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不好混续》海西海

6、第 6 章

　　翌日
　　在林三娘来到土地庙之前，荀雨早早便带着李山摸黑往县城去了。

　　两人借着月光，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弯弯绕绕的山道上。荀雨抬头看了眼天空，月亮已经西斜，因着十五刚过不久，天上的月亮看着依旧是又亮又圆。她看的心里痒痒的，瞧了眼走在前面的李山，见他看不到自己，便忍不住偷偷伸手朝天上的月亮抓去。看着收回来空空的手和依旧挂在天边的圆月，荀雨嘴角上扬，因着困乏的痛苦似乎也跟着消散了，脚下步伐轻快的走在山道之上。

　　现下，虽说还只是三月，但汕州的天气已经十分暖和了。山道两旁草木繁盛，虫鸣声声。这条通往县城的山道时常有人走，倒也没什么危险，只要小心脚下的路便可。

　　这里说的危险，主要是指蛇虫。为了避开官府的盘查，从北到南，荀雨等人多是在山里行走，偶尔到村子或镇上采买食物。冬季山中虽冷，但大多动物都在洞中冬眠了，总的来说还是安全的。但开了春，天气渐暖，万物复苏，原本冬眠的动物开始纷纷苏醒，尤其是善于隐蔽的蛇类毒虫，从草丛中突然蹿出来，即使没毒，谁也不乐意被这玩意咬上一口。还有一些小虫，总会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咬你一口。这便逼得荀雨他们不得不离开深山，往有人烟的地方去。

　　路途漫长无聊，俩人闲谈起早前在山中行走时的经历。荀雨感慨道：“现在回想起来，反倒觉得有些心惊胆战的。这么冷的天气我们硬是走了这么远的路，到了这里来，如果没有你们一起，我一个人肯定撑不过来。”

　　黑暗中，李山轻轻应了一声。他没有告诉荀雨，这一路上他们心中时常惶恐不安，害怕着一睁开眼睛荀雨悄然离去，消失不见。对他们一群孩子而言，她才是他们的主心骨。

　　“时间过的真快，转眼间半年过去了，你们也都大了一岁”，荀雨开始念叨着每一个孩子的年岁，“玉文最大，已经十一岁。你和芊芊都是十岁，接下来是小熊和小福八岁，然后是小乐和红儿六岁，小牛四岁半，小珠儿最小快要两岁了……”

　　“阿姐多大了？”李山好奇道。

　　“我啊”，荀雨想了一下，笑道：“十六了”。

　　李山有些惊讶，但好像又该如此似的。十六岁的女子已经是要嫁人的年纪了，想到这两日频频出现的林三娘，李山想了下，问道：“芊芊说林大娘不怀好意，她如果真的看上阿姐了，阿姐会答应吗？”

　　“不会”，这个问题荀雨是想过的，她也曾有瞬间心动过，林三娘那里有她想要的东西，但余生漫长，她不想就这么轻易的卖了自己。

　　两人到了山脚下的镇上时，月亮已经半隐在山后，天空开始泛蓝。镇子里鸡鸣声此起彼伏，一声接着一声，声嘶力竭的呐喊着天明来到。

　　“天亮了”，李山抬头看了眼微亮的天空，一直绷着的脸露出了笑意。

　　“是啊，终于亮了”，荀雨也是松了一口气，她还是不习惯在黑暗中摸黑行走。

　　随着天慢慢亮起来，通往县城方向的路上也热闹起来，时不时能遇上人。这些人大多都是县城附近村子的，有担着担子进城卖菜的小贩，也有驾着牛车，车上坐着大姑娘小媳妇的，倒也是别有一番风景。

　　等两人到了城门口附近，正好看到两扇城门被守城的差人打开，而那些早已经等在城门口的人熙熙攘攘的涌进县城。守在两边的差人则打了个哈欠，瞧了一眼人群，便不再多看了。

　　看到差人，荀雨本能的心中一紧。虽她来过安阳县，没有出什么事，但因为是黑户，难免心虚。

　　两人夹在人群之中，顺着人流从城门下平安的过去了。那守卫城门的士兵连多一个眼神都不曾看过他们。直到离开城门处十来米远，荀雨才算放松下来。她回头看了眼城门口那面墙上，空空荡荡，不见上面有东西张贴。

　　“阿姐”，感受到荀雨的紧张，李山担忧的唤了一声。

　　“我在想我们带来的草药能卖多少钱，你也知道，如今我们快没钱了。”为了不让李山担心，荀雨将话题转到银钱上头。

　　果然，李山立马被转移了注意力。目前摆在他们面前，最明显的两个问题，除了路引等能证明身份的文书，就是钱了。路引的话，只要不碰上官府查验，倒还能含糊。但这没钱直接关系到每日吃喝，如果再有人生病，没有钱，看不起病，可是要命的事。

　　“马四哥也说我们挖的灵蛇草不常见，能卖几百文钱，以前他们村里就有人卖过。”

　　“嗯”，这事荀雨当时也听他们说过，不过这钱只有拿到手了才是真的。

　　灵蛇草这味药主要产自汕州西边的云州，汕州不多见。且灵蛇草用途广，药铺常年都收的，之前青山村里就有人挖到过几次，每次都能得不少钱。

　　两人径直往之前看病的药铺去。县城不大，不过两条街，一条南北朝向的正街，还有一条东西朝向，略微狭窄的街道，被当地人成为小街。药铺就在正街与小街交叉口附近，算是街上最好的地段了，两人走了片刻便到了药铺门前。

