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狸花先生和他的布偶宝贝》江窥谷

32、第32章 ●

　　一夜无梦，刈星辰在身边，俞酲睡倒是睡得很踏实，就是择席，醒得早。

　　早晨六点俞酲就睁眼了，第一反应就是胸口闷，原来昨晚刈星辰一直把一条手臂搭在自己身上，一开始只是搭在手臂上，后来从小腹一直往上移，最后搭在了胸口。

　　还有一条腿也是，胡乱搭在俞酲的腿上，俞酲睡觉老实，双腿都打得笔直，刈星辰那腿摆得都快和俞酲的腿成直角了。

　　刈星辰还没醒，于是俞酲几乎动弹不得，他干脆不动了，扭过头，盯着刈星辰的脸看了好一会儿。

　　夏天的六点天亮得早，这窗帘的质量也堪忧，俞酲可以借助窗帘透进来的光线看清楚刈星辰脸上的绒毛，连绒毛都是一根根直立的，年轻、炽热，看起来特别精神。

　　俞酲回忆了一下昨晚，他记得和刈星辰聊了很久，是刈星辰主动钻进他被窝的。
　　刈星辰虽然说搂着睡暖和，其实刈星辰很老实，并没有搂他，只是靠近他那侧的手臂和腿搭在他身上而已，但这对他来说就足够了。

　　刈星辰身上好烫，从相贴的那块皮肤开始，自己全身都开始发热，从脚指头暖和到了头发丝儿。

　　再就是自己昨晚太被动了，被刈星辰带着走，一不小心就多了个别名，现在回想起来觉得贝壳儿这个名字太过亲密，就算要喊也只能平时私底下喊。

　　但星辰随时随地就可以喊，可惜昨晚上没能喊出口。

　　俞酲想到这里完全清醒了，趁着刈星辰还没醒，俞酲闭上眼睛纠结了几秒，然后睁开眼鼓起勇气，张开双唇，用气音低低喊了一声：“星辰。”

　　刈星辰没反应，看起来好像还在做梦，于是俞酲放心起来，声音也提高了，“星辰。”

　　喊了两声还不过瘾，毕竟他的目的并不是要把刈星辰喊醒，相反，是希望刈星辰千万不要醒，于是他还是尽量压低声音，“星辰。”

　　星辰。
　　星辰。
　　星辰。
　　星辰。
　　星辰……

　　俞酲很享受这样喊刈星辰的名字，他觉得无比亲密，当着刈星辰的面他喊不出口，所以在刈星辰还没意识的情况下，他就格外放肆，像上瘾了一样，一声声一声声，一声比一声更缠绵悱恻，喊了不下二十次。

　　最后大概是喊够了本儿，又怕刈星辰真的被他喊醒了，俞酲努力把身体从刈星辰的胳臂腿儿下面抽出来，起床穿衣洗漱去了。

　　俞酲洗漱完发现厨房有不小的动静，便挪到厨房门口一看，是刈秀侠在炸溜肉段——其实他之前不知道溜肉段长什么样，连听都没听过，还是上次和刈星辰吃东北菜的时候知道的。

　　刈秀侠一回头就看见俞酲杵在门口，爽朗地一笑：“醒啦？”
　　俞酲赶紧礼貌点头：“嗯，秀侠阿姨早。”

　　刈秀侠重新看着油锅里，“星辰呢？还没起啊？”
　　俞酲轻轻摇头。

　　“嘿！这小子，怎么还睡呢，从小就爱睡懒觉，你们不是上午赶飞机？”刈秀侠这么说着，后面几个字已经提高了音量，吆喝起来：“刈星辰！”

　　俞酲连忙回头看了眼，幸好自己洗漱时关上了刈星辰的房门，他说：“秀侠阿姨，再让他睡会儿吧。”

　　他下意识就想说实话，说昨晚睡得很晚，但这话不太好说，就换了个理由：“他感冒还没有好。”

　　“哦，”刈秀侠仿佛才想起来这事儿，“这倒是，你洗漱了吗？洗漱了过来帮我搭把手。”

　　俞酲的瞳孔瞬间瞪大了，因为刈秀侠说得太自然，就像是在支使自己的亲儿子做事一样，俞酲一时半会儿都没缓过来，都不知道是震惊还是高兴了。

　　“快点儿快点儿那一面炸老了！”刈秀侠吼起来，“快翻一下！”

　　刈星辰赶紧走过去，按照刈秀侠的指示拿起筷子手忙脚乱地翻起油锅里的溜肉段团来，油锅里滋滋滋响，俞酲像是突然不会使筷子了一样，刚夹起一块肉，不小心又掉进了油锅里，好不容易把锅里的肉全部翻了一遍，自己手上已经全部是油点子了。

