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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37章 ● ...


  •   刈星辰外卖生涯最后一天非常顺利,唯一不美满的一点是在晚上九点连续接了四个螺蛳粉的单,并且还是同一家店,他进店取餐时比慷慨赴死还壮烈。

      螺蛳粉这玩意儿他在东北时听都没听过,谁知道深圳打工人们爱吃这玩意儿。平时一单两单夹杂在味道较为正常的单里,刈星辰还能忍受,但这连续四单,谁顶得住……

      但考虑到这是他最后一次送外卖,他又乐于尝试新事物,于是送完这四单之后又返回了那家店,打包了一份加臭的螺蛳粉回家。

      到家十点,俞酲的拖鞋不在玄关,也就是说俞酲在家,看来发型总监这职位是真自由,周日晚上发廊最忙的时候,俞酲还能这么早下班。

      摸凹已经听到了动静,尾巴擦着墙一扫一扫过来迎接他了,大概是闻到了螺蛳粉的味道,在靠近时朝着刈星辰喵喵两声后微微作呕以表敬意,接着“敬而远之”。

      “你也觉得这味儿难闻是吧?”刈星辰笑着把螺蛳粉放到餐桌上,“我今晚上就以身试毒,他们都说闻着臭嗤吃着香,成败就在今晚了!”

      毕竟是个臭玩意儿,刈星辰不敢光明正大在俞酲家饭厅吃,先给俞酲发了条微信:[贝壳儿你闻得惯螺蛳粉的味道吗?要是闻得惯的话我就在客厅吃,客厅有空调凉快点,要是闻不惯的话我就回房间里吃]

      俞酲没回,屋里也一点动静都没有。

      以刈星辰对俞酲的了解,俞酲这个手机控,排除给客户做发型的时间,其他时间手机就跟长在手上似的,说要没看到消息肯定不可能。
      难道是睡了?这么早?

      刈星辰没马上打开螺蛳粉吃,先从裤兜里掏了包咕噜酱出来——今天下午路过一家宠物店时专门给摸凹买的。

      一人一猫度过了一包咕噜酱的亲子时间,俞酲还没消息,刈星辰刚打算起身去敲俞酲的房门,就听到俞酲的房门咔一声打开了。

      俞酲从房里出来,眼神只是往饭厅的方向扫一眼,一句话没说径直就去了洗手间,接着洗手间就一直有水声,大概过了十来分钟,俞酲从洗手间出来,靠在洗手间对面的墙壁上,远远地看着刈星辰。

      空调安装在饭厅上方,和客厅空气流通,此时刈星辰把空调开到了26度,在深圳这样的炎夏来说正常合适,可俞酲觉得太冷了,没有靠近饭厅。

      “我还以为你睡了。”刈星辰指了指桌上的螺蛳粉,“你闻到味儿了吗?你要是能接受我就在客厅吃,闻不了我就进房间吃,”

      俞酲很虚弱地点点头,努力装很正常的嗓音说:“你吃吧。”然后就顺着墙根又进了房间。

      刈星辰瘪瘪嘴,腹诽:俞酲的活动范围除了房间就是洗手间,玄关和阳台只有在进出门和洗衣服晾衣服的时候才出现一下,不知道租这么大个房子来干嘛。

      不过那是俞酲的事,自己管不着。

      腹诽完,刈星辰撸起袖子,深呼吸了好几次,给自己做了好几分钟的心理建设,屏住呼吸,动作缓慢,像拆弹一样拆开了打包盒,拿起筷子挑了一小节酸笋到嘴里,嚼了两下,咦,还挺好吃的嘛。

      又夹了一小条木耳,也挺不错。
      再挑两根粉,啧啧啧,很劲道嘛。
      等刈星辰把粉的所有配料都尝试了一遍之后,他深呼吸了一口,真香!

      接下来的十分钟刈星辰身体力行证明了人类的本质就是“真香”,就在他大汗淋漓时俞酲的门一响,俞酲的身影又从房间里闪了出来。

      这次俞酲连看都没有往饭厅的方向看一眼,直奔洗手间,和刚才的情况一样,啪一声关上门,里面水声响过几分钟,俞酲才从洗手间出来。

      这次他没有靠在洗手间对面的墙上,而是直接靠在洗手间门边,脸上的水珠骨碌碌往下流。

      刈星辰抬起头看着俞酲,笑着问:“你吃晚饭了吗?要不要吃一点粉啊?就是有点辣,我给你用开水涮一下?”

