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相逢》挖坑不填

28、第 28 章

　　来说一个男人的故事。
　　他出生于西西里岛，岛上的人在数百年前就不相信政府和军队，他们知道这些统治阶级根本不可信，他们并不会倾向于自己这些西西里岛的人。
　　所以，西西里人在数百年前组建了自己的民间护卫力量。
　　他们将之称为MAFIA。
　　西西里人天生就知道如何保守秘密，保持缄默法则，这是他们刻在DNA、流淌在血液里的天生技能。

　　西西里人以家庭为纽带联系在一起，他们家里的母亲总是亲切又和善，总是会给自己的孩子多塞一盘小方饺，也会在周末做超出家里人食量的食物。
　　让家里的人全都吃饱，这是男人的工作，也是女人的任务。

　　这个男人出生在西西里岛，如今的西西里岛也被迫步入了现代化的社会。
　　当然，谨慎地游客们知道自己到那不勒斯就足够了，根本不敢踏足西西里岛。
　　男人觉得这些游客过于谨慎，简直就是胆小鬼的程度了。
　　他们西西里人也不是随时随地的都会杀人的。

　　这个男人的家庭和MAFIA有些关系，所有的西西里人都能找到和MAFIA有关的人。
　　他们不会将对方成为MAFIA，他们会喊这些人是自己的“朋友”，会称呼MAFIA的首领是受人尊敬的阁下。
　　他们会谨慎地对待任何一个外乡人。

　　男人在家中女性长辈的关爱下长大，他家里的姐姐们众多，她们都很疼爱这个小弟弟，姐姐们一个个出嫁的时候，男人和父亲一起盯着那些上门求娶自己家女孩子的女婿们。

　　男人拿到了高中毕业证书。
　　他当然能拿到证书，虽然拉丁语学得稀烂，但是他只要写对了一个词老师就算他合格了。
　　他顺利地拿到了自己的毕业证书，本来那位唐答应了男人的父亲要给他的小儿子找一份工作，但是这位唐死于意外。
　　一个叫做热情的组织以恐怖的速度在全意大利扩张着自己的地盘，就连西西里他都来了。
　　他也征服了西西里。
　　这个热情组织的BOSS是个隐藏身份的垃圾。
　　男人的父亲咒骂着那个热情的BOSS。
　　“那家伙根本不敢在人前现身。”
　　何等的胆小鬼才会做出这种行动？

　　西西里人看不起这个垃圾。

　　然后，这个垃圾BOSS消失了。
　　他大概是遭了报应。
　　毕竟没有人能够真正的隐藏自己的身份。
　　所以他消失了，整个意大利的地下世界又乱了起来。
　　男人决定自己去找个工作。

　　他其实是不想在家里呆下去了。
　　他决定去外面闯一闯。
　　因为他的身边出现了一个谁也看不到的妖怪……
　　出于对家人的好意，男人决定离开自己的家乡。
　　他已经发现了这个长着无数只眼睛的怪物只能跟随在自己的身边，而且能够操控时间。
　　让人变得衰老而死。
　　或者恢复原样。

　　他随便写的找工作的个人简历并无特别出彩的地方，他也可以靠出色的英俊外表去当个导购，或者是干点出卖男色的生意，但是出于西西里人的傲慢，他拒绝了干这种工作。

　　在又一次求职被拒后，男人站在将自己拒之门外的公司门口的街道上，从西装内衬里取出一盒烟，敲了一根烟出来，点燃后，猛吸了一口烟。
　　他想通了。

　　“就这样吧。”
　　就像是身上背负着家族女性长辈们的过度期待，还有一些让他喘不过气来的令人羡慕的和睦温馨的环节都一起随着这口二手烟吐出了肺。

　　男人将自己的怪物叫了出来。
　　无数只的眼睛注视着周围的一切。

　　一个女学生在他的对面停了下来。

　　她看上去年纪只有十一二岁，穿着白衬衫和黑裙子，白色的短袜和黑色的鞋子。
　　男人的目光在她苍白的脚踝部分看了一眼。
　　她的肌肤白且透明的连青色的血管都一清二楚。

　　他无言的往一侧站了站。
　　空出位置让这个女学生走过去。
　　对方的手上提着一个纸袋，露在外面的食材看上去是许多的蔬菜和半截生火腿。

　　男人想到了自己母亲做过一次的高级料理，为了招待姐姐和姐夫们回家探亲。
　　那个料理是切成薄片的生火腿上放着一小块蜜瓜。
　　这道料理的味道非常美妙。

　　这是他觉得世界上最好吃的料理。比意面还要好吃。
　　当然，这话是绝对不能告诉妈妈的。倘若她知道了，一定会哭的。

　　但是那个女学生还是没有动。
　　她看着男人，然后说：“你是替身使者。”