　　幸好这油温不高，没烫着手，所以刈秀侠也没拦，任凭俞酲把油弄得到处飞。

　　最后俞酲翻过全部肉团，也没洗手，站在油锅边旁观，刈秀侠这才说话，一开口就是无情的嘲笑：“你在家不做饭吧？”
　　俞酲老实回答：“不怎么做饭。”

　　“那肯定，你要是自己做饭吃，非把自己饿死不可。那是怎么吃？下馆子？点外卖？”
　　“不怎么下馆子，都是点外卖。”

　　“噢哟，”刈秀侠对外卖嗤之以鼻，“外卖能一天三顿都吃？不干净不健康，还是要学着自己做饭，味道好不好不要紧，主要是图个健康卫生。”

　　这都是老生常谈了，刈星辰表面上点头说好，其实回深圳了照样一天三顿点外卖，哦不，一天两顿，他不吃早饭。

　　刈秀侠又说哪些菜好学容易上手，又说什么菜是万能的可以常备在家里，对着俞酲叨咕完，心中感慨：以前老嫌弃自己儿子只会番茄炒鸡蛋蛋炒饭这些菜，看来是自己错了，自己儿子还是很能干的。

　　刈秀侠已经把所有肉团都扔进了油锅里，摘了一次性手套，对着俞酲说：“下楼帮我跑个腿儿去。”
　　俞酲在锅边站半天了，终于等到活儿，赶紧洗了手，乖乖地站着听。

　　刈秀侠把燃气拧小，走出厨房纸指了指窗户外面，“就那家早餐店看见了吗？买两袋豆浆，咱一人一袋，我待会儿烙几个鸡蛋饼，咱早餐就吃这个。早餐店隔壁就是一家卖粉的，再帮我带一份粉，我早上饭量大。”

　　看着俞酲没动，刈秀侠又问：“不爱吃鸡蛋饼啊？还是不爱喝豆浆？”
　　俞酲赶紧说：“豆浆只买两袋吗？刈星辰……”

　　“管他呢，自己饿了就知道起床觅食了，我们家就这样，个人的肚子个人负责，早起的崽子有饭吃，晚起的自己解决去。

　　“钥匙在门背后挂着，鞋架上的鞋盒里有零钱，快去快去，再晚点豆浆就冷了，我还得重新加热。”

　　俞酲笑了一下，“崽子”，秀侠阿姨说早起的崽子有饭吃，那自己是早起的崽子吗？
　　好可爱好亲切的称呼，即便秀侠阿姨是以非常严肃认真地语气说出来的，但俞酲依旧觉得很暖心。

　　一放松，他说话也不过脑子了，直接问：“要加猪脚吗？”
　　刈秀侠的眼神里闪过一丝诧异，直接问：“你怎么知道我吃粉爱加猪脚？”

　　俞酲有些慌张，“哦，就是……昨晚上刈星辰说阿姨您是广东人，我想着大部分广东人都喜欢吃猪脚。”

　　刈秀侠笑：“我还真喜欢吃猪脚，以前他爸没事的时候我一碗粉放两只猪脚呢，现在可不敢这么铺张了，吃多了还发胖，不加不加。你可得快点下去，他家生意好得很，再不下去最早的那一锅粉就卖完了，得等。”

　　俞酲下楼去，他最终还是买了三袋豆浆，在隔壁买粉的时候没有听刈秀侠的话，还是在粉里加了猪脚，不铺张，就只加了一个。

　　多的那袋豆浆，俞酲给悄悄放到刈星辰房间里藏了起来，然后才拎起剩下的两袋和米粉出去。

　　刈秀侠已经烙好了几个鸡蛋饼，和刚刚炸的溜肉段一起端上了桌，看见俞酲从刈星辰房间出来，赶紧招呼俞酲吃早餐。

　　俞酲乖乖坐下，和刈秀侠面对面，他很少起这么早，基本没什么食欲，拿着一个鸡蛋饼半天也吃不完，就捧着豆浆在那磨洋工。

　　刈秀侠可是要赶时间的，不敢像俞酲这样吃饭都要磨洋工，她三下两下吃完了一个鸡蛋饼，娴熟地打开米粉的包装，看见一个油光水亮的猪脚躺在最上面……

　　啧啧……刈星辰交的朋友都是好孩子。

　　刈秀侠知道俞酲是故意的，没有声张，默默地把猪脚米粉吃掉了。

　　“早上没胃口啊？”刈秀侠边吃边问。

　　俞酲没想好怎么回答，他是想要吃点东西，毕竟这是在别人家，人家秀侠阿姨早餐都做好了，一点都不吃很不礼貌。

　　“吃不下就别吃，没事儿。”刈秀侠轻快地说，然后拿起第三个鸡蛋饼开始吃。

　　俞酲抱歉地微微一笑，把自己咬了的那一块饼撕下来咬着——再怎么也要把自己咬了的这部分吃掉吧。

　　刈秀侠一边吃一边和俞酲说话，还能分出神玩手机，她的眼睛看着手机屏幕，语速飞快地对俞酲说：“阿姨待会儿就要出门上班，你吃完扔桌上就行，不用管，待会儿叫刈星辰洗碗。你记得提着他点，别误了飞机白瞎了机票。”