　　大约还早，药铺中也没有人抓药，只一个伙计正在拿着鸡毛掸子背对着他们在扫灰。

　　约是听到两人的脚步声，药铺内的伙计回头看了眼，一眼便认出荀雨来，他停下手中动作，转身面朝荀雨他们，乐呵呵的问道：“是不是又来抓药啊？”

　　荀雨轻笑了一声，这个伙计还是一样的有口无心。她摇了摇头，道：“我们是来卖草药的”。

　　“上回王大夫说你们药铺里常年都收草药，你看看我们摘的这些成不成。”

　　荀雨说着将身后的背篓放到地上，李山见状，也跟着将身后的背篓放了下来。

　　“我来看看”，伙计说着，将手里的鸡毛掸子放到柜台上，走到他俩身边，蹲下身子将背篓中的草药抓起来查看。

　　随后，伙计站起身墙角找了张席子出来，将席子铺到地面上，又将两个背篓中的草药全部倒到席子上。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他才点了点头，道：“你们这采摘的手法很是熟练，大部分草药的根须叶子都是完整的。行，我现在过一下称。”

　　荀雨听到这称赞，笑了笑。不过是这大半年在山里草药野菜挖的多了，熟练了罢。

　　伙计起身到柜台取了柄称过来，一边称一边说道：“你们这里大多都是金银花之类常见的草药，山上一挖一大把，再多也值不了多少钱。倒是这灵蛇草难得，值不少钱。”

　　按着伙计的说法这新鲜的灵蛇草是按个头算价钱的，他们送来的这株中等偏小，算作一百二十文。加上金银花等，他们一共得了一百二十八文钱。

　　“如果是大株的或者中等的个头的灵蛇草又是什么价位”，荀雨问道。

　　“那要看多大的”，伙计用手比划着说道：“这般大小的已经算是大株的，能值两百文，个头越大药龄约长，药效也就越好，越值钱。你这株若是再长上一年就能多赚二三十文钱了。”

　　“可以再种回去。”

　　“不行”，伙计明显看外行的眼神，说道：“这灵蛇草很娇气，离开土就活不了了，还好你们送来及时，再等几天不处理药效也就散没了。”

　　荀雨笑笑没有说话，拿到钱后，随即让伙计称了一包雄黄粉，花去了三文钱。又和他打听了哪里的黄酒泡雄黄好。

　　当知道荀雨他们是想要驱蛇虫鼠蚁，伙计便建议道：“这附近的山上到处都有艾草，你寻些来熏一熏也能有用呢。这山里的蛇最怕蛇灭门和凤仙花这两样植物了，你也可以移栽到住的地方去，保证蛇来了都得吓跑。”

　　“多谢了”，荀雨立刻笑着道谢，心想这伙计虽然有时候口无遮拦的，但心地倒是好。

　　“客气什么，你都买药又卖药了，也算半个熟人了。”伙计一边低着头收拾荀雨给卖给他的草药，一边大大咧咧的说道。

　　荀雨笑着摇摇头，随后便和李山背着空背篓离开药铺，走了几米远后，李山回头看了眼药铺里的方向，低声问荀雨，“阿姐，我们是不是卖便宜了？”

　　是不是便宜了，荀雨心中也没多少数。但这县城之中就两家药铺，他们也没有其他选择。另外一家药铺，荀雨之前也去过，最先她是想找那家大夫为珠儿看的病，只是对方出诊费用太高了，且里头的伙计颇有些狗眼看人低，荀雨后来才请了回春堂请王大夫看病。

　　想到王大夫和这药铺中的伙计，荀雨倒是相信他们的人品：“虽我也不懂这药材的行情，但觉得应当不会少算我们钱。”

　　“一般的店铺收货和卖货也是要赚个差价的，就算药铺收的价格比他们卖给别人的要便宜也是正常的。王大夫也是凡人需要赚钱养家糊口的，总不能让王大夫饿着肚子救人吧。”荀雨玩笑道。

　　“如今能卖到一百二十文钱，也算可以了”，荷雨说得确是实话，若是没有遇上什么大事，这一百多文钱还是能花上一段时间，让他们吃些好的补一补身体。

　　“就是想到早前他们说的能卖两三百文，和眼下一对比，差的还是有些多”，李山闷闷的说道，“阿姐，我是不是太贪心了。”

　　荀雨拍了下他的肩膀，认真的劝慰：“这和贪心没关系，若是我们刚才卖了五六百文钱，比之前预期的多，一定都会很惊喜。现在只卖了一百文，比预期的少，自然会觉得有些不满，难受或者其他不高兴的情绪，都是很正常的。想明白了，也就好了。”

　　李山想了下，确实如此，便也不再为此多烦恼。

　　随后，两人找了粮铺。说起来，这还是她头一次到粮店来。城镇到是进过几次，但之前都是来去匆匆，不是打探消息，就是请大夫，都不曾多停留过。

　　就连南下路上遇到没粮食了，他们一般也都是跟路过的人家买的。

　　荀雨饶有兴致的打量着粮铺中的物品。原本她还想着红豆绿豆燕麦菜油什么的都买点。但一看，才发现红豆绿豆倒是有，燕麦菜油什么的就不见踪影了。

　　买好东西后，两人也无心多停留，便匆匆出城去。