　　男人吸了一口烟。
　　“什么？”

　　他吐出了个烟圈，二手烟的味道让距离甚远的乔凡娜皱了皱眉。
　　“你身边的那个，是替身。”

　　眼前的小姑娘看得见替身。

　　男人放下了烟。
　　注视着她。
　　“那你呢？”

　　“我？”乔凡娜问，“你喜欢什么花？”

　　“噗。”男人嗤笑了一下，“小姑娘。”

　　只有小姑娘才喜欢花花草草。

　　“哦，那你喜欢飞蛾吗？”乔凡娜说，“我还蛮喜欢蛾子的。”

　　她伸出了手，她的掌心飞起一只蛾子。
　　蛾子闪动着翅膀，它的翅膀上是一只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面孔。
　　猛地看到，实在是很恐怖。

　　男人手上的烟掉在了地上。

　　乔凡娜看着没灭掉的烟头，皱了起眉。
　　她走到对方身边，一脚踩在了烟头上。
　　“不要乱认垃圾。”

　　“你——”男人刚想说什么，却一眼撞进了乔凡娜那双绿宝石一般的眼睛里。
　　那双绿宝石一般的眼眸里冻结着能够燃烧世界的火焰。

　　“我是乔凡娜，”小姑娘说，“你会记住我的名字。”

　　“哦，”男人看了一眼她怀里抱着的那一袋子食物，“我叫普罗修特，你打算对我说什么呢？”

　　乔凡娜对怀里的生火腿道了个歉，从他口袋里取出了一张简历。
　　“我想雇用你。”

　　“我？”
　　男人哈哈大笑起来。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不过，我可不打算给一个小姑娘工作。”

　　“我不是小姑娘。”乔凡娜依然看着对方，“我是乔凡娜，你不会后悔的。”
　　她伸出了手。
　　“别杀那个公司里的人事，那个家伙不知道你是谁。”

　　“那你呢？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知道。”乔凡娜点了点头，随后，她又问道，“你相信引力吗？”

　　“如果你给我一支铅笔，再给我一张草稿纸，我或许能给你计算一下——”
　　普罗修特的数学老师是他的一个姐夫，他就算交白卷，他的姐夫也会想办法让他几个的。

　　“替身使者是会互相吸引的。”
　　乔凡娜说，“我们相遇，是因为替身使者之间的引力互相吸引。”

　　自称普罗修特的男人眨了下眼睛。
　　“哦，那太好了。”
　　他说：“我可真是迫不及待想给你工作了。”

　　乔凡娜像是没听出话语里的嘲讽意思一样，她拿出了一张名片，递给了他。
　　“请打这个电话联系上面的人。”

　　“或者，”她捏着名片，没有放手，普罗修特拿不走这张名片，“你是否愿意去我家吃顿晚饭呢？”

　　“小姑娘，”普罗修特弯下腰，冷漠的说，“随便邀请大街上的一个男人去自己家，你嫌死得不够快吗？”

　　“不，”乔凡娜摇了摇头，“我很强的。”

　　“行啊。”
　　普罗修特有点好奇乔凡娜的父母。
　　他将自己汹涌而出的杀意重新放回了心里。

　　不知道自己逃过一劫的人事，还在和同事抱怨着刚才来面试的男人。
　　“那个西西里佬，”人事摇了摇头，叹气，“我可不会雇佣一个西西里人。”

　　他的同事也在笑。
　　全意大利人都知道，西西里人的学历水分，是全世界注水最严重的几个地区。
　　他们的学历根本不能作数，那些打分的老师们，可是和这些学生们都沾亲带故的，他们根本不会给一个不合格的分数。

　　乔凡娜带着普罗修特回了家。
　　普罗修特发现，她的父母相当的正常，而且过于正常，是那种精英的正常。

　　她家的餐桌上还有一对夫妻。
　　“波鲁那雷夫先生，”乔凡娜向对方郑重地介绍普罗修特，“这位是普罗修特，是天生的替身使者。”

　　“哦哦哦哦哦。”
　　波鲁那雷夫先生把手上抱着的小女儿交给了妻子瓦尔黛，挠着太阳穴看着普罗修特。
　　“但是为什么是……”
　　生火腿？这不是晚餐内容之一吗？

　　普罗修特感觉到了后悔。

　　当时自己胡编乱造的名字，居然被当做是自己的真名介绍给了其他人。
　　乔凡娜根本不觉得哪里不对。
　　这小姑娘太过分了。

　　普罗修特心里有点生气，但是觉得和一个小姑娘生气没什么道理，他和波鲁那雷夫先生聊了一会儿。
　　然后确定了这人才是真正负责招人的。

　　“乔乔很厉害。”波鲁那雷夫先生夸奖着乔凡娜，“她总是能从街上捡到替身使者，我就不行，逛遍意大利也见不到别的替身使者。”