　　俞酲一直点头，都答应下来。
　　“他说是入职了新公司，要赶回去报道上班，你工作时间不是挺自由的么？干脆多玩几天，在丹东，或者沈阳，都有好多好玩的地方。”

　　俞酲礼貌回答：“不了，家里养了只小猫，只留了两天的水和粮食，要回去喂猫。”

　　“哦，”刈秀侠点点头，“这倒是，哦对了，你替我尝尝这个溜肉段看怎么样？”
　　俞酲夹了一块最小的，嚼了两口，“嗯，好吃，甜丝丝的。”

　　“好吃吧？”刈秀侠骄傲地笑笑，然后把冷却的溜肉段一块块夹进保鲜袋里，一边吐槽：“刈星辰爱吃这个，也亏得这个玩意儿好寄，所以我早起给炸的，你们带回深圳吃去。

　　“算了，我还是给你们寄过去吧，死崽子要面子，之前寒暑假结束了开学报道，他奶奶给他灌的红肠，说装书包里带去和同学们吃他都不乐意，说飞机上带红肠，不好意思，不帅，狗东西还顾着帅呢，帅能当饭吃？”

　　俞酲默默低头听着，忍不住笑。

　　“不过我不知道他住哪，他也不和我说，每次都是语音电话，我不知道他？给个狗窝都能睡，准是在深圳住的地方不好，说不定就一张床，连冰箱洗衣机都没有，不乐意和我说……你家里有冰箱吧？我给寄到你家去，反正是给你俩做的，他沾你的光吃点就行。”

　　俞酲惊讶地抬起头：这就是母子连心吗？猜得这么准确。

　　刈秀侠把保鲜袋密闭好，对着俞酲笑：“寄你家去方便不？不方便的话我就让给我地址。”

　　“方便。”俞酲说着，马上用短信把自己在深圳的收货地址发给了刈秀侠。

　　刈秀侠手机叮咚一声，发现是一条收货人地址姓名手机号码的短信，还反应了一会儿，然后把通话记录往前翻了两个月，最后领悟了。

　　“我知道了，我还疑惑说你怎么知道我手机号码呢，刈星辰这败家玩意儿去深圳的第一天就把手机给摔黑屏了，当时用朋友手机给我打的电话，那个朋友就是你吧？”

　　俞酲笑着点点头，心里莫名地就很开心。

　　俞酲是个很敏觉的人，他不喜欢在别人那里留下地址，还是这种精确到单元楼某楼某户的地址，这会让他觉得没有安全感，平时的快递包装他都要检查好几遍上面没有个人隐私信息了才会扔掉。

　　但他就敢放心大胆地把地址发给刈秀侠——一个他认识才不到两天的，算不上熟的女人，因为这是刈星辰妈妈。

　　他无条件信任刈星辰，所以也无条件相信刈星辰无条件相信的人。

　　“那行！”刈秀侠看起来也很惊喜，“那我得把你的号码存上。真好，我待会儿带走，路上找个店真空一下，今天就能寄出，到深圳也就一两天，你们回去隔天就收到了，你多吃点啊，好吃。你看你瘦得哦，刈星辰的衣服能装两个你了。”

　　刈秀侠说这话的时候捏了捏俞酲的胳臂，俞酲没有躲，笑了一下：“没有这么夸张。”

　　“哈哈哈行了，我得走了，你记得看着时间叫刈星辰起床啊。”

　　“嗯，知道，”俞酲站起来把刈秀侠送到了门口，“秀侠阿姨再见。”

　　俞酲从门口走回桌旁，烙饼实在吃不下，他和桌上的碗盘面面相觑片刻，最终还是决定去把碗洗了。
　　虽然秀侠阿姨已经出门了，但这是在别人家，还是要有点眼力见儿，不能太懒。

　　俞酲把手悬空在一桌的碗盘上方，比比划划好久都无法下手，最后还是决定跑两趟，往返厨房两次把所有要洗的碗盘挪进了厨房洗手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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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猪脚：后面还会有我的戏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