      俞酲摇摇头,没说话,还是盯着刈星辰看。

      刈星辰正埋头吃得香呢,俞酲心里很不是滋味:为什么刈星辰吃什么都这么香?而且怎么什么都吃,他的世界里是不是就没有‘拉肚子’三个字?

      不像自己,咸的吃不了,辣的吃不了,冷的吃不了,一不小心就拉肚子拉到虚脱。

      刈星辰注意到俞酲还没挪地儿,又抬起头,用纸巾擦了一下满额头的汗,“你饿不饿呀?还是吃一点吧?”

      俞酲还是摇头,声音比猫还低:“我不饿,你吃吧。”

      刈星辰终于听出来俞酲的声音有气无力,他下死眼盯了俞酲几秒,问:“你怎么了啊?脸色怎么这么白?”

      俞酲抿了一下唇,唇上泛起短暂的红色,他勉强扯开嘴角一笑:“没事,困的,没睡醒。”

      看到俞酲笑,刈星辰的敏捷能力也迅速降低,自顾自和俞酲滔滔不绝起今天的经历来——

      “听说螺蛳粉是广西特产,你们深圳也太多店了,我之前都没听过,好多客户点螺蛳粉,我去店里取餐的时候可下了不小的决心。骑电动车路上摔一跤,撒了点汤汁出来,差点没把我熏死。

      “我搞不明白,这玩意儿真这么好吃?我抱着赴死的心态打包了一碗,还真的挺好吃哎,我现在已经闻不到臭味儿了……”

      刈星辰说到这里,抬头一看,俞酲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到自己面前了,看他抬起头,轻声问:“有没有摔到哪里?”

      刈星辰飞快摇头,“你脸色好难看啊,没睡醒的话再去睡一会儿吧,是不是我吵醒你了?”

      俞酲压根就没听刈星辰在说什么,他很坚持再次问:“摔到哪里了?给我看看。”

      刈星辰为了让俞酲放心,仔细回忆自己今晚摔哪了,还活动了几下胳臂腿儿,这才想起来摔膝盖了,于是撸起裤腿直到膝盖往上,指给俞酲看:“喏,就破了点皮,没事儿,明早伤口就愈合了。”

      俞酲脸色煞白,已经让人判断不出他的情绪,只见他转身去了厨房,接着冰箱冷藏室门发出开合的声音,出来时手里多出来一个小医药箱——

      俞酲不是个惜命的人,家里从来没备过医药箱,手上这个还是上次刈星辰给他做番茄鸡蛋面、他知道刈星辰受伤了那天之后才买的,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俞酲从厨房门口走到餐桌前仿佛就花光了他所有力气,声音都奄奄一息了,说:“我给你处理一下。”

      “你是不是不舒服?”刈星辰识破了俞酲“没睡醒”的谎言,他一下站起来,试图去拉俞酲的手,却被俞酲猛然拍到桌上的医药箱给挡回去了,“我给你消毒。”

      刈星辰整张脸都皱巴起来,说话又快又急,“我这点破皮真的不要紧,我待会儿就洗澡消毒擦干,贴个创口贴就没事儿了,你怎么回事啊?哪里不舒服?你别吓我!”

      刈星辰说着就要去拉俞酲的手,结果俞酲突然就转身就往洗手间跑,连洗手间的门都没来得及关,里面传出呕吐的声音。

      要是换个人,死党哥们儿,刈星辰会站在原地幸灾乐祸,拍着手大笑:不是吧,螺蛳粉威力这么大?还能给人硬生生熏吐了?