　　普罗修特想到了乔凡娜之前的那一番关于引力的话题。
　　倘若替身使者是互相吸引的，为什么他在遇到乔凡娜之前，都只是孤身一人呢？
　　只有自己一个人是特别的。
　　普罗修特就是在这种信念里长大的。
　　现在他知道自己不是孤独一人，但是打破这个情况的，却是一个小姑娘？
　　真正的引力中心，难道是她吗？
　　她把自己吸引过来了吗？

　　替身使者能够互相吸引——但是引力也是分大小的吧。

　　新加入的普罗修特的力量用来控场太方便了。
　　乔凡娜都有觉得这个让生命衰老的替身能力很可怕。

　　“真可怕。”她变出了一群鼓着胸脯，羽毛漂亮的小白鸽群逗瓦尔黛开心，“瓦尔黛，你要当心点。”

　　瓦尔黛抱着她和波鲁那雷夫的小女孩，笑得像是沾了蜜糖一样。

　　“我知道，”瓦尔黛的声音又轻又温柔，“乔乔，别担心我。倒是你，你快乐吗？小巫师？”

　　乔凡娜想了想，回答道：“我再快乐不过了。”

　　这个答案是真心实意的。
　　现在的生活是她所乐于见到的。

　　唯一的烦恼，就是如何协调部下们的职场矛盾。
　　她总觉得伊鲁索和霍尔马吉欧是天生的性格不合，两个人互相人生攻击，甚至会动手相杀，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再给他俩找一个同事。
　　必须得是个替身使者。
　　普通人掺和替身使者的事情，总是太艰难了一点。

　　一年多后，乔凡娜终于找到了合适的平衡点。
　　“拜托你了，普罗修特。”
　　乔凡娜将伊鲁索和霍尔马吉欧的烂摊子丢给了普罗修特，然后迅速地回家了。

　　“她去干什么？”普罗修特茫然地看着要结束的休战两位同僚，“走地那么快。”

　　“乔乔有个数学竞赛。”伊鲁索拿出了一张宣传单，“这个。”

　　“圣三一数学大师竞赛……”普罗修特看了一眼，发现自己根本看不懂这个竞赛到底在比什么。
　　那是什么玩意？
　　是鬼画符吗？
　　他根本不觉得这算是什么正经的比赛。
　　这玩意正经人谁看得懂？
　　他就算不是正经人也看不懂。

　　“乔乔是个小天才，”伊鲁索打了个哈欠，“你很快就知道她有多聪明了。”

　　等普罗修特知道乔乔就是意大利最大的巧克力连锁商店的幕后老板后，他终于知道自己上了一条什么船了。

　　“你现在才知道？”霍尔马吉欧一脸怜悯的看着普罗修特，“ 你为了什么过来的？先说好，乔乔很讨厌恋/童/癖的。”

　　“闭嘴。”普罗修特翻了个白眼，“我对胸还没发育的小女孩根本没兴趣。任何意义上的！”

　　“哦。”霍尔马吉欧冷漠的回应了一下。
　　然后，门外传来了一声猫叫。

　　那是细细、甜甜的猫叫。

　　“艹，是布鲁斯！”
　　霍尔马吉欧吓得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那只猫不是跟乔乔去比赛了吗？为什么来这里了？”

　　“比赛结束了。”乔乔捞起了地上的布鲁斯，一只白猫跳到了门框上，绿莹莹的眼睛看着下面的男人们，“我赢了。”

　　“恭喜恭喜。”

　　“那只猫……”普罗修特咽了口口水，“是替身？”

　　“是的。”乔凡娜点了点头，“是布鲁斯的替身。捉老鼠很厉害。”

　　是啊，在乔乔的身边，连猫都是替身使者。
　　普罗修特发现自己不是最特别的那个。
　　有点不太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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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乔知道那不勒斯真的很不行。
　　但是没想到不行到这种程度。
　　路上的人出了车祸，居然没人管。
　　而且撞人的车还扬长而去，根本不在乎别人有没有事。

　　像是美国来的游客发出了尖叫，连忙掏出手机打了报警电话。
　　冷漠的走开的是当地人。
　　乔乔——
　　她走向了地上将死的受害者。

　　“你叫什么名字？”
　　乔乔问。

　　那个和她年纪相仿的少年说了一个名字。
　　“好。”
　　乔凡娜喊了少年的名字。
　　“我可以救你。”

