼盘，在一众销售和看房民众诧异的目光中进入大厅。楚辞找了个水龙头疯狂冲脸。艾德蒙站在一边手上划拉着调楼盘的资料，间或打量他：“我发现两件事。”

　　楚辞用手抹掉脸上的水珠，鼻尖腮边都是粉粉的：“什么？”

　　艾德蒙视线扫过他被搓到泛粉的脸颊：“你有洁癖。”又划过他不自觉翘起的嘴角：“你对今天的安排还算满意。”

　　楚辞收敛了笑意，不置可否。

　　艾德蒙又把户型的资料放在他面前，替他一一划过：“喜欢哪套，看过就能下单了。”他扫过楼外黄昏的云彩：“赶在天黑前过户，应该也来得及。”

　　楚辞只在乎自己脸上的唾沫星子冲干净没有：“你的房子你自己挑。”

　　艾德蒙斩钉截铁：“不是，你已经不是黑户了，就落在你名下。”

　　他没有刻意收敛声音，周边一起看房的买家陆续有人凑过来，还有人在假装自拍。闻言纷纷瞪大了眼睛，还有对小夫妻当场开始吵架闹分手。

　　楚辞洗脸的动作戛然而止，他拨开额前的碎发，凑到艾德蒙耳边用外人听不到的声音道：“予我身份，予我学业，予我房子。亲爹认私生子都没有这样殷勤备至的。”

　　他眸子漂亮的双眸直勾勾盯着艾德蒙，半是真心半是探究：“为什么呢？我们素未蒙面不是么？上将先生。”

　　艾德蒙低着头微微躬着身子，好让楚辞能够到自己耳边。他闻言没有立刻回话，而是顿了顿才含糊其辞道：“你应得的，我欠你的。”

　　“我想我知道你的父母是谁。白天也已经给你联系好了检测机构。”艾德蒙视线再度落到楚辞的指甲上，“你要是愿意的话，给我一点指甲样本。你也会知道。”

　　他语气里有浓浓的自嘲意味：“到时候你怕是会觉得，这点关照远远不够补偿你。”

　　楚辞饶有兴味地望一眼这位联邦上将，把他在看的几套房全选中了：“这样啊，那我要是说都喜欢？”没有任何局促，仿佛他天生就配得旁人的爱戴供奉。

　　艾德蒙眼睛都不眨，一身正气向不远处销售小妹招手：“来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