      但俞酲不一样,而且他刚刚碰到俞酲的指尖了,比冰块还要凉。

      他立马冲上去,就看到俞酲双手撑在洗手池边缘,正俯身干呕着,头发丝丝缕缕垂在洗手池边,整个人凌乱而破碎。

      “怎么吐了啊?”刈星辰眉毛鼻子愁成一团,上前去扶住俞酲,俞酲浑身已经脱力,一感觉到背后又可以倚靠的人,身子不由自主往后仰,整个后背都贴在刈星辰身上,头发也跟着轻飘飘往后,漫布在刈星辰的脸上、脖颈里、衣服上。

      然而刈星辰没有去抚一下,因为他这一扶不要紧,一扶才发现俞酲不止手指凉,浑身都凉,隔着两层衣服都还凉成这样,不知情的人都会误以为是凉透了。

      而且俞酲在往自己身上靠的时候,刈星辰看到了,俞酲的嘴角干干净净,没有呕吐物,显然是什么都吐不出来了。
      只是额角一直有黄豆大的冷汗往下滚落,挂在俞酲的脸颊上、下巴上,让俞酲看起来更虚弱了。

      刈星辰膝盖一点都不疼,只是心里像在被无数只蚂蚁噬咬,他二话不说抱起俞酲就跑,急得手机身份证钥匙一样都没拿。
      于是刚打开大门就懊悔地重重叹了口气,返回取了东西,重新抱着俞酲冲到电梯间,发现四台电梯无一例外全部在五层楼以下,而俞酲家在三十几楼……

      怎么俞酲一生病这几台破电梯就掉链子啊!刈星辰忍着破口大骂的冲动,抱着俞酲往消防通道跑。

      上次也是这样,只不过上次发烧俞酲是昏迷到完全没有意识,身体软成一摊泥,虽然不重,但很难抱。

      这次幸好还没吐晕过去,俞酲还有意识,刈星辰下楼梯的速度太快了,他觉得颠簸得厉害,他只能把脸紧贴在刈星辰胸口,费力地把垂在外面的那只手往上抬,努力蜷曲手指,搂住了刈星辰的脖子。

      刈星辰没留意到俞酲这个动作蕴含的难受、隐忍、依赖、信任与亲密,他只知道自己心急如焚,额上滚落的汗珠不比俞酲少。

      或许是身体素质佳,或许是心里的焦急盖过了一切,刈星辰抱着个大活人下了三十几楼,大气都没喘一口,直奔路边拦了辆出租,重重甩上门之后报了医院地址。

      俞酲依然保持着一开始的姿势,冷汗已经把他额前的头发都浸湿,一缕一缕地贴在脸上。
      半边耳朵和脸颊依旧紧贴着刈星辰滚烫的胸口,他潜意识里太迷恋这种紧贴的温暖了,以至冷汗浸透了刈星辰胸前的衣服。

      这时他听到了司机陌生的声音,身体很明显不由自主往刈星辰怀里蜷缩了一点,手臂把刈星辰的脖子搂得更紧,气若游丝说:“开我的车去。”

      刈星辰此刻正急迫地伸长脖子看前座司机仪表盘上方的导航仪,他很想知道到医院需要多久。

      听俞酲嘟囔了句什么,他没听清,于是马上把脖子往回缩,低头用耳朵朝着俞酲的嘴唇,“什么?”

      俞酲的声音更加虚弱,字眼又少了几个:“开车去。”

      刈星辰知道俞酲不喜欢坐别人的车,他用手心捧着俞酲裸露在外面的半边脸颊,像哄小孩那样——其实他从没哄过任何一个人,俞酲是第一个。

      “开车我还要找车位,会花很多时间,乖,我们就打一次车,以后再也不打车了。”

      俞酲用气音很低地嗯了声,不知道是乖乖听刈星辰的话,还是没有力气和刈星辰辩驳计较。

      刈星辰紧紧抱着俞酲,脸上的愁云就没消下去过。

      其实开车完全可以,医院外面不至于一个车位都没有,他心里真正想的是,我要是开车,就不能抱着你了,你会不会更无助,更没有安全感,会不会更冷?

      以后再也不要生病了,刈星辰想,这样就不用再打车了。

      这样想着时刈星辰稍微低头,轻轻在俞酲额上吻了一下,额头滚烫,身体冰凉,情况很不好,于是刈星辰只顾着催司机再快一点,而没有留意到自己这个吻里面的心疼、小心翼翼,以及亲密和暧昧。

      他不是有意,只是俞酲的额头就在自己唇边,双手又抱着俞酲不愿撒开,于是这轻轻的一吻似乎是测量俞酲体温的最好方式。
      所以他下意识就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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