　　“请——”

　　“你欠我一个大人情。”乔凡娜说。

　　“好。”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乔凡娜喊出了黄金体验。

　　她修复了这个少年的身体。
　　修到医生会为了他大难不死而啧啧称奇的程度。

　　仿佛被石磨碾碎的少年恍恍惚惚的上了医疗车。

　　警方派人来进行了调查，然后报警的游客被带去做了笔录。

　　只有警局里才有会说英语的警察。

　　至于乔凡娜，她等待着少年回报自己的人情。

　　听到堂哥的儿子出了车祸时，里苏特觉得自己的心脏都暂停了一下。
　　然后，他直接翘了课，跑去医院看了自己的侄子。

　　“里苏特，”侄子看着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叔叔，依然叫对方的名字，“我……”
　　他将一件事情告诉了他的同龄人，而没有告诉他的父母。
　　“有一个天使救了我。”

　　他的神情有些恍惚。
　　“她多可爱啊，问了我的名字，救了我。”
　　他看到里苏特的表情，还以为他觉得天使的说法有点恶心，连忙补充：“我知道，我知道，她是人，不是天使。”
　　侄子继续说：“她说我欠她一个人情。”

　　里苏特却一脸严肃的说。
　　“这些话你要告诉我的堂哥。”

　　侄子一惊。
　　“为什么？”

　　“你欠的是人情。”
　　人情最难还了。

　　里苏特知道救了自己侄子的人是谁的时候，他就知道情况不好了。

　　他小学的时候，同班同学里有个小天才，他太聪明了，又不屑掩盖自己对他人的不屑，所有人都不喜欢他。
　　里苏特也是。
　　但是他不会欺凌这个天才。
　　甚至在他被欺负的时候，还出手帮了他一下。
　　所以，对方在医院看到了里苏特的时候，有些吃惊，但还是和他打了个招呼。

　　“布鲁诺，”里苏特说了对方的名字，“你也来医院？”

　　拥有布鲁诺这个普通名字的小天才拉了拉衣领，点了点头。

　　“你喉咙不好？”

　　“我。”布鲁诺说，“我和你说件事情。”

　　他将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告诉了里苏特。
　　他瞧不起一个不如自己聪明的同班同学，然后对方用小刀给自己割了喉，又治好了他。
　　他总觉得自己没治好，就隔几个月的往医院跑。
　　一定要医生确认了没事情才愿意走。

　　“她……你不相信对吗？”布鲁诺说，“没关系，反正你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的。”

　　“不。”
　　里苏特笑不出来。
　　他知道这是真的。

　　他相信这个。

　　他的侄子，也许就是被这个人救的。

　　然后，等里苏特回到病房的时候，就见到一个穿着白衬衫黑裙子，穿着黑皮鞋的女孩子，捧着一束向日葵走进了自己侄子的病房。

　　他立刻冲了过去。
　　刚巧听到她说：“我需要你偿还我的人情。”

　　里苏特踏进了病房。
　　“我来。”
　　他听到自己说。
　　“我来，我替他还你这个人情。”

　　乔凡娜看着突然冲进来的高个子。
　　她讨厌所有比自己高的人。

　　“不，”她摇了摇头，“我没有救你。”

　　里苏特问：“我要是现在受了重伤，你会救我吗？”

　　“……”乔凡娜背对着他的侄子，看着里苏特，露出了微笑。
　　她没说话。
　　但是里苏特知道她的意思了。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把手术刀。
　　一刀割开了自己的喉咙。

　　乔凡娜走过去。
　　脸上带着圣母一般的悲悯。
　　“血很难洗的。也替洗衣机考虑一下啊。”

　　她把手放在了里苏特的喉咙上。
　　剧烈的疼痛让里苏特感觉自己的脖子被放在石墨上碾过去。
　　来回的碾来碾去。

　　一切恢复如初。
　　“你欠我一个人情。”乔凡娜又变出了一束向日葵，递给了里苏特，“我会找你索要这个人情的。”

　　走出病房后，乔凡娜给卡尔涅打了个电话。
　　“卡尔涅，”她的声音很温柔，“帮我接莫里亚蒂教授来博物馆好吗？”

　　卡尔涅是乔凡娜的打手，是乔凡娜的卢卡`布拉齐，是她最信赖，最让人闻风丧胆，恐惧不已的杀手。

　　卡尔涅就像是卢卡`布拉齐全心全意的尊敬老教父一样，尊敬着乔凡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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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乔乔没吃生火腿了。
乔乔惨。感谢在2020-05-31 22:37:22~2020-06-03 23:30: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云